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也許叫它為玉佩都有些勉強,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制成,整體造型更是平淡無奇,上面滿佈風霜的痕跡,不知道是飽受瞭多少日曬雨淋。

  這樣一塊玉佩,更別說它還從中間斷裂成兩半瞭,即便還是完整的,掉在地上,隻怕也沒有任何人會多看一眼。

  事實上,如果我是第一次見到這塊玉佩,我也隻會覺得奇怪,以漓月的容貌和傢世,怎麼會佩戴這樣一塊簡直像是在垃圾堆裡翻找出來的殘缺玉佩。

  但現在我奇怪的己經不是這點瞭,而是我有一塊完全一模一樣的玉佩!

  當我拿起這塊玉佩,再次感受到那熟悉的濕潤觸感,眼角一下子就濕潤瞭,我曾經無數次細細的撫摸過這塊玉佩,對它上面的每一道花紋我都瞭如指掌。

  沒錯,我猜的沒錯,這就是我的那一塊玉佩!

  失而復得的喜悅讓我情不能己,我忘記自己本來的目的,盡管隻要再解開幾顆紐扣,我就可以欣賞到漓月從未暴露在男人面前的聖潔玉峰,但我的內心己經被另一件事完全占據瞭。

  我將玉佩按在自己胸口,鼻子一酸,兩行淚水再也控制不住的悄然滑落。

  這塊玉佩是那個流浪小丫頭送給我的禮物,也是她留給我的唯一可以紀念的東西,在她突然從我的世界消失後,要不是這塊玉佩始終陪伴著我,我幾乎要懷疑,所有的一切,究竟是不是我做的一場空夢。

  記憶如同泉湧,一下子占據我腦海的全部空間。

  這是很多年前的故事瞭,我仍然清楚的記得,那一天的太陽很大,艷陽高懸在天空,水泥馬路被曬得都快要冒煙,旁邊的樹木都無精打采的打著焉。

  我用手遮擋在額頭,瞇起眼睛望著遠在天邊的太陽,心想著,這都什麼鬼天氣,搞的心情糟糕透頂瞭。

  而在下一秒,我的心情就更加糟糕瞭,一個不知道在哪裡突然竄出來的小不點身影,把我猛的撞到在地上。

  “你眼睛瞎瞭,走路不帶眼睛啊!” 我罵咧道。

  當然我之所以敢如此囂張,除瞭確實不爽外,更加主要的原因是,我看準壓在我身上的這個人絕對打不過我。

  不遠處似乎有些喧鬧聲,像是有人在討論什麼事情。

  “幫我。”

  簡單的兩個字,我這才驚訝的發現,這個小不點居然是個女孩子,她望著我,明明是在單方面尋求我的幫忙,臉色卻平靜的仿佛這是一場交易。

  唯有一雙明亮的眼眸,深邃的仿佛無邊無際,猶如個旋渦般將我吸引進去瞭,我本來打算將她推開,再惡狠狠繼續罵她幾句,卻不知怎麼,鬼使神差的嗯瞭一聲。

  路口出現幾個身穿黑衣的男人,他們四處張望,像是在找什麼。

  很快他們就註意到瞭小女孩,快步朝我們走來,我一把拉起小女孩,裝作很熟昵的訓斥道:“走路要小心點,好不容易瞞著大人帶你出來買雪糕,不然把雪糕摔瞭,我看你今天還吃什麼。”

  說完我拉著小女孩的手,走進瞭路旁一傢便利超市。

  大概是聽到瞭我的話,街角又正好有另一個小女孩走過,幾個黑衣人調轉方向,很快就不見瞭身影。

  我在門口探出半個頭,眺望瞭一會兒,在確認安全後,我才回頭甩開小女孩的手。

  “好瞭,你可以走瞭。” 我一個人走出瞭便利店。

  “你不是說要買雪糕給我吃嗎?”小女孩跟瞭上來。

  “你誰啊,我憑什麼買給你吃。” 我語氣不悅的說道,上下打量著小女孩。

  真的是又醜又小,我在同齡人裡面己經不算高瞭,她居然比我還矮瞭一大截,隻勉強到我的肩膀位置,四肢都瘦瘦的,套在也不知道在哪裡撿來的寬大T 恤下,就像是幾根沒有發育完全的黃豆芽。一張小臉的輪廓雖然還行,但上面臟兮兮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臉瞭,頭發更是亂糟糟,就像一把枯草。

  大概唯一的亮點就是她的眼睛瞭,鑲嵌在那張黑不溜秋的小臉上,就如……

  黑夜中兩輪明亮的月亮。

  “是你說要給我買雪糕的。”小女孩說道。

  “我救瞭你,難道不應該是你買雪糕來報答我嗎?” 我一臉冷漠的說道,要是她長得稍微好看些,都不用多麼漂亮,說不定我都咬咬牙,掏出不多的儲蓄給她買根雪糕瞭。

  “你救瞭我,所以你就應該買雪糕給我吃。”小女孩挺起小胸脯,理直氣壯的說道。

  “哼哼。”我雙手叉腰,學著街頭流氓的模樣,沖小女孩那異常平坦的胸部掃視瞭一眼,滿是不屑的說道:“要是你這裡能大點,說不定我就買給你吃瞭。”

  在我曖昧的眼神下,沒想到小女孩不但沒有害羞的低下頭,而是更加高揚起小腦袋:“我以後會長大的。”

  畢竟那會我年紀還小,猶豫瞭一下,始終也沒敢調戲小女孩,她說的到底是她這個人會長大,還是她的胸部會長大。

  “那你給我親一下,我就給你買。” 我又想出一招。

  “好!”小女孩想都沒想就答應瞭。

  “我可是真的親,而且是親你的嘴唇,大人之間才能做的那種事情哦。”我指瞭指小女孩的唇瓣,希望能嚇退她。

  她的唇瓣並沒有像正常女孩子一樣粉粉嫩嫩,而是有些幹枯,嘴皮有幾道裂痕,像是很多天沒有好好進食瞭。

  “真的真的要親瞭啊!” 我又說道。

  小女孩點瞭點頭,依舊一動不動。這下輪到我沒轍瞭,條件是我提出來的,人傢都同意瞭,我做為男生總不能還慫瞭吧。

  我低下頭,心裡萬分緊張。

  當我慢慢靠近小女孩,一股微弱的臭味湧入我的鼻端,正是小女孩身上發出來的,她全身臟成這樣,肯定好久沒有洗澡瞭。

  我一把推開小女孩,心裡感到莫名的煩躁。

  為瞭一個雪糕,她就隨隨便便就答應和男孩子接吻,也不知道過去,她為瞭換取別的東西,己經和多少男人接過吻瞭。

  我為什麼要親她,我喜歡的是漂亮的女孩子,渾身都香噴噴的那種,才不要和她這種醜丫頭打交道呢。

  我不由在心裡暗罵自己,剛才居然為瞭這樣一個小丫頭以身涉嫌,現在可好,不僅什麼好出都沒撈到,還多瞭一個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

  我轉身離開,既然嚇不走你,那我自己走,這樣總行瞭吧。

  我一溜煙就跑出好遠,回頭一看,小女孩不僅沒有離開,反而死死追在我身後。我頓時在心裡偷笑,我可是號稱跑步小能手,就你這個小不點,兩條小短腿還沒我的手長,還想追上我。

  也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我還是放慢瞭腳步。

  她真的好醜啊,比我認識的最醜的女生還要醜的多,可是好看的女生都離我遠遠的,從來沒有人這樣追過我。

  我開始頻繁的回頭,哪怕我跑得再慢,我和她之間的距離也仿佛天塹。

  太陽也越來越大瞭,猶如火爐般照射在每個路人的身上,小女孩的臉上有豆大的汗珠滾落,她本來就看起來很久沒吃東西瞭,這會更是體力不支,身體左右搖擺,隨時都有要摔倒的危險。

  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但並不是疲倦和幸苦,即便是我現在回憶起來,依然覺得,那應該是一種恐懼。

  她在恐懼什麼呢,我們才認識多久,連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我跑走瞭就跑走瞭,她原來過著怎麼樣生活,就依然過怎麼樣的生活啊。

  她終於還是摔倒在瞭地上,與此同時,我把一個雪糕遞到瞭她的嘴邊。

  “你幹嘛要跑?”她問道。

  “我沒有跑,我是給你去買雪糕瞭。” 我頓瞭一下,補充道:“那邊商店的雪糕好吃一些,我特意跑這麼遠買給你吃的。”

  這是一個蹩腳的謊言,任何人都可以輕易戳穿。

  “那你以後不許再扔下我一個人。”小女孩說道。

  明明是這世上最微弱的一顆塵埃,她的語氣中卻帶著一種不容反駁的趾高氣揚,仿佛驕傲的公主在賞賜她的臣子。

  “好!”我用力點頭道。

  這是一個承諾,但承諾的最後呢?

  我的心臟仿佛被一隻手抓著,痛到不能呼吸,這個流浪小女孩死瞭,她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我沒有扔下她一個人,是她扔下瞭我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