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兒去瞭,很快返回稟報:“夫人,門上說他倆有老爺的特別通行證,後院除瞭吟香閣,任何地方他倆皆可去得,唉!看來小婢去說的話未必管用。”
張媚知道這類通行證的含義,侯府後院很大、老爺的書房大院也不小,府中丫鬟、仆婦和雜役等龍蛇混雜,除非後院、書房固定安置的丫鬟仆婦和書房那邊的書僮,任何人進入書房大院都需要老爺的通行證,進入後院的稱為特別通行證,輕易不會簽發且有一定時效性,然而通行慣瞭之後,有時過瞭時限中門見臉熟也會放人進來。
她一拍桌子,怒道:“那你帶手下這些丫鬟往後給我看牢內宅大門,至少我這院子不許他倆進來!”
詩兒面露難色,囁嚅著道:“可是他倆有、有老爺的……小婢也、也……”
張媚一時無語,她知道詩兒的難處,她對自己忠心耿耿,可侯府畢竟是老爺做主。枯坐一下午,看看快到晚飯時間,她又去書房看瞭一下,老爺仍未回來,她又趕去前院大堂,小組討論方才進入尾聲,老爺正忙於匯總各小組的討論結果。
第二天一大早,老爺又匆匆前往大堂,將昨晚熬夜總結出來的綜合結果當眾宣佈,包括各組提出的比賽項目、相應的競賽規則和賽程安排等,其中一些偏門且不合理的項目被剔除,大傢均無異議,然而有人提出:“要逐項比試這麼多項目,又該由誰來擔任評分仲裁,才能保證公平競爭呢?”
這的確是個問題,於是會場上大夥兒又紛紛推薦各自中意的人選,不外都是與自己相熟之人,豈能服眾?經過一個時辰亂糟糟的討論,依然莫衷一是,最後還是老爺提議,總共十個競賽項目,不如仍由十個小組單獨討論,各自推薦三個在兗州府素有人望的端方之士上來作為候選人,由他敲定其中一位最佳人選擔任相應項目的仲裁。
各小組討論到午飯時間,經過老爺的反復斟酌,十位仲裁人選終於浮出水面,那幫傢夥總算知些好歹,不好意思讓老爺太過破費,提出由他們自行集資聘請這十位仲裁,老爺竟連聲謝辭,難道他以為府中的錢花不完麼?放任小狐貍精大肆侵吞不說,還要大把花錢供養這些被她勾來的公子哥兒?
張媚簡直氣死瞭!也顧不得老爺面子是否好看,忙沖到主席臺上大聲說道:“各位公子的好意,賤妾和老爺心領瞭,就這麼辦吧,畢竟侯爺花錢請人,或許有人擔心有貓膩。”
老爺倒也沒反對。各項前期準備工作宣告完成,從下午開始,各項比試逐一展開,從琴棋書畫、兵書戰策和內功劍術等無所不包,每個項目所需時間長短不等。
大堂中的比賽如火如荼,那夥小傢賊盜竊府中公物的行動也是緊鑼密鼓,給予小歡和小鷹大力支持,讓他倆得以湊夠贓物、每天都至少有機會前往吟香閣一趟,裡面的任何風吹草動也總會及時通報給他們,他們立馬又會趕到賽場邊那間東廂房裡發佈收費獨傢新聞,門票價格起初是十兩銀子,由於太過熱銷屋裡擠不下,很快上漲到三十兩,仍供不應求!
每每陪老爺前往大堂觀戰,其中好幾個是她原先的相好,一個個亢奮得紅光滿面、活像發情的公狗,然而追逐的目標不僅不再是她,而且對她視若無睹,連點頭招呼一下都省瞭,更談不上絲毫熱情,她本已主動斬斷那種關系,談不上難過,隻是隱隱有些失落,源自於女人的自尊和虛榮。
這天下午她接到楠兒來信,說幾天前夫妻倆竟鬧到在花園中無人處拔劍決鬥,戰個平手,眼下已暫時分居、陷入冷戰。氣得她回信大罵孫石方無恥,威脅若再不對妻子好點,定要找江湖朋友收拾他!
她氣呼呼地坐在雅廳裡,但覺新換的椅子怎麼都坐不慣、硌得慌,不禁感嘆一分銀子一分貨,金絲楠木做的椅子就是好!實在呆得無聊,又信步來到前院觀戰。
她剛走進大堂後穿門沒幾步,正靜靜比賽的大堂裡忽然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她嚇瞭一跳,定定神一看,那一大群公子哥兒顧不上手中激烈的文功武鬥,一個個尖叫著“我要~我要!”爭先恐後地沖著自己蜂擁撲來,狀似要搶人一般!
她不禁一呆,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莫非今天我的妝扮特別漂亮?再看看身上,這是今天剛換上的淡紫色錦襖,腰身收得很好、更顯身材,平時一直舍不得穿,今兒難得穿一次,效果竟如此好麼?那幾個老相好總算醒悟過來,知道我百媚夫人並非浪得虛名瞭吧?
她臉上露出最美麗的微笑迎上幾步,準備接受他們更加狂熱的歡呼和贊美,誰知這幫傢夥並非沖她來的,一個個由她身邊猛沖而過,撲向她身後。猝不及防之下,她被這幫沒良心的混蛋推擠得一個趔趄、踉踉蹌蹌,其中兩個還是跟她上過床的!若非她功力不俗,趕緊沉腰坐馬、站穩馬步,好幾次差點兒摔倒在地!
她心中那個氣、那個傷心啊!心想莫非那個小狐貍精出來瞭?
怒氣沖天地回頭看去,卻是老爺書僮中的老大小翰,身後跟著幾個書僮和在前院服侍的小廝,被一大群公子哥兒大聲嚷嚷著團團圍住,現場一片混亂!
小翰手提一個長形檀木匣子,邁著八字步、不緊不慢地向那間東廂房走去,賽手們畢恭畢敬地為他讓開一條道,至少比對她謙恭多瞭。
但聽小翰意氣風發地說道:“各位大哥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公子爺,請註意保持風度、排隊購票,一個個進來,小林小書註意維持會場秩序,小學小士守在門口負責售票放人。”
言罷他已推門進入房中,小林小書尾隨而入,小學小士則站在門外手忙腳亂地收銀子,收三十兩銀子放一人進去。
四十張門票很快賣完,小學小士打算收工進屋,幫著小林小書維持秩序,卻被排在外面未能買到入場券的賽手們死死拉住,強烈要求買站票,小學看看排得長長的人龍,不禁皺眉道:“照這樣下去恐怕又得漲價瞭。”
隊列中有人喊道:“漲到五十兩吧,我願出這價!同學們讓讓,我這就買!”
排在他前面的幾人忙攔住他,齊聲道:“我們也願出五十兩,你還是好好排隊吧!”
緊接著又有不少人叫道:“我也願意!前面不願出高價的同學請讓開,別再排隊瞭!”
然而退出的似乎很少。
小學為難地道:“這事兒我可做不瞭主,得進去請示一下大哥,諸位請少安毋躁。”言罷推門進屋。
外面這幫傢夥七嘴八舌地道:“小學兄弟,記得叫小翰別忙著開場啊!”
小學點點頭進去,很快出來,開始賣站票,但他不該多說瞭一句:“不過我和大哥他們清點瞭一下,裡面最多還能站得下三十人,小林和小書都得騰出位置。”
原本還排得很整齊的行列頓時不安地相互推擠起來,排在前三十位的設法保住自己的位置,再往後的有些喜歡鉆營之人想方設法地加塞兒,相互推搡起來,場面再度陷入混亂,那些矜持自重者眼看無望,一個個滿臉遺憾地退回賽場,準備下一階段的比賽。
排在前面的有人嚷道:“小學兄弟,我們站票五十兩,裡面那幫買到坐票的傢夥也該補上三十兩的差價吧?這樣才公平。”一時間附和者眾。
小學溫和地笑笑:“咱兄弟幾個做事一向講究信譽,明碼實價,豈能做這等事?各位公子也別羨慕買到坐票之人,畢竟人傢反應敏捷跑得也快、排在頭裡嘛。各位下次趕早,也可享受到這種優惠待遇的。”
有人反駁道:“那隻是一方面,他們能趕在前頭,跟比賽座席更靠近這道側門也有很大關系,起身跑十幾步就過來瞭,我在西頭那邊,自然吃虧不少!”
餘人也七嘴八舌地表達類似意見。小學笑瞇瞇地道:“這是由比賽仲裁安排的,小的們也做不瞭主,以各位公子之意,又該怎麼做才算公平呢?”
有人大聲說道:“你們不妨把坐席和站席分別編上號,寫在紙條上揉成小團,在裡面摻入部分空白紙團,然後讓有意購票者抓鬮,憑紙條上的編號購票入場、對號入座,抓到空白紙條的活該倒黴,這樣全憑運氣,豈非比如此擠來擠去地強上許多?”
大夥兒轟然叫好!
小學一邊忙於售票放人,一邊還顧得上豎起大拇指贊道:“蔣公子真是天縱英才!這等絕妙的主意竟也想得出來,好~帶小的忙完一定和大哥商議一下,我想他一定也非常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