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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師徒情深

  美婦啐道:“我那是來看你又踢被子沒有,小時候你常這樣,師父不得不每天半夜起床過來檢查一下,幫你蓋好被子免得著涼,逐漸養成習慣,每到半夜便會醒來,到你床邊看看才放心。哼哼~若真換瞭我,我會感激涕零,房門大開,歡迎別人夜夜來關心我、替我蓋被子!”

  他皺眉道:“求求師父,以後別這樣瞭,害我都有瞭心理障礙。我已經長大,知道該怎樣照顧自己,”

  美婦在他臉上啵啵有聲地重重香瞭兩口,笑道:“可是在我眼中,你始終都是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師父的乖寶寶~”

  他發出一聲慘叫:“非禮呀~”聲音淒厲,看他的神情不象開玩笑,很痛苦的樣子!

  隨即氣急敗壞地抱怨道:“您、您咋能這樣?也不經人傢同意!”

  美婦氣道:“咱師徒倆相依為命多年,師徒情深,眼看分別在即,師父親你兩下又咋啦?瞧你叫得那麼誇張!小壞蛋,真不該救你,被他們抓走活該!”言罷眼眶一紅,很有些傷心。

  他似乎已從嚴重不適之感中緩過勁兒,又嘿嘿笑道:“師父舍得麼?”

  美婦右手攬住他肩頭,讓他靠近一些,又在他額上香瞭一口,不假思索地道:“當然舍不得啦!否則咋會拼命跑來救你?”

  他暗自皺眉咬牙,身子輕微顫動,活像強忍痛苦般地說道:“既然如此,咋來得這麼慢?再晚一步,我可就不知身在何處,遭受嚴刑拷打啦!”

  美婦黛眉緊蹙,憂心忡忡地道:“剛才我躺著一直在想,怎樣才能取信於羅剎女王,讓她同意我陪你一起去她那兒,想得太過入神,以至喪失瞭警惕……”

  他搖頭道:“我娘不可能同意,您懂的。”

  美婦很不滿地道:“我咋總感覺不到你有一點點離愁別緒呢?到瞭這兒反而一直很興奮的樣子,離開師父難道很開心麼?我可是愁都愁死瞭,真不習慣你不在我身邊!巖兒,等見到你娘,記得一定要求求她,好把師父接過去,好麼?”

  他隨口答道:“嗯~我盡量試試吧,可沒啥把握。”

  他竭力想往後挪動一些,身子卻沒法移動分毫,心想師父一定不知道自己被點住瞭穴道,隻好提醒她:“師父,剛才我被點住瞭穴道。”

  長孫寒道:“我知道,怎麼啦?”

  周巖奇道:“您怎麼一直不解開我的穴道呢?難道不知,我這樣動彈不得很痛苦麼?”

  長孫寒道:“我又不是沒被封住過穴道,當然知道啦,眼下你是痛苦些,我卻很幸福,為何要解開?”

  周巖皺皺眉,沒說話,心知這樣的痛苦還得持續一段時間,而且是雙重痛苦。

  長孫寒幽幽地道:“若非如此,咱師徒倆何曾如此親近過?都不知你是咋回事,平時師父但凡稍稍靠近你一些,你便象防賊一般離得遠遠,哪有象咱倆這樣生疏的師徒?還別說親近些,平時傢裡老不見你的影兒,直到晚飯時間才知道回來!我又不是想怎樣,隻是希望能和你手拉手散散步,靠近些聊聊體己話兒,師徒間相互多些關懷和體貼,難道這也違背瞭哪位聖賢之言麼?”

  周巖道:“您要相信,我心裡一直很關心您的,不過男子漢大丈夫志在四方,豈能成天窩在傢裡婆婆媽媽地沒出息,就像蕭無月那廝一樣!”

  長孫寒嘆道:“可我是女人,需要你用實際行動來表示對我的關懷,我時常想,若那天半夜忽然發覺你來到我床邊,仔仔細細地為我蓋好被子,就像我對你那樣,我一定會感動得熱淚盈眶!”

  言罷不知是幻想到那幅溫馨感人的場景還是別的什麼,她還真熱淚盈眶、淚眼婆娑地湊向他的臉,在臉與臉相隔兩三寸處停下,問道:“你說,將來你有沒有可能象我說的那樣來對待師父?”

  如此近的距離,窗外灑進來的淡淡月光下,她的臉異常模糊,而且看得雙眼發漲,他隻好把目光移向她的雙眼,裡面深邃而幽遠,看得清楚許多,似有模糊的影子在輕輕晃動,兩隻朝向內側的眼角上那兩個小孔都能看清,正斷斷續續沁出粒粒芝麻大小的細密淚珠,在眼瞼處緩緩匯聚。

  他此刻才弄清,眼淚原來就是這樣流出來的,他既痛苦又煩惱,忙閉上雙眼,他見不得和自己親近之人流淚,這讓他感覺難受,越親近之人越嚴重!

  “您咋真的傷心起來瞭,其實在那邊我也會很想念您的,若有機會,也一定會好好待您……”

  師父的話音在暗黑中飄蕩:“剛才和黑衣人搏鬥時,分明在你眼中看見一抹仰慕之色,可剛才我仔細看瞭又看,咋又一點兒也看不見瞭呢?”

  他也不知道,更沒法回答,他心中也有個疑問,在心中漸漸擴大,帶來不安、令他不適,忍瞭半天終還是問道:“您、您平時半夜跑來替我蓋被子,沒、沒趁我睡著偷襲我吧?”

  師父似已恢復常態,把他攬進懷裡笑道:“那要看你所說的偷襲指的是什麼啦,象這樣的嘛,那是傢常便飯!今晚我發覺,你若能一直象這樣乖,那該多好,早知這樣,我也該時常封住你的穴道!”

  他嚇瞭一跳,忙道:“千萬別!夜已深,該睡瞭,師父晚安!”

  他決定盡量快些入夢,結束這段極其難受的經歷,心想:師父若仔細看看我身上,一定會發現許多雞皮疙瘩!

  可惜世間之事往往欲速則不達,他越想立馬睡著反而越難以如願,幸而剛才經歷一場惡鬥,人又年輕,也就一盞茶的功夫,他總算沉入夢鄉,和親娘相認去瞭。

  做師父的似乎也是如此,越想拉住他,他似乎越想逃離自己,反過來又刺激得她更想牢牢抓住他,似乎恨不得把他栓在自己裙帶上……

  不過和徒兒不同,今夜她就沒打算睡,隻想就這樣近距離靜靜地看著他,所以她點燃瞭燭火,這樣能看得清楚一些,她可以很負責任地說,對眼前這張她百看不厭、桀驁不馴、既倔強又略顯狡詐的漂亮面孔,徒兒甚至還沒有她熟悉!

  周巖在師父懷裡呼呼大睡,卻不知濟南府此刻正暗流湧動。

  不少露宿街頭的乞丐發現,今夜街巷上暗角處不斷有黑影倏突來去,空中衣袂飄風之聲此起彼伏,然而乞丐們對此漠不關心,無論多壞的壞蛋也不會來打他們的主意。

  周巖在身前掛上寫有名字的牌子後,外人雖不知底細,卻引起晶麗萊手下潛伏在濟南府那些密探的註意,這些密探除瞭搜集各類情報,在此打探無月的下落乃是最重要的工作,但凡城內外出現可疑的少年都會加以留意,暗中試探。

  密探們守候長達數月無果,未曾想卻遇上夫人的獨子周巖,入夜後在泰昌客棧和長孫寒接頭的那個漢子的確是羅剎門密探,在記住周巖身上的主要特征後,一級接一級往上傳遞信息,火速飛報黑鷹堂堂主晶麗萊。

  濼口大戰之後,羅剎門總舵雖已撤離濟南府,各首要人物均已銷聲匿跡,但濟南府依然是繡衣閣重點監控的地區,由常駐膠東地區的另一位繡衣閣副統領趙長勝負責,這裡成瞭繡衣閣和羅剎門黑鷹堂角逐的主戰場。

  入夜後,趙長勝在濟南府衙自己的臨時治所剛躺下不久,便有助手前來匯報,說是發現黑鷹堂密探有異動跡象。他今年四十五歲,出身於皇室,生性堅毅果決,行事有魄力,頗有大將之風,深得太子殿下的賞識,甚至曾隱約向他暗示,若能由長公主手中取回宣府鐵騎兵符,便任命他為宣府將軍,成為這支鐵軍的主帥。

  他自己也有這個信心,作為皇室核心成員他有此資格,論能力也未必不如現任的宣府將軍趙廷,擔任這一人人艷羨的高位自然問心無愧。也正因如此,無論是在朝中還是在各類宗室活動上,他與趙廷明爭暗鬥得挺厲害。

  然而他也明白,趙廷的赫赫戰功擺在那兒,自己要想取而代之也得拿出成績來說話,否則太子殿下在不久的將來即便順利繼位,任命他為宣府將軍,也很難讓那些自詡正直的、固執的內閣大臣們口服心服。

  得報之後他憑借自己豐富的經驗和敏銳的嗅覺,猜測近兩天濟南府中很可能會出現羅剎門中的重量級人物。最近朝廷雖對羅剎門的活動管控松動許多,甚至有解禁跡象,但鄭大人對蕭無月可是志在必得,於是他傳令麾下繡衣閣高手傾巢出動,對城中各處出現的任何異常情況都要嚴加監控,尤其是有黑鷹堂密探活動跡象的西城地區!

  且說晶麗萊獲悉後,除飛報留守圍場的大統領北風之外,又以飛鴿密函向遠在塞外的夫人匯報這一激動人心的消息,附上手下密探由地門長老長孫寒所描述的、有關那位自稱為周巖的少年身上的主要體征。

  剛好她率黑鷹堂骨幹正在章丘辦事,這兒離濟南府不過五十餘裡,快馬加鞭半個時辰左右便能趕到,於是招集附近人馬匆匆趕往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