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時辰的焦急等恃過去丫,眼見黃昏再次來臨,金燦燦的光霞再次覆蓋天空。津門之內,天武營在大街小巷展開空前的亂戰,到處都是拚命砍殺的士兵。
這種混亂的格局早就嚇壞城內的百姓,不少人趁著這機會,攜傢帶眷地翻越南城的碎石堆,連滾帶爬地逃跑。
在這種時候,誰也不敢再惦記那小小的傢產和屋子。面對遍地的屠殺,生命才是最可貴的東西。
百姓們越跑越多,如潮水般從南門的碎石山上翻過,南城外幾乎到處都是逃難的人群。
周傢軍此時已經無暇去攔截他們瞭,因為兩萬天武營老兵進城後看似落瞭下風,但勇猛的作戰風格和突然的侵犯也是讓他們措手不及!
周井思慮再三後,隻能全力圍剿城裡的天武營,也無法抽身去幹其他事瞭。
這時候別說周井,就連洛勇都想不到天武營敢這樣明目張膽地殺進城去。防禦調配的不及時,讓天武營徹底抓住先機,將津門內部搞得天昏地暗瞭。
百姓們逃出城後,無奈地發現津門四周已經全是戰場瞭。
一開始大傢都打算往南逃,因為這一面是最為安寧的地方,也是戰爭的真空地帶,隻要過瞭河北就是太平之地。
但現在卻絕望地發現,這一方靜土也遍佈戰爭的血腥。一路上都是餓狼營和天武營在拚殺,到處都是廝殺的士兵,即使想偷溜過去河北也避免不瞭被誤殺或者掠奪。
越來越多的百姓陷進恐慌之中,因為舉目望去,津門城四周找不到一個安寧的地方。
“怎麼回事?”
南坡之上的許平也管不瞭山坡下這些暈頭轉向的百姓,看天機九營還在轟轟烈烈地打著東門,頓時暴怒而起:“難道真有專門攔截軍令的人?為什麼天機九營現在還不撤軍!”
“主子,百姓越來越多瞭。”
杜宏若有所思地看著南門外四下逃竄的百姓,陰陽怪氣地說瞭一聲。
誰都聽得明白他的意思,這頓炮火如果真的轟下去,恐怕誤傷的不隻是天機九營,連無辜的百姓都會被波及,到時候想和朝廷解釋這事都難。
許平現在頭疼得要命,哪還有空再管這些。他一邊揉著太陽穴,一邊有些鬱悶地說:“到底是什麼人在攔截我們的軍令?不光斥候兵沒瞭消息,就連飛鴿傳書也是石沉大海沒瞭回應,這樣的仗還怎麼打啊?”
“主子!”
孫正農看許平滿臉無奈,猶豫一會兒後,小心翼翼地說:“其實打與不打全在您,現在不是猶豫不決的時候。隻要是戰爭就意味著死亡,拖得越久,遭殃的百姓就會更多。”
孫正農說得已經夠明白瞭,平叛之戰一旦順利,即使殺瞭一千周傢軍誤殺三千百姓,都不會有人敢站出來說什麼。
自古就是成者王侯敗者寇,哪一個成功者不是在累累屍骨上成就功名的?失敗者再如何仁慈寬容都逃不過後世的口誅筆伐;這是最現實的情況,也是這時候最有用的理由瞭。
“白屠,你怎麼看?”
面對復雜的情況,許平頓時倍感無力。摸瞭摸臉上一層因為精神疲憊而分泌的油脂,說話的時候已經有些中氣不足。i 白屠沉思很久,看向城下像無頭蒼蠅一樣迷茫的百姓們,眼裡盡是同情。
這些人哪一個不是攜傢帶眷?誰不是僥幸地想保留薄產而戰戰兢兢地留在津門?此時混亂的人群中除瞭壯丁還有柔弱的婦孺,這樣的場面讓人怎麼下得瞭手?
但聽到城內的廝殺聲,白屠心裡又倍感糾結。
戰爭拖得越久死傷就會越多,痛苦好一會兒後,白屠才咬瞭咬牙,嘶啞著說:
“主子,長痛不如短痛吧!”
“你們呢?”
許平把目光看向其他人,這個決定萬萬草率不得。一旦開火的話,不僅可能將天機九營徹底轟垮,更會殺傷許多無辜的百姓。
雖說無情最是帝王傢,但到底人心肉做;面對這樣的兩難境地,許平真的很難做出決定。
“打吧!”
劉士山心裡也是糾結,但細細斟酌過後是點瞭點頭。此時他臉色有些慘白,山下那麼多的人命確實讓人惆悵,但這場戰爭若再次延續,或許帶來的傷害會更多!
其他人雖然也是一臉抑鬱,但面面相覷,一會兒後也沒人再站出來反對。
目前的戰局他們比誰都明白,戰爭到瞭這個地步已經不能講究婦人之仁。再猶豫不決就會錯失最佳時機,也會讓天武營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在士兵和百姓中任選其一,或許誰都會傾向於此時正浴血奮戰的天武營。
“打吧!”
見他們全都默許,許平隻能咬著牙下瞭軍令。
雖然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但許平心裡開始向天機九營的戰士和無辜百姓懺悔。
這是最痛苦,也是最無奈的選擇。
“等等!”
白屠突然揮手制止想要開炮的士兵們。
大傢好不容易才下瞭轟炸城角的決心,被他這一打斷,眾人不由得有點惱怒;但看他滿面警覺地望著南城,也趕緊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
剛才所有人的註意力都被這糾結的問題壓著,現在一看,眾人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津門後方竟然有支人數眾多的大軍朝這邊沖過來。遍地兵馬,聲勢巨大,配置完整,應該是騎兵、步兵都有。雖然隔得很遠,但隻是粗略一看,人數不在自己之下。
飄揚的軍旗那麼顯眼,讓人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警戒。
“那是哪來的兵馬?”
許平騰地一下站起身來,一邊用望遠鏡觀察,一邊咬著牙說:“看這裝束和軍旗不像是周傢軍,這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傢夥?”
“想偷襲?”
陳奇也趕緊拿出望遠鏡觀察,一見到在煙塵中若隱若現的軍旗和那些熟悉的服裝,立刻咬著牙說:“確實不是周傢軍,是莫坤的兵馬。”
“王八蛋!”
許平怒罵一聲,見越來越清晰的軍隊密密麻麻地排成長龍,粗略1 看最少有四萬之眾,頓時氣急敗壞地罵道:“我還真忘瞭有麼個無恥的傢夥一直躲著。躲瞭那麼久,現在想出來撿便宜,真當我惡鬼營是吃素的?”
形勢很是明朗,莫坤的大軍就是直奔南坡而來,浩浩蕩蕩的行軍甚至連半點遮掩都沒有。
雖說有大量步兵,這麼短的距離他們想攻過來也不難,但是這時天機營和周傢軍打得難解難分,天武營也殺進城去瞭,惡鬼營沒有任何的支援和牽制,必須藉著南坡的優勢,獨力擋住休養已久的四萬大軍!
“炮火改道,給我瞄準這些王八蛋!”
許平腦子裡立刻清晰地建構出防禦的格局,怒吼道:“南坡迅速設三道防線,由白屠統管。第一道防線限制他們的步兵沖鋒,放騎兵進來。把所有擅於阻截戰的兵馬放在半山腰上,其餘兵馬和傷兵都給我守在山頂。陳奇帶五千擅弓的人守在後面的半懸崖,防止敵人偷襲,我要讓他看看我們的厲害!”
“主子!”
陳奇欲言又止,雖然話還沒說,但大傢都明白他是覺得去守半懸崖有些委屈。關大明死後,他算是軍中資歷最老的,當然想領下迎敵的大任。
“執行軍令!”
許平的話斬釘截鐵,容不得半絲抗拒,見陳奇有些垂頭喪氣立刻不滿地吼道:“給我好好地守著!一旦半懸崖被人偷襲的話,南坡就守不住瞭,有半點差池我立刻要瞭你的腦袋。”
“是!”
陳奇也不敢怠慢,畢竟半懸崖那邊才是偷襲的好地方。他立刻點兵準備駐守,但心裡希望能在正面指揮兵馬和莫坤一戰,看向白屠的眼裡多少有點嫉妒。
守南坡前方的兵馬有一萬五,許平藉著地理優勢分成三個防線。
第一線的兵馬是戰鬥力屬中上的戰士,他們身經百戰,應該能抵擋得住莫坤的沖鋒。
第二道防線是最強的陣容,幾乎把所有會武功的強人全擺在這裡,一旦有突圍成功的立刻剿殺。
第三道是最後也是最弱的防線,甚至可以說是一道擺設。一旦南坡守不住的話,還可以和陳奇兵合一處從半懸崖撤退,這也算是最保險的安排瞭。
“所有武將,會武功的都去第二防線集合。”
白屠馬不停蹄地指揮兵馬的佈防,眼看越來越近的煙塵,他也是激動得有些臉紅瞭。
雖說小戰頻頻告捷,但這是他第一次指揮上萬兵馬戰鬥,在興奮之餘也是倍加謹慎。心裡清楚主子還在南坡之上,容不得自己有半點疏忽。
所有的兵馬迅速就位,防禦工事也快速地建造。
許平遠遠地看著莫坤大軍囂張地前行,把百姓全嚇跑瞭,心裡松瞭一口氣。
這樣也好,一旦雙方開戰也是生靈塗炭。既然跑出城瞭,自然是希望他們能避開戰火尋得安穩。
四萬大軍從津門之戰開始就在後方休息到現在,一個個精神奕奕,不像其他軍隊疲勞。
莫坤一身戎甲騎在大馬之上,走在最前面,得意洋洋地率部前進,有些輕蔑地笑道:“我看你周井這次還怎麼囂張,等老子生擒太子的時候,老子就是最大的功臣。什麼世代從軍、什麼津門第一傢,我呸……”
“他們進入射程瞭嗎?”
許平在南坡上隱隱看見莫坤的身影,見大軍越逼越近,心裡也是有些著急。
畢竟敵人兩倍於己,南坡地勢再險要也禁不住那麼多人在這裡展開混戰。
“差一點點!”
工匠們測算一下後,有些興奮地說:“主子,他們的兵馬礙於地形,靠攏得很密集,我們的火力最好不要集中一個點,分散轟打的話,效果可能會好一點,到時候的殺傷起碼能多一倍!”
“一切聽你們的,快安排!”
許平激動、緊張,也有點興奮!因為這是一場兩倍於己的戰鬥。
如果能打贏,不隻會振奮士氣,也能滿足一個男人從小的英雄夢,一種鐵血的戰爭夢。
莫坤的大軍越來越近,放肆的話和輕蔑的笑似乎隱隱傳來。
百姓們被他嚇得落荒而逃,都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這時惡鬼營的佈防已經完成,所有戰士都屛住呼吸等待大戰到來。一些人甚至蠢蠢欲動,恨不得沖出去直接和他們來個你死我活的大戰,因為這樣被動的等人來打實在有點窩囊。
“上邊的狗太子聽著!”
大軍集合到南坡一裡外時,莫坤讓軍馬停下後,大搖大擺地走到大軍的最前面,放肆地笑罵道:“乖乖投降吧,磕幾個頭叫我一聲爺爺,老子保證不會殺你I.嘿嘿……”
“我要殺瞭他!”
放肆的話語頓時讓人怒火沖冠,就連一向淡然的學子們都個個拿起兵器想沖下去拚命。周傢軍比他厲害數倍尚且不敢這樣大放厥詞,莫坤未免太張狂瞭。
“炮火還沒架設好嗎?”
許平也是氣得咬牙切齒,朱元章疼愛、關切,慈祥的臉在腦海裡不停回蕩著。
自己最尊敬的人被放肆侮辱,許平咬得牙齒嘎吱作響,但為瞭大局隻能先忍下怒火,心裡發誓要將莫坤碎屍萬段。
“馬上、馬上!”
工匠們忙得滿頭大汗,看到許平猙獰的樣子頓時嚇瞭一跳,小心翼翼地說:“主子,您最好想辦法再拖他們一會兒。現在他們在山坡下的位置是最佳轟炸范圍,一旦開火,肯定能把他們轟成肉泥,但他們要是再往前跑的話就炸不到瞭。”
“好吧!”
許平已經恨得直咬牙,但還是點瞭點頭,陰著臉走上前來。示意白屠先和他走一下流程。兩軍交戰之前的固定戲碼就是對罵!
“莫坤!”
白屠把早已經憤慨難當的學子們接來半山腰,以他們惡毒、淵博而廣闊的知識為支撐,指揮士兵們用倫理、道德、物種、祖宗,甚至是菊花為話題展開鋪天蓋地的大罵:“莫坤,你他媽頭頂上長瘡,腳底下流膿——壞透瞭,東嶽廟裡拉二胡——鬼扯,石頭放在雞窩裡——混蛋,老肥豬上屠——挨刀的貨,老虎拖蓑衣——無人氣,有大哥有二弟——就是沒小弟弟。”
“順、順口溜呀!”
許平聽得目瞪口呆。
一向斯文的劉士山帶領眾人迅速罵瞭出來,真是令人有點哭笑不得。
這幫傢夥對對聯的時候可沒這麼厲害,罵起人來倒像行雲流水一樣;恐怕最好的潑婦罵街都沒他們厲害,真夠猛呀!
劉士山罵一句,惡鬼營戰士們跟著罵一句,洪亮的聲音把莫坤氣得直打顫。
手下的兵馬有些更是忍不住掩嘴笑瞭起來。
雖說是火冒三丈,但潛意識裡誰都想繼續聽下去;所以除瞭破口大罵之外,他們竟然沒立刻打過來。
真是賤骨頭呀!許平一看他們沒動靜,不由得冷笑瞭一下。雖說是潛意識的行為,但這樣聽別人罵有意思嗎?
要不是為瞭大局著想,許平完全有信心在千軍萬馬中摘瞭莫坤的首級。但如果因為一時沖動而導致大軍戰敗,莫坤的腦袋也就失去應有的價值。
孫正農一看劉士山罵得那麼爽,不甘落於下風,眼珠子溜溜一轉,號稱毒舌的他罵得絕瞭:“莫坤,你一輩子幹得最正確的事,就是和你爸搶著幹你媽,我最佩服的就是你居然贏瞭!老子從心底裡佩服你,因為你是一二三四五六七,一個耳朵大,一個耳朵小,天落饅頭,芝麻地裡撒黃豆,孝悌忠信禮義廉!”
一通莫名其妙的大罵讓不少人滿腦袋問號,孫正農畢竟上瞭年紀,似乎有些罵累瞭,一邊摸著起伏的胸脯,一邊氣喘籲籲地補充一句:“你就是一頭撞在墻上的豬!”
“老傢夥文才不錯呀!”
許平被他的叫罵弄得頭有點暈瞭,腦子裡一個勁地琛磨他到底在罵什麼。這年頭罵人還真有學問,真得好好地想一下才知道。
“哈哈……”
最早反應過來的太子門生們頓時發出哄堂大笑。孫正農果然歹毒多瞭,罵人還不告訴對方是什麼意思,以莫坤低得可以入土的智商不氣死才怪。
“操!你個老王八到底在念叨什麼?”
莫坤也是又急又氣。被罵瞭還不知道對方罵自己什麼,真是讓人萬分惱怒。
想瞭好一會兒,許平才算是知道答案,而杜宏似乎早就心裡有數,兩人不約而同地噗哧一笑,彼此露出會心的微笑。
倒是莫坤被這鋪天蓋地的一頓罵弄得惱怒萬分,以他不識字的水準,最後隻能無奈地問旁邊一個滿面尷尬的謀士:“這老王八說的是什麼?”
“學、學生不敢說!”
謀士顯然猜出來瞭,一臉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讓人更加討厭,擺明忌憚這些罵句裡隱藏的意思。
“快說!”
莫坤橫眉一瞪,舉起刀作勢朝他砍去,著急地吼道:“再不說我砍瞭你!”
“是、是!”
謀士被他一瞪嚇得差點摔下馬,見所有人的好奇目光都投向自己,無奈之下隻能戰戰兢兢地說:“一二三四五六七,就是王(忘)八!一個耳朵大,一個耳朵小,豬狗養的!天落饅頭,狗造化!芝麻地裡撒黃豆,雜種!孝悌忠信禮義廉,就是無恥!”
“我要宰瞭他……”
莫坤氣急敗壞地吼瞭起來,渾身顫抖著連臉都綠瞭,但還是不忘繼續喝問:“還有最後一句呢,老王八什麼意思!”
“撞、撞墻上的豬……”
謀士害怕地咽瞭咽口水。雖然不太敢說,但一看莫坤手中明晃晃大刀上的逼人寒光,還是顫聲解釋說:“一、一頭撞在墻上的豬,說的是不知道回頭的畜生。”
“媽的……”
這不是擺明把所有叛軍都罵瞭嗎?莫坤一下子氣瘋瞭,狠狠地手一揮,一刀砍倒旁邊倒楣的謀士。可憐他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首級就噴著血水滾到地上,隻剩下屍身倒地後本能地抽搐。
“老子要將你碎屍萬段!”
莫坤面對前方的刺耳哄笑聲,氣得舉起大刀,喝令道:“兄弟們,給我宰瞭這幫沒教養的王八蛋!”
“殺呀!”
被戲弄成這樣,別說莫坤快氣炸瞭,就連他手下的兵馬也是憤慨難當。這會兒軍令一下,誰都迫不及待地往前沖瞭。
或許在潛意識裡,他們一直覺得所謂的惡鬼營不過是太子的玩物而已,根本連抵抗的戰鬥力都沒有。
“成瞭I.”就在這時,工匠們也驚喜地喊瞭起來,所有的炮火架好最佳的轟炸角度。
“好,給我往死裡羈!”
想起莫坤對祖皇帝的不敬言語,許平也是氣紅瞭眼。手一揮,滿面猙獰地怒喊道:“別管彈藥瞭,我要他們沒到山下先死一半,能炸死就不用留全屍。”
“是!”
工匠們滿面興奮,炮口瞄準剛剛動起來的大軍。
隨著引線慢慢地燃燒殆盡,大地熟悉的蕩漾宛如山崩海裂,轟鳴聲再次響起,夢魘般的火光瞬間爆發開來,即使在白晝都特別顯眼,連津門內心有餘悸的周傢軍一聽到這聲音,都感覺心臟疼瞭一下。
“轟死他們!”
許平吼得聲嘶力竭,但蘊涵真氣的聲音在洪亮的炮轟聲中,卻是那麼細微、那麼渺小,卑微得幾乎沒人聽得見!
咆哮的大軍沒等沖鋒的陣勢成形,甚至連馬蹄都還沒抬起,突然感覺耳朵被震得發疼。
就像一瞬間刮起颶風一樣,莫坤騎在馬上都能清楚地感覺大地在搖晃。這時周圍不停地轟下炮彈,還沒反應過來,到處都是慘叫之聲。
火光開始在密集的大軍中不斷炸開,身邊的士兵們頓時被炸得四下飛散。
“怎麼回事!”
莫坤的詁還沒說完,身後一陣巨大氣浪猛地吹來,將他連人帶馬都吹翻瞭。雖然肋下一疼,但他還是趕緊站瞭起來;等站直一看,頓時傻瞭眼。
南坡上的火光不停閃現,伴隨著一聲聲轟鳴,自己的大軍被炸得人仰馬翻。
一顆顆炮彈轟下的瞬間,炸開一個直徑十多公尺的巨坑;周圍的兵馬不是被炸得橫飛出去,就是被轟成碎屍!血腥味在空中飄灑著,分不清所屬的斷肢也在空中亂飛。
更可怕的是,這炮彈的轟炸幾乎是肉眼看不見的速度,誰都不知道會在哪裡發難。無時無刻都有一個個耀眼的火光閃起,不明就裡的士兵們甚至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腳下就被炸開一個大洞;炸開的碎石和鐵塊比爆炸更加可怕,橫飛的力道將周圍的人砸得是慘叫連連!
“穩下來I.”莫坤的大喊無濟於事,在巨大的爆炸聲已經淹沒他氣急敗壞的嘶吼。此時,炮火準確地鎖定他的四萬大軍,不停地狂轟前一刻還得意洋洋的他們。
一顆顆炮彈在人群中炸開,橫飛的鐵片和石頭宛如子彈一般犀利,貫穿士兵們薄弱的肉體,強大的氣浪把他們炸得連往哪跑都不知道。
四周除瞭煙霧之外,隻剩零碎的屍塊。很多人精神崩漬,即使想逃跑卻絕望地發現,爆炸聲似乎是由四面八方傳來,幾乎找不到一絲沒有火光的地方。周圍除瞭血腥,隻剩下不絕於耳的慘叫。
“繼續I.”許平看著四萬大軍還沒沖鋒就被轟得潰不成軍,哭爹喊娘地抱頭鼠竄,興奮而憤恨地喊道:“沒我的命令不準停,老子要把他們全烤熟瞭。”
“是!”
士兵們加快搬運炮彈的動作,比起初炸南門時的動作嫻熟不少,這也讓炮火的猛轟沒有片刻停滯。
“炸死他們!”
惡鬼營上下頓時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親眼看著炮火那種劇烈的強悍在自己眼前炸開,看著敵人還沒走近就被殲滅;一顆顆炮彈爆炸開來就收割無數的生命,這種震撼而壯觀的場面實在太振奮人心瞭。
“別慌,往南坡沖!”
莫坤大叫著,一陣接一陣的氣浪讓他也是東倒西歪。
如果不是身體強壯的話,恐怕早就被吹得無法站立瞭。
持續不斷的炮火轟得叛軍四分五裂,甚至有些人已經丟盔棄甲跑進樹林,此時誰都恨爹媽不多給兩條腿能跑快一點;但在這密集的炮火下,這種幸運兒少之又少。
莫坤一句話頓時驚醒不少人,現在隻有南坡之下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因為那不是惡鬼營的轟炸范圍。
“殺呀!”
莫坤頂著氣浪踩過同伴燒焦的身體,舉著大刀率先朝南坡沖去。
這時候地上都是慘叫的傷兵、燃燒的屍體和焦黑的屍塊。一陣焦肉的味道讓人覺得惡心,遍地的殘肢不知道是屬於誰的。
但身處轟炸范圍的士兵們也顧不得這些,一個個驚魂未定地朝南坡沖去,既像是沖鋒,又像是逃命。
持續的猛轟之下,遍地傷兵哀號。不少失去行動能力的士兵卻是被自己的同伴踩死的。炮彈炸起的煙塵模糊視線,有的人連看都沒看就直接踩上去。或許對他們來說,這時同伴的生命已經沒有自己逃跑重要瞭。
“沖過來瞭,註意!”
半山腰上白屠警覺地大喊起來,抽出大刀喝令道:“全軍戒備,註意敵人的騎兵。”
“是!”
惡鬼營的第一道防線,利用橫攔和亂石的優勢,迅速地擺出抵禦的陣“媽的!”
許平一看兵馬越沖越近,如潮水般的沖鋒就要殺到坡下,頓時氣罵瞭一聲。
這一頓炮轟效果比自己想像中還好,一下子炸得他們死傷過半;要是能再轟他幾輪的話,搞不好能兵不血刃地解決他們瞭。
不過這時已經來不及瞭,再調整范圍就會傷到自己的兵馬。
無奈之下,許平隻能命令炮火繼續朝他們後方狂轟;就算炸不死這些命好的傢夥,起碼還能幹掉後面的傷兵。
“殺呀!”
莫坤被炸得灰頭土臉,身上被炸飛的碎石和鐵塊刮傷好幾處,但還是勇猛地沖在最前線。雖然他為人浮誇急躁,但上瞭戰場也是一員不可多得的猛將。
“幹掉他們!”
惡鬼營第一防線也舉起長槍和大刀,怒吼著和沖來的叛軍廝殺起來。
“不自量力!”
莫坤怒吼一聲,渾身的肌肉充滿爆炸性的力量;手裡的大刀一頓亂砍,就像絞肉機一樣,毫不避諱地沖到惡鬼營的防線前,隻是一個照面就砍翻十多個兵將。
“殺瞭他們!”
後面的兵馬一看,士氣大振。盡管被那一頓狂轟而心有餘悸,但這時也容不得他們回頭瞭,隻能硬著頭皮往山坡上沖。
雙方的兵將如潮水般匯到一處,第一輪沖擊之下,惡鬼營的防線已經有些不穩瞭。盡管咬牙擋住大部分的攻擊,但對於沖鋒而過的騎兵也是無可奈何。
白屠站在半山腰上,喝令道:“山下的給我頂住敵人的沖鋒,第二防線註意阻截騎兵!”
“是!”
第一道防線被沖得搖搖欲墜,雖然還是頑強抵抗,但已經讓敵人的兩、三千騎兵沖進來。
第二道防線上的士兵自然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等待著越來越近的騎兵。
“媽的!”
莫坤第一個被絆下馬,山道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絆馬索,一下子讓沒註意的騎兵人仰馬翻!
想藉助馬匹的速度往上沖已經不可能,這時他隻能一邊往山坡上沖,一邊嘶聲喊道:“把馬都丟一邊去,給我殺過去!”
“來呀I.”白屠滿面陰霾,等他們稍稍湊近的時候立刻喝令:“放箭!”
“是!”
防線前架起三百多具奇怪的弩弓,每一具都樣式古怪,有不少前所未有的設計。
一聲令下,大弩立刻閃電般鋪開一張箭網,鋪天蓋地射瞭出去。犀利的箭雨發出“咻咻”的聲音,發射速度之快卻是讓人不由得一愣!
這是天工部的巧匠們改瞭又改,最終改良成功的連環弩,在彈速上進行最大范圍的改良;每一張弩都進行最大限度的改裝,可以在三秒之中連射九箭,速度之快已經超越這年代的認知。
但美中不足的是,箭枝的擺放很耗費時間,射擊的連續性還無法解決。雖說還不太成熟,但在關鍵時刻也顧不得那麼多瞭。
“小心點!”
莫坤一邊叫喊著,一邊往上沖,仗著良好的身手,他躲過不少箭枝。
但其他人沒這麼幸運,被箭雨射得慘叫連連,一輪過後竟然有一半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箭枝雖然輕盈不會致命,但也讓他們失去戰鬥力瞭。
莫坤一看氣得差點吐血,不過這時他也看出新型連環弩的缺陷,盡管射擊快速但連續性差,立刻喝喊道:“他們的箭射不瞭瞭,兄弟們沖呀,給我生擒太子!”
“莫坤!”
白屠見他們又沖瞭過來,而第一道防線的壓力越來越大,已經有不少的叛軍士兵往山上跑來。
他立刻紅著眼走到防線之前,準備來個擒賊先擒王。眼下他們軍心不穩,要是能把莫坤拿下的話,這場仗也算是贏瞭。
莫坤率軍沖到第二道防線之前,雙眼殺得通紅。
沉重的大刀揮舞起來,普通的兵將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隻是一個短兵相接就砍翻幾個人。勇猛兇悍的拚殺讓山下跟隨而來的兵馬士氣大振。
白屠咬牙殺上去,但打鬥根本不是他的特長,還沒近身就被莫坤打得連連敗退。
如果不是其他士兵及時救援,恐怕早就被莫坤斬瞭。
這時其他兵將如潮水般包圍上去也奈他不得。不得不說莫坤為人雖然浮誇自大,但上瞭戰場後還真是一員讓人眼睛一亮的猛將。
惡鬼雙煞此時都不在,血閻羅歐陽復帶兵去瞭深沽,怒佛空名因為連日強催內力傷到筋脈,無法再動武。
許平居高臨下,看著莫坤大發神威地砍殺自己的士兵,恨得直咬牙,握緊拳頭怒喝道:“把刀拿來,我要親自把他砍瞭。”
“主子,萬萬不可呀!”
學子們紛紛嚇壞瞭,大傢都聽說主子的身手極其高強,但看莫坤如入無人之境般的殺戮,當然不敢讓許平以身犯險。
眾人嚇得跪倒一片,許平明白眼前的狀況,即使陳奇來瞭也不是莫坤的對手。
眼下營內武將缺乏,想找出一個能和莫坤一戰的人幾乎沒有!看這兇猛的架勢,他起碼接近地品瞭。再任由這王八蛋砍下去,還沒打完,士氣就會先垮掉。
這傢夥的功夫實在是不錯,目前恐怕隻有自己出手才能將他斬下瞭。雖然許平不想親自殺敵,但這時也沒別的辦法。
想明白後,許平橫眉一瞪,吼道:“快拿來,不能放任他在這裡橫行無阻。”
“主子!”
學子們依舊跪在面前不敢言語,但誰都看得出他們堅決不肯讓許平以身犯險!
“狗太子!”
莫坤殺得隨心所欲,一個橫刀砍翻兩個士兵後,看向許平的方向;舔瞭舔嘴邊的血水,滿面興奮地喝道:“下來呀,不是說你武功瞭得?讓爺爺看一下你這種皇傢子弟是不是草包,還會他媽的武功,騙鬼吧!”
“莫坤!”
許平這下子再也忍不住瞭,怒火騰地一下燃燒,再也無法抑制!
渾身真氣急速調動起來,不管學子們的阻攔強搶大刀,準備沖過去將這自大的傢夥剁成肉泥。
就在許平想往下沖的時候,突然感到自己的內力似乎被人用劇烈的氣勢強壓。
他警覺地往後一看,頓時欣喜不已。十多名風塵仆仆的男子正笑咪咪地走來,前領頭的兩人實在太熟悉瞭:曾經戲耍過自己的張叢甲,以及木訥但忠心耿耿的張虎。
“殿下,稍安勿躁!”
張叢甲一邊走,一邊看瞭看氣焰囂張的莫坤,眼色一冷沉聲道:“這種垃圾哪值得殿下親自出手,宰瞭他和殺隻雞有什麼區別。”
“羅大人可好?”
許平第一個關心的就是羅培安,當知道他是老爹的忠心臥底時也是震驚不已,沒想到調度津門後勤的能人竟然是忍辱負重的忠臣。
想想他受到的委屈、他的忠心和為瞭掩人耳目一並被斬的傢人,心裡有說不清的酸楚!
“勞殿下惦記瞭!”
羅培安灰頭土臉,雖說是一副小販的打扮,但輕聲細語間的儒雅還是掩飾不瞭他的氣質,顯然對於許平第一聲的關切也是感動不已。
張叢甲一夥人趁著天武營進城後的混亂,看準時機混在逃難的百姓之中跑出城來,為瞭避免被追殺,第一時間直奔南坡而來。
但南坡前方戰火連天,無奈之下隻能繞道半懸崖。好在張虎算是太子府中的紅人,誰看瞭都知道這是主子的寵臣,陳奇才趕緊放人上山。
“主子,末將願砍瞭他的腦袋!”
張虎神色陰冷地看著依舊囂張喧嘩的莫坤。自己的主上被辱,他也是怒火中燒,甚至比起自己被侮辱更加氣憤。握在手中的斷月刀還未曾飲過人血,他自然是蠢蠢欲動,想試一下這把神兵的威力。
“不,我要活的!”
許平咬牙搖瞭搖頭,恨恨地哼瞭一下,滿面陰森地說:“死,太便宜他瞭!老子要讓他生不如死。別傷他性命,我要慢慢地玩死他。”
“遵命I.”張虎冷笑一下,手握斷月刀緩緩地走到山上的防線之前,對山坡上混戰的軍馬視而不見,全神貫註地鎖定莫坤的身影。
許平趕緊命人為羅培安準備休息和膳食,這位朝廷隱藏的忠臣實在太憔悴瞭,身心都無比疲憊,看樣子即使想說話也說不成。
大內高手們也是傷痕累累需要休息,妥善安頓好後,張叢甲才把經過向許平回報,包括那道空白的聖旨和藍勁雄的死。
“那把就是斷月刀?”
許平滿面疑惑,看著張虎手上那把刀實在不敢恭維。
造型老土不說,看起來和普通的刀也沒什麼區別。最多就是刀身上流水般的波紋,幾乎找不出任何驚須的地方。
“正是!”
張叢甲點瞭點頭,面帶狡黠地笑道:“一般人肯定會以為斷月刀造型奇特,不過斷月刀的外觀恰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除瞭吹毛斷發的鋒利外,堅不可摧的刀身也是讓人聞風喪膽的原因。”
張虎已經走到戰場的邊緣,這時有些小兵一看到他,立刻兇喊著沖過來。
張虎緩緩地拿起寶刀,輕蔑地看著他們。他鎖定人群中所向披靡的莫坤後,怒吼一聲:“賊子,休要猖狂!”
怒喝聲起,張虎地品的雄厚內力瞬間蓬勃而發,帶著一股強烈的氣浪橫沖進軍馬之中。身形雖不是快如鬼魅,但步伐卻是沉重有力難以阻擋,每一步踏進就像是大山壓頂般沉重。
他舞著斷月刀隨意斬瞭幾下,頓時像是幾道彩虹同時出現;瞬間的閃爍讓人眼花撩亂,根本看不清。刀光閃過之後,凡是近身之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斷喉而亡。
“殺呀!”
張虎怒吼一聲後立刻殺進戰圈,強勢的進入讓有些動搖的防線為之一振。
強悍的身手和霸道的刀法在千軍萬馬中盡顯猙獰,如猛虎下山般的兇狠,瞬間就砍下一個個人頭,殺開一條血路。
“大傢迅速歸位,守好防區!”
白屠頓時松瞭一口氣,也不管被莫坤傷到的手臂,迅速地在軍中穿梭指揮著再次築起防線,抵禦叛軍越來越混亂的沖擊。
莫坤還在肆無忌憚地砍殺惡鬼營的小兵,這時張虎一路殺過去,離他不足十公尺之遙。見到莫坤後臉色一黑,凌空躍起,舉起手中斷月猛地朝他頭頂砍去:“莫坤,拿命來!”
“來得好!”
莫坤眼前一亮,眼見張虎的攻勢凌厲兇猛也是心癢難耐,竟然毫無顧忌地揮刀迎敵,妄想硬擋這凌空一斬。
刀與刀相碰發出刺耳的聲音,火花一閃間,張虎得意地笑瞭起來,落地後怒喝一聲,再次揮刀向莫坤殺過去:“無知狂徒,讓你領教一下我張傢刀法!膽敢冒犯主上,當碎屍誅之!”
雙刀硬碰,斷月刀完美如初,刀身依舊剔透明亮,甚至連一點的卷口都找不到。
但莫坤可就慘瞭,不僅手上的刀刃被橫砍成好幾段,面對張虎的地品之威,一時托大,肩膀也被畫破皮;吃疼之下,一看張虎來勢洶洶不敢再大意,慌忙拿著斷刀抵擋張虎無孔不入的攻勢。
“這小子學聰明瞭?”
許平遠遠地觀看著這場大將之戰,不由得冷笑一下!
張虎經過張叢甲的調教後,已經不是一味猛攻,此時身形靈活多變,刀法詭異邪魅,恐怕自己想壓制他都得費一段時間瞭!
張叢甲笑瞭笑什麼都沒說,但目光卻是極端嚴峻。
這時隻有最後一段防線看似固如金湯,實際上全沒多少防禦能力。山下和山腰的一、二線已經被沖得不成形,和叛軍展開混亂的拚殺。
隻有白屠在指揮士兵們列陣拚殺,整個山坡上的戰鬥亂無章法,他必須隨時提防會有宵小之人前來偷襲。
“來呀!”
張虎宛如猛虎下山,在千軍萬馬中殺個來回,簡直是所向披靡,無人能擋,不僅將莫坤打得狼狽不堪,就連妄想偷襲的小兵,才剛近身就被他恐怖的刀法斬於刀下。
“我操!”
莫坤咬著牙,被他打得連連敗退。糾纏片刻後,一流和地品的差距已經被無限放大。雖然還能苦苦支撐,但失去還手之力,被打得隻能一味後退。
“廢物!”
張虎一個兇狠的刀法,再次斬下幾個想趁機偷襲的小兵,一轉身又纏上莫坤。
雖然穩占上風,但有其他人的襲擾,他也無法立刻把莫坤拿下;心急之下,眼裡卻閃現一絲狡黠的光芒。
莫坤被打得手忙腳亂隻能後退,好在局勢混亂也沒受什麼傷;但他沒察覺到張虎難得的狡猾,正順著張虎的猛攻一步步朝山坡上跑。眼看快被逼出戰圈,身後已經是一個個冷笑的惡鬼營將士瞭。
“會用腦子瞭,不錯!”
許平眼看莫坤被逼到離自己不足五十公尺,立刻陰笑一聲,挽著袖子準備揍他一頓。
這時候兩人脫離混戰的圈子,心想:應該不會再有人反對瞭吧?
張叢甲眼一瞇就看出許平蠹蠢欲動的想法,不等許平動手,直接如鬼魅般橫沖出去。在眾人目瞪口呆的註目下,他猛地沖到莫坤的面前,嘿嘿j 笑後有些輕蔑地說:“狗奴才,殿下想找你聊一聊。”
突來的人影快如鬼魅,悄無聲息連半點征兆都沒有。別說莫坤被眼前突然出現的張叢甲嚇瞭一跳,就連張虎都差點一刀砍下去。
不過這時張叢甲沒興趣玩他,手猛地一伸摸上莫坤的胸口,怒喝一聲:“給我上去吧!”
“啊!”
莫坤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頓時感覺胸口像是被千斤重錘猛砸一樣,強壯的身驅根本無法抵禦這樣的力道;整個人控制不住,朝山上飛去。
他瞬間產生無法抵抗的恐懼,但厚重的真氣卻是沒傷害到自己的身體。
張叢甲猛地一躍,在半空中迅速把他的穴道全鎖瞭;還沒等莫坤明白怎麼回事就冷笑一聲,狠狠一腳踩到他的臉上:“下去吧!”
莫坤感覺自己像是個玩具一樣,連控制自己身體的能力都沒有,整個人快速地越過防軍的頭頂朝下橫飛,似乎還能聽耳邊呼呼作響的風聲。
就在閉上眼以為自己要摔死的時候,卻又被人輕輕接住,動作輕柔而綿和,輕松地卸去墜落的力道,讓他舒服得幾乎找不到挑剔的地方。
“啊……”
莫坤頓時松瞭一口大氣。一看,自己竟然進瞭惡鬼營的大後方,頓時嚇出一身冷汗。再抬頭一看接住自己的人時,更是感覺渾身的寒毛都在瑟瑟顫抖。
“莫將軍,人生何處不相見,緣分呀!”
許平輕輕將他放在地上,臉上帶著的笑容要多純潔有多純潔,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燦爛得讓莫坤都感覺菊花有點疼瞭。
“你個狗……”
莫坤雖然有點害怕,但身體被鎖瞭穴道根本動彈不得。他習慣性想開口罵人,但這時許平迅速地把他的啞穴也點瞭,滿面親切的微笑,溫和到極點地搖瞭搖頭說:“罵人可不好哦,沒禮貌,這習慣得改改!”
莫坤除瞭幹瞪眼,沒別的辦法。許平的笑容實在太可怕瞭,雖然很陽光、也很親切,但I 瞬間卻讓人感覺像是掉進冰洞,冷得連骨子裡都有承受不瞭的寒意。
“真該一刀殺瞭他!”
張虎一看到這形勢,忍不住打個冷顫,骨頭裡也有點難以承受這分涼意。他心裡開始同情莫坤,自己要是早砍瞭他也算做件善事。
想想似乎很久沒見主子笑得那麼純潔、那麼天真,看似是人畜無害,但張虎心裡清楚,這是惡夢來臨的訊號。
白屠回頭一看莫坤已被生擒,他深知兩軍交戰重在士氣,勝負的關鍵就是軍心。
見山下還是混戰一片,立刻舉起刀來,朗聲大喊道:“兄弟們再努力呀,莫坤已被主子生擒,把這些殘兵敗將給我殺回去!”
“是!”
惡鬼營戰士們一看在許平身邊垂頭喪氣的莫坤,頓時士氣一振,像吃瞭春藥一樣揮刀殺敵。
“不好瞭,莫將軍被抓”
“什麼?啊,那怎麼辦呀?跑呀!”
剩餘的叛軍軍心大亂,被惡鬼營殺得連連後退。不少人一看連莫坤都被生擒,頓時心生退意,丟盔棄甲地往後逃,哭爹喊娘地躲避惡鬼營的追殺。
此時他們還有一萬多人能戰,照理說還是難分高下,但大軍之勝勝在誅心,若失去抵抗意識,即使再多的兵馬都沒用。
剛才還被他們沖得連連吃虧的一、二防線立刻精神大振,以一副痛打落水狗的高尚姿態,狠狠地追砍著潰不成軍的叛軍。
原本還是一個勁往山上沖的叛軍,現在又潮水一樣抱頭鼠竄。盡管形勢明朗,但白屠還是忍住想追擊的沖動,看瞭看山上的許平一眼,立刻大聲令道:“窮寇莫追,全軍聽令,各自歸位將防線築起!”
“是!”明顯的心不甘情不願,但惡鬼營將士們還是無奈地停下追殺的腳步,恨恨地看瞭一眼潰敗而逃的叛軍,趕緊回防、清理戰場。
白屠的能力也不錯嘛,兩道防線、不足一萬五的兵馬就抵擋住兩萬多大軍的沖鋒。雖說武功不行,但臨危不亂也有大將之風,指揮起來更是進退有度、緊弛在握。
許平正在心裡評點這次白屠的指揮時,旁邊的工匠突然小心翼翼地湊過來,輕聲而有點狡猾地問道:“主子,還要不要再轟一頓?”
“啊?”
許平有些錯愕,再抬頭一看。原來叛軍一個勁地往回逃跑,再次進入轟炸范圍。這時不炸他們一頓實在說不過去,立刻點瞭點頭,陰笑著說:“可以,不過別浪費炮彈,轟幾顆讓他們爽爽就好瞭。”
“是!”
工匠們在這裡待久瞭,也學得有點奸,立刻對準潰逃的叛軍猛轟一輪,頓時把他們炸得屁滾尿流,還丟下一地的屍體。
在遍地硝煙中,一場戰爭又結束瞭。許平冷眼看著山坡下的士兵們收殮敵我雙方的屍體。
這一仗打得很是過癮,第一次嘗試用大炮直接轟人就有很好的效果,很難想像要是沒有一開始那頓猛轟,自己該如何抵抗這四萬大軍?如果不是一頓炮火殺敵過半的話,恐怕真沒辦法抵擋莫坤的強勢來襲瞭。
“報!”
正在忙著整建的白屠,突然滿面喜色地跑上來,手托一份新的兵部軍令,喜出望外地說:“主子,又有好消息瞭!”
“說吧,這次又是哪支大軍來”許平已經習慣也有點麻木瞭。不管是天機營震驚天下的出現,還是天武營為瞭宣誓忠心再次集結,每一次都讓人驚訝,但又不覺得有何稀奇之處。
對於許平的平淡,白屠微微有點不適應,但還是馬上稟報:“兩日前,兵部已下令猛虎營與蟒蛇營現存的兵馬集合直隸,混編後統一兵器軍服,共計三萬餘人,已於今日抵達十裡小林,歸由平叛督軍統帥,誓師剿滅津門餘孽!”
“知道瞭!”
許平還是不為所動,反而問起這一次戰況。
白屠詫異於許平的冷靜。再加入三萬多軍馬的話,朝廷派出參與這場戰爭的兵馬已經近二十萬瞭,而津門周傢軍連叛軍在內不過十萬出頭,這可是壓倒性的優勢。
更何況這三萬軍馬還是開朝大戰的老兵,個個身經百戰,一拉出來立刻能用,為什麼主子卻連半點喜悅的感覺都沒有?
“此一戰,惡鬼營共死傷三千多兄弟。”
白屠還是趕緊在腦子裡清算瞭一下,不禁有些興奮地說:“但是這一仗徹底擊潰莫坤的大軍,連炮轟共計屠敵一萬餘人,殺傷數千,還有一些已經找不到屍體的。末將估算敗逃的叛軍不足兩萬,但他們的軍心已經被我們徹底打散瞭。”
“知道瞭,好好犒勞一下兄弟們吧!”
許平看瞭看還在冒著硝煙的南坡,什麼都沒說就返回將營去瞭,似乎這場勝利和新的援軍到來並不能振奮人心。
忙碌一天的惡鬼營重新歸建防禦,在黑夜來臨時已經清掃完戰場,聆聽天機營和周傢軍的戰鬥聲響,處理一身傷口,等待新的戰役。
南坡在這時顯得那麼寂靜,甚至給人一種這是太平盛世的錯覺。
就在這時,一支約莫百餘人的隊伍騎著快馬,風塵仆仆地來到南坡之下,守軍們頓時警覺起來。
在黑夜中雖然看不清容貌,但光看裝束就知道是天機營的人,這夥軍馬出示令牌後,著急萬分地說:“天機營總兵求見太子殿下,有萬分火急的情況。”
“有何軍務?”
白屠趕忙迎出來,這幾日斥候兵不停被阻殺,所以他也是一臉狐疑,謹慎地問道:“殿下已經休息,我是統軍白屠,有事可由我轉達。”
“不、不好瞭!”
天機營的兵馬著急萬分,說話的時候都著急得有些結巴瞭:“驍、驍騎將軍病重瞭!”
“什麼?”
白屠頓時驚訝萬分,所有的士兵也是一陣難以形容的震驚。
與此同時,直隸已經全面戒嚴。皇傢行邸周圍更是密密麻麻的禁軍在守衛著,氣氛空前凝重。
所有人緊繃神經,不敢有半分怠慢,門前調集所有的精銳前來把守,警覺地拒絕所有百姓再靠近這皇傢所屬之地。
黑暗中到處都是數之不盡的火把,在禁軍的大本營,沒人敢違抗一切的命令。
為瞭守護皇傢的安全,一旦有異狀,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先斬後奏!
這時除瞭鎮守直隸、預防叛軍直逼津門外,他們也在議論洛勇突然的重病。
“誰?”
皇傢行邸外徹底戒嚴,不過這時門口的守衛們卻看見一個黑暗中的身影正輕盈走來,一聲大喝,頓時喚起所有人的警覺。
黑暗中緩緩走出一位女子,面帶微笑地看著紀律嚴明的禁軍。
絕色容顏在嫻靜中又有高雅的氣質,舉手投足間的風韻絲毫不遜色於皇傢女子。
嫣然一笑讓不少人失瞭神,此等尤物除瞭美貌之外,深邃眼眸裡的聰慧的、光芒更是迷人。
“民女求見太子殿下!”
女子緩緩走到禁軍們的面前,轉瞭轉身,示意自己沒帶兵器後,款款道瞭個福。溫婉的動作自然流暢,完全沒有造作的痕跡。
“太子並不在此,你是誰?”
禁軍們從失神中趕緊清醒過來,立刻警覺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雖說是容貌傾絕,但她那種鎮定、冷靜和充滿靈性的微笑,卻讓人感覺有些害怕,因為這種氣質自然到讓他們有說不出的迷戀。
“民女,童憐。”
女子微微一笑,更是美艷萬分,但將名字報出之後,卻是讓所有禁軍為之一驚。
即使面前的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柔美得讓人想百般憐惜,但這個名字卻像是一個深刻的烙印,讓他們不敢有絲毫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