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自己的那些手下,躺在床上的雲青青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兒,她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這麼開心;從接到消息趕來鳳凰市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再也不能安分如常,她完成過無數任務,比這次更艱難更危險更有成就感的有的是,但這種滿足快樂的感覺從未發生過,真的很不對勁兒……想不通就不去想,舒服地伸展開自己的四肢,與大部分女孩不同,她從不喜歡蜷縮自己或者側身睡,而是整個人呈大字型恨不得占滿整張床……
早上第一縷陽光剛透過玻璃,雲青青就醒瞭,刷牙洗臉穿衣服!一切都是光速,早餐也沒吃就出瞭門。青山療養院,看著地圖上的距離一點點接近,她的心花也一點點綻放,像是回途的老馬,像是下班的勞工,身體在飄蕩,靈魂在歌唱。
車窗外景物飛逝,就好像流掉的時光。多少年瞭?她已經有些記不清瞭,很久很久沒有回鳳凰市瞭,君姐和許粟倒是經常去看她,可她這些年風裡來雨裡去,即便回到鳳凰市也如蜻蜓點水……
更深處的記憶也被引動,二十二年瞭,傢是什麼樣的東西,她早已經沒瞭那個概念,她隻記得父親很兇,經常打她和媽媽,往死裡打的兇,她越還手打的越兇,是的小小孩童的她就敢於還手不知恐懼為何物……她隻記得媽媽的大哭——撕心裂肺!她隻記得她被帶走那天傢裡全都是血,她的父母全都倒在血泊裡,她隻記得自己沒有難過,也沒有掉一滴眼淚,他隻記得周圍很多厭棄的目光,那些親戚鄰居看著她直撇嘴……後來有人告訴她,她的父母都已經不在瞭。
雲青青進入孤兒院的第一天,就看到一群年齡跟她差不多的孩子正在欺負一個穿著破舊仙女裙的小姑娘,滿是爬山虎的院子裡,男孩子們惡劣的揪她耳朵,摸她的胸脯,女孩子們則朝著她吐口水,用削的尖尖的鉛筆紮她肉肉的手心……
「小啞巴又裝可憐咯……」
「讓園長再偏向你……」
「你不是長的好看嗎?我給你發臉上畫一隻烏龜嘻嘻嘻……」
而那個小姑娘隻會蜷縮著自己發抖的身子,兩隻小手努力的反抱著自己,小臉慘白,眼淚水汪汪的在眼睛裡打著轉兒,神情驚恐又委屈,不敢哭也不敢反抗,她小小的腦袋很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要欺負她?為什麼?她不哭不鬧,也不會招惹任何人阿……」但其實答案很簡單也很醜陋,因為她好欺負~
雲青青假裝自己沒有看見,第一眼她就不喜歡這個小姑娘,那是和她完全不同的種類,要知道即使他那成年人的父親對她動手時,她也敢咬下他手指上的肉,隻要她還有一口氣,無論是誰對她作出攻擊,她也這隻會回以攻擊……這對一個6歲的孩子來說很不正常,非常的不正常,所以他父親常常罵她是野狼生的崽子,想想自己隻會傢裡橫隻會欺軟怕硬的性子,甚至懷疑自己被戴瞭綠帽子。
第二天雲青青路過院子……
第三天雲青青路過院子……
……
同樣的場景一直都在上演,隻是花樣不同,隻是那個小姑娘痛苦的程度不同。
「脫褲子!脫她的褲子!」
「今天王老師又誇你乖巧漂亮瞭?」
「不如我們用鉛筆劃瞭她的臉?老師問起就說她自己弄的,反正她也不敢反抗!」一個紅衣小女孩眼睛裡閃爍著興奮和邪惡的光。
「我覺得挺好,劃瞭她,看她還怎麼扮可憐!」
他們七手八腳的按住那個小姑娘,無視她驚恐的眼睛,小姑娘隻能死死地盯著那根尖細的筆尖,眼淚一串串滑落,卻連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阿,你幹什麼……」雲青青慢慢走到近前,忽然間劈手奪過瞭那隻鉛筆,然後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快速筆直的紮進那個紅衣女孩的耳窩裡……
「哇」的一聲慘叫,紅衣女孩疼的齜牙咧嘴,她整個人摔倒在地,身體一抽一抽的顫抖,好像上瞭岸的魚,在拼盡全力呼吸,嚎啕大哭的聲音充滿瞭整個院子,一串鮮紅的血液撒在老舊的紅磚上……
有的人嚇壞瞭跑去告訴院長,有的人驚恐地站在原地不動,不動是因為手腳發軟……
也有幾個小男孩怒火中燒,想要教訓黑醜的小怪物,可他們永遠都後悔那天的決定,他們隻不過打到瞭她幾拳幾腳,留下些青青紅紅的印記,而那個小怪物的鉛筆在他們身上留下無數的小洞,她的牙齒又尖又利,她的指甲又黑又長……她簡直是見血的狼!
等到院長趕來現場,她看到瞭連想象中都沒發生過的畫面,入目所見,除瞭雲青青所有人都在哭,幾個小男孩臉上身上所有裸露的皮膚處都遍佈瞭觸目驚心的傷口和牙印,一道道長長的口子皮肉翻卷,血液慢汩汩冒出……簡直白日撞邪!
那一天之後,雲青青被院長和老師教育瞭很久,也有人提出把她送走,可是送去哪裡呢?沒有別的孤兒院接收,而她本就是因為親戚厭憎才被送到孤兒院,沒有人會喜歡這樣的孩子,好像無論在哪裡她都是個神憎鬼厭的怪物。
隻不過她的身後從那時候起多瞭一個小小的影子,無論她去哪,無論她做什麼,那個穿著破舊仙女裙的小姑娘都在她身後亦步亦趨,每當雲青青不耐煩地回頭,就會迎上她怯怯的、羞赧的目光。
「你天天跟著我幹什麼?我不喜歡你,離我遠點……」雲青青板瞭板自己黑瘦的臉,努力做出兇神惡煞表情說道。
那個小姑娘撇瞭撇嘴,眼淚又一圈一圈開始在眼睛裡打轉,盡管她有點害怕,盡管她非常委屈,但她始終沒有走,她隻是低下自己的小腦袋,鼓著腮幫子,手指不停地揉搓著破舊的裙角,一句話也不說……
雲青青很無奈,孤兒院的時光是漫長又寂寥的,兩個人都被孤立,最後她隻能習慣瞭這個小尾巴的存在。 這所孤兒院裡沒有一般人想象中的相親相愛,孩子們大多早熟而惡劣,心機又扭曲,好像是一種天生的傳統?哪怕是這個國度裡最幼稚的孩童,也天生就會捧高踩低排擠孤立,強壯的欺負弱小的,健全的欺負殘缺的,聰明的欺負弱智的……這一切自然而然不需要任何理由,人性之惡可見一斑。小姑娘被欺負是因為她漂亮,漂亮也不是原因,誰讓她又內向、軟弱、怯懦,容易得到大人的鐘愛和憐憫呢?
而雲青青被被孤立,純粹是因為她又黑又醜而且渾身充滿瞭尖刺,她被孤兒院裡的孩子們暗地裡稱為野狗,但他們卻從來不敢明著面招惹她,因為無論誰招惹瞭她,她都會用盡一切手段,一切工具去讓對方付出慘重的代價,在那些孩子們第三次圍攻暗算她失敗並且有兩人因為骨折和失血過多差點死掉之後,終於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於招惹挑釁,何必跟一個野狗較勁呢?較大的孩子們這樣安慰自己,心裡果然舒服多瞭……
所以雲青青隻是被孤立,沒有人敢、也沒有人能欺負她。兩個群體中的異類,總是容易走到一起,她和小姑娘最終成瞭朋友,因為人是社會動物,終究需要相互取暖,哪怕其實雲青青打心眼裡仍是不喜歡她的軟弱,盡管她精致又漂亮,自己卻邋遢又醜陋,可雲青青就是看不起她軟弱的樣子,厭煩她總是委屈的表情……
「真煩人,你這個大小姐為什麼一直跟著我……」雲青青總是這樣直白的吐槽。一開始小姑娘會難過會委屈會睜著水汪汪的眼睛擡頭凝視,但她卻不敢跑,最直接的,離開瞭這個又黑又醜又邋遢的小姑娘,她就會被被人欺負,孤兒院不小,但隻有雲青青的屁股後面可以讓她安心。
日子一天天過去,沈默始終會有盡頭,雲青青終於忍不住開始說話:「你真的是個啞巴?」
小姑娘搖瞭搖頭。
「那你為什麼總是不說話?」小姑娘眼睛裡淚光開始閃爍……
雲青青感覺自己的頭很疼……很大……
「那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噓……噓蘇……」小姑娘睜大瞭眼睛,小嘴微張努力地發音,其實她不是啞巴,她隻是長久以來被欺負導致瞭自閉和習慣瞭沈默,因為她越出聲越哭泣,別人欺負的就會越興奮,手段就會越殘忍,所以她漸漸地她不再掙紮哭喊,終於成瞭別人嘴裡的啞巴。
「噓蘇?什麼破名字嘛!走,我帶你去捉蜻蜓!」雲青青吐出嘴裡的草尖,拉著噓蘇的小手風一樣往外跑,她沒有看到,身後的小姑娘眉開眼笑,臉上起瞭兩個小小的酒窩。很久以後,當老師教每個人寫自己名字的時候,她才知道,仙女裙小姑娘原來叫許粟……
兩年後的一個午後,孤兒院氣氛有些緊張,每個孩子都努力地打扮表現自己,因為院長說,今天會有一個著名人士前來領養小孩,當然這其中並不包括雲青青和許粟,雲青青是知道自己沒有希望,許粟是隻想和雲青青一直在一起,所以她們沒有準備也沒有打扮。
領養人來瞭兩個,一個是頭發花白的老人,一個是身姿明艷的少女,從始至終,老人隻是微笑不語,所以做出選擇的竟然是那個少女。那少女清清瘦瘦的身材,笑起來眸子彎彎,言談舉止之間,盡是一種塵世之外的氣質,揚眉顧盼~光彩照人,明麗不可逼視。大傢更緊張瞭,所有人的眼睛裡都寫滿瞭渴望,灼灼的目光一道道交匯,最終全部落在少女的身上。
「你叫什麼名字?」當少女蹲在雲青青面前,輕聲問出這句話時,雲青青以為自己聽錯瞭。
「我叫雲青青……」短暫地楞神過後,雲青青幹脆地回答。
「你願意跟我走嗎?」光彩照人的少女,沒有說出任何條件,沒有擺出任何誘惑,她燦若星辰的眼睛隻是真誠地看著她,那目光一直看到瞭雲青青的心瞭。
「我願意!」毫無遲疑,雲青青說出瞭這句話,不過等她回頭,看到那雙又在含淚的眼睛時,她又說瞭句:「不過要帶上她!」雲青青的手指指向瞭許粟。
「好!我叫沈君,以後你們都是我的小妹妹。」
說完這句話,那少女沈君忽然就彎腰把許粟抱瞭起來,要知道雲青青已經八歲瞭,可在她的記憶裡這是她第一次被人抱在懷裡,好香……好溫暖,這個姐姐眉目如畫,真好看。
「好醜好黑的小姑娘~」沈君揉著雲青青亂糟糟的頭發,看著她黑瘦的小臉說道。聽到這話雲青青臉上好像又黑瞭幾分……
當她右手牽住瞭許粟的小手,走出孤兒院的大門時,四個人回頭看著那座破舊衰老的庭院,盡管送瞭許多禮物,捐助瞭不少錢財,依然沒有一個人前來送別,陽光把他們的影子拉的老長,再沒有人回過頭。
下瞭車,雲青青稍微打量瞭下這裡的環境,遠離市區,山清水秀,甚至還有一條小溪在療養院中蜿蜒而過,不過這一切雲青青都無暇欣賞,穿過層層門禁和保安,她終於見到瞭正在準備早餐的許粟。
「青青!青青!你終於來瞭,我好想你嗚嗚嗚~」雲青青剛一進屋子,就被一隻不知道哪裡飛來的樹懶抱住瞭,死死地抱住。
「許粟,你還是這麼煩人,快放開我。」雲青青一臉無奈地看著這個如今已經如花似玉的女人,多漂亮多端莊的姑娘,可惜一見到她就原形畢露,跟小時候沒兩樣,分分鐘變成鼻涕蟲、跟屁蟲……
「不放,我就不放,青青你又瘦瞭,又黑瞭,但是更漂亮瞭嘻嘻!這次回來,別走瞭吧,一年一年在那荒涼的海島,也沒個人照顧你,你看你的皮膚,你看你的頭發,你看你的衣服,都是什麼呀……」許粟念叨起來沒個完,一邊說話一邊忍不住眼圈泛紅,每當想到雲青青的生活她就心如刀絞,可惜那是她自己選擇的路,誰也勸不瞭她。她的手剛剛摸上雲青青的臉,雲青青就一臉嫌棄地抓住瞭她的爪子,在許粟委屈的目光中慢慢推開瞭瞭她。
「別鬧瞭,快帶我去看看我的小徒弟,真是給我丟臉,一支手槍就讓他變成瞭廢物,哼!」雲青青刻意貶損著沈歡,可許粟看著她不平靜的眼神,卻覺得根本不是那樣,她還是那麼愛嘴硬阿……
許粟聞言搶先上樓走去,其實是擔心沈君還在兒子的被窩裡沒有起床呢!萬一被青青撞到那可就尷尬瞭,好在她進去的時候沈君已經穿戴整齊,在電腦面前不知道看些什麼,沈歡卻還沒醒。
「君姐,青青來瞭!」許粟一邊擠眉弄眼,一邊輕聲提醒著。
沈君淡淡白瞭她一眼,沒有理她。
「君姐!」雲青青的眼睛又黑又亮,黑白分明,是她身上唯一堪稱美麗的部分,此時這雙眼睛含滿瞭喜悅之情,崇拜而狂熱地看著沈君。
沈君微微頷首,揚眉笑著回道「:黑丫頭回來瞭~快過來給我看看。」
雲青青十分無語地撇過頭,臉色更黑瞭,走瞭幾步就停瞭下來,以示抗議。可沈君卻起身走瞭過來,親昵地捏瞭捏她的臉,像抱著自己孩子一樣把她摟在懷裡,還是那麼香、那麼溫柔一點都沒變……
在她野草般的人生裡,之所以能身心如鐵,十數年如一日堅持不懈,之所以能像永遠保持堅硬的外殼,強硬地面對世界。全因為如此時這般的些許溫暖,從來沒有人對她太好,所以她無比珍惜這幾人的好,許粟、沈君或許還要加上沈歡就是她的一切,足夠瞭!多慶幸,有這一傢可愛的人兒,讓她這顆不肯低頭的野草,沒有折斷在滿天的風沙裡。
換個人來,雲青青怕是要把那人手都給打斷,可面對沈君,她就像個小貓,渾身力氣一點兒也使不出來,隻能緊張地把頭搭在她的肩膀,貪戀這片刻的溫暖。
雲青青和沈君分開後,三個人小聲說瞭會兒話,沈君和許粟兩個人就下去準備早餐瞭…… 沈君沒有詢問昨晚的任何細節,雲青青也沒作任何報告,因為不需要,沈君相信雲青青,雲青青也不會辜負她的信任。
等她們都下樓瞭,雲青青這才默默打量躺在床上的那個男孩,因為受傷以來長久地躺在床上,讓他臉上的膚色稍微有些蒼白,一般的人受傷後難免有些憔悴和狼狽,但他的精氣神卻沒怎麼受影響,他的五官分明又立體,臉頰瘦削中透出堅毅,長短適中的發如根根刺出的利劍,這讓他看起來總是充滿一種英武陽光的氣質,濃墨般的眉毛斜向上拋出,有點過於高挺的鼻子穩坐中央,薄薄的嘴唇抿成一線,此時正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一時間思緒紛飛,她又想起瞭記憶中的那些畫面,武力過於強大的人也總是過於自負,雲青青也沒有逃過這個規律,她其實並不愚蠢,隻是習瞭對島內的人並沒有多大的防備。因為她的殘暴和高壓,也不知道有多少去過隔絕島的學員對她充滿瞭仇恨。但幾乎沒有什麼大的意外,所有人都被她壓服!一年前的那次危機是屈指可數的,也許是因為沈歡的存在連累瞭所有人,她對這一屆的學員異常殘酷。
終於有一天十幾個痛恨她的學員們暗中串聯在一起,他們設計瞭完美的計劃,綁架廚師之後給她的食物下瞭毒,在她親自帶隊行軍訓練至隔絕島守衛最弱的後山的斷崖時突然開始發難,猝不及防之下兩個副手全部被殺死,屍體被丟進斷崖下無盡的大海,而島上隻有教官才有的手槍也被他們順利搶到兩把,其實這根本不是問題,如果雲青青沒有中毒的話。但很不幸,在她剛剛開槍擊中兩個叛亂學員之後,就開始天旋地轉,渾身無力並且嘔吐不止,十幾個紅瞭眼睛的少年人卻並沒有立刻開槍打死她,那種毒隻會讓人喪失行動能力……
「阿,我親愛的教官,高高在上的雲青青大人?哈哈~你平時像對畜生一樣的虐待我們,沒想到會有今天吧?」一個高瘦的年輕人越眾而出,輕佻諷刺的話語仿佛讓他快意莫名。
「你不是隻看重結果嗎?你不是隻相信成王敗寇嗎?今天栽在我們手裡應該沒有怨言吧嘿嘿~」
雲青青沈默地閉上眼,此時多說無益,她並不怕死,從走上這條路那天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的結局,隻希望自己能死的快點,但一想到故人之子也在其中,也參與瞭此事,心中不禁感到萬分悲哀。沒想到,她一身本事不讓須眉,沒有死在戰鬥之中敵人之手,卻死在自己人的小小陰謀之中,可悲又諷刺的是,歷史上大部分英雄人物,也都是這樣死的。
可惜她顯然低估瞭學員們對她的仇恨,當那些紅著眼睛的小子們淫笑著開始脫她的衣服時,雲青青目眥欲裂,額頭青筋如龍,他這輩子隻為戰鬥而生,沒有愛過任何人,也不需要被任何人所愛,從來沒有男人碰過她一根汗毛,她清清白白的身體何曾受過這等侮辱!可惜她已經連一根手指都擡不起來瞭。
「哇,教官的腹肌好硬,比我的雞巴還硬!吼吼~」有人發出興奮的鬼叫。
「你不是喜歡折磨人嘛?等我們把你輪奸一百遍,操爛你的騷屄,把你的臉上塗滿精液,就讓你喝我們的尿,舔我們的腳,然後我們會砍斷你的手腳,把你拖去懸崖下,找一條野狗活活操死你嘿嘿。」
面前的人嘴臉無比醜陋,更可怕的是他惡毒的語言和心理,雲青青無比的後悔,她隻知道宣揚武力,卻忘記瞭最可怕的永遠是詭譎的人心,她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兩個人一左一右把她架起來,而前面兩個拿手槍的人已經開始脫衣服,她的命運似乎到瞭盡頭,但她沒有像一般人那樣閉眼等死,她仍然惡狠狠地看著這一切,她要記住這一切,然後化作九幽惡鬼回來復仇。
「砰!砰!」兩聲簡短的槍響巨大無比又幹脆利落!面前的兩個人忽然直挺挺倒下,雲青青驚愕地看到他們的頭,像一隻西瓜般四分五裂,此刻腦漿和鮮血橫流,紅白一片。人群開始驚呼和騷動,海島的陽光強烈而毒辣,逆光中雲青青努力地睜眼看到瞭那個少年堅毅的表情,他的嘴緊緊抿成一線,眼睛裡的火焰在熊熊燃燒,他的手上青筋道道顯然那把槍後坐力極大,不是一般人能用的,可他用來卻穩定又準確,沒有一絲猶豫和遲疑「砰!砰!」又是兩聲簡短的槍響,抓著雲青青左右胳膊的兩個人頭顱崩裂,鮮血噴瞭雲青青滿身。
「沈歡!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背叛我們?」
「操你媽!沈歡你是不是有病,雲青青虐的最狠最慘的人就是你,你竟然幫她?你是不是腦殘?」
「你不會是,有受虐傾向吧……」
「是阿,她好幾次差點把你打死,差點把你打成殘疾,你都忘瞭嗎?為什麼?你告訴我們為什麼?」
一時間群情激奮,七嘴八舌,那些聲音裡有的顫抖有的恐懼,也有的憤怒和歇斯底裡。但卻沒有一個人轉身逃跑,因為他們都很清楚沈歡的射擊水平,四具屍體還冒著熱氣,每個人隻有一槍,每一槍全部命中頭部,每個人的腦袋全部被打的稀爛,沒人敢先跑,先跑!必死無疑!
雲青青其實也很不解,盡管她其實和沈歡母親的關系無比親密,但她已經很久沒有回過鳳凰市,而為瞭更好地訓練沈歡,也沒人告訴過他這一切。而且沈歡確實是所有人中被虐待的最慘的那一個,雲青青雖然心裡格外關照他,但那種關照的結果,看看這些少年人的行為就知道少年人正常的反應該是如何瞭。
「為什麼?隻因為我和你們這些雜碎不同,道不同不相為謀。隻因為我心裡雖然也恨雲青青,但我卻知道她並不是喜歡刻意侮辱虐待別人,也許她的方法有錯,但我現在無法評價,如此變態都是訓練是否有用其實也不需要證明瞭,因為我這個被‘虐待’最狠的人,如今正拿槍指著你們的頭!雖然討厭她但我也始終佩服她的光明正大,她始終是這個島上最強的人,而我尊敬強者……
有一天我沈歡會堂堂正正的打敗她,等我證明我比她更強,我才資格讓她跟我道歉!這樣強大的人不應該死在你們這些陰暗的垃圾和蛆蟲們手裡;雲青青雖然暴虐,但她始終公平,始終對我們傾盡所學,始終讓我們擁有瞭遠超常人的武力毅力,始終是我們的老師!你們沒有一點感激就算瞭,反而滿腦子下作和卑劣,她從未禁止任何人去復仇挑戰,可你們敢嗎?不,你們這些蛆蟲不敢!對付不一樣的人要用不一樣的手段,雲青青我會光明正大打敗她,你們?我隻會用更陰暗的手段來對付你們!
的確,我是所有人裡被虐待最慘的一個,所以你們一定拉我入夥,所以你們的計劃放心的讓我參與其中,所以我提議要用你們好不容易藏著的這把手槍時,沒有一個人反對,這麼要命的計劃裡每個人都彼此監視,大傢都很專業我沒有機會提前下手或者舉報,隻有在你們最得意的時刻,在木已乘舟,彼此放松的時刻。我終於找到瞭機會,你們彼此懷疑提防每個人,但卻沒有一個人懷疑我反水……現在~被人卑鄙算計,和陰暗背叛的滋味你們也嘗到瞭?這感覺如何?」
「砰!」距離沈歡最近的人又被他一槍爆頭,死亡的恐懼掩蓋瞭一切,剩下的七八個人趁機會四散而逃,那種速度,遠超訓練水平,而沈歡也沒想殺光他們,一是這把槍隻有9發子彈,二是他想雲青青一定很想自己復仇。
他回過頭,發現雲青青正在用一直奇怪和復雜的目光看著他「還能走嗎?」雲青青無語,真是明知故問,她連動都動不瞭。
「你把對講機拿來,把這件立刻事通報警衛中心,啟動三級警戒,讓飛鷹衛全島搜尋他們!即使是屍體骨頭,也一個不要放過。」
沈歡明白雲青青的意思,這件事情敗露,那些叛亂學員無處可逃,待在島上無異於等死,他們最大可能就是跳海逃跑,但隔絕島之所以叫隔絕島,就是因為這裡孤懸海外,與世隔絕,深處大洋中心,距離最近的陸地也有幾千公裡,海島周圍鯊魚出沒,跳進去真的是十死無生……
雲青青清楚地記得沈歡那天是怎麼抱著她一步步走回基地的,每一個細節都無比清晰,活瞭快到30年,她第一次跟一個男人,不對,跟一個男孩如此的接近;要知道即使她的父親也從未抱過她,她躺在沈歡的胸口,強烈的雄性荷爾蒙氣息將她包圍,感受著他有力的心跳、堅實的臂膀,忽然慢慢地紅瞭臉……這就是男人的溫暖嗎?可惜她的臉太黑,沈歡根本沒有註意到。
「嘁~看來你這一覺睡的挺香的嘛,臭小子!」想著想著,雲青青不自覺地靠近,就想去查看沈歡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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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睡瞭美美的一覺,誰知道剛醒來時就看到一張隻有在噩夢裡才會出現的臉,那張臉雖然隻有巴掌大,但卻又黑又瘦,雖然不醜但也談不上美麗,她上身隻穿著一件緊身背心,裸露在外的胳膊上肌肉隆起,棕色的皮膚上充滿瞭力量的美感,一頭野草般淩亂的短發,讓她充滿瞭一種狂野的氣息,看到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正在看我,我渾身打瞭個激靈,然後重新閉上眼睛嘟囔道:「又做噩夢瞭,雲青青還真是陰魂不散阿。」
「睜開你的狗眼,把你的話再說一遍?」雲青青氣的胸腔起伏個不停,隻覺得一大早的好心情瞬間就被攪沒瞭,雖然她知道她每個學生對她差不多都是這種觀感,但今天聽到沈歡的話,她就是莫名地感覺不、舒、服。
聽到雲青青的聲音,我心裡一驚,立馬明白瞭怎麼回事,雲青青這個煞星真的來瞭!真的就在我的床前!不用睜眼都能感覺到隻有她才能散發的殺氣……
額頭一滴冷汗悄悄滴落,我無奈地睜開眼,強迫自己露出一個驚喜地笑容來:老師!真的是你,我昨晚做夢就夢到老師你瞭,真是想師父師父到……不過你怎麼會來我這裡……
「閉嘴吧你!笑的比哭還難看,真是個廢物,一支手槍就讓你倒下瞭,出去可別說你是我雲青青教出來的,我丟不起那個人!」
我隻能尷尬地擺出一張苦澀的笑臉,雲青青是個唯結果論的人,失敗就是失敗,哪怕你一個人面對十萬人,哪怕你面對飛機導彈,失敗瞭也還是你的無能,我無法跟她講理,隻能扯開話題道:老師,你什麼時候來的鳳凰市,怎麼也不提前打個招呼?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呢?
哪知道雲青青根本不理我,而是忽然掀開我的被子不容置疑地說:「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話音未落已經粗暴地掀開我的上衣,看到傷口那裡早已拆線結痂時,或許是我的錯覺?她好像微微松瞭口氣,她雖然是個女人,可當她的生硬的手指拂過傷口,我還是感覺到瞭那些粗糙堅硬的老繭,真不知道她過的是怎樣的人生阿。
「嘶~」雲青青忽然用力按在我的傷口上。
「疼嗎?疼你就喊出來。」真是個奇怪的老女人,至於怨氣這麼大嘛?我在心裡陰暗地想。
「不疼!」我咬著牙硬挺,卻感覺到她一點點在加大力度,那隻手是如此地沉重,讓我又疼痛又難以喘息……
忽然雲青青淡定地收回瞭手,並且換瞭一副關切地神情看著我,我還沒搞明白怎麼回事,就聽到瞭開門的聲音,原來是粟兒姐進來瞭……我沒想到雲青青還有這副嘴臉,簡直無恥!
粟兒姐今天穿瞭一身鮮艷漂亮的紅色束身長裙,兩相對比顯得她本來就欺霜賽雪的皮膚更加白凈誘人,緊身的裙子也完美襯托出前凸後翹的好身材,因為她溫婉的性子,我從前竟然沒有註意到她的身材也這樣火辣。
「青青,你幫歡歡活動活動身體,一會兒好下樓吃飯,他十幾天沒動瞭,可能會不適應。」
粟兒姐溫柔地看著雲青青,那目光簡直好像看著自己的情人……
這次雲青青終於沒有繼續虐待我,在她的攙扶下,經過開始的不適應,我終於越走越快,不一會兒就勉強可以獨立行走瞭,胸和腿上的傷口隻是隱隱作痛,卻並非難以忍受,我也不知道自己身體的恢復能力為什麼這麼異於常人,好在雲青青已經見怪不怪瞭,畢竟她有「經驗」,在地獄島上,無數次見識過!
媽媽和粟兒姐做瞭四菜一湯,色香味俱全,隻是餐桌上大傢都很奇怪……媽媽不停地給我夾菜,噓寒問暖生怕我哪裡不適。粟兒姐呢更誇張!我從來沒看到過那樣膩人的她,簡直恨不得自己喂雲青青吃每一口飯,反而雲青青一臉嫌棄無奈的樣子 ,還委屈她瞭!期間我死纏爛打問瞭半天,才知道原來雲青青小時候竟然是被媽媽和外公養大的……怪不得媽媽放心把我送到地獄島,可是雲青青也真的奇葩,這麼親近的關系她還那麼對待我,簡直令人發指!
據說每個成功人士必看新聞時政,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我心裡正憤憤不平的時候,媽媽已經開瞭電視,而看到那則新聞時,我感到瞭萬分詫異。
「今日淩晨本市發生數起重大兇殺案件,涉及數個不同地點,初步統計死亡人數已達40餘人,死者身份目前還在確認中,據悉現場十分慘烈,警方在死亡人數最多的長林街發現數十面恐怖組織救國陣線的旗幟和標語橫幅,如果此事落實,這將是救國陣線十幾年來發動的第四次大規模恐怖襲擊……
與以往不同的是,本次襲擊的主要街區長林街沿路所有監控攝像頭全部失靈,未能留下任何影像,這種手段聞所未聞,有專傢指出現在世界上已公開的資料中,根本沒有能如此大規模幹擾有線監控的技術,如果救國陣線真的掌握瞭此類技術,恐怕國傢將再無寧日……」
我驚訝的看著三個正在淡定吃飯的女人,第一時間就看向雲青青,怪不得她出現的這麼巧合。
「老師,是你做的?」
雲青青皺瞭皺眉,臉色很不好地說瞭句莫名其妙的話:「以後叫我青青姐,老師老師的太難聽瞭!」
「為什麼阿……」我還想說點什麼可很快就被打斷瞭。
「粟兒姐你叫的出,青青姐你就叫不出咯?」
雲青青臉色好像更黑瞭些。
「叫的出,叫的出,青青姐~」這一刻我深深佩服自己的無恥。不過我們傢也夠奇怪的瞭,雲青青許粟都叫我媽君姐,我又叫她們姐……亂成瞭一鍋粥,可惜媽媽卻未置一詞,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和雲青青。
雲青青臉色緩和瞭下來,淡淡地回道「:是我帶著黑蛇衛做的,曾經參與攻擊你的七星會36個人包括宋三,全部抹殺,一個不漏!」
我震驚地說不出話來,腦子亂哄哄地,各種思緒纏繞在一起,那日的36人雖然大部分是宋三兒心腹,但肯定也有很多不能時刻跟隨在他身邊,多個地點分別攻擊,如此大的規模絕對是場大行動……
雲青青雖然是隔絕島上最強大的人,地位也很高,但她卻並不是隔絕島的主人,別人不清楚隔絕島的神秘和強大,我卻十分瞭解,而或許我所瞭解的,也隻不過是冰山一角……隔絕島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其主人是誰,到底跟我傢、或者說其主人跟媽媽什麼關系?還有媽媽到底給瞭救國陣線這個恐怖組織什麼好處?達成瞭什麼交易?讓它屢次出頭甘願為我們背瞭一個又一個的黑鍋?這種行為可是叛國大罪取死之道,要是被人抓住把柄,雲華也就完瞭……
媽媽卻平靜如常,隻是淡淡地說:「歡歡你這幾天就好好恢復身體,什麼也別想,下周末,我會在七星酒店宴請天龍集團的萬氏兄弟,到時候你也要去,你這條命畢竟是他救的,我們母子當還沒有好好感謝一番~」
感謝很正常,可是為什麼地點要選在七星酒店,那可以說是七星集團的老巢瞭,雖然那確實是本州最好的超五星酒店,但你這剛殺瞭人傢四十多個人,現在又要去人傢老巢和他們的老對手一起舉辦宴會,相親相愛甚至洽談合作?這和在他們頭上拉屎有什麼區別?世界上有這過分這麼囂張的人嘛?
我想起瞭某個電視劇裡剛氣死瞭周瑜的諸葛亮,周瑜屍體還沒涼他就跑去人傢東吳給周瑜哭喪……
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瞭,諸葛亮敢去是知道魯肅魄力非凡、顧全大局,也能壓住文武大臣,媽媽又是為什麼?要知道七星暗地裡還是叫七星會,黑社會最不怕的就是鬥狠,他們有什麼不敢做?何況現在上面風向不對,應該遠遠避開為上。他們的馬仔數不勝數,到時候七星酒店裡發生什麼意外有的是「清白的」路人甲頂罪,無數手段等著呢,跟七星一點關系都沒有,別說官方現在西風占優,就算公正處理,事情發生瞭官方和警察又能怎樣?隻能抓到一些小魚而已。
「媽,為什麼要去七星酒店……別人不知道誰做的,可他們肯定能猜到是我們的報復,我們這時候還去七星不是羊入虎口嗎?」
媽媽並沒有回答我的疑問,她的眼神明亮又堅定,一邊說話一邊起身如風中垂柳媽媽真的瘦瞭好多:「明知山有虎~」
「偏向虎山行!」雲青青和粟兒姐異口同聲接住瞭話,三個人彼此相視,言笑晏晏。
這一刻我感覺她們三個才是默契和諧的一傢人,我就是個撿來的傻子,除瞭看著她們發呆,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做不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