上官容欽沉吟片刻,問道:“他人在何處?”
顧輕音以袖拭淚,向身後的黑暗處一指,“在那裡的水潭邊。”
“我先扶你去休息,再回去尋他。”上官容欽對她點點頭,清雅的面目被火光映照得溫潤柔和。
顧輕音搖搖頭,急切道:“我沒事,我帶你去。”
她方才在泉水中行走許久,又鳧水瞭很長一段,冰冷的水溫早已沁入她骨血,腿腳麻木僵硬,之前全憑著一股毅力才走到這裡,此時便再也站立不穩,隻得用手撐著石壁。
上官容欽見狀,解開外袍,披在她身上,眉宇間全是愛憐,“你怎穿得如此單薄?”
“上官,求你,現在就去,”顧輕音的臉色蒼白,連唇瓣都失瞭血色,“他受瞭傷,撐不住的”尾音已有些哽咽。
上官容欽很少看見顧輕音脆弱如斯,即使是幼年,她也是淘氣的,伶俐的,活潑好動的,後來步入官場,經過歷練,便越發沉穩起來。
而如今,她的悲傷、哀愁就在眼前,濃得化不開,因為另外一個男人。
他伸手撫上她的濕發,再次帶她入懷,低嘆道:“好,你帶我去。”
韓錦卿躺在水潭邊,身上蓋著顧輕音脫下的外袍,雙目緊閉,臉色青白。
上官容欽走近他,兩指貼在他手腕上,片刻,道:“阿音,扶他上來,我背他。”
顧輕音感激的看著他,重重的點頭。
她看著上官容欽背著韓錦卿走在前面,自己則在後面輕輕扶住韓錦卿的背,其實她完全是多此一舉,但她就是忍不住,想在此時做點什麼。
上官容欽很快將韓錦卿背入岔道的石室內,安置在其中的一塊大石上。
大石平整,恰似一張石床。
他去外面將火把取來,在石室中央升起火堆,又在周圍架上樹枝。
顧輕音坐在大石邊,怔怔的看著韓錦卿。
他說會帶她離開,他真的做到瞭,但,如果這就是他帶她離開的代價,那她寧願與他待在小竹林裡。
“阿音,”上官容欽手裡拿著一件中衣走過來,按著她的肩膀,輕柔道:“替他把濕衣換下來。”
顧輕音回頭看瞭他一眼,神色有些復雜,她接過來,蹙眉道:“這是你的?”
她見上官容欽僅穿瞭一件極輕薄的絲質褻衣,便肯定瞭心中所想,搖搖頭道:“不行,山洞陰冷,你不能”
上官容欽打斷她,溫柔而堅定,“我沒事,這裡生瞭火,不會冷的。”
顧輕音咬著唇,猶豫著,又聽他道:“你的外袍和他的衣物都拿到這裡來,很快就會幹的。”
她看一眼昏迷中的韓錦卿,又回頭看瞭看上官容欽,終是低低應瞭聲,“好。”
她的手指劃過韓錦卿的皮膚,冰冷的,沒有一絲生氣,她的心揪起來,一陣陣的痛。
“他隻是昏迷,暫時不會有事。”上官容欽道。
顧輕音咬著牙,將韓錦卿的中衣和褻衣換下來,穿上上官容欽幹燥的中衣,把幾件濕衣一起掛在支起的樹幹上,火光點點,照亮她憔悴疲憊的面容。
“上官,謝謝你及時趕到,”她坐在上官容欽身邊,雙臂抱著膝蓋,頭靠著他的肩膀,“不然,我都不敢想我和韓錦卿會怎麼樣。”
上官容欽往火堆裡加瞭幾根樹枝,拍瞭拍她的後背,站起來,“你坐著,我去看看他。”
上官容欽博覽群書,早年學過一點岐黃之術,他走到大石邊,再次替韓錦卿把脈。
顧輕音的目光追隨著他,他如瀑的長發流瀉在雪白的褻衣上,閃著微光,他低垂著頭,側臉溫潤清雅,如上好的暖玉。
她看著,心隨之漸漸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