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榆林是北方草原上僅有的幾座城,原本隻是許朝用石頭搭建的簡易城池用來防范北方的邊患,但在呼羅通取得慶祥大捷之後,這裡便成瞭奈曼人的王城所在,幾經修繕下來,整個榆林已經堪比北方重鎮,城墻高聳巍峨屹立。

  不過與許朝皇帝不同的是,榆林城中聖可汗呼羅通卻仍然住在營帳之中,不願學習許朝皇帝那般住在皇宮中,而城外便是三十萬大軍雲集,奈曼人與靖王爺的聯軍時刻準備南下攻取許朝,不過與其說靖王爺與奈曼人的聯軍倒不如說靖王爺的軍隊早就變成瞭奈曼人的仆從軍,畢竟連靖王爺在呼羅通面前也不過是奴仆罷瞭。

  傍晚時分,穿著羊皮戴著絨帽與奈曼打扮無二的靖王爺李守存侍立在中軍的王帳外請求覲見,王帳之外不時有穿梭往來的女子,穿著身穿粉紅色的繡花羅衫卻是大許宮廷宮女的服飾,束衣的幾個結扣松著,衣襟敞開露出挺翹的雙乳,一名穿著粉紅色繡花羅衫,外披一層白色輕紗的女子走瞭上來,衣扣全部開著,嬌嫩的鴿乳隨著身體的走動微微晃動,來到李守存面前,「靖王爺請隨奴來」聲音還帶著燕京的口音一聽便知是京師貴族女子,被呼羅通抓來此地成瞭牝奴。

  女人領著靖王爺李守存到瞭王帳外,俯身跪下嬌聲道:「啟稟大汗靖王爺李守存求見」,過瞭片刻,王帳的簾子才被兩名同樣穿著暴露的女奴從裡面拉起來,李守存弓腰走瞭進去,王帳之內鋪著羊毛織成的絨毯,絨毯上跪伏著一地穿著宮裝的女人,各色的衣裙都被撩起打瞭個結露出或肥或窄但都無一例外挺翹的臀部,王帳正中大刺刺的坐著一個中年男人,頭頂戴著一頂從欽察汗國搶來的王冠,身旁趴著兩名美婦人衣著與跪伏的眾女截然不同,腰間圍著羊襖上身坦露著,而面容與四周眾女更是迥然不同,金色的波浪卷披散下來,膚色雪白眼眶凹深。

  「罪臣李守存叩見大汗」李守存哪裡敢多怠慢,二十年來的奴化生涯早就讓他徹底被奈曼人馴化,一見呼羅通雙膝一軟跪瞭下來,二十年前李守存歸附呼羅通之後,慶祥帝一怒之下殺瞭李守存在京師的全部男丁,女眷收為囚徒,城破之後女眷自然被呼羅通繳納。

  慶祥之難後,李守存見呼羅通勢不可擋,原本驅虎吞狼之計反倒令自身難保,生瞭二心意欲背刺呼羅通,哪料到被呼羅通察覺,在深夜被呼羅通突襲營帳,李守存成瞭呼羅通的階下囚,為瞭懲罰李守存的背叛,呼羅通閹割掉瞭李守存和他僅剩的一個小兒子年僅四歲的李慈瑯,李慈瑯更是被做成瞭牝奴,留在後宮之中侍奉呼羅通,從此靖王爺的勢力范圍徹底成瞭奈曼人的附庸。

  「嗯,起來吧,守存兄鎮守淄州朔州勞苦功高不必如此多禮」呼羅通很是滿意自己的這個奴仆,二十年來替自己鎮守淄州和朔州東部未出任何差錯,呼羅通還專門囑咐國師通天巫想辦法讓他多活幾十年,或者還有更大的用處。

  「罪臣自知罪該萬死,幸大汗開恩饒罪臣一命,定當萬死以報大汗」

  「哈哈哈哈,守存兄乃是國之重臣,孤豈可怠慢,還不快給守存兄上座」,話音剛落,轉出一名貌美的女奴捧著紅綢佈蓋著的方凳放在李守存身後,李守存誠惶誠恐的接過方凳也不敢全心落座,身子虛浮半蹲式的靠在凳子邊上,姿勢頗為怪異,左右跪著的宮裝女奴們低眉順眼時瞥到這場景竟是一時抿嘴忍俊不禁。

  呼羅通見李守存的樣子知道他不敢真在自己面前坐下,也不以為意,「今日喚守存兄來實在是為國之大計,如今奈曼大軍及羯、奚等草原三十七部共計五十萬大軍屯兵於榆林,下一步該往何處去呢,也遂你向守存兄介紹一下我大軍動向」。

  趴在呼羅通左邊的金發美婦人聽到命令起身不管自己胸前一對玉乳彈跳,伸手將面前案幾的佈扯下,案幾上擺放的正是燕州、兗州和青州地圖,山川地貌關隘要口無所不包,也遂操著略帶生硬的許朝官話「靖王爺請看,如今我奈曼大軍總共步騎兵二十萬屯兵燕州以北,羯族哈佈勒汗率兵十萬於烏梁海城,奚族太陽女王忽蘭率兵五萬進攻居庸關,高句麗女皇納蘭靜雨及其三個女兒兵分四路共十五萬人進攻遼城」,隨著也遂的介紹,整個許朝北方邊境上已經是密密麻麻佈滿瞭呼羅通的大軍,隻等一聲令下鯨吞許朝。

  李守存「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恭喜大汗,賀喜大汗,許朝孱弱且內鬥不休,如今大汗披甲之士五十萬放眼天下何人敢於大汗爭鋒,兵鋒所指之處皆為大汗的領土,將北方變為牧馬放羊的草原……」

  「好瞭好瞭,今天邀請守存兄前來是想請教一番,守存兄鎮守朔州淄州二十年,對於許朝情況瞭如指掌,對孤這兵分三路可有何建議」呼羅通可不想聽李守存拍馬屁,在自己日後統一天下的計劃裡李守存可是極其重要的一環。

  李守存沉吟良久「臣以為三路大軍每一路實力都遠勝於元嘉帝李慶延,燕京又被我鐵騎踏破,城內許朝貴族聽聞大汗大軍駕臨定然再度南逃,眼下是秋季正是秋高馬肥之季適宜用兵,若是放任李慶延小兒南逃至洛水,氣溫偏高又有水網密佈不利大軍行進,戰事恐拖延日久,若是一旦拖到來年初春則人困馬乏,加上冬季糧草消耗量大,初春時即使播種也要到秋季方可收獲,春季糧草定然短缺,那時則形勢危矣,臣以為南征之事宜速不宜遲,秋季興兵,初春無論拿下多少地盤得到多少戰果若不能滅掉許朝都要及時撤兵,決不可在南方多做逗留。」

  「善」呼羅通撫掌大笑「守存兄不愧於經略北方二十年未出差錯之人,一席話正和孤的心意,許朝實力雖弱內鬥不止但立國兩百餘年倉促之間不可亡,孤若是全力南下定有忠義之士誓死抵抗,平白損耗奈曼勇士的性命,反倒不如劫掠一番後昭告天下,引兵撤回草原徹底毀去許朝皇室威信,讓許朝宗親諸侯覬覦皇帝寶座,定會對孤求援以助他一臂之力,到那時隻要穩坐榆林便可白得北方之地」。

  隨即呼羅通命令身邊隨侍的文書女奴,「孤今日之言爾等抄送給木華黎和蒙力克將軍,告知二人孤的打算」,負責抄寫文書的女奴乃是許朝魏王的小女兒,名婉茹,窈窕賢淑,出落得秋水為神、芙蓉其面更難得的是小小年紀便武功不凡,胸有韜略,十二歲時便許給李慶延為皇後,可惜還未成婚便被呼羅通擄走,二十年來頗得寵愛雖是女奴身份卻留在身邊一直負責文書乃至協助謀劃之事。

  李婉茹跪在案幾旁抄寫完呼羅通的諭令後抬起頭「大汗,奴以為中原之地武林人士眾多,不服許朝法度,現在許朝松弛武林人士更是如魚得水與綠林盜匪勾結在一起擴大自己的勢力,大汗可遣得力高手秘密潛入中原化妝成許朝人士挑動那些武林中人作亂,即使不願歸附大汗能擾亂許朝秩序也是極好的」。

  「哈哈哈,婉茹不愧是孤的愛奴,深得孤的心意啊」呼羅通不禁撫掌大笑,「既然如此此事便由愛奴負責操辦,定不負孤厚望」。

  「大汗放心,奴定不會讓大汗失望」,李婉茹盈盈起身叩謝大汗恩德。

  與北方許朝大亂截然不同的是,南方黎朝已經至少維持瞭表面上近兩百年的和平,當今南黎皇帝司徒皓七年前登基後改元元興,而大黎權傾朝野的第一世傢—王氏傢族的核心安慶,論繁華與富庶的程度與大黎都城南寧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安慶的王傢府邸,正廳內王傢大公子王通斌端詳著下人剛剛送進來的密信向父親王傢族長王導稟報道:「父親,小娘派人傳消息說,許朝的魏王爺已經和齊王爺停戰瞭,一起聯手對付草原南下的靖王爺和碩王爺,他們想和我朝一起聯合拒敵。」

  「北朝人自己內訌,跟我們黎朝有什麼關系,許朝的皇帝自己管不好自己的王爺,諾大的疆土十幾個王爺打的你死我活,現在又向我們求援,我們管他們死活幹嘛!」王導輕抿一口上好的西湖龍井茶,「這好茶啊,就跟權力一樣,簡直讓人上癮。」

  「可是父親,我們真的不乘機北上占據淮水泗水,控制住徐州宿州,就算控制不瞭兩個州,拿下沛郡和宿懷也是對我們長江一線的防務極大的加強,何況北伐更是大義名分所在,就算不能收復長安和東都,能打到洛水也是大功一件,讓大黎百姓無不對王傢敬仰三分」王通斌說話有些激動的站起身來,此時剛剛年滿三十歲正好執掌軍務王通斌巴不得能像史書上馳騁疆場的將軍一樣能在戰場上叱吒風雲。

  「通兒啊,這些道理誰都懂,可我黎朝上下可有一名騎兵?大黎的軍隊下船陸戰北朝那些蠻子?我朝穩坐江南二百多年卻從未北上開拓過一寸土地,不是說你想北上就能北上的,這其中的原因太復雜瞭啊。」

  「那爹爹,我們就這樣看著?」

  「200多年都這樣過來瞭,難道還急這一時嗎?通兒啊,看來一直讓你負責長江防務實在有些限制你的考慮瞭,北征的敵人從來就不是許朝,」王導放下茶杯,輕聲嘆瞭口氣,「大黎的心腹大患從來不在北邊,就在大黎境內,大黎之內世傢眾多,太史、慕容、公孫、孫傢、白傢、南宮傢、蕭傢等等雖說名義上聽從我這個丞相的話,但背地裡哪個不是死死盯著我們王傢,就連皇上不也苦心積慮想削弱我們王傢的勢力;我們王傢現在是大黎第一大傢族又和南宮傢結成兒女親傢,我王導身為丞相兼任輔政大臣權傾朝野,誰都覺得都覺得我們王傢可以在大黎可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越是這般情形,我們王傢就越危險,通兒,你可知兩百年來,大黎能國泰民安靠的是什麼?」

  「邊境將士勠力,朝野人才輩出,輔佐陛下治國。」王通斌猶豫瞭一下,平日裡熟讀兵書,對政務瞭解甚少,現在父親問起來隻好勉強用平日裡從街邊巷尾聽到的話應付。

  王導笑瞭一下,「嗯,通兒你說的沒錯,不過更重要的是平衡,我大黎能立國,便是依靠皇傢和各世傢之間微妙的平衡,皇帝需要世傢大族輔佐他治理天下,世傢需要一個不強勢的皇帝來保證各個世傢大族的傢族地位不會改變,200多年都這樣過來瞭,可現在我們王傢的風頭實在是太盛瞭,皇帝擔心我們王傢會不會篡權奪位,其他世傢大族擔心此以往的下去就隻能仰我們王傢的鼻息而活,王傢現在不北征則已,一旦北征失敗,就是朝野上下巨大的反噬,到那時整個大黎恨不得所有世傢大族都要上來踩王傢一腳,就連南宮傢我看他們現在也有些抵觸我們王傢。」

  「父親,既然太史、慕容、公孫傢、蕭傢這幾傢對我們王傢有不臣之心,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除掉他們,公孫傢與逆賊西門紹交情匪淺,且他們傢旁支的公孫青和公孫蓉還曾經是西門紹的兒媳婦,父親討伐西門紹後,公孫青和公孫蓉現在已經被練成瞭劍奴,何不以此上書皇帝下旨問罪公孫傢,將公孫傢族長公孫越下獄,若是公孫越不從便是謀反之罪,孩兒願起兵清剿公孫叛亂」。

  「不急,公孫越的小女兒公孫琦玉已經被皇帝親自下旨選定為秀女準備入宮,是準備當未來的皇後培養,這會上書不是赤裸裸打皇帝的臉」王導抿瞭口茶想瞭想王通斌的法子,還是搖瞭搖頭斷然否定瞭。

  「那公孫琦玉已經被選定為秀女瞭?」聽到這個消息的王通斌一愣神,腦海頓時浮現出公孫琦玉絕美的容顏,自己的胞弟王詔麟可是心中一直念念不忘這位有著大黎第一美人之稱的公孫琦玉,「哎,可惜瞭,麟兒他可是一直心心念念著公孫琦玉這位大黎第一美人呢」。

  「哼,他這小子見著女人就走不動道瞭」不提小兒子王詔麟還好,一提他王導就氣不打一處來,喝罵一聲猶覺得不解氣,「詔麟這個孽障,仗著自己是王傢的世子恨不得把大黎的女人都給霸占瞭,若是尋常武林女子也就罷瞭,連白傢老祖的親曾孫女、前朝皇帝的義女-芳春夢玉姑娘也敢打主意,我看他是真是找死,是不是真的覺得白傢老祖一輩子就在地宮裡出不來瞭,一旦若是白傢老祖從地宮裡出來瞭,我們王傢可保不住他」,王導氣不過由罵瞭幾句。

  「父親教訓的是」王通斌也不知道如何規勸父親,畢竟確實是胞弟王詔麟闖下大禍,「父親,麟兒這件事做得確實不對,不過這白傢老祖真的會像父親說的那樣還活著嘛,畢竟已經一百多年過去瞭,若是白傢老祖真的活著,又怎會坐視白傢淪落到今天的地步」。

  「哼,白傢老祖無論現在還活不活著也不是麟兒他能招惹的,白傢老祖身邊當年那幫恐怖的女人肯定還有活著的,被那群女人記恨上,以後睡覺都睡不踏實」。

  「父親說的可是一百多年前淫滿江湖,人稱淫賤第一武功第二的艷劍仙子和墮落女帝薑亦凝,若隻是這兩位女俠,通兒以為還不足讓我們王傢畏懼」,艷劍仙子和女帝薑亦凝都是一百多年前武林之中雙壁的存在,名滿天下,天下之人無不敬重三分,連王傢也是在白傢老祖入地宮沉睡之後,搬倒瞭白傢旁支才知曉那曾經名滿天下的女俠艷劍仙子和女帝薑亦凝早就已經入瞭畜生道成瞭白傢老祖胯下的賤畜牝犬。

  「哼,若是如此你也太小看白傢老祖瞭,能讓大黎太祖都忌憚三分的人物,豈是隻有這點勢力」,王導不解氣瞭狠狠一巴掌將椅子把手拍的粉碎,恨自己怎麼就生瞭這麼個孽障,王詔麟自幼深受王導疼愛,每每被父親王導責罰也是嘴上悔過實際可從未遵從過父親的教誨,處心積慮的搜刮美人,擄掠得武林女子五百名練成五百劍奴,以天材地寶浸練得肌膚晶瑩剔透刀劍不入,隨侍奉自己左右,另外大黎境內隸屬於王傢的奴籍者有千萬之眾,精挑細選奴婢一萬人以行伍進行訓練號稱奴軍。

  「通兒啊,我與你王離伯父商定好瞭,任命雄兒為鎮撫司提督今後大黎武林中的事交給你堂弟王雄處理,雄兒他師從法相宗的現世佛—普天廣法佛武功絕倫,有他坐鎮自不必再操心大黎武林瞭,麟兒他就不必再插手武林,我打算遣他去宛城,有一場功名予他,為他做晉升之階,省的在外面徒生事端,通兒你就專心都督蘇揚沿線的防務即可,」。

  「是,父親孩兒曉得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