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屋裡的男人

  今晚是中秋節,兩個人都很想急著回傢團聚,他們喝的都不算多,之後就叫瞭一輛出租車,回旮旯屯瞭。剛到村口,王二驢就讓出租車停下來,他搶先付瞭車費,出租車一陣風似地開走瞭。三禿子看著王二驢,似乎想說點什麼,但還是欲言又止,向自己傢走去。

  王二驢看著自己傢的隱約可見的燈光,心裡說不出是怎樣的滋味?但此刻籠罩他心靈的卻是無邊的忐忑……

  闊別瞭二年的村街,熟悉而親切。他想靜靜地走一走,看一看,想一想。

  這是個美妙的中秋夜。天空晴朗無雲,銀盤般的滿月懸掛在暗藍的天空中,星星們已隱去瞭以往的光輝,嫉妒地眨著眼。村莊,樹木,田野,都沉浸在如水的月光裡。空間裡,一絲沁涼的秋風吹拂著,彌漫著籽粒成熟的淡淡芳香。街邊還沒有真正枯凋的樹木,借著月色依然賣弄著婆娑的身影。秋蟲在各處不緊不慢地啾鳴著……

  雖然隻是晚上九點多鐘,多數還沒到睡覺的時間,但今晚是中秋,所有人都團聚在屋子裡,村街上一個人也沒有,靜寂得令人神往。

  猛然間他想起瞭列車上那個可怕的夢境:小屯靜悄悄的,連一個人影也不見,村街上陰慘慘的風呼嘯著,好像是秋天的情景,樹上已經沒有葉子,那些葉子都在空中鋪天蓋地般飄著。不知是陰天還是天黑,四處都顯得朦朦朧朧,那些原本熟悉的房舍卻那般陌生,那般死氣沉沉……

  那樣的可怕夢境咋和此刻有些吻合呢,王二驢不覺一陣寒栗。但他抬頭看的時候,又全然不是那個惡夢的夢境,此刻,一輪皎潔的明月正懸掛在如洗的天空中。

  這樣的夜晚,一切或許都是圓的。圓圓的期盼,圓圓的祝願,圓圓的團聚。王二驢雖然外表粗野,實際上他還是一個心思細膩的人,時常也會觸景生情。此刻,王二驢心潮翻滾,眼睛濕熱地想象著,與妻子和傢人圍坐在圓桌旁,吃著圓圓的月餅,享受著圓圓的天倫之樂。

  這樣的夜晚,所有的缺憾都被盈滿著。同一輪明月,在不同人的目光中,寄托著同樣的相思。王二驢溫暖地覬覦著,想象著老婆此刻正對月思念他。就因為這樣的覬覦很飄渺,才顯得彌足珍貴,對幸福的憧憬,王二驢也不例外。

  王二驢遠遠地望見自己傢的燈還亮著,依然是他熟悉的粉色窗簾。窗簾後,妻子和都在做什麼呢?

  那處迷人的燈火,在異鄉的夢裡無數次閃現過,那事他生命的航標,溫暖的寄托……他千萬裡歸心似箭地奔來,正是為瞭這處燈火呀!

  而此刻面對那熟悉的窗子,王二驢的思緒卻無限紛飛起來。他向往,溫暖,躁動,也狂泛著濃濃的憂慮,他的血流在狂湧,心跳在加快……

  經過巍老六傢商店前面的時候,王二驢的心又開始緊縮瞭。他就是在這裡被推上警車的,他難免不想起一年前自己被抓走的情形,當然,最清晰的還是自己和媳婦白薇最後那一次交談……

  “是不是你心裡認定昨天我和巍老六已經不清白瞭,你就去報復他,把他的情婦倪小慧強奸瞭,你這是以牙還牙,你說,是不是?”

  “不是!他們說我強奸也不管用,公安局會查清楚的,你會知道我是不是做瞭的,你要相信俺!”

  “你讓我怎麼相信你,你自己都說不清,啊?”

  “媳婦,俺是被冤枉的,俺沒有背叛你,俺真的沒強奸那個倪小慧,這些都是那個小婊子和魏老六串通好瞭陷害我的,媳婦,你要相信俺!”

  “你讓我怎麼相信你……你已經在那個女人上床瞭,你……”

  “俺沒做什麼,那是我喝她的一杯酒,就暈倒瞭,然後不知怎麼就在她床上瞭,俺真的沒什麼,你要相信俺……”

  “如果你沒做,那警察為啥抓你?倪小慧已經說你強奸瞭她!”

  “媳婦,魏老六這樣陷害我,他就是對你圖謀不軌,雖然上次他沒有得逞,但他以後還會惦記你的,你自己一定要加小心啊!”

  “你自己都做瞭見不得人的事,背叛瞭我,你還有啥資格擔心我,我以後怎麼樣就不要你操心瞭!”

  想著當時妻子那番無限怨恨的話,王二驢的心就更加被什麼揪緊瞭。更讓他心痛的是自己坐牢一年多,妻子白薇竟然一次都沒探望過他,難道這個女人真的紅杏出墻瞭嗎?

  王二驢快步走過巍老六傢的門前,向自己傢的那趟街走去。腳下似乎什麼沙沙作響,低頭看時卻見幾片嶄新的落葉,在月光裡閃著往昔的光澤。

  他開始快步向傢門走去,但走瞭兩步他又放慢腳步。一種揮之不去的陰影讓他猶豫不決:是先回傢還是先回母親那裡?

  到瞭傢門口他站住瞭,快速地做著最後的抉擇。還是回到母親那裡吧,瞭解一下情況,他心裡決定。可走瞭兩步他又返回身。看著粉色的窗簾,他心裡又癢癢的。

  最後腳步帶動他的身體向自傢大門走去。兩年間,門上的油漆已脫落的斑斑駁駁,顯得很淒涼。他推瞭一下門,裡面已經鎖上。他清楚叫門屋裡是很難聽見的。於是他扒著墻頭躍身上去,翻身落到墻裡。

  可就在這時,屋內的燈卻突然熄滅瞭。院內隻有清淡的月光,一切依稀可見。院內顯得凌亂不堪,但他還是理解瞭,一個城市裡的女孩和自己過這苦日子不容易呀!

  沒有聽見狗的叫聲。離傢時,傢裡養著一隻大黃狗,風吹草動那狗都會吠個不停。眼下不知是道狗已經沒有瞭,還是這狗還認得這傢的主人。

  狗窩裡是空的,王二驢心裡即淒涼又失望。

  二驢來到窗前本能地想聽聽白薇是不是睡瞭。可屋內傳來的異樣動靜,那是女人的呻~吟和一個男人的噓噓說話聲。王二驢頓覺血往上湧,眼前漆黑,險些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