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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破暗

  (一)段史

  “哦……駙馬勿怪,我真的連她的真實名字都不知道。我們稱她風姬,卻不是她的名字,應該是以風花雪月排名頭的四個武林女子中的一位。”

  這位段兄顯然在努力解釋他剛才的回答必然引起的錯愕。停瞭一下,繼續說道:“連高……太子似乎也不知道她的真實姓名,她的來歷、身份對我來說就更神秘瞭。”

  “那太子不知道他的未婚妻的名字?”

  太多的行徑說明她與太子的關系是未婚妻。

  “她確實要太子娶她為太子妃,但……太子內心並不喜歡她,可以說一直在拖延這個正妃大婚。可是又很在乎她。按她自己的武功肯定到不瞭讓太子怕她的程度,太子忌諱的應該是她的背景,所以她的身份也就更顯神秘。”

  能讓一國太子忌諱的背景……隻能是另一個強國的勢力瞭吧?

  “她身邊帶瞭不少人?還有暗器高手隨從?”

  “她平時在善闡王宮中並無隨從,但她的行蹤不受太子制約,經常會消失幾天,宮外有什麼隨從我確實不清楚。從今天的情況看,她確實在宮外有人馬。”

  段說到這裡,深深地嘆瞭一口氣:“唉,可以說是我的判斷錯誤,害大傢落到陷阱。我與太子最熟,該知道太子不親自到城門迎接也會先在宮中設宴,感謝公主一行護送之功。突然改在宮外別舍是不合禮儀和太子一貫的作風。但我錯以為是這女子大吃公主的醋而使太子無奈於此,看到太子背影也隻以為是正與這風姬生氣而沒有懷疑是假扮的。是我的愚笨連累瞭大傢啊!”

  能聽出他語氣深切的懊悔與自責,我不禁勸道:“這根本不怪段兄的,誰能想到人能對救命恩人突下毒手呢!月兒……”

  一想到月兒本有警惕瞭,卻被毒殺至此,我暴恨得藏氣如瀑底沖刷、激流翻卷,全身僵痛,難以言語……也不知過瞭多久,傳出饑腸碌碌的咕嚕。蛇魔女說道:“這許久瞭,玄月妹子呼吸順暢,全不似中毒,該是沒有危險瞭。”

  黑暗中的靜謐氣氛活絡瞭起來。似乎是阿通木在小聲說:“我出門習慣揣些乾糧和酒水,公主可要吃些?”

  這傢夥心裡隻有他小主子,大傢都餓瞭,隻可著公主恐怕不妥!我趕緊道:“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能出去,食物寶貴,還是等等看吧。”

  “天亮後,太子應該會派出人馬尋找我們,如果問到城門守軍……”

  段兄說著又忽然停下來瞭。大概也反應過來,如果那幾個守軍被封瞭口,還是無果呀。

  苗女忽然問道:“段王爺,當今皇帝剛奪瞭你們段氏的天下,你本該與之有不共戴天之仇,為什麼你和太子還稱兄道弟,還為他不惜舍身呢?”

  空氣再次寧靜下來,所有人似乎都渴望知道這個答案。過瞭半晌,這位前朝小王爺才開口道:“我們段氏與高氏的恩怨,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這裡的人算是在下的生死之交,如果你們想知道,我隻有從頭說起,隻怕打擾瞭玄月公主坐禪修養。”

  “我沒事,大傢隻管放心!我運功隻要身體不動,不怕別人說話的。”

  竟然是月兒沉靜低微,但依然動聽的仙音!

  我激動不已,聽得公主喊瞭一聲“姐姐”似是站起又坐瞭回去,不是月兒補瞭一句不要動身體,她肯定是撲上去瞭。感覺那兩頭虎豹可能靜瞭太久,此時也抖抖身體,打起哈欠……待再安靜下來,段正淳才緩緩講述起來。

  “自後晉天福年,時任通海節度的先祖段思平平定瞭南詔諸族戰亂建立大理國,厚待國人,安撫眾部各族,廢苛政,寬賦稅,西南離亂三十載,乃得粗安,遂得人望。歷代先輩均尊儒傢和諧之道而治國,重佛學內功而修身,致國脈延續兩百年。我段氏嚴於律己向佛、寬以待人尊儒亦成傢風也。”

  “但傳承這一傢風也致常有重臣攬權之變,先有密教國師董迦羅廢先祖之子而擁叔祖即位,後有高、楊兩氏族角逐於朝堂。四十多年前,相國高智升與諸臣廢瞭年幼無能、國人不滿的段素興,擁眾望所歸的保安帝段思廉登基,為皇權回歸先祖正系立下匡扶之功。楊氏不甘勢衰,楊允賢於保安八年叛亂,高智升討伐滅之再立奇功。”

  “保安帝勤政愛民,在位三十一年傳位於子,出傢天龍寺一心向佛。廣安帝即位後,政柄悉委相國高智升,大理國便是段氏與高氏共天下矣。”

  我聽著,心中暗道:寬容敬佛、以和為貴這樣良好品德為什麼在皇傢就會惹出這麼多禍端呢!

  “……廣安四年,楊義貞叛亂弒君、自立登基。高智升命高升泰起兵誅殺楊義貞,廣安帝無子,遂擁我父段壽輝登基,是為上明帝。高氏兩次擁位、兩次平叛之功恒古未有,難免跋扈。父皇遂不樂為帝,在位隻一年便堅持傳位於我兄正明,自己出傢為僧。

  “高智升勸不過,為避功高迫主之嫌,也宣佈退休,其子高升泰繼任相國、善闡侯。皇兄在位一十三年,性格謙謹、恪尚儉素,惟專心佛法武學,與主持朝政的高升泰相安無爭。隻在前年初春,群臣忽以為君不振,人心歸高氏為由請立善闡侯為君。變雖突兀,我兄還是以和為奉,慨然禪位於高氏,也去出傢瞭。高氏登基後,改大理國號為大中國。這些是你們都知道的。”

  “原來段英雄真是皇族帝胄,草民不知,有欠恭謹!”

  聽他停瞭話,我禮貌道。

  “駙馬差矣!段氏王朝已滅,我現在便比百姓也不如,你們都是俠骨高人,能以友相待於我,我已屬高攀瞭!經此一劫,如蒙各位抬舉,段某冒昧請願與諸位兄弟相稱,可否?”

  “哎呀!你們兩個男人真是,我們都患難成這樣,眼下生死不知,還都酸個什麼勁啊!不管能不能出去,以後說話都簡單點。對瞭,我妹妹叫刀白鳳,你們都叫她鳳妹子好瞭。”

  苗女快人快語,接著道:“我說段兄弟,你還沒說說自己呢,和太子是怎麼回事?不管怎麼說他傢也是篡瞭你傢的權,你還那麼幫他,是不是太軟骨頭啊?另外,你當瞭那些年親王,有幾個女人瞭?正式娶親瞭沒?”

  暈!後面的問題可不是我們想急於知道的!

  “哦……”

  段正淳明顯有些尷尬:“我和太子高泰明年紀相仿,自小同窗拜師求學,同場切磋武藝,結下兒時友誼,其父篡位後,本意是廢瞭我的武功,軟禁起來,作為人質,防著天龍寺段氏眾僧起義。但泰明憑兄弟之誼替我求情,隻用藥封瞭我運功,讓我跟隨他身邊。雖無甚自由,但也無甚苦吃。我所鬱悶的不是失去皇族身份,而是作為人質,不能向傢族前輩那樣專心於佛學功法。所以,滇池遇險時,我想起佛之虎口故事,才一心堅持入蛇口向佛。”

  “至於……婚姻,我很慚愧,我以前雖為鎮南王,但又沒什麼實權、實事可做。還沒有兄長的定力,隻有以遊歷為名去遊山玩水,這個……結識過幾個好女子,但,至今尚未結成姻緣。”

  “喂!你是不是隻知道玩女人,不知道負責任的花心大蘿卜啊?你說說與那幾個女子的事,是你太差勁,人傢不要你,還是你更差勁,玩完女人就甩?”

  “姐~~”小苗妹都奮起向兇神惡剎地逼問段某的姐姐抗議瞭。

  段兄果然被噎得咳嗽瞭半天,才喏喏道:“這個……當時遊身在外,未得便結親,以致都難舍時,她們又都容不得別人分愛,才一直僵持、蹉跎至今。”

  “咯咯……這麼說你和我們駙馬一樣,還是蠻招女人愛的。隻是那幾個女子沒有我兩個公主妹妹這樣賢德可以同嫁相和,對吧?”

  這個魔女審妹妹的心上人,怎麼說著說著扯我身上來瞭!

  “鐘兄弟和兩位公主具是天上的仙風神采,我等凡人萬無得比!”

  得到帝胄如此評賞,我受用不起,剛要謙辭,又覺我不過是借瞭兩位仙妻的光,搭個順口便而已,我這一謙虛反有認瞭之嫌。

  “嘻嘻,兩位公主早是我各族確認之神女,無須你封頭銜瞭,你要老實回答的是:我的親妹妹雖比不瞭公主,但容貌人品比你那幾個醋罎子如何?”

  “姐~~”苗妹抗議的語調已經羞不自勝瞭。

  “哦……鳳妹妹自屬人間絕色,人中彩鳳,這個……”

  嗨!剛認識一天,你讓人傢一個大男人還能找多少詞來當面評價一個女孩呢!

  “行瞭!別吭哧瞭!我隻問你,如果我妹妹喜歡上你瞭,雖然她可是冰清玉潔,但也不吃醋計較你以前有過女人,你娶不娶她?”

  (二)蛇事

  再悲憤的人們也被這場黑暗中的逼婚鬧得撲哧一片……不知月兒聽到會不會擾瞭氣機?隻沒聽到小苗妹出聲抗議瞭!

  段王爺的語音苦笑得愈發無力:“蘭大姐,我……我現在的身份處境……可是敗者賊啊,又不過是一介人質,性命朝不保夕。怎敢妄想娶親,那不是貽害佳人嗎!再說,能不能從這裡逃出生天成大問題,現在也不是談這些的時候啊!”

  “嘿嘿……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還有幾天活頭我不管!但我這妹子自幼清高,從沒喜歡過哪個男人,今兒我終於發現她看一個男人眼神變瞭,我這姐姐豁出性命也要幫妹妹實現心願!你什麼身份我們沒挑,你在乎啥!你趕緊說,你自己願不願娶我妹妹?”

  “哎呀~蘭姐姐,鳳妹妹那麼漂亮可人,哪個男人會不願娶她啊!等我們出去,我和月姐姐打保票能幫她成瞭這門親事,這會子逼他回答,感覺是怪怪的。哎!我肚子餓得怪怪的瞭!他們不是想餓死我們吧?”

  公主忍無可忍地插話瞭。

  聽到嬌妻喊餓,我心中再次充滿瞭憤怒痛苦……唉!如有必要,我願割下我身上的肉給愛妻充饑。但現在,還是轉移大傢對肚子的註意力吧!

  我於是介面道:“是呀,蘭姐,等出去,我一定幫您說服段兄,哪個男人能娶鳳妹不是前世修來的福啊!這段兄的事說完瞭,我卻有個問題想問蘭姐您呢,您是怎能指揮那些蛇的?而且,對埋伏在湖裡的龍蛇也能預知它的方位,甚至,好像能瞭解它的心思似的?”

  “嗯……哎!既然認你們夫妻是妹妹妹夫瞭,又答應成全鳳兒的婚事,都是一傢人瞭,現在生死在一塊,我沒必要非隱藏這個秘密瞭。十二年前,我隻是一個普通的苗女,娘親待產要生妹妹瞭,我下山去幫娘買些需要的物事,卻被一夥匪人劫持,與幾個已被綁架的蠻女一起要被他們運到蜀中賣掉。”

  “啊!”

  威風凜凜的蛇魔女還有這樣的悲慘經歷,讓大傢都震驚不已。

  “也是到瞭湖邊窄路上,遇到今天這個龍蛇王,匪徒一個沒跑瞭,都被湖神吞瞭。姐妹們大都嚇暈過去瞭,隻有我膽子大,一直清醒著。湖神過一陣就將一個女子卷進湖裡,最後卷到我,不知為什麼,我彷佛能感到它在說話,並聽到聲音的說話,隻是腦子裡感覺到它在說話,好像牠是很痛苦地在呼喊妻子。”

  “我用感受它話語的腦處拼命地想告訴它,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如果我死瞭,我娘會痛心死,還沒出生的妹妹也就死瞭!它好像回答瞭:不會讓我死的。接著……”

  這是停頓的地方嗎!就是不久我們都會死,也想在死前把這麼離奇的故事聽完整!公主果然焦急地問:“接著發生瞭什麼?”

  “牠……隻是在發情。”

  “是和……交配?它那麼巨大,怎麼可能和人……”

  還是公主在驚叫,我不覺得她問得愚蠢,我隻心裡咯噔一下冰涼起來,今天我的月兒不會是……

  “它那東西倒不很大,是……軟跳跳地能動的一小團……它發泄瞭,似乎很高興,說牠百年來也沒這樣輕松過,牠妻子很久很久以前在產卵時被人殺死瞭,它一直非常孤單、痛苦、每次發情時更痛苦,更恨人類害它永遠孤獨痛苦下去,我想,它是太值得同情瞭,孤獨瞭一百多年,還不知道要再孤獨多少年,幾乎都不恨它奪走瞭我最寶貴的初次,就當是替人類贖罪瞭。我希望它不再痛苦。

  “牠明白我的想法,很感謝我,告訴我說:沾瞭它的千年精華,就可以不怕任何其他蛇類,所有的蛇都會像尊敬它這個王者那樣尊敬我。它教我如何以蛇語發出命令,我就成瞭一個可以禦蛇的魔女瞭。

  “我回去後,因為能驅動蛇群保護我們的山寨,很快被族人公選為寨主。也可以說,湖神是我的師傅,也是我的恩人。距離近時,我還能感受到它的訊息,所以今天我知道它在那裡,剛和它交談,想求它放你們過去,你們就沖過來瞭,你們就是不聽我的指揮!”

  “哦……那是太子他們往前擠,裹著我們也過去瞭。”我解釋道。

  “那……我今日鹵莽出手,不僅是多此一舉,壞瞭蘭姐的計畫,還……還連累瞭玄月公主!我……”

  段正淳又後悔不迭起來,好像在用手砸頭部。

  “哎呀,妹夫算瞭,你不仗義出手,我妹妹哪能破天荒地生情到你身上!”

  “那……今天你們……月姐姐也……”

  公主像夢囈似的。

  “那湖神十幾年發情一次,沒那麼容易發泄的,在我之前那七、八個女子,本來就已嚇半死,再被纏住驚叫就不斷嗆水,所以都死瞭。今天,我後來也沒體力再撐下去,怕大傢因此遭殃,還好玄月妹子真是神女,輕易地就收服瞭湖神。隻是這事,除瞭你們誰也不知道,如果誰說出去,我不在乎名聲,但我玄月妹妹的名聲我可不能不在乎。到時,可別怪天下之蛇和他翻臉!”

  “這些人都值得放心,不會亂講的。”

  公主替大傢承諾。又接著問道:“可那龍蛇怎麼可能和人說話呢?”

  “你的虎豹不是也能聽懂人話嗎?平常貓狗都能聽懂人話,何況看瞭人世千年的湖神,蛇語有些是人能聽到的噝噝聲,有些是聽不到的聲波,隻是個別人能感應到吧”九陰玄體的月兒似乎也能與龍蛇交流?我心裡說不出的滋味,卻又恍然想到月兒的傷勢……難道是月兒著瞭那龍蛇之精才使血液能解百蛇之毒瞭?那……可也算因禍得福?遂問道:“蘭姐後來,是不是也不怕任何蛇毒瞭?”

  “嗯……沒有蛇敢咬我呀!哦……你是想到玄月妹子是不是因此才沒使那見血封喉發作吧?這個我也不清楚,我試過我的血解不瞭毒,不然我就不用費力琢磨解蛇毒的藥瞭。但往後肯定所有的蛇都會躲著她,當然除瞭比蛇還毒的人!隻是……”

  “隻是什麼?”

  我急急追問。

  “唉,也沒啥不能說的!我烙下遺癥是……好像比別的女人都更喜歡男人。整得我傢鳳兒打小就逆反我這事,一直討厭男人。姓段的,我告訴你,別以為我不貞潔就懷疑我妹妹!她可正好和我相反。”

  ……不是吧!月兒對男人已經太沒抵抗力瞭,這不是雪上加霜……哦,不!

  是火上澆油──要我的命瞭!可恨的怪物!

  “姐……”

  沉默中聽到苗妹低低地叫著。

  “妹子,啥事?”

  “我……我……”

  “憋不住瞭是吧?這兒沒茅廁,草堆那邊方便去吧!哦……等等!木兄弟把火點著。”

  “啊……”

  不是吧!偏這事照亮?

  (三)刀口

  “鬼叫什麼!我們要先把茅草抱到裡邊鋪好睡人,外邊留一些蓋臭味就行。這地穴好像是第一次陷落人,裡邊一點草也沒有。”

  “寨主高明!”

  我苦笑著贊瞭一句,心中悲憤,難道我與愛妻就要在這地牢裡活活餓死?

  火光下,我一邊抱草,鋪在內側墻根,一邊研究著這個地穴。確實是無人待過,挖建的時間也不是很長,但是,青磚砌死,似是備著長期關押人,怕人挖土潛逃。

  鋪好瞭草墊,我要來火捻,要看一眼月兒背上傷,蘭姐也來查看,驚訝道:“太神奇瞭!毒創口沒一點青腫,幾乎都完全癒合瞭。玄月公主真不是人啊?”

  “哼!我是祝融轉世,我姐姐又比我神多瞭,當然不是凡人!”

  公主驕傲地道。

  我心中所想沒說出來:但願你倆都是餓不死的神女啊!

  火光再次熄滅。完全的黑暗中,傳來一陣稀稀唆唆,然後又是水聲。除瞭月兒之外,三個美女在幾步遠的地方一起小便,然而,此時此刻不可能引起男人的一絲旖念瞭。自出發前吃過早飯,奔波拼搏瞭一整天,現在肯定已過午夜,饑腸碌碌,死亡的陰影就像這黑暗一樣濃重。那尿聲隻提醒著我好像憋尿也很久瞭。

  聽她們的聲音回來後,我聽出那兩個男人也起身和我一起去瞭!

  “你們誰還有能裝水的東西?”

  回來後,阿通木忽然問道。

  無人回答,我問道:“這裡不可能有接到水,要那何用?”

  “我領兵被圍困過,人餓過勁瞭可以感覺不到餓瞭,支撐幾天也沒事,但沒有水是最可怕的,那時,我們都喝過尿。”

  女人們再次傳來驚叫聲:“明天,我帶的水大傢就會喝完,我想,如果有裝水的傢什,今天的虎尿我們也要接著,據說,虎尿是藥材,也許不光能解渴,還能保持體力呢。”

  “那……白寶寶、黑寶寶,你倆聽著,不許撒尿,直到我讓你們尿的時候再尿,聽到瞭?”

  公主有氣無力地發佈命令。二獸咕嚕一聲算是回答。

  “段兄,趁著還有力氣說話,我們再分析一下,那女賊是不是想把我們餓死在這裡?還有,按你所說,這善闡城是高傢經營瞭好幾十年瞭,這麼些人困在他眼皮底下,他真想找的話,能找不到嗎?”

  我強打精神說道,心想,實在撐不瞭再好好睡,睡瞭就不用吃喝瞭,我要把我那份吃喝讓給愛妻。

  “高泰明為人還不錯,對你們會講恩情的,這女人背著他做下這事,對太子都沒法交代,所以她會千方百計阻止太子搜尋我們。隻怕,會一直困著我們。”

  “關鍵是,她為什麼要害我們?僅僅是因為吃醋?月兒已經是我夫人,不可能威脅到她當太子妃的。根本沒必要吃點醋就冒著激怒太子的風險坑殺這麼多人吧?”

  “也許,她是見到你們的實力,非常非常不希望你們成為太子的朋友?”

  “太子能調動千軍萬馬,多我們幾個朋友又如何?”

  “兵權早就有,她能讓太子忌諱她,就肯定有不懼兵權,也可以說不懼他高氏的皇權。如果她來自江湖勢力,而你們既是江湖異人,又有蠻王勢力的背景,一旦與太子為友,恐怕就會大大降低她對太子的控制力瞭。”

  “為什麼說她是來自江湖勢力?會不會是別國的統治勢力?控制太子有多大好處?太子畢竟是聽命於皇帝的呀。”

  “如果是代表國傢,完全沒必要為個聯姻搞得這樣神秘,大可光明正大地提出聯姻,國傢使臣不會來瞭一年多,連姓名也不報,使臣都會為他的身份而自豪的。至於皇帝,有可能更早被控制瞭。”

  “江湖勢力可以控制皇帝?”

  “我不知內情,但是高升泰突然逼宮奪位,我總有種倉促的感覺。他早有實力篡位都一直未動,這篡位者再有實力,也還是有點事件作藉口為妥,哪怕借著天災稱人怨也好。以前出些事件時他都不曾動作。或者,他耐心地和我皇兄好好談,我皇兄很可能主動禪位給他。但這些他都沒做,卻在毫無藉口的情況下,通過幾個大臣之口突然異動,怎麼覺著……像被人催著似的那麼倉促呢。”

  我不太明白他們這些權力中心人物的感覺問題,但我知道他說的道理,《三國志》我看過,曹操掌握一切之時,讓漢獻帝升他個魏公之職還要大費周章呢,後來的司馬昭更是早早落下個路人皆知之心……篡位的除非逼急瞭,哪有急匆匆的!如果真是這樣,那剛剛下山的我們可算是無意中就撞到敢操控王朝的大勢力刀口上瞭。

  “那我們能撐幾天?老虎沒水喝還能撒多少尿?”

  隻能做最壞打算瞭!……無人回答。

  “芙兒,你的老虎能聽命令喝人尿嗎?”

  她也不回答,隻有白虎恨恨地哼瞭一聲,似乎看到那獠牙白光一閃!我的寒毛在想:好像餓死比被老虎咬掉雞雞能減輕寒毛們的運動負擔……

  (四)地宮

  也不知睡瞭多久,是被活活餓醒的。

  有女聲在耳語交談,隱隱聽到“如果你會玄陰內功就好瞭……”

  黑暗中,聽覺極其敏感──是月兒的聲音!月兒在與蘭姐低語!

  “月兒,你好瞭?傷口還疼嗎?”

  我的聲音怎麼這麼乾澀!

  “鐘郎,我沒事瞭,你放心好瞭”“可是……我們現在誰能說沒事兒呢?唉~你當時別管我們就好瞭,自己閃開後,或打敗他們幾個,或去找太子,那我們都有救。”

  脫口說瞭這話,又想打自己的嘴巴!我餓昏頭瞭?怎能這樣放馬後炮怪月兒呢!

  “對不起!鐘郎,是我低估他們瞭,沒想到暗器上帶毒,還以為即使挨兩標也足以擊敗他們。可後背當時就麻痹瞭,我知道壞瞭,這是見血奪命的劇毒,見又射你們,我隻希望臨死前能為你倆擋一下……”

  “月兒”我向她的聲音處撲去“別說瞭,你就是傻!失去你我能獨活嗎?”

  抱著愛妻嬌美的身軀,聞著她迷人的芬芳,在生命逝去的最後時光裡,我不會再離開她片刻!

  “傷口還疼嗎?”

  我輕觸著她的肩背傷處。

  “不疼。”

  愛妻的聲音幽幽,在我耳邊吐著溫馨的氣息。

  “喂!雖然看不見,但你倆也別這麼黏糊啊,咱可是孤苦伶仃,再這麼刺激我,我肯定不是餓死而是嫉妒死的!”

  苗女忽然謔道。

  月兒身體松瞭一下,我的手臂恍若未聞,但言語不得不有所顧忌。

  “月兒,你什麼時候醒的?和蘭姐說什麼呢?”

  “天亮瞭我就歇瞭,才和蘭姐說瞭幾句話。”

  “你……怎麼會知道天亮瞭?”

  我這仙妻到底還有多少奇異功能啊?

  “日夜輪轉就是陰陽輪轉,玄體和玄功都肯定有反應的。我修習玄陰功法都是在晚上。”

  “難怪以前你總是天一亮就跑來整我!”

  “哼!叫你的時候,我都是自己練過幾趟招法之後瞭,懶貓!太陽照屁股瞭還不捏鼻子不起床!”

  “誰像師姐那麼不是人類啊!神仙一樣不用睡覺的。”

  江湖的死亡陷阱中,我們仿佛重回桃源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

  “月亮一出來,我的玄陰經脈就會自動運轉,我打坐修煉就是歇息瞭,白天除瞭練練招法,就是陪你玩啦!”

  抱著月兒,和師姐七年來的一幕幕浮現眼前……直到結親前,月兒坦白她的特殊體質時的不安,使我又想起苗女說的話……

  “月兒,你是不是被那湖怪……她說話你聽到瞭吧?那會導致花癡遺癥的”我低語完,又不禁黯然無比──如果我們出不去,那還算問題嗎?

  “我和蘭姐剛才正說到這兒,她不會玄陰內功,那物被內壁吸收才總像沾到春藥似的。但我用玄陰真氣吸收煉化後,倒似成瞭百毒不侵之體啦。夫君放心,不會有那樣遺癥的。”

  我緊緊抱著愛妻,心裡一片悲苦:如果不是在這裡,我會訕笑著恭喜月兒以後再不怕什麼毒蟲瞭。然而,這裡沒啥毒物威脅,隻是沒有水、沒有食物,隻有黑暗!

  我的後背上又貼過一個女人的肉體──“無視本寨主的警告,叫你倆知道後果!……嘀咕什麼呢?是不是在說姐姐壞話?”

  苗女說著,一隻手竟堂而皇之地擠進我和愛妻貼緊的胸腹向下摸去!

  “哎呀!蘭姐姐,駙馬面嫩,您就別逗他啦!”

  “咯咯,別說姐姐不給面子,誰惹我,我都要撈回點什麼。我現在就想要搞清楚這小子到底什麼本錢,能把兩個公主……哎……人呢?”

  我躥到另一側,恨恨地想:她要不是女人我非揍她一頓!但女人做到那個風姬的份上就不光是揍的問題瞭……

  “對瞭月兒,你怎麼看出那個女人有問題的?”

  “我見到她第一眼就懷疑她就是收買朱丘的人。”

  “啊……”

  不光是我驚訝,還有公主的聲音,如果她都醒瞭,估計大傢也都醒瞭,我把到口的問話又咽瞭回去──要嫁太子的人還能勾引豬球那種醜老頭?還……還出奇地淫亂……

  “他們說不清那女人的身份,我就追問她用什麼兵器和長相,他們開始說那女人沒兵器,後來才回憶出她常隨身帶著長鞭。所以,太子不邀請我們來善闡,我都想來會會她。”

  我心釋然,忽又想到──她冒險挑戰蛇群以致春光外泄是不是也為誘惑太子以接近敵人為目的?

  “進城後,說太子不在王宮迎接,我就感覺不對,而我們到門口瞭那太子都沒回身肯定是假的瞭。沒阻止大傢是覺得我和段兄的武功完全不用怕他們。段兄的劍氣好厲害!”

  “獻醜!那是段氏的傢傳武學‘六脈神劍’,可惜我內功不深,使出來虛有其表,慚愧啊!玄月公主的機智武功都令段某難望項背。”

  “段大哥謙虛瞭!還請指點一下,那風姬每次都什麼時間離開王宮,有規律嗎?”

  “每十天左右就要消失三四天。”

  “看來,收買本門內奸的人就是她瞭。行事陰狠、殺人無算、隻為目的,不擇手段,既要監視整個江湖,還能策反控制邊國。據我所知,隻有傳說中的地宮才符合這些特點、俱備這個實力。”

  月兒的語氣充滿憂慮。

  “這個地宮到底是什麼來頭?”

  我後悔以前對師兄的無謂嫉妒使我沒多向他瞭解江湖之事。

  “就知道挖地洞害人,所以叫地宮吧?”公主插嘴。

  “地宮是最神秘的江湖黑道勢力,應該是上有天宮、下有地宮的意思吧。關於它的詳細情況甚至首腦是誰,隻怕連他們的中層頭目都不清楚。以這個風姬及其手下的武功看,也不該是地宮的高層人物,居然派來控制太子,其睥乜天下的氣勢就可見一斑!”

  月兒說完這番話,地牢裡又沉默起來。生存的希望越來越小瞭,咽喉的乾澀越來越重瞭,畢竟大傢一天多水米未進瞭。我心悲憤同時,後悔掉湖裡時沒多喝幾口水。

  (五)奇緣

  懷抱著心愛的嬌妻等死的滋味,實在難以言述……不知過瞭多久,月兒的頭從我肩上抬起,道:“木將軍,把乾糧和水分給大傢吃一些吧。不用算我的份,我的內功可以辟谷。”

  “也不用算我這份。我打坐就可以抗餓瞭。”

  段正淳跟著說道。

  “你們其他沒有武功的人分吧。”

  好歹我也有一重功力瞭。我不會打坐,但我隻要能偎著月兒,就彷佛有生命的支柱。隻是對惡毒之人的憤恨愈加令我藏氣如濤,我那一重功力估計也快化為烏有瞭。

  “你們不吃乾糧,我也不好勸,但是水得喝,喝完瞭水,這水袋有用。”

  阿通木說的有道理,誰也沒再反駁。……漫長的一天在黑暗中又熬瞭過去,被饑渴灼燒的虛弱身體再次從連續不斷的噩夢中醒來時,我聽到瞭細微的嚶嚶低泣,不是依偎在身邊的兩位嬌妻……應該是小苗妹伏在她姐姐身上發出的。我有點擔心這會把公主也帶哭起來,眼淚也是身體水分的浪費啊!但是誰能怪她的不夠堅強呢?一個含苞待放的無辜女孩,剛剛情竇初開就面臨死亡……

  “姓段的醒瞭沒有?”

  蘭姐的聲音沙啞。

  “段某在此。”

  “你過來哄哄她應該比我管用。”

  挪動身體的聲音傳來,卻沒有言語……

  “喂,你到底喜不喜歡鳳兒?要不要娶她?說話呀!”

  還是魔女式的語言,卻沒有瞭霸道的氣力。

  “白鳳小姐,我……喜歡你,等出去後,我就娶你。”

  少女的抽泣反而更嚴重瞭:“嗚……肯定沒有那一天瞭!”

  公主的嬌軀顫抖瞭一下,看來這個大寶貝也醒瞭,將她的頭又向我的身體拱瞭拱。不知道是因壓的還是怒氣沒停歇地流轉,我的身體一直處於麻木狀態。

  “小妹別哭瞭!姓段的,你現在就娶她!”

  蘭姐語氣激動。

  “現在~~”段正淳訝道。

  月兒忽然翻身道:“好呀!我們現在就給段兄和鳳妹妹辦婚禮!”

  也許,這是我們虛弱到昏迷前唯一能做的有意義的事瞭!

  火再次帶來光明,笑容回到瞭人們衰敗的臉上,月兒和蘭姐一起給新娘梳妝整鬢,阿通木教公主用稻草編草把,我幫一臉苦笑的段兄拍掉身上的草屑,慘!

  新郎穿著我那並不合身的土佈褂子太顯貧寒瞭!我解下蠻王佩刀作為賀禮掛到新郎的腰間,銀鞘與飾在刀柄上寶石的光芒終於幫襯瞭些新郎的英武。

  點燃兩隻草把代紅燭,月兒隨身的嫦娥奔月粉手帕成瞭新娘的蓋頭,阿通木當上司儀。

  “一拜天地──”唉,全是地,哪有天啊!

  “二拜高堂──”以姐代母的蛇魔女含淚的笑容隻讓場面更加悲壯。

  夫妻對拜時,新娘忽然伏在新郎胸前哭起來……

  “段郎,你真的喜歡我嗎?我可不想勉強你的”“我真的喜歡你,我願意娶你為妻。”

  段兄英俊的臉上已不帶一絲苦笑,很認真、很幸福、很明朗,渾身散發出也許隻有皇傢貴胄才具有的氣概,比初次見到一身華服的他更令人心生敬仰。也許,男人隻有結婚瞭,承擔起丈夫的責任,才能叫男子漢、大丈夫!可以拋卻任何失敗造成的落寞。

  酒宴──最後一小塊糍粑和小半袋虎尿,糍粑一定讓給新娘吃瞭,水袋傳到每個人手裡,都是一副豪飲的樣子,卻幾乎不見少,都想著各種賀詞勸著二位新人喝瞭。三天,不知道是不是人的饑渴感最強烈的時候,簡直覺得那尿是醇香甘露一樣。

  草把很快燃燼瞭,送入洞房是唯一辦不到的事,我們旁人隻有讓出一半的地方,擠到另外一邊去。

  “段郎,你真的喜歡我?喜歡我什麼?”

  雖然聲音細微,但仍能聽出新娘在得到些許飲食後聲音透出嬌羞。

  “嗯……以前喜歡我的女子,雖不是貪圖富貴之人,但我當時畢竟是親王貴胄。如此美麗的鳳兒卻愛現在的我——被褫奪瞭一切,一個朝不保夕的人質。男人得此奇緣真愛,夫復何求?敢不永世珍惜?”

  “段郎……鳳兒永遠愛你。嗯……”

  聲音顯示,新人在死亡的黑暗中親吻著……所有的真愛都不會是黑暗或死亡能夠吞噬、泯滅的吧?

  滄悲淒苦中,我忽然也忍不住抱過公主在她耳邊低問道:“芙兒,你真的愛我嗎?我和他們比,既不夠英雄也不夠英武,你會愛我什麼?”

  “我真不知道!”

  這回答讓我虛弱的身體有點發涼,她手指在我的胸前劃瞭半天圈,才又伏耳低道:“開始,隻是覺得你還算可愛,和你在一起後,每一天都越來越愛你,到底愛你什麼我說不上來,現在,我喜歡……永遠不離開你。”

  也許這就是所謂一夜夫妻百日恩?也許就如我和月兒一樣屬於日久生情。我用手臂告訴我的愛妻們──我們永遠不分離!……

  “喂……妹夫,你不會不知道入洞房後該幹什麼吧?難不成還要教你?”

  蘭姐的吆喝給死一般的黑暗帶來尷尬又可樂的異樣。

  終於,對面隱隱傳來動靜,親吻……喘息……稻草的碾壓、呻吟、悶哼……喘息與呻吟……也許,連一貫不懂事的公主都和大傢一樣,竭力勸著把最後的飲食讓兩個速成眷屬吃下時,我們的意識裡就在希望純潔、美麗、無辜的女孩完成這個人生美好的經歷。可在她實現這個心願時,我們不是興奮,而是無比的悲憤!

  或許,兩個新人的心情也未見得比我們好,愛如碳火般纏綿不熄。公主換瞭一下依靠的姿勢,讓我的思緒落到她的身上……我是不是該在虛脫之前,也完成這個小妻子……那個願望呢?

  (六)待斃

  如果才開始的人生就終結和太陽初升就落山一樣是生命的悲哀,真心相愛的人又何必帶著淫蕩的污跡去見閻羅呢!我隨即抹去頭腦中的異想。隻憑最後的氣力將愛妻的身體摟得更緊。

  黑暗終於歸復到靜謐無聲。公主一隻手忽而摸索著抓住月兒,戚戚地問道:“姐姐,我們真的會死?”

  語氣顫抖,充滿無助。

  月兒握瞭握公主的手沒吭聲。擠在她旁邊的蘭姐倒說瞭話:“未必!我們還有一條活路。”

  “是什麼?姐姐快說啊!”

  公主急急地問。我也奇怪她為什麼停下來不說下去。

  “除非……這兩頭畜生成為我們的食物,直待你父王他們來救我們。”

  “不!”

  公主驚叫一聲。

  我很奇怪那對靈獸居然沒有發出不滿的聲音,難道他們靈到願意以死救主?

  那誰能忍心吃掉自己最忠實的朋友呢!

  “我寧可讓大傢吃瞭我,也不要傷害公主的靈獸!”

  阿通木用堅定的聲音說道。

  “嗚~~”虎豹此時竟發出悲鳴。

  沒有人再吭聲瞭。大傢顯然都發現這對靈獸幾乎完全瞭解現在的情勢,彷佛願意舍身飼主,這樣的夥伴,我們誰能忍心去傷害呢?……不知道時間是不是又過瞭一日,對饑渴的痛苦、對惡人的憤怒與對死亡的恐懼都麻木瞭。身體和思維都在漂浮,我用手臂漂浮在愛妻的身體上……最後感受著她們的美麗……思緒漂浮著與她們相愛的一幕幕情景……深深地印刻嬌妻的一切,不知道黃泉路上是否擁擠,到時,我無論如何要找到她們的身影,永遠不離不棄!……

  “鍾郎、祝融妹妹……醒醒!不要一直睡下去,醒醒……大傢都醒醒啊!”

  飄忽的、空洞的聲音,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是月兒在叫我們。

  “會有人在設法救我們,大傢咬咬牙,不要一直昏睡下去!”

  “真會有人救我們嗎?”

  幾個微弱的聲音不約而同地問道。

  “我感覺會有人來救我們。真的……鳳妹妹,你還記得我和你姐姐鬥法的時候,擾你叫喊的事嗎?”

  月兒的聲音還算清晰。

  “嗯。”

  “你好好想想當時,確實是人手在騷擾你?還是隻有被撩動的感覺?”

  “嗯……是有些溫乎的……撥弄的感覺……”

  苗妹細細的語氣有些遲疑。

  “你身邊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絕不敢動手搞那小動作,那應該是內功高手的真氣外凝,故意驚擾鳳妹妹幫我解圍。”

  “哦……”

  我和眾人都驚疑出聲。

  “那或許隻是枯藤大師施個法術,怎知道他會跟來呢?”

  我沙啞地問著。

  “在龍蛇吞段兄,我們都不知所措的時候,有人對我傳音入密,告訴我那蛇是天地至陰聖物,我接近它沒有危險,反有好處。我一直在想這個人是誰,才聯想起與那天讓鳳妹妹叫喊的是不是一個人?現在看來是一個人,一個能在遠距離將內功發出並凝聚在某一點上人。”

  “師傅!是師傅不放心我們,一直暗中跟隨……”

  我想起瞭月兒在躍向龍蛇救人之前,確實有過張望的動作!但我歡呼瞭一半啞下來是想到:師傅要讓苗妹發聲幫月兒解圍,會去撩撥人傢女孩的胸?這不正經的行止可不是師傅的作風!

  嘶……這個讓人哭笑不得的促狹勁兒……倒和那個神秘的丟樹枝者有些像呢?如果這三次解圍救困都是一個人,那他肯定是一直暗隨著……不好讓大傢都知道丟樹枝的那事。

  我隻能惴惴地問月兒:“既然一直暗中保護我們,為什麼我們陷落四天瞭還不來救我們?”

  “我們陷落得這麼突然,不在近處的人不可能知道我們哪裡去瞭,找到這個機關的開關恐怕也不容易。”

  “可是……”

  我又忽然停嘴,這個人是師傅也罷,是另一個好心的江湖異人也罷,都可能在我們進瞭城,又有太子的人迎接而認為我們沒有危險瞭……不!

  不能把這最後的絕望推論說出來!月兒好不容易讓黑暗的死牢裡有瞭些生機。

  能想到這一點的,看來不隻有我,黑暗中的活躍生機沒保持多久就再次陷入死寂。月兒忽然又想起要幫我導氣。還有必要嗎?再說我也不想再耗費月兒的內力。

  “鍾郎,我探過你氣脈,把鬱氣導出,你可能又多一重風雷氣瞭,那會提高你身體耐力。”

  難道是見識瞭與湖神和妖女的生死搏鬥,風雷意氣就長到第二重?被月兒拉著坐起,再次感覺臭氣的排出和香氣的湧起。精力一振,精神卻振奮不起來──我要與愛妻同赴黃泉路,剩我自己多活一刻有何意義?

  有手在溫柔地解開我的腰帶……是月兒!她想體驗最後的夫妻之愛?

  (七)滋潤

  月兒無聲地拉公主湊過頭與我親吻,芙兒原本飽滿潤澤櫻唇已乾燥龜裂,我拼命想流出口水分度滋潤於她,怎奈嘴就像炙烤過的灶坑一樣,竟集不出幾滴水來!

  下體受到月兒的口唇和柔指無微不至的關懷……萎靡的分身在唇舌的溫柔允吸和玉手愛撫卵袋的刺激下,倒沒多久就煥發瞭活力。

  愛妻的動作那麼輕緩,死寂的黑暗中都幾乎聽到有異響,但一想到她那無比美麗的絕世容顏正在深情地吞吐著我的陽物……即使在饑渴中等待死亡、即使想到瞭這唇舌的挑逗技巧應該是源於其他男人的可惡肉棒的多次“磨練”……我仍無法抗拒湧起的強烈刺激感覺!

  月兒的香唇在我的毛叢中抖動著,靈舌卷裹著棍身,龜頭在緊嫩的咽喉中竄動……我最嫉妒的那根黑色大肉龍不會被月兒吞咽到這麼深吧?如果死後,我和月兒有來生,我也不該長根太過粗大讓嬌妻難以吞咽的傢夥……人在來生會改變模樣嗎?

  恍惚冥想中,兩位嬌妻似乎都離開瞭……月兒跨伏上來,溫馨與肉香迎面,那無比誘人的下體就在我面前!

  我抬手撫摩著月兒不知何時褪去瞭褻衣、彈力十足的光潤圓臀,深出舌頭便觸到嬌嫩的縫隙之間。嬌軀蠕動瞭一下,玉胯低湊,飽滿的秘丘瓣縫幾乎貼在我的嘴上。

  多希望有絲光亮!唉,即便完全黑暗,我也知道我眼前是多麼美妙的胯間風光,乾澀的舌頭準確地舔上那顆晶瑩的肉蒂,嬌體顫動,下體的毛叢感受到呼出的熱氣,奇怪的是愛妻隻將面頰埋在我的腹下,一隻柔嫩的手輕握住肉棍根和卵袋,卻不再去含允……無所謂瞭,我不在乎自己再獲取什麼快樂瞭,感覺到體力與生命流逝在即,最後的力氣都奉獻給愛妻的快樂吧!我努力運動著乾硬得有些麻木的舌頭,讓她美麗肌體的顫動越來越明顯,感覺到瞭濕潤……一絲香濃的花蜜流落唇齒。

  受到滋潤的舌頭更加勤奮,花蜜由絲成屢,潺潺不絕,小腹下,愛妻呼出的熱氣越來越急促,卻聯手也不接觸我的分身瞭,隻一松一緊地抓住我的小腿,顯示著快樂的波浪在她的體內湧動。

  我想吸住那顆水嫩的大陰蒂,給愛妻更強烈的刺激,可是,她總是微太起玉胯躲避,似乎隻讓我用舌尖去撩動,我拍拍月兒的圓臀,又晃動分身到她臉上,聰明的她當然明白我意思是想真正與她歡愛,居然在我腿上劃瞭一個“不”字!

  我隻好用手指配合去挑逗她的菊蕊,這回她沒有躲避……感覺月兒屁股上的肌肉都在抽搐,流入我口中的花蜜讓我不時地吞咽瞭……我忽然明白瞭愛妻這有些頑固的行動的目的──用淫蜜為我解渴!

  不要──這會很消耗她的體力啊!我用力翻起身,系好衣帶,抱住月兒脖頸並頭躺下,靜靜地親吻著她的小嘴……恍惚中,頭頂似乎有磚石摩擦的聲音,睜開眼發現一簇光亮從豎井上方搖晃著……一隻燃著蠟燭、放著白面饅頭的竹籃被一跟繩子吊著垂到瞭井底。

  是吃的!我心狂跳起來。卻聽月兒用低低的聲音說道:“大傢都別動!也不要出聲!”

  藉著燭光,我看到她機警地註視著藍筐,長睫毛、高鼻梁讓嬌顏的側影依然無比美麗。

  “開飯瞭!開飯瞭!不吃我就收回去瞭。”

  一個男人的聲音在高處喊叫著。

  公主的身子一動,我發現大傢都掙開眼睛盯著那藍筐。月兒再次對大傢做瞭一個噓聲的動作,才讓我們保持安靜地瞪著那救命之物紋絲不動。

  “喂!再不來拿我就拎回……”

  上面的聲音明顯提高,叫喊卻又嘎然而止,吊繩晃動瞭兩下。

  屏息地註視與等待瞭好一陣也再無任何聲音和變化。月兒忽然躍起,身形如鬼魅一般蹬踏著豎井的磚壁,急速盤旋而上,卻不去抓那繩索。

  我的心緊張地提到咽喉,看她的動作不見虛弱,但畢竟我們已經饑渴瞭五、六天瞭,腳下又無托處,怎可能與上邊暗器高手交手?

  奇怪!不見月兒下來,也沒聽到上邊有任何打鬥聲!難道月兒已無聲地被俘瞭?

  (八)生天

  “喂!沒事啦!大傢把繩子捆在腰上,我一個個拉你們上來。”

  是月兒的喊聲!

  “噢……”

  我和周圍所有人都在歡呼,聲音卻都諳啞得還沒平時一個人的聲音大。

  我們攙扶著擁向燭光處,一邊解著繩子,幾隻手同時抓向饅頭,那饅頭的堅硬和重量讓我一愣,公主和鳳妹不管不顧地剛要啃,卻被阿通木攔住:“別吃,那肯定不是面食!”

  “你又沒吃,你怎麼知道?”

  “連二獸都不過去聞,肯定不是食物啊!”

  唉……我這腦子也沒比小丫頭們強哪兒去啊!阿通木是經驗豐富,月兒真是太聰明瞭!扔瞭假饅頭,手上沾著白灰,奶奶的,根本就是泥團塗上白灰!那些人是來測試我們都餓昏瞭沒有。

  我焦急上面月兒的情況,但我還是提議武功高的段兄先上去,可幫月兒防范上邊還有殘敵呀,智力不高就要勤動腦嘛。

  我第二個上去,已比月兒單獨拉段兄時快瞭不少。原來,整個地面陷阱並沒有打開,隻在中間掀開一塊方石板,兩個仆人裝扮的人躺在地上,仔細一看,正是使毒器的那兩個,其中一個還手扣著暗器,此刻都面目扭曲,纖毫不動,似是死瞭。

  “月兒,你沒事吧?外面還有敵人嗎?”

  “我上來時,整個院裡四個敵人都被點倒瞭,前後我都看瞭,再沒別人瞭。看來就是一直暗中跟著我們的人,終於在他們搞這個試探時知道瞭我們的處境,才出手制住瞭敵人。可惜他還是不與我們見面。”

  這個恩人到底是誰呢?……人都上來後,公主道:“白寶寶和黑寶寶怎麼辦?”

  阿通木道:“虎豹不比人,幾天不進食沒問題,我們還是趕緊吃東西恢復體力,找到地板的開關才能救出它們。”

  四個被點倒的的歹徒有一個在被月兒逼問時咬破領子上的毒囊自殺,隻有在我們恢復恢復體力後再琢磨他們瞭。好在我們發現馬兒都在,行李被集中鎖在一個小屋裡。

  在逃出生天的振奮中,我們取瞭行李放馬上,我們警惕地離開這處匪窩,住進客棧一個獨立的院落中。

  別提這頓狗肉湯飯吃的多香瞭,幸虧阿通木一再提醒大傢不可撐到自己,說當年有士兵不是戰死在沙場上,倒是突圍後貪吃撐死的。

  吃過飯,與嬌妻一起進到備好熱水的大木桶中……活著真是太美好瞭!就讓我永遠擁著愛妻的絕色裸體泡在這溫水中吧!我閉目在溫暖中漂浮,月兒幫軟成一團的公主洗好後,又將嬌柔的纖手為我搓洗,細致溫柔到我下體時,分身也不知疲倦地昂揚起來。

  遺憾──仙妻未予理會,自己也拭洗完後,摟著我和公主腋下躍出浴桶,一條佈巾翻飛,幾乎瞬間就抹乾瞭身上的水珠,又一起飄飛到床上。

  軟榻、絲被、玉體相貼,比之一個多時辰前的地牢待斃之時,天堂、地獄之別!如夢似幻一般……就讓這個好夢一直做下去吧!可還是從黑暗、恐怖的夢中驚醒,月兒不知何時早離開溫暖的被窩在打坐代眠。

  窗外已微現曙光,看著她在俏麗絕倫的側影,我心疼思到:自幼父母慘亡,我是不是個天命不祥之人,總給身邊的親人帶來厄運?孤苦伶仃時好像沒什麼,為什麼一結婚就連累得愛妻出瞭這麼多異事!明天去抓那個惡毒的綠衣女嗎?下山就和最恐怖黑幫鉚上勁瞭,下面的江湖路將多麼險惡重重……正想著,月兒收功起身,我輕喚瞭一聲,月兒回頭露出迷人的笑顏,做瞭個噓聲的手勢,低道:“我去讓店裡準備吃的,你安心睡吧。”

  說完,俏生生地走瞭出去。

  我也想起身去陪她,才覺出全身仍是虛弱得很,天亮後敵人發現我們跑瞭,不知會如何行動,為瞭應付兇險,我還是趕緊修養體力為上。隻苦瞭月兒……一陣誘人垂涎的濃香比捏鼻子更讓我不再賴床。三隻老母雞燉出一大盆爛軟的雞湯,還有比這更香更滋補的湯飯嗎?我心中一熱,不管公主怎麼想瞭,抱住月兒就是一通暴親……喝湯聲響起,公主叭著嘴道:“你倆就把對方當飯吃瞭吧,這些湯全歸我一個人喝啦!”

  “呦!這屋還能進人嗎?還是早飯就可以邊吃邊看表演啊?”

  是蘭姐一行也到瞭,我尷尬地松開手:“哦……月兒的腰筋扭到瞭,我幫揉正……大傢趕緊吃飯、吃飯。”

  “哎呦……我腰也扭啦!求駙馬爺快照著樣幫咱也治治吧~”“呵呵……”

  “咯咯……”

  “哈哈……”

  雞湯真香!活著真好!哪怕是滿臉漲紅受著揶揄謔笑……湯足飯飽,大傢決定再回地牢救靈獸、審匪徒。

  剛走到陽光燦爛的街上,鏗鏘隆隆一片金鐵馬蹄聲浪湧來。

  一隊門旗招展的鐵騎轉眼奔騰到近處,由於他們是背著朝陽方向而至,槍旗蔽日,猶如一片殺伐的烏雲罩來,當先一騎卻看得清楚,正是那個惡毒至極的綠衣女!

  月兒作手勢讓我們不要動,她自己彈出軟劍,走上前去。

  綠衣女見到我們也立馬一愣,看到月兒正掣劍相迎,嬌叱一聲:“有刺客!殺──”

  一排門旗倒轉向前,化成寒光凜凜的槍林向愛妻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