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當毒玫瑰行到那塊橫著突出的巖石以後,不禁停止往下奔去。

  但見她神情陡的一呆,但心口又是驚又是喜!

  那橫著的大巖石上,光平如鏡,上面深著——“胭脂谷”三個大字。

  在大字之下,還有一行小字,寫著——“胭脂谷嚴禁擅入,違者以天邊掌處死”。

  毒玫毒看完這幾個字,心中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滋味。

  她心裡暗忖:“好不容易找到胭脂谷,但胭脂神婆的個性和武功自己是知道的,她決不會信口開河,寫幾個字在這裡唬唬人,如要下得胭脂谷,定要和神婆或她的女弟子動手,看樣子入谷之後,即步步陷伏殺機瞭。”

  然而,她自己之前說,為瞭包宏哪怕是刀山劍林,都得試試,何況是刻在巖上的幾個字!

  於是,她攀藤踏石,繼續往下滑落。

  過瞭一頓飯工夫,已到瞭谷底。

  這時——已是黃昏過後。

  天色,漸漸地暗瞭下來。

  她雙腳站在地上,背靠在山峰壁間,閉目調息一陣,才整瞭整身上的藍緞勁裝和白緞披風,往山谷的中央走去。

  黑夜之中,自己不易被人發觀。

  但是胭脂谷自己從來沒有來過,路程又不熱悉,那養心崖到底在什麼地方?

  她全然不知!

  夜色沉沉。

  她茫然的在谷中摸索前進。

  她希望能發現什麼動靜,藉著這個動靜追查出包宏的下落,或是養心崖的所在。

  可是——她失望瞭。

  徹底的失望瞭。

  在谷中足足摸索瞭有兩頓飯的工夫,不但沒有絲毫人為的動靜,連山風也已停止,整個胭脂谷寂靜得如同一頭睡死的巨獸。

  又走瞭約一盞茶的時間。

  但是,仍舊沒有發覺什麼!

  她感到有點焦急瞭。

  就在這時,突然——一縷勁風,由她身邊一掠而過。

  勁風拂起她的白緞素衣披風,也震動瞭她的心弦,趕忙停住瞭腳步,雙目凝神向四周一陣搜索。

  但見——相距自己約四五丈遠近的地方,有兩條人影在那兒飄忽晃動,看情形好象是在交手拼鬥。

  她心中又是一震!

  她心裡暗忖:“會不會是胭脂神婆和包宏交上瞭手?除他之外,還有誰會跑到胭脂谷來拼命啊?看剛才掃來的那縷勁風,定是他們之中的一人所劈出來的掌力餘勁瞭……”

  頓瞭頓,又暗想道:“不過,距離那麼遠,掌風餘力仍有那麼大的勁道,發掌人的內力精湛是可想而知的瞭!”

  心念未定,突聞——兩聲沉沉的冷笑。

  接著——又是一陣人影閃動,大概是兩人又拼上瞭一掌。

  毒玫瑰心緊包宏,自是要看個究竟。

  於是,她以極快的動作,解下瞭白緞素衣披風,現在身上的藍色勁裝,黑夜中使人傢更不易發現自己。

  同時一伏身,施展開“草上飛蛇”的絕世輕功,嬌軀宛如一條靈巧的大蛇,往兩條黑影跟前,聲息全無的奔瞭過去。

  到瞭相距兩條閃動飄忽的黑影大約有丈許遠近,毒玫瑰陡然停住瞭身子,凝神向前望去。

  這一望,她不禁呆瞭一呆!

  那兩個相搏之人,衣著、打扮、相貌,竟是一模一樣的。

  左面一個竟是紫衣書生鐘羽,而右邊那人一切的裝扮完全和紫衣書生相同,而且好像在哪裡見過,但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

  她正在運用腦力,回想這人是誰?

  忽聽紫衣書生鐘羽低聲喝道:“林漢文,我連著讓瞭你三掌,已盡師兄弟同門之情,在亡師陰靈之前也算交代得過去,從此刻起,你若再不把實情相告,可別怪我心狠手辣瞭!”

  那個叫林漢文的冷笑一聲,道:“你盡可向我下毒手,但你所逼問我的事情卻無可奉告,因為包振武的妻子文施並不是我殺的。”

  鐘羽也是冷冰冰地一笑,道:“不久以前,有一位名叫雲娘的姑娘,在桃花源一酒樓中,親耳聽到你自稱為紫衣書生,並且向人談起二十年前殺害文施的事情,你還要逞強不承認?”話落,右掌一翻,迎面劈去。

  隱伏在地上長草中的毒玫瑰聽得陡然一震!

  她註視著飄身避掌的紫衣書生林漢文,心中暗道:“原來他就是在桃花酒樓無意碰得的那個紫衣書生,難怪我看他眼熟!”

  頓瞭頓,又想著:“但是奇怪,為什麼他又不承認殺害文施的事情?”

  此時——但見林漢文已讓過瞭紫衣書生鐘羽的一記厲掌,冷冷地道:“二十年不見,鐘師兄的武功又精進不少,若非我林漢文閃避的快,這一掌定要叫我橫屍胭脂谷瞭。”話說到這兒稍頓,神色極為淒傷。

  接著,又說道:“象我們這種闖蕩江湖的人,終日刀頭舔血,生死二字本來就不算什麼大事,不過,死也要死得清白。”

  頓瞭頓,又道:“不錯,不久以前,我的確在桃花源酒樓中自稱紫衣書生,並談起二十年前,關外三奇女慘遭殺害的事情,但我並沒有說文施是我所殺的呀!”

  毒玫瑰聽得又是一震!

  她心中暗忖:“是呀!在桃花源那傢酒樓之上,他並沒有承認文施是他所殺,隻不過談起二十年前關外三奇女遭遇慘變的事情而已,看來我不現身,他們師兄弟會有一人含冤莫名的慘遭不幸。”

  心念動完,正要挺身而起。

  但見——紫衣書生鐘羽仰面一聲厲笑,道:“江湖中傳言,紫衣書生不但在二十年前殺死瞭關外三奇女的玉面狐貍和文施兩人,而且二十年後的今天,這紫衣書生又在作惡江湖,到處犯案。”

  他壓抑著憤怒,頓瞭頓,又道:“無上洞無上尊者田風雲的遺物兩指劍和無上劍譜,也為紫衣書生所盜,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我鐘羽以頭顱擔保,自問沒做,那不是你又會是準?難道說江湖中會出來第三個紫衣書生不成?”

  稍頓瞭頓,又道:“李厚已命他義子包宏出道江湖,查明身世,包宏首先來到我吟濤莊,若非雲娘及時出面證實,當時我與犬子燕飛兩父子幾乎都傷在他手中瞭,即便不死也會有一段冤仇,為瞭表明我的心志和澄清這一切的誤會,務必要你說出真情實話,否則,今晚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說罷,兩手交揮,連環劈出三掌。

  “呼……呼……呼……”

  林漢文身影飄飄,連晃幾晃,讓過奇厲三掌,正在一面答話,一面盡展所學,和自己師兄一拼死活。

  尚未及開口,隱伏在草叢裡的毒玫瑰霍然站瞭起來,攔在紫衣書生鐘羽和林漢文兩人中間,嬌喝道:“兩位老前輩暫請住手!”

  兩位紫衣書生,鐘羽和林漢文,全心一面淡話,一面相搏,對毒玫瑰挨近前來,毫無察覺。

  而今,毒玫瑰霍然一站起,攔在二人中間,兩人不禁同時大吃一驚,各退瞭三大步,呆在當地。

  他們不知胭脂谷中有地道機關,而她是從地道中跑出來的。

  毒玫瑰已看出這雙紫衣書生,是為著自己的突然的出現感到驚訝。

  於是,她微露玉齒,嬌柔地一笑,道:“兩位者前輩不要懷疑,晚輩隱伏在草中已窺聽多時瞭。”

  “哦……”

  鐘羽和林漢文雙雙一怔,同時輕“哦”瞭一聲。

  但是,他們誰也沒有答話!

  毒玫瑰嬌笑尤存的轉向鐘羽,又道:“鐘老前輩,晚輩在桃花源酒樓中,的確聽到林前輩與別人談起二十年前關外三奇女遭逢慘變之事,但並沒有聽說他殺害文施女俠。”

  頓瞭頓,又道:“這件事情據晚輩推測,如果你們兩位都沒有殺害文施女俠,則事情如你老人傢所說,莫非江湖之中,已出現瞭第三位紫衣書生?”

  但是——這人是誰呢?

  會是誰呢?

  目前,誰也不知!

  剎那間——鐘羽、林漢文、毒玫瑰三人的面上,都露出瞭迷惑和不解的神色。

  突然——兩聲長嘯劃過。

  接著——夜空中人影閃動。

  剎那間,破空落下五個人來。

  同時——一縷勁風,直襲紫衣書生鐘羽的背心,鐘羽何等機靈,覺出不對,一晃身橫飄五尺,讓過瞭襲來的那股勁風,轉面望去。

  隻見——這破空落下的五個人,立即分開,圍在自己和林漢文、毒玫瑰三人的四周。

  為首的正是胭脂神婆夏雪馨,靠著左側而立的是她的愛徒仇妙香,其餘三個一律是黑佈疾服的英俊少年,不知是胭脂谷的什麼人!

  胭脂神婆率著四人突然來到,鐘羽、林漢文、毒玫瑰雖然覺得是意料中之事,但終究有點不禁愕然!

  尤其是毒玫瑰,更是感到驚詫不安!

  因為——在這飛落的五個人當中,並沒有看到包宏。

  很顯然,他被胭脂神婆派仇妙香請去,在言談不合之下,不是受傷就是被胭脂神婆囚在養心崖中……

  她正在憂心不安之際,忽聽——

  紫衣書生鐘羽一聲冷笑,道:“趁人不備,突下殺手,不怕失瞭你胭脂神婆在武林的身份嗎?”

  胭脂神婆面上毫無表情,冷冷的一笑,道:“擅闖禁地,觸犯武林大忌,對你們還有什麼武林規矩可講?”

  紫衣書生仰面一陣厲聲長嘯,高亢的喝道:“好的!既然這樣,你們就五個人一起上吧!”

  在胭脂谷口,他和仇妙香已經拼鬥過很久,不但沒有制勝的把握,而且形勢一度極為險惡!

  如今,他之所以口出狂言,隻是仗著有師弟林漢文和毒玫瑰在場之故。

  平日極為冷酷孤傲的胭脂神婆,被他用話一激,自是難以忍耐,秀面上頓時抹上一層冷霜。

  但聽她冷聲道:“對你鐘羽,還用不著群打群攻,先接我幾掌試試。”

  話音剛落,尚未及動手。

  驀然——一條人影,在沉沉的夜色中,踉踉蹌蹌的跑瞭過來。

  毒玫瑰心中想念著包宏,自是無時無刻不在註意著包宏的行動。

  她以為這條踉蹌而來的黑影,定是包宏被胭脂谷中的人所傷,聞聲奔來,不禁秀眉微鎖,心兒陡然一陣怦怦的亂跳。

  來人與包宏一般高矮,而且體型極為相似,在黑夜中,毒玫瑰愈看愈象,不禁悚然大聲喊道:“包相公,你怎麼瞭?”

  喊聲中嬌軀陡竄,徑向那條踉蹌而來的人影撲去。

  未料——她奔出不及兩丈,胭脂神婆玉指倏揚,一道勁力猛然襲至。

  毒玫瑰耳聞身後響起勁力破空之聲,不禁一震,急竄中全身陡的向左拔躍,凌空飛出三丈左右。

  掌力雖然是避過瞭,但那如影隨形,沾衣而至的胭脂神婆,卻是無法擺脫!

  胭脂神婆緊迫她身後,右掌倏收,左掌卻接連向她背心劈去。

  功力精純,拳掌收發之快速,迫得毒玫瑰無法再分心旁顧那條踉蹌奔來的黑影,隻好陡然轉過嬌軀,全力迎敵。

  胭脂神婆雖是空手接敵,但招式卻是奇猛無比,每出一拳,必定帶著一股強力風聲,真似鐵錐擊石、巨斧開山,威猛之極。

  毒玫瑰全力迎敵,剎那間,和她拼鬥瞭十數招,已覺出對方武功精湛,在短時間內,難憑自己功力勝人。

  於是——但聽她嬌喝一聲,正想施展師門絕學“摩雲彩鳳十八翔”的上等輕功和她來拼鬥,但是那條踉蹌而來的人影已到跟前。

  毒玫瑰乘飄身避退一際,瞥瞭來人一眼,不禁微微的一怔!

  原來,那條踉蹌奔來的黑影,並不是包宏,而是胭脂谷中的一位青衣俊美少年,左臂血流如註,已濕透瞭整個衣袖。

  青衣俊美少年來到跟前,但聽“嗵”的一聲,雙膝跪在胭脂神婆面前,神色極為倉皇而痛苦。

  但見,他淚流滿面地道:“稟谷主,包宏頑固不化,趁弟子不備之際,拔出養心崖內的鎮山寶劍,剌傷弟子的左臂逃走瞭,弟子監視不周,有愧職守,特來請罪!”

  在場之人聞言全都一怔!

  胭脂神婆陡然住手,放棄瞭搶攻毒玫瑰,急急地問道:“他也把鎮山寶劍給帶走瞭?是真的?”

  青衣美少年搖搖頭,低聲答道:“沒有,他見我手臂受傷,已知我無法追他,乃放劍逃走瞭,弟子罪該萬死,稟請谷主按律懲罰!”

  胭脂神婆微然一聲輕嘆,搖搖頭,道:“他沒帶走我的寶劍也就算瞭,我原本無意想囚禁他,隻是想留他在此谷中多住幾日,想不到竟被人救走,如今又復回來,事情卻又有點奇怪。”

  頓瞭頓,道:“這件事牽連太大,非他一個人可以查出真兇的主謀,就算他能查出,更不是他一人的力量便能辦成的,弄不好還要掀起江湖中一場殺劫呢!”

  話說至此又頓瞭頓,低頭看瞭看面前的青衣少年一眼,又說道:“石安,你快起來,隨你的妙香師妹去敷些傷藥,今天的事情,我不罰你,但以後做事務必要小心才是。”

  這個叫石安的青衣少年,聽谷主就這麼輕輕地放過自己一時之間,簡直高興得說不出話來。

  隻見——他恭敬地朝胭脂神婆叩瞭一個頭,站起瞭身子,歡快地說道:“謝谷主賜不死之恩!弟子今後做事,自當隨時都謹慎。”

  胭脂神婆示及愛徒仇妙香帶石安回養心崖去敷藥療傷,但姑娘卻遲遲不走。

  因為她心中有鬼,而且心想包宏這麼一逃走,會到什麼地方去瞭呢?再聚首也不知何年何月瞭!

  一會兒——她突然低聲朝胭脂神婆問道:“師父!據你老人傢推測他會到哪裡去瞭?”

  胭脂神婆一向知道愛徒的個性,遇到事情總要追根究底的,也就為懷疑她,脫口說道:“我曾向他提到少林寺當今掌門明空大師,想必他是到少林寺去瞭。”

  “嗯……”

  仇妙香輕嗯瞭一聲,聲音是冰冷的,然後轉向石安,道:“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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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宏劍傷胭脂神婆弟子石安,逃出瞭養心崖,他的確回到瞭這條奇異的谷道中,來找毒玫瑰和身負重傷的如雲玉女司馬嬌嬌。

  但是她們倆人全都不在,又無法向仇妙香告別,便一個人走出峽谷。

  然後,將坐騎找到,便直奔那聞名於世的禪院——少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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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冬臘月,瑞雪初融,好一個粉妝玉琢的世界。

  一個身穿袈裟,濃眉巨眼的和尚,寧立在寒風淒迷的揚子江邊。

  他站在地裡,一動也不動。

  就這樣靜靜的站著,象一座天神一樣。

  天已昏暗。

  夜露已來。

  江上仍是一片迷霧。

  整整四個時辰瞭。

  這裡沒有來過任何一個人,渡船也沒有。

  野曠風急。

  吹的那和尚袈裟鼓動,簌簌作響。

  天幕已低垂,落下瞭一片星宿。

  那和尚看看滿天繁星,北鬥已漸向東指瞭。

  和尚整瞭一下袈裟,走近江邊,在蘆葦中摸索瞭一下。折下一支已經枯萎瞭的蘆葦,放在鼻唇間摩娑瞭一下。然後用左手攏好寬大的袖袍,用右手輕輕將蘆葦彈向江中。

  江水浩浩,蘆葦輕輕地,平平地、穩穩地落在江面。

  一葦在江,仿佛一隻渡船。

  和尚雙足輕輕的在地上一點,飄身而起,身在空中仿佛在天的大鵬,落在蘆葦上,卻又輕巧如五月一燕。

  然後——夜露更濃。

  和尚也漸漸模糊遠去。

  晨曦——啟開瞭天高野闊的北國。

  枝雪草霜,風沁霧清。

  袈裟依舊濕冷,草鞋依舊濕冷。

  和尚已在路上……已在往洛陽的路上……

  寒風由南而北,和尚也由南而北。

  河南省登封縣西北,少室山北麓的一座金壁輝煌的寺院中。

  那和尚的草鞋,那和尚的面容,那和尚的袈裟,便從洛陽到瞭這裡。

  沒有人見過他說話。

  他一到瞭這裡,便帶著滿身風塵,神佛默禮,然後就在大殿上移瞭塊蒲團,到側面的墻邊,面壁而坐。

  這一座,就成瞭中國禪宗史上的第一件大事:——面壁九年——

  那和尚,便是中國佛學上的一朵奇葩:——達摩祖師——

  而這座寺院,便是中國禪學和武學的源頭:——少林寺——

  嵩山是在洛陽東南,為五嶽之中嶽,為中國文代史上一大名山之一,詩經記載“山高為嶽”,實際上高度為海拔一六八八公尺。

  嵩山之側為太室,少室二山。

  太室原有二十四峰,明傳梅作太室十二峰賦,少室亦三十峰,高相伯仲。

  少林寺在少室山,並且距縣城約二十五裡。

  寺前柏樹長青,五乳峰在其後。

  右邊有一隸書“第一山”三個大字,刻於壁上石碑。

  唯一唐碑為武德年間泰王告少林寺主節文,即唐太宗討王充曾賜僧禦劍。

  寺徒曇宗等十三人立功,俱愛討封,曇宗授大將軍,餘不願為官,欽賜紫我袈裟各一裳。因此少林武僧,乃傳遍全國。

  樵書九曰:“今之武藝,天下莫不讓少林,其次為武當而武當亦學於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