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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來自二十年前的血性!

  大批糧草被燒,雖然消息被周井圍堵得密不透風,但那把還是讓不少人猜出端倪,津門的局勢緊張得有些壓抑瞭。

  遊蕩於城外的周傢大軍,明顯加強攻擊的強度,甚至對天機營的追擊發起前所未有的反沖鋒!

  周傢軍一向借助地勢和天機營打遊擊戰,尋找機會後才會孤註一擲地大打出手。

  但是擅長誘敵的他們,現在猛地改變作戰風格,反倒讓天機營有些不太適應,再一次被周傢軍的突然發難打得有些暈頭轉向。

  雖說周傢軍占瞭上風,不過天機營強悍的戰鬥力也不是他們所能小覷的。畢竟天機營分出太多兵力不斷攻城,這也是牽制著他們連連吃虧的原因之一。洛勇隻是稍微緩瞭緩神就把周傢軍全部牽制;即使周井想分兵攻打南坡都抽調不出多少兵馬。

  大火燒起後的兩日似乎還能聞到空氣中的焦味,津門城內的警戒空前森嚴。

  即使是夜晚開城門之時,張叢甲也找不到任何出城的機會。因為盤查看似輕松,但守衛全換成周傢的嫡系,在這個時候塞銀子的話,反而會被當成奸細抓起來。

  張叢甲一下子急得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有些大內高手嘗試強行突破,盡管成功地殺掉守衛沖出城門,不過馬上被守候在外的軍隊射成篩子。

  在這種森嚴的把守下,武功再高都不可能是軍隊的對手。思來想去,張叢甲最後還是無奈地選擇在津門小心藏匿。

  惡鬼營依舊盤踞在南坡,沒有任何動作。這兩日等的就是新的彈藥運來,直到今日黎明之時,才有兩批炮火成功送到。

  現在一路上兵荒馬亂,極不安全,尤其是南邊餓狼營的阻截和天武營的反攻都那麼猛烈,所有路線幾乎成瞭兩營大軍的戰場,也讓物資的運送難上加難。

  南坡的最高點上,人群來回忙碌著。工匠們還在維護第一天猛轟過後有些不堪重負的大炮,後方已經堆滿新運來的炮彈。

  這時陳奇已經不敢小看這些鐵傢夥的威力,一直小心翼翼地在旁邊伺候著,謹慎的樣子簡直像在照顧年幼的孩子;但他一臉興奮,不難看出他對炮轟南門的景象還是記憶猶新。

  “這傢夥!”

  許平笑瞭笑沒說什麼,拿起望遠鏡看著遠方天武營和餓狼營叛軍混戰的兵馬;到處都是濃煙滾滾、刀光劍影,而且距離南門越來越近,不由得嘖嘖贊嘆道:“劉占英倒是挺猛的,真的三天就率著大軍殺到!”

  “餓狼營一向以防守強悍著稱。”

  白屠沉吟一會兒,皺瞭皺眉頭說:“被他們纏上的話一定不輕松。天武營能那麼快就逼進,說明劉占英確實是粗中有細。死抗餓狼營的阻擊推進雖說是最有效率的辦法,但卻十分被動,限制部隊的戰鬥力,屬下料想這兩日他們應該死傷慘重瞭。”

  “你倒夠聰明的!”

  許平贊許地笑瞭笑,確實如他所說。天武營不惜一切代價的推進雖然有效,但死傷也是特別慘重。

  根據斥候的報告,天武營已經死傷近萬,所以早上許平派人把南坡上的藥物送過去增援。

  “謝主子!”

  白屠榮辱不驚地笑瞭笑,頭一轉,看向東邊天機營和周傢軍的戰場。此時戰況看起來雖然沒有一開始那麼激烈,不過到處都是不停的廝殺之聲,幾乎沒有任何停頓時刻。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周井迫不及待要和洛勇分個勝負。現在這種白熱化的打法,拼的已經是雙方的實力而不是智慧瞭。

  “有一點我感覺很奇怪。”

  杜宏手臂上雖然包紮得嚴嚴實實,但一邊分析著情報,一邊皺著眉頭說:“從昨天晌午開始,總感覺戰局似乎一下就脫離原本的計畫。以前不管打得有多亂,雙方都謹慎地遵從軍令行事;但現在一看,不管天機營還是周傢軍,似乎瞬間失去拘束,打法已經毫無章序,簡直有點土匪亂戰的感覺瞭!”

  “你也看出來瞭。”

  白屠眼一瞇,欣賞地看著這位看似文弱卻又心狠手辣的書生,笑咪咪地問:“我也有這感覺,隻是不清楚這是不是兩位大將之間新的鬥法,所以心生疑問也不敢提出。畢竟他們都是成名多年的猛將,難道杜兄也覺得此時戰局的混亂已經脫離掌控瞭?”

  “主子,您看!”

  杜宏滿面困惑,也沒回答他的話,而是拿起地圖跑過來,一邊指著上頭的標註點,一邊疑惑地說:“東門和北門攻城的天機三營和六營已經退下來,現在正和周雲龍部在十裡小河打得不可開交。雙方幾乎拼殺瞭兩天還沒分出勝負,這是我感覺最奇怪的地方。”

  “而且,原本在落葉林負責策應和物資補給的八營,也和五千周傢軍打得不可開交。”

  白屠眼裡寒光閃爍,帶著幾分陰森地說:“看來周傢軍大批糧草被燒的傳聞不假,但天機營的反應很是混亂,看起來也讓人迷惑不解。”

  “這麼詭異!”

  許平看著杜宏標出來的圖紙,眉頭深鎖。

  好奇怪的情況呀!為什麼天機營和周傢軍瞬間像是失去指揮一樣各自為戰,猶如一盤散沙般纏鬥著。難道是雙方的指揮系統或者通信手段出問題?

  天機三營和六營一直是主攻城門的,雖說死重慘重,但洛勇卻堅持三面環攻的戰法。人馬有缺就從別的營調集過去,要物資也用最快的速度運到。

  但現在突然像潮水一樣退瞭回去,這一下算是把主攻東門的九營坑慘瞭。失去其他兩個城門的牽制,他們的形勢變得十分嚴峻。

  三人圍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從彼此的眼裡看出空前的困惑。白屠雖說算是個新兵菜鳥,但對於戰爭有著強烈的天賦,不過現在滿腦子全是問號。

  杜宏心眼多得和鬼一樣,更是個絕頂聰明之人,現在也是一臉茫然。許平腦子裡有著比他們還多的訊息,但思來想去就是猜不出到底發生什麼事?

  大舉召集所有的文人武將,但誰也看不明白這奇怪的局面。就在眾人疑惑不解時,孫正農突然指著南城下的浩蕩濃煙,驚訝地喊起來:“主子,快看!天武營殺到城下瞭!”

  古樸高大的南城門早就被惡鬼營的一頓炮火轟成廢墟。雖說失去防禦的能力,但碎石堆積成山,別說騎兵沖不進去,就連步兵都難以快速沖鋒。

  碎石鋪就的小山成瞭天然屏障,所以天機營也對這裡視而不見。人數太少的話,沖進城簡直就是送死,太多人也不能迅速進城。總的來說,目前不具備攻打的價值!

  外面的人想進去難,裡面的周傢軍想越過亂石山也不容易,所以雙方都有默契地忽視這個地方,兩日來南城這邊都安靜得很。

  不過這時南城門外突然熱鬧起來,一股沖天的煙塵從樹林裡一路延伸過來,光看這沖天的氣勢就知道是人多勢眾的行軍隊伍。

  許平趕緊拿起望遠鏡一看。煙塵之中,天武營的軍旗雖然有些殘破,但依舊高舉著,頓時高興得笑瞭起來:“確實是劉占英的天武營,現在他恐怕已經分兵擺脫餓狼營的糾纏,真快呀!”

  “不對!”

  白屠看瞭看遙遠而又模糊的後方,到處硝煙滾滾、廝殺遍天,明顯是在進行慘烈戰鬥;再看瞭看前行的人數,頓時驚呼起來:“劉占英竟然選擇分兵抵抗,他帶來的兵馬大概隻有兩萬,其他的兵馬在後面和餓狼營幹上瞭。”

  “刺激呀!”

  許平嘿嘿一笑,帶著幾分陰冷地說:“劉占英不是那種喜歡吃虧的傢夥。現在餓狼營隻是給瞭他一點緩沖的時間,他就立刻分兵迎擊,來個反沖鋒。看來這幫傢夥倒有信心,隻剩兩萬兵馬也敢攻打南門。”

  在眾人關註的視線中,劉占英馬不停蹄地殺到南門。被餓狼營糾纏那麼久,兵馬已經有些疲累,每個人都是風塵仆仆,身上也掛瞭彩。但來到南坡下時,看著漫山遍野的惡鬼營軍旗,這幫老兵還是發出震天的吶喊之聲,似乎在宣示他們不減當年的威武。

  遠遠的後方,餓狼營叛軍和天武營的兵馬已經殺得不可開交,但是劉占英卻連看都不看,一邊整頓軍馬準備膳食,一邊派人前來南坡索取糧草和藥物。

  陳奇負責把東西運過去,回來時一臉疑惑。許平見他皺著眉頭,不由得打趣說:“怎麼去一趟回來就傻瞭,不會是在那裡看上哪個大男人瞭吧?”

  “不是!”

  陳奇搖瞭搖頭,困惑地說:“我去天武營看瞭,雖然他們多少有點疲憊,但隻是埋鍋造飯,沒有安營紮寨。我和劉占英也談瞭幾句,畢竟現在南城墻已經塌瞭,他的天武營總得找一個新的進攻目標吧?”

  “他怎麼說?”許平饒有興趣地問。就算現在想打,南城也沒多少守軍,難道他想去砸石頭呀?

  真有意思,花瞭那麼大的代價和餓狼營周旋,到南門卻看到堆積如山的碎石,不知道劉占英會不會氣瘋瞭?

  陳奇有些納悶地說:“這傢夥的態度還是很不好,說話時鼻孔朝天,也沒問主子有沒有新的軍令,隻是冷笑著說瞭聲他應王爺的軍令攻城,就算是天塌下來也不會後退半步。”

  “什麼意思?”

  許平不由得皺起眉頭,心裡隱隱有點火氣。劉占英太桀驁不馴瞭,都這種時候還在講究他那堅定而虛無的忠誠!

  “我也不知道!”

  陳奇苦笑著搖瞭搖頭。畢竟都是開朝大戰走過來的戰將,對於劉占英的怪脾氣他倒不算反感,隻是對這強硬的態度有點摸不到頭緒而已。

  “快看!”

  當眾人疑惑不解的時候,炊煙還在燃燒的天武營卻突然集結起來。

  一路硬抗著餓狼營殺過來,這時候不管是誰都會人疲馬倦。

  照理說南門這邊沒有戰事,應該爭取時間休息才對。但匆忙地裹腹和處理傷口,天武營竟然又開始有序地集結,看似雜亂無章的大軍慢慢凝成整齊分明的陣容。

  兩萬兵馬雖然看似眾多,但動起來時卻是安靜得讓人吃驚。

  軍馬按各自的編制慢慢歸攏集結後,劉占英策馬在軍前來回巡視一圈,看著這幫出生入死十多年的兄弟,眼圈微微有點濕潤,朗聲喊道:“兄弟們,馬上就要攻城瞭。告訴我,你們想幹什麼?”

  “殺!”

  天武營全軍上下,頓時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吶喊,洪亮沖天又整齊畫一,讓人頓時為之一振。

  “奉王爺令,三天之內兵臨城下。”

  劉占英的聲音亮如洪鐘,氣勢逼人地喝問道:“王爺要我們兵臨城下,現在城墻塌瞭,我們該怎麼辦!”

  “誅殺逆賊,揚我軍威!”

  天武營殘部的吶喊更加響亮,沖天的殺氣讓他們的情緒沸騰到極點。即使是身在後方的軍馬一聽都感覺血液極速升溫。

  “聽令!”

  劉占英掉轉馬頭,對準碎石山,高舉著鬼頭刀;在戰士們靜得窒息的興奮中,猛地朝前一指,聲嘶力竭地怒吼道:“給我殺進城去,斬下逆賊首級獻給王爺!”

  “殺啊!”

  天武營的兵軍頓時沸騰起來,舉起兵器,潮水般朝南門沖過去。

  “不、不是吧,他想直接打進城?”

  白屠驚呼一聲。天武營的軍馬已經帶著滾滾濃煙逼近碎石山,難道他想憑著兩萬老兵攻下津門?

  “真有可能啊,劉占英他瘋瞭呀……”

  所有人都驚呼起來,雖說是藝高人膽大,但天武營一邊抗擊著餓狼營,一邊趕路,實際上已經是疲累不堪,不少人雖然能戰,但也有傷在身。

  雖然南門城墻坍塌、無法防守,但城裡的周傢軍也不在少數,憑著這些老兵想打贏,簡直癡人說夢。

  “天武營……”

  許平也被他們的吶喊弄得有些蠢蠢欲動,但左一句王爺、右一句王爺的,讓人很不舒服。

  好在他們沒喊出太子或者禦林軍之類的口號,否則手底下這群年輕人又要有意見瞭。

  所有人都在質疑天武營是不是要用疑敵之計?因為以這兩萬老兵想打下津門是絕不可能的事。但這時天武營已經沖到亂石堆前,劉占英手舉鬼頭刀率先下馬,帶著兵將們徒步翻越碎石山,個個一臉凝重,腳下卻是一點停滯都沒有。

  如潮水般的兵馬也源源不斷地跟上,眼看有不少身手靈活的人已經翻越入城,整個南門外的兩萬兵馬全都指揮有序地進入。

  這下更是讓人驚訝得目瞪口呆:天武營真的想直接打津門城!

  “這傢夥是玩真的!”

  許平徹底傻眼。劉占英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沖進城去,這傢夥難道不知道城裡還有大量的周傢軍嗎?瘋瞭,這些人是不是瘋瞭!

  所有人都在驚嘆,為瞭劉占英不知道是勇猛還是魯莽的決定議論不休。

  天武營的兵馬潮水一般湧進城內,匆忙趕來的守衛開始抵擋他們的進入。

  原本大傢都認為,沒有人會費時費力地選擇從碎石滿地的南城入侵,天武營這有點發瘋的舉動反而讓周傢軍有些措手不及。

  “這傢夥到底在想什麼!”

  許平皺著眉頭,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劉占英實在太大膽瞭,兩萬老兵真的沖進城去,一旦被周傢軍圍剿的話,恐怕誰都救援不瞭。

  陳奇看著這一幕思緒萬千,腦子裡不由得回想起從軍蟒蛇營的那些歲月,一邊嘆息著,一邊感慨道:“天武營呀,二十年來真是一點改變都沒有,攻城還是像以前那樣簡單、粗暴甚至有些魯莽。這種強硬的作戰風格,天機營已經沒瞭。鐵血又蠻橫,這是當年開朝之戰時最讓人聞風喪膽的血性、最讓人恐懼的瘋狂!”

  陳奇的話讓所有人都陷入沉思。一直休養生息的天機營,戰鬥力確實沒眾人期待的勇猛,幾乎失去開朝大營讓人聞風喪膽的強W 風格。到瞭太平盛世,戰場上卻變得謹小慎微,甚至有點畏手畏腳,就連強如洛勇都不如當年那麼敢打敢拚。

  反而是這幫受盡委屈、被朝廷打壓二十年的老兵,在屈辱中傳承開朝大營的強悍,蠻橫而強硬的打法幾乎不講常理。即使參戰的其他部隊都裝備精良,但天武營卻僅靠破落的軍備打出讓人毛骨悚然的侵略性。一比之下,兩軍的區別明顯不同。

  “真打進去瞭!”

  眾人感慨之餘,註意力也全被吸引過去。細看之下,越來越多的天武營戰士潮水般湧進城內。

  突然的襲擊,一下子讓津門內的大軍回不過神來,再加上對南城的防禦實在太輕視瞭,隻是一眨眼的工夫,竟然有近萬的兵馬成功越入城內。

  “果然夠狠呀!”

  許平嘖嘖感慨著。

  劉占英這時帶著兵馬朝城內殺去,現在恐怕已經和趕來的周傢軍拚得頡破血流。

  這種不要命的蠻橫作風,別說周傢軍耗異瞭,恐怕是諸葛再世都會目瞪口呆。

  “準備炮火!”

  許平思來想去,見天武營的推進越來越遲緩,立刻喝令道:“迅速發去軍令給天機九營,命他們停止對東門的攻擊,後退五裡,我們要炮轟東門。”

  “可是……”

  工匠們對於許平突然的命令有些驚訝,但看瞭看距離,還是搖瞭搖頭,戰戰兢兢地說:“炮火的射程不一定有那麼遠,即使轟也轟不進城呀!”

  “沒關系!”

  許平一邊命人迅速送去密令,一邊沉著臉說:“天武營都打得那麼拚命,我們總不能光在這裡看著吧!隻要我們炮轟東門,到時候可以幫他牽制一部分兵馬,緩解天武營的入侵壓力。”

  “是……”

  其他人一聽也不再有疑義,趕緊派人多方傳信。信鴿不停地放飛,一個個斥候兵也馬不停蹄地趕去。

  雖說天武營的態度確實很討厭,但畢竟大傢都是同一戰線,這時候不支援確實也說不過去。

  “劉占英真狠呀!”

  這是眾人一致的感慨,大明確實太平許久,很多人已經遺忘開朝之戰時的艱辛和痛苦。唯獨倍受屈辱的天武營還是那麼鐵血,用他們的行動告訴世人,什麼才是真正的開朝大營禦林軍。

  現在能做的就?等待天機營從東門撤退。

  許平看著天武營戰士毫不猶豫地沖進城時,頓時心生感慨。天武營帶來的不隻是五萬大軍,更是一種全新的風氣、一種來自開朝之戰的侵略性。

  周傢軍和天機營都太謹慎瞭,雖說謀略十足,卻缺少這種不要命的血性;天武營蠻不講理的打法,會瞬間攪亂之前有些畏首畏尾的格局,讓他們記起戰爭是滿地的血河、堆積如山的屍骨。

  等瞭兩、三個時辰,天武營的兵馬已經成功沖進八成。津門城門第一次響起廝殺之聲,但天機三營依舊對著東門猛攻。

  或許是他們也收到天武營進入城內的消息,現在打得更是賣力,幾乎用上兵傢最為忌諱的添油戰術,全軍不要命地開始攀爬城墻,如洪水猛獸般沒有停止的趨勢,攻勢更是空前激烈。

  惡鬼營傳達的軍令仿佛人間蒸發一樣,南坡上的炮火已經架設好,隻等著狂轟東門瞭,甚至連火把都早早舉在手上。

  這時眾人等得有些惱怒,天機九營難道要蔑視軍令嗎?斥候兵已經出去大半天,但他們卻一點撤退的意思都沒有。

  許平更是氣得雷霆大發,一邊煩躁地來回走著,一邊怒吼道:“現在還不後撤,難道天機營已經到瞭無視軍令的地步?太放肆瞭!”

  眾人都對天機九營的態度倍感惱火,看著士氣高漲的攻城部隊更是咬牙切齒。

  這時杜宏倒是低著頭沉思,見許平雷霆大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忍瞭好一會兒後,還是怯怯地說:“主子,我感覺很是奇怪。”

  “你說說哪奇怪瞭!”

  許平沒好氣地狠喝瞭一口茶水,看著士氣高漲的天機三營更是怒從中來。這幫王八蛋,再這麼拖下去,劉占英會在城裡遭到圍剿的。

  “屬下總有個奇怪的感覺……”

  杜宏眼裡閃過一絲冷色,皺著眉頭說:“似乎,有人專門在截殺雙方的傳令兵和斥候兵。現在兵荒馬亂,信鴿有時候會嚇跑,這不足為奇,但不可能連斥候兵都嚇跑吧?目前的情況,似乎和雙方戰鬥突然脫離掌控有關系!”

  “真有此事?”

  許平迅速冷靜下來,腦子飛快運轉,思索這匪夷所思的情況。

  這年代的軍令傳達主要依靠斥候兵和飛鴿傳書這兩個管道。有些人害怕軍令被敵人半路截獲,往往會在其中選擇一真一假以迷惑敵人。

  有時候斥候兵確實會被阻殺,信鴿也會因為害怕而逃跑,但就算是這樣,每份軍令都會派出不少人馬分幾路悄悄前行;信鴿也會放飛許多,就算斥候兵被阻截,但韻子總不可能每隻都抓到吧。

  再看一下天機九營的攻勢,連半點停頓都沒有,顯然他們根本沒收到這份軍令,對南坡上架好炮火的事一無所知。

  許平頓時急成熱鍋上的螞蟻,炮火已經準備就緒,要是這麼耗下去,恐怕還沒等開火,天武營就會被打得潰不成軍,甚至會被城裡的周傢軍剿滅。

  “主子,要不轟東南城角吧!”

  孫正農看許平焦躁得臉都黑瞭,猶豫一會兒後還是咬著牙說:“不管怎麼樣,天武營這一打,咱們總不能一直看著吧?再不開火的話,劉占英那邊可就不好受瞭!”

  “胡說什麼!”

  眾人頓時嘩然一片。打東南的城角,隻要炮火稍有不慎就會轟到天機九營。即使沒轟到,光是炸飛的碎石足以要瞭他們的命。到時候別說打東南角,恐怕一頓炮火轟下去,天機九營的死傷會比周傢軍更大。

  “不能轟!”

  陳奇第一個站出來反對,滿面著急地說:“天機九營隻不過是沒收到軍令而已,他們又不是存心要阻撓我們。而且現在炮火的射擊還不穩定,萬一有點誤差,轟到城墻下的話,到時候天機九營會先被我們打垮的。”

  “是呀,都是自己人,不能這樣!”

  全場都是反對的聲音,畢竟天機營是朝廷的大軍,更是聖上麾下的第一代禦林軍。要是貿然開火,到時候肯定會誤傷一片,甚至把他們都炸得潰不成軍。

  到時別說怎麼面對憤怒的天機營將士,就連洛勇那邊都交代不過去。朝廷一旦追究起來,更是推卸不瞭責任。

  “轟……”

  許平為難很久,眼見天武營大軍已經全部殺進城內,城裡的喊殺之聲亂得沒瞭章法,權衡再一二後,終於還是黑著臉下達軍令:“再次傳令天機三營撤退,半個時辰後不管他們退不退,所有炮火集中起來,給我轟平大城的東南角。”

  “是……”

  軍令已下,眾人也不敢再次求情。這時候不管是誰,臉上都充擔憂,看著城墻下的天機九營,隻能期望他們能順利接收到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