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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十年

  林玄言在自閉屋中枯坐三日,期間誰也沒有見。

  他獨坐床上,因為精神憔悴,連發絲都有些枯槁。三日間,他在腦海中不停推演瞭與季嬋溪的那一戰,每一個動作和細節他都反復計算,但是越算越亂。即使是在五百年前,他也絕不會對於一場戰鬥如此執著。但是這次不同。

  他第一次害怕自己忘記,他記性極好,當日在古塔之中,那些文字他看瞭一遍便記在瞭心裡。但是這次他卻很害怕自己忘記哪怕一個戰鬥的細節。

  那場戰鬥從山腳打到瞭山巔,又從山巔打回瞭山腳,反反復復,極其焦灼慘烈。

  他睜開眼,抬起頭望向天花板,輕輕吐瞭口氣。終於說瞭句:「原來如此。」

  第四天的時候,裴語涵小心翼翼地敲瞭敲房門,林玄言說瞭句進來吧,聲音有些沙啞。

  裴語涵將一碗蓮心桂子粥捧到瞭他的床邊,很是憐惜地看著他,「吃一點?」

  林玄言接過瓷碗緩緩吃瞭起來。

  裴語涵輕聲道:「師父其實不必這樣的,我知道你以前從來沒有輸過,可能一時有些難以接受,但是你也和我說過呀,修行本就是逆水行舟,怎麼可能一帆風順呢。」

  林玄言邊吃邊答道:「你對我這麼沒有信心?你怎麼知道一定是我輸瞭?」

  裴語涵微怔,「你難道贏瞭?」

  林玄言解釋道:「我們本就不是尋常的打生打死。其間諸多細節現在還不方便說,將來會給你講的。」

  裴語涵輕聲道:「這麼說,你和那位季大小姐可真是投緣啊。」

  「語涵不要多想。」林玄言說道:「我的道路和她基本上是八竿子打不著。」

  裴語涵問:「那你傷勢好些瞭麼?」

  問完這句話,裴語涵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人氣息都變瞭,那種頹廢萎靡忽然全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鐘靈毓秀。想到瞭某種可能之後,她很是震驚。

  林玄言吃完瞭那碗粥,放在瞭床的櫃子上,他輕輕打瞭個嗝,微笑著說:「我入化境瞭。」

  說完,他笑著抱瞭抱裴語涵,頭埋在她的肩頭,輕輕地蹭瞭蹭。

  陸嘉靜恰好推開門便看見瞭這一幕。她臂彎間掛著兩件嶄新白衣,她面無表情地走到床邊,將衣服丟到瞭床上。冷冷道:「換上。」

  林玄言笑道:「有勞靜兒瞭。」

  陸嘉靜冷笑道:「怎麼不叫陸姑娘瞭?」

  裴語涵也笑瞭起來,有些幸災樂禍。

  林玄言答非所問道:「以前我曾聽你說過,山綿延以致遠,水慷慨以至深,而劍如水,不求遠唯至深,以前我不以為意,近日那一戰之後,我才明白此間真意。對瞭,那日我還見到山外有一處幽靜蓮池,靜兒姐姐想看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有劍如水?」陸嘉靜輕輕咀嚼著這幾個字。記憶回到許多年前,那時候她捧著一本書躺在崖石上邊讀邊念,而他低頭在一邊松軟的沙土上畫著劍招。一直讀到某一句「劍當如水,不問載負,意深且靜,自成其舟」之時,他提出瞭不同的見解,那一次是尚在少年的他們少有的爭執。

  仔細想瞭想之後,陸嘉靜也再想不出更多的細節瞭,她輕輕搖頭道:「我早就不認為我當初說的是對的。」

  林玄言輕聲道:「這有什麼,人的認知總是一個不停變化的過程,你這麼聰慧,到底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一定可以想清楚的。」

  陸嘉靜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入個化境就把你入傻瞭?還是那天被那個季大小姐給打傻瞭?」

  「稍晚一些我帶你們去看看蓮花吧,明日我們就離開此地動身回去吧。我最近總是覺得有些不安心。」林玄言道。

  裴語涵點頭道:「也好,我也很是擔心小塘他們。」

  一想到許久不見的小師姐俞小塘,林玄言也忍不住笑瞭笑。

  林玄言沒有避嫌,當著她們的面很快換好瞭衣物,囑咐道:「我出去一下,很快便會回來。」

  裴語涵忍不住問:「去哪裡?」

  陸嘉靜道:「自然是去見人。」

  裴語涵更好奇瞭:「見誰呀?」

  陸嘉靜冷冷道:「還能是誰,自然是那位季大小姐。」

  林玄言無奈地笑瞭笑,「是去見她,我和她還有點事情要說。」

  裴語涵道:「那你自己小心些。」

  「嗯。」林玄言點頭。

  等到林玄言出門之後,陸嘉靜微微蹙起瞭眉頭,她緩緩踱步走到桌案邊,坐瞭上去,輕輕搖晃著腿兒,問道:「語涵妹妹,你可曾記得」劍當如水「是哪本秘籍上記載的理論?」

  裴語涵笑道:「姐姐你通讀藏典,學問如此淵博,竟也不知道?」

  陸嘉靜搖頭道:「百年之前,我便不修劍瞭,自然不記得。」

  裴語涵歪著腦袋想瞭想,術業有專攻,她修劍數百年,從未間斷過,對劍宗典籍自然也是通讀數遍極為透徹瞭,稍一思索,她便想起瞭是哪一本:「好像是鴻安先生寫的《劍理雙化通說》,寒宮之中還藏有此書,若是姐姐感興趣回去之後我可以給你找找。」

  陸嘉靜點頭道:「有勞語涵瞭,你們真不愧是一對好師徒,這聲姐姐叫的可真甜啊。」

  裴語涵也笑瞭:「要不然叫什麼呀?叫你師姑不就顯得太大瞭麼,還是……你想做我師娘呀?」

  陸嘉靜微微一怔,隨後她有些羞惱道:「好你個小蹄子,偷偷喜歡瞭自己師父這麼多年也不知羞,現在本事大瞭?還敢拿話刺我?」

  裴語涵微笑道:「那又如何?反正陸姐姐你現在也打不過我,若是把我惹不開心瞭,我還順便報一報小時候的仇。啊……」

  說話間,陸嘉靜已經從桌案上落瞭下來,快步走到瞭裴語涵身邊,一下子抓住瞭她的肩膀把她推到床榻上,裴語涵沒有用法術反抗,仍由陸嘉靜居高臨下地壓著自己。陸嘉靜輕輕彈瞭彈她的額頭,笑道:「長本事瞭是不是?姐姐不好好教訓教訓你你就真的不知輕重瞭呀。」

  裴語涵抿著嘴唇忍著笑意,睜大眼睛對著陸嘉靜眨瞭眨,一副我見猶憐的神情,陸嘉靜差點要心軟之際,卻聽裴語涵微笑著說:「姐姐你現在松手還來得及哦。等會可別怪語涵不講情面瞭呀。」

  …… ……

  林玄言出瞭門之後便直奔一座茶館,走到茶館前時,季嬋溪恰好迎面走來,兩個人同時停下瞭腳步。

  他們互相看瞭彼此一眼,一同不疾不徐,步調一致地走入瞭茶館之中,又在一個偏僻不靠窗的角落面對面坐下。這與其說是一間茶館,但其實賣的是茶點,一直到桌上茶水點心沒有上齊之前,兩人都沒有說話,甚至沒有互相多看一眼。

  林玄言端起茶水,舉止嚴格按照茶藝書上的說法,一板一眼,輕輕飲瞭一口。

  季嬋溪搖瞭搖頭,如飲酒水一般將茶一飲而盡。

  那一場大戰之後,兩人皆未能直接步入化境,於是兩人相約在破境之後來到這間酒館,說一說接下來的事,他們都相信對方可以破開那道壁壘,隻是先後次序便又是一番較量。

  林玄言放下茶杯,看著季嬋溪,此刻她一頭短發,看上去更加靈動秀氣,林玄言由衷贊美道:「季小姐不愧是天生麗質,換什麼樣的頭發都這般好看。」

  季嬋溪冷冷道:「有意思?」

  林玄言輕輕地笑瞭笑,答非所問道:「我一向自視甚高。」

  季嬋溪漠然道:「我也一樣。」

  林玄言問:「雖然我們的修行脈路不同,但是你還是不能把我看作同道中人嗎?」

  季嬋溪搖搖頭:「你我都清楚,今天我們來可不是說這些的。」

  林玄言直截瞭當道:「你入通聖需要多久。」

  季嬋溪反問:「你需要多久?」

  林玄言沒有隱瞞:「十年。」

  十年便入通聖已經是天才中的天才,無比值得驕傲,但是林玄言並不覺得這有什麼特別,反而是季嬋溪微微有些吃驚,但是她很快平靜。

  「我也一樣。」

  季嬋溪答得看似有些敷衍,但是林玄言知道她說的也是實話。

  林玄言道:「但是我們還是不同。」

  「有什麼不一樣。」

  林玄言道:「我要的是隨隨便便的十年,而你則需要不能被打擾的十年。」

  季嬋溪秀眉微微蹙起,有些不滿道:「你總能把自己說的很厲害,但是也沒見你打贏我呀。」

  林玄言反擊道:「季小姐不也一樣?」

  季嬋溪哼瞭一聲:「若我早些剪去長發,你早就被我打得下不來床瞭。」

  說到這裡她俏臉微紅,顯得有些惱怒。

  林玄言自然也不願意激怒這個小獅子一般的女孩,轉移話題道:「你需要十年,但是這個天下不一定能給你十年。」

  季嬋溪問:「為什麼?我如今在軒轅王朝地位很高,今日破化境之後,即使是宗門也管不瞭我瞭,靜修十年有何難?」

  林玄言道:「我離開北域之時,邵神韻已經統一瞭妖族的西南邊陲。」

  季嬋溪自然明白他的言外之意,還是不解:「邵神韻雖然自負自傲,可妖族怎會如此輕易發兵?」

  林玄言道:「我很喜歡算。在北域之時我就一直在算,我看見瞭許多種可能,而且其中許多都殊途同歸。」

  季嬋溪道:「時局不是下下棋那麼簡單。」

  林玄言繼續道:「不知道你相不相信氣運的存在。」

  季嬋溪蹙眉道:「你再這麼拐彎抹角說話今天我讓你出不瞭茶館。」

  林玄言微笑道:「在我看來,氣運就像是籠罩在一座城市裡的大霧,而這種霧的變化,身在其中的人渾渾噩噩不自知,而站的越遠的人看的便越清楚,我曾經在北域最北南眺過。那個距離自然看不見王朝的城市,但是我能看到王朝的氣象,就像是我們舉頭望月一樣,我們看不見它細小的輪廓,但是它的圓缺變化卻能收在眼底。我相信我能看到,邵神韻也能看到。」

  季嬋溪問:「那你看到瞭什麼?王朝的氣運衰弱瞭?」

  林玄言道:「世間好物不堅牢,盛久必衰本就是常態。隻怕邵神韻還未發兵,王朝內部便自己亂起來瞭。」

  季嬋溪想瞭想,還是搖頭道:「就算邵神韻發兵也沒關系,你應該知道仙平令吧?」

  林玄言自然知道大名鼎鼎的仙平令。

  數千年前浮嶼幾位首座長老與失晝城一同封印南海天魔,那時候天下凋敝,人妖兩族又內亂不止,消耗極其嚴重,浮嶼首座幾次出面都無濟於事。於是他們便聯合失晝城頒佈瞭仙平令。此令一出,天下各族之間必須停止戰亂紛爭,為期十年,若是哪一方不肯聽從,浮嶼便會出手一同鎮壓。而此令百年可行一次。

  林玄言閉目思索瞭片刻,正要說話,季嬋溪卻噗嗤一聲笑瞭起來:「我明白瞭,你居然敢算計我?!」

  林玄言問:「為什麼這麼說?」

  季嬋溪道:「妖族進攻王朝,王朝若是不敵,自然會請浮嶼頒佈仙平令。浮嶼自然不會白白便宜瞭軒轅傢,那浮嶼會開什麼條件呢?」

  林玄言背靠著椅子,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季嬋溪繼續說:「浮嶼就像是一座懸在空中的釣魚臺,一直沿著人間最鼎盛的氣運漂浮,而人間的香火道法又與其息息相關,我曾經聽過一個傳說,萬年之前有一個浮嶼首座,讀書成聖,典籍散佈天下,一傢之學便是天下禮學,後來這位聖人靠著天下的香火破開壁壘,成功飛升。雖然說這隻是不可考證的傳說,但是如果一個人擁有瞭這樣的權利,並且在通聖滯留太久,以至於無比寂寞,那麼他或者會試一試。」

  林玄言點頭,認同她的看法。

  季嬋溪道:「所以他對王朝提出的條件,一定是徹底施行其道,打壓其他的道法武學。而浮嶼首座有三位,以陰陽道的殷仰為首,還有戒律首座承平,裁決首座白折。所以除瞭陰陽道與佛道之外,其他道法定然會被限制。而你們劍道,則會被肅清。那個十年,應該是你最不好過的十年。」

  林玄言道:「白折所修便為劍道。」

  季嬋溪道:「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白折所修為苦劍,隻以砥礪自身體魄,淬煉神魂,無需承受人間香火。」

  林玄言沒有反駁。

  季嬋溪笑容帶著些玩味:「所以你方才一席話,說我無法得到十年的平靜,而事實上,真正缺少時間的人,卻是你。」

  林玄言問:「若是王朝內亂瞭呢?」

  季嬋溪道:「王朝姓什麼又與我何幹呢?」

  林玄言點頭道:「修道之人確實應該如此。但是萬事總有例外。」

  季嬋溪道:「你好好保住自己吧。我用不著你擔心。」

  林玄言點點頭,「也好。那我送你一個禮物吧。」

  季嬋溪有些詫異。

  林玄言取出瞭一個刺繡精美的湛藍色發帶,遞給瞭她:「我來的時候挑瞭許久,比較滿意這個。」

  季嬋溪接過發帶,不解道:「我已經剪成瞭短發,為什麼需要這個?」

  林玄言道:「總會長回來的。」

  季嬋溪沒好氣道:「若長回來我再剪瞭就是瞭。」

  林玄言站起身子,道:「這頓茶點我請瞭,季小姐告辭。」

  說著,林玄言走到前方去支付銀子。季嬋溪雙手展開發帶,看瞭一看,竟然有些懷念自己的長發。

  過瞭一會兒,她咀嚼瞭一下林玄言之前的話,終於有些羞惱。片刻之後,她才不屑地哼瞭一聲。

  …… ……

  回到客棧之中,林玄言先去瞭陸嘉靜的房間。

  陸嘉靜站在窗邊眺望窗外,她上衣雪白,長裙湛青,像是青草上壓著許多白雪,看著很是動人。

  林玄言走到她的身邊,目光同樣看向瞭窗外,道:「外面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景致,靜兒怎麼看的這麼認真?」

  陸嘉靜沒好氣道:「要你管。」

  林玄言走到一邊的竹椅邊坐下,問:「陸姐姐這幾天修魂煉魄,可有成效?」

  陸嘉靜道:「還好,江妙萱送的那枚鈴鐺算是錦上添花,我煉化它的時候便可重入化境。應該也不會太久。」

  林玄言點點頭,他實際上能感受到陸嘉靜的氣息,此刻的她與當初和自己流落北域之時已經截然不同,那些消沉陰冷之氣都已消散,轉而的是一種出塵仙意,就像是月宮仙子,隻要有風徐來,便可羽化而去。這是大道再成的征兆。

  林玄言問:「那你現在修的到底是什麼道?」

  陸嘉靜道:「仙道與劍道雙修,本來我想一心一意試著修行劍道,可誰知道那柄古代被你當做禮物送給瞭那個妖女,而羨魚又給瞭你那徒弟,我無劍可用,隻能重新修修仙道。」

  林玄言很是震驚,他發覺自己竟是重來沒有意識到過這個問題。他有些內疚:「要不我帶你去買一把?」

  陸嘉靜更生氣瞭:「你就想這麼敷衍我?」

  想瞭想之後,她又冷笑道:「哦,對瞭,你以前不就是這麼敷衍你徒弟的?那柄三月,對吧?」

  林玄言沉吟道:「三月用瞭五百年才壞,說明質量真的不差。」

  陸嘉靜憐憫地看著他:「你應該多心疼心疼你那徒弟,這麼一把破劍,竟然細心呵護瞭五百年沒壞。」

  林玄言沒有深入這個話題,道:「我在王朝還有一個故人,是一個老鐵匠。到時候我讓他給你鑄一把,某種意義上,這算是百年磨一劍,所承氣運自然極好。」

  陸嘉靜問:「多老?」

  林玄言道:「很老很老,比我還老。」

  陸嘉靜點點頭:「那鑄的劍應該還過得去。」

  林玄言微微仰頭看著她,不解道:「你站著說話不累麼?」

  陸嘉靜不知為何神色有些奇怪,她冷冷道:「我就喜歡站著。怎麼?你仰著脖子累瞭?累瞭你可以不看我。」

  林玄言笑道:「這麼多天沒看到你瞭,就不能讓我多看看?」

  陸嘉靜理都不理他。

  林玄言問:「那回瞭王朝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陸嘉靜道:「自然是回清暮宮清修,試著盡快突破化境壁壘,這天下局勢你應該很清楚吧?沒有足夠的境界隻能任人魚肉。」

  林玄言嘆息道:「那豈不是又要許久見不到你瞭?」

  陸嘉靜道:「五百年都等瞭,還在乎這些?而且就算沒有我,你不也有你徒弟麼?再不然,那個季大小姐應該很對你胃口吧?」

  林玄言笑問道:「靜兒,你這些天怎麼老是拿我刺我呀。」

  陸嘉靜冷哼一聲,沒有多說。

  林玄言道:「你別忘瞭,在北域之時,你可是被我收拾得服服帖帖,連哥哥都喊瞭,怎麼這才多少天,你又不記得瞭?」

  陸嘉靜瞪瞭他一眼,恨恨道:「我那是給你點面子。」

  林玄言站起身,走到她的身後,忽然環住瞭她的腰肢,陸嘉靜下意識地扭動瞭兩下腰肢,想要掙脫,而在林玄言看來,這分明就是欲拒還迎。

  林玄言在她耳畔輕聲道:「那靜兒能不能再給我點面子?」

  陸嘉靜道:「你不就怕你徒弟忽然闖進來。」

  林玄言道:「我來的時候把門關的很好。」

  陸嘉靜氣笑道:「原來你本來就是目的不純啊。」

  林玄言道:「誰讓姐姐你生得這麼禍水。」

  說著林玄言從身後環著她的身子,雙手加錯著撫上瞭那對傲人的雙峰,陸嘉靜沒有刻意束胸,於是雙峰的巍峨挺拔更顯露無疑,林玄言指間觸瞭觸峰頂,陸嘉靜的身子隨之微顫,接著他直接五指下陷,抓住瞭胸脯,那些美肉在衣衫包裹之下,便隔著手指的縫隙溢出,而陸嘉靜端莊高貴的臉上依舊寫著清冷,而她的胸脯卻被人不停抓捏著,於是這幅畫面就格外淫靡。

  林玄言溫柔地抓揉著她那對足以傲視群芳的酥胸,一點點催動著她刻意按捺的情欲。

  「陸姐姐現在就別裝什麼清高瞭,高高享受就是瞭。」

  陸嘉靜羞惱道:「呵,就你那根東西有什麼好享受的?你今天來該不會是因為那天我攪和瞭你和你徒弟的好事,你來趁機報復吧?」

  林玄言道:「你現在還這麼嘴硬呀?」

  陸嘉靜笑道:「我嘴硬怎麼瞭?你怕是還硬不起來。」

  林玄言也笑瞭:「靜兒姐姐從小到大都這般驕傲呀,但是之前你也說過,境界不夠隻能任人魚肉對吧?」

  陸嘉靜冷哼瞭一聲,「你哪有這麼多話?該不會是不行瞭吧?」

  林玄言用力揉著她的乳肉,忽地用地掐瞭掐乳頭的位置,陸嘉靜渾身一顫,林玄言道:「陸姐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呀,今天我就來好好懲治一下你這個披著仙子外皮的小妖精。」

  說著林玄言戀戀不舍地放棄瞭那對雙峰的把握,按住陸嘉靜的粉背,將她的上半身伏在桌案上,胸脯也擠壓瞭下去。

  陸嘉靜終於有些慌張:「你要做什麼?放開我。」

  林玄言二話不說,開始拆解她的裙擺,陸嘉靜似乎明白瞭他要做什麼,竟然開始拼命掙紮起來。

  「放開我!你給我住手!不許扯我裙子!」

  「放開……啊,你再這樣我生氣瞭啊。不要碰。」

  陸嘉靜不停地扭動著身子,雙手也伸到後面,不停地拍打掉林玄言的雙手。

  林玄言笑道:「靜兒姐姐,你的氣勢怎麼一下子就不行瞭,這麼怕我打你?」

  「你碰我哪裡都行,今天不要碰我下面!」陸嘉靜急促道。

  「為什麼?」

  「哪有這麼多問題?」

  「你還敢嘴硬?」

  陸嘉靜還未被懲罰,俏臉卻反常地羞紅瞭起來,她抿著嘴唇,身子依舊強烈地掙紮著,林玄言也覺得十分反常,平日裡她不過是象征性掙紮一下,今日怎麼如此抗拒。

  他越發好奇,不顧陸嘉靜的掙紮,快速扯掉瞭她青色的裙擺,長裙一褪,那修長筆挺的玉腿和月白色的褻褲便映入眼簾,帶著窒息般的美。

  林玄言一眼便看到,那褻褲之下竟有一些桃花般的緋紅色。

  而陸嘉靜還在掙紮,她伸手去遮掩自己的嬌臀,怒嗔道:「不許看!」

  林玄言隻覺得血脈膨脹,這時候哪裡聽得下去,他將陸嘉靜的手按在瞭她的粉背上,手指勾住瞭褻褲的邊緣,輕輕扯下,接著他也有些目瞪口呆。

  那本該雪白的翹臀之上,竟然一片桃霞般的顏色,而桃霞之中,隱約還能看見許多纖細的掌痕。陸嘉靜那青裙包裹著的驕傲翹臀上,竟然佈滿瞭巴掌印!

  陸嘉靜把頭埋在瞭自己的頭發裡,徹底沒有瞭先前的氣勢,她又羞又惱。

  林玄言愣瞭片刻,深深地咽瞭一口口水,陸嘉靜的身材已然堪稱完美,每一次看都讓人覺得驚心動魄,但是卻都不如此刻來的那麼有沖擊力,他看著陸嘉靜緋紅色的臀肉,終於明白陸嘉靜方才為什麼要站著和自己說話,一直不肯坐下瞭。

  他忍不住噗嗤一聲笑瞭出來:「誰這麼膽大包天,敢打陸姐姐的屁股?」

  對於林玄言的明知故問,陸嘉靜更覺得羞辱和生氣瞭,怒罵道:「你們師徒兩個都一個德行!道貌岸然,仗勢欺人。」

  林玄言忍不住腦補瞭一下裴語涵欺負她的畫面,內心更是燥熱難耐。而陸嘉靜回過頭,清冷的神色終於消解,她看著林玄言,竟有些泫然欲涕的模樣。林玄言心頭一軟,自然不忍心再欺負她瞭,忍不住道:「靜兒別生氣瞭。」

  陸嘉靜不說話。

  林玄言想瞭想,又道:「要不我幫你去討回點公道?」

  陸嘉靜冷笑道:「你要是真舍得你就去。」

  「我當然舍不得。」林玄言道。

  陸嘉靜更生氣瞭,想要推開林玄言:「你既然這麼舍不得她,你來找我做什麼?」

  林玄言笑道:「我是說,我舍不得走。」

  接著她又說瞭一句讓陸嘉靜又氣又笑的話:「其實你這樣也挺可愛的。」

  陸嘉靜道:「希望以後你們境界別跌,不然我欺負死你們。」

  林玄言將她的從桌案上拉瞭起來,一下子咬住瞭她的嘴唇,舌尖抵住她的檀口,開始敲扣門關,試著向前探索。

  這一次陸嘉靜沒有掙紮,隻是不知為何,她腦海中忽然想起瞭「有劍如水」四個字,一種異樣的情緒莫名地湧上心頭,而心中的情欲在此刻如同拉緊的弓弦終於繃不住,猝然扯斷。她嚶嚀瞭一聲,竟然主動纏上瞭林玄言,烈火般的情欲在一剎那點燃,兩人相融在瞭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