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亦梅頓覺有些失態,急忙把眼神從王二驢身上移開,然後吩咐那個小保姆:“小紅,咋不去給客人拿水果來?”
見保姆蔣雲紅急忙去瞭,她看著齊指導,似乎是隨口問道:“孫大隊呢?他咋沒來?”
“孫隊今天去勞改局開會瞭,特地委托我來和馮經理談這件事!怎麼非得孫大隊來哦,和我談不可以嗎?”
齊指導有些挑理地說,但眼神裡卻不敢顯示什麼不悅。馮亦梅是何等人物?
馮亦梅溫婉地笑瞭笑:“還是讓齊指導員多心瞭,我可沒那個意思啊!我隻是說昨天我去的時候沒見到你呢,怕你不瞭解具體情況!既然您來和我談,那我更高興呢,我們又不是外人!你說說,你們成立建築隊的事情落實怎樣瞭?”
這時,保姆小紅已經端著新鮮誘人的水果盤放到瞭客人面前的茶幾上,又離開。
齊指導沒有動擺在面前的水果,而是看著馮亦梅,說:“昨天下午統計瞭一下子,真出乎意料,竟然找出瞭三百多會木瓦工和電工手藝的人來,從數目上看是可以組建建築隊的,但又不知道這些人確實行不行,所以今天來還有一個內容,就是麻煩馮經理給安排一下子具體考核,隻有確實行的才能上崗呢!不行的還是要被刷下來的!”
馮亦梅想瞭想,說:“這個沒問題,改天你把這些人都帶到我西區的工地上,讓他們實際操作一下不就可以瞭嗎?我可以安排有經驗的師傅考核他們!”
“嗯,這樣最好瞭!把真正行的留下來做大工,不行的也可以做小工活,也比那些一竅不通的做小工要好一些呢!”
“還是齊指導想的周到,那這件事就這樣定瞭!”
說話間,馮亦梅又忍不住去看很拘謹卻不慌亂的王二驢,問:“齊指導剛才說你是勞改隊裡唯一看得懂圖紙的人,真是那樣嗎?”
王二驢不卑不亢昂著頭,回答說:“隻要是樓房的圖紙俺就看得懂!”
“哦?”
馮亦梅目光閃亮地盯著他,“你原先是這個行業的嗎?一定是在建築行業幹瞭很久瞭?”
“俺是在工地打工的,但時間不長,也就五年吧!”王二驢回答。
“那好啊,我先拿給你圖紙讓你看看!”
說著起身,從寫字臺的抽屜裡拿出一張紙質很硬的圖紙,來到王二驢的面前,交給他,說:“你看看這個吧,能不能按照上面的把樓建起來?”
王二驢接過來,隻在上面瞄瞭幾眼,就交給她,自信地說:“沒問題,可以按照圖紙的要求一點不錯地建起來。可以說這還不是很復雜的建築哩!”
馮亦梅一直盯著他的一舉一動甚至是每一個眼神,見王二驢這樣有把握,眼神喜悅欣賞而吃驚地看著他。“你在外面的工地上是技術員嗎?”
“不是,但馬上就要升為技術員瞭,沒想到意外地來到瞭這裡!”
他說話間,眼神裡充滿瞭無限的遺憾,沉重地嘆瞭口氣。
馮亦梅眼神柔和地看著她,語氣遊移著問:“那你是因為什麼案子進來的?”
王二驢垂下目光,面露難色。他馬上本能地撒謊,說:“俺是因為打傷人進來的!”
齊指導知道王二驢在撒謊,但也沒糾正他,因為把一個強奸犯重用,那樣怕馮亦梅不高興,而且心裡會芥蒂地。
馮亦梅癡癡地看著王二驢,眼神裡充滿著欣賞。柔聲說道:“不要去想過去的事情瞭,好好改造吧!你是一個優秀的青年,不要氣餒,一切還來得及!”
王二驢眼神溫熱地看著她。“謝謝你!俺會好好改造的!”
“你今年多大瞭?叫什麼名字?”
馮亦梅顯得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他的所有情況。
“今年二十九歲,我叫王二驢!”
他按照在監獄裡的語氣簡潔地回答著。
“王二驢?好特別的名字啊!”
她神思遐想,但她似乎不是在意這個可笑的名字,而是追問,“這麼說你當初是一個瓦匠師傅瞭?不然怎麼懂得建築圖紙呢?”
齊指導急忙接過話茬,說:“據他推薦的材料上看,他不僅精通瓦工,還精通木工和電工呢!”
“啊?這麼瞭不起啊?”
馮亦梅幾乎是驚叫著。這時站在一邊的小保姆蔣雲紅也目色驚喜地看著王二驢,心裡想:這可真是一個瞭不起的人呢,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外貌那樣粗魯的人,會那樣有心計!
王二驢抬眼看著馮亦梅。“馮經理,俺光說也沒用啊,是騾子是馬,隻有牽出來溜溜才知道!”
馮亦梅被他逗笑瞭。“好樣的!我喜歡這樣的人!”
馮亦梅激動地站起身,伸過一隻潔白的柔手,“王二驢,今天開始,我們就算相識瞭,也算有緣,握個手吧!”
王二驢抬起眼神和她異樣的目光相撞瞭,他遲疑瞭一會,還是抬起手,大手和那隻細膩溫熱的小手我在一起。
那一握,電流湧動的同時,冥冥之中似乎註定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