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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程宅戰榜

  小紫面前飄浮著一條金黃的臂釧,上面鑲嵌著幾枚色澤各異的寶石,幻化出虹霓般的光彩。

  白霓裳屈膝跪坐在她面前,神情間有些緊張。原因很簡單,張惲告訴她,紫姑娘是程侯三位正宮之一,而且是坐鎮中宮的……

  “太後嗎?”白霓裳當時有些懵懂,還以為那位被人稱作媽媽的是長輩。

  張惲聲音小得跟蚊子一樣,“也可以這麼說……但這話你在心裡頭品品滋味就行,可千萬別說出來啊!”

  直到見到紫姑娘,白霓裳才知道她這麼小,比自己還小好多。但內宅那些侍姬,無論年長年少,不管在外面多囂張跋扈,在這位小女孩面前,都安分得連大氣都不敢出。

  “原來是這樣。”小紫笑道:“瑤池宗的氣海,就像個池子一樣。你們用來提升的手法,是將靈池強行擴大,然後氣海就會固化……如果再想提升呢?”

  白霓裳道:“靈池強行擴大之後不能再提升,但真元可以更精純。”

  “也就是說,強行提升到六級之後,其實最初隻有五級的實力,然後一點點修煉到六級巔峰,就到盡頭囉?”

  白霓裳苦笑道:“事實上,各人資質不同,大多數都會止步在六級中。畢竟對於資質絕佳的弟子,六級並非難以逾越,偃苗助長反而不好。”

  “朱殷資質不夠好嗎?”

  “她資質很好,若是正常修行,六級有望,但奉瓊無人可用,隻好把她強行提升到六級。”

  “也就是說,她有希望修煉到六級巔峰?”

  “很難。而且比正常修行要慢一些。”白霓裳道:“以朱師妹的資質,正常修行的話,三十五歲之前,可入六級,五十可至六級巔峰,有望沖擊七級。但現在,也許要到六十才有機會六級圓滿。”

  “你呢?為什麼能入六級?”

  “霓裳自幼服食靈草丹藥,又有師尊親自指點,修行上心無旁騖,比朱師妹略快瞭一些。”

  小紫笑道:“你以後修行會更快,有雙修哦。”

  白霓裳頓時紅瞭臉,羞赧地低下頭。

  驚理輕輕進來,“媽媽,主子請你過去。”

  小紫笑道:“他跟楊姊姊吵架瞭嗎?”

  “是別的事。”驚理小聲道:“好像跟瑤夫人有關。”

  小紫抬起手,那條臂釧靈蛇般飛到她臂上,纏瞭三匝。她站起身,笑著對白霓裳道:“你在這兒等著,一會兒有人來打你,你可要小心,輸瞭會很慘。”

  “啊?”白霓裳一臉迷茫,侯府的規矩這麼奇怪嗎?

  ◇    ◇    ◇

  “事情就是這樣。”當著楊玉環的面,程宗揚將飛鳥螢子的事開誠佈公地說瞭一遍,然後道:“我懷疑,那小女忍要找的人,就是如瑤,還有如瑤的娘。”

  楊玉環聽得美目閃閃發亮,一疊聲道:“印呢?印呢?”

  “在舞都呢。”程宗揚道:“那是如瑤的陪嫁。”

  “哇,你娶瞭個女天皇?”

  “這都不一定。”程宗揚道:“也許如瑤是雲傢老爺子娶瞭那個倭女之後又生的呢?”

  “那個女忍在哪兒?我去審她!”

  “你就別亂攪和瞭。”程宗揚道:“現在的問題是,她哥真是我殺的。這筆賬應該怎麼算?還有,如瑤如果真是那個三條秀子生的遺腹女,該怎麼辦?總不能送她去倭國吧。”

  “送!為什麼不送!”楊玉環搶著說道:“不瞞你說,我天天想著怎麼扳倒她,頭發都快愁白瞭。”

  “你扳倒她幹嘛?”

  “不扳倒她,我堂堂鎮國大長公主,難道給你做小?”楊玉環越說越來勁,“趕緊給她去信!讓她來長安面談!她要不肯去東瀛,我立馬鬥死她,好奪瞭她的鳥位!”

  程宗揚捂住她的嘴巴,對賈文和道:“咱們接著說。”

  賈文和道:“據我所知,倭國如今是幕府將軍獨攬大權,天皇並無實權。”

  “咦?老賈,連這你都知道?”

  “倭國來唐之人甚多,一問便是。”

  程宗揚道:“沒實權也不能把如瑤送過去。她還得給我生娃呢。”

  “就你?”楊玉環掙開他的手掌,翻瞭個大大的白眼。

  換作以前,程宗揚肯定勃然大怒,但他現在一點兒都不慌,隻笑瞇瞇看著楊妞兒。

  楊玉環倒是有點兒發慌,拽著他的手臂道:“怎麼回事?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嗎?不是說好瞭,傢裡的事不瞞我的嗎?”

  程宗揚自顧自說道:“這件事不能寫信,隻能派人回舞都一趟——蛇奴和罌奴這倆廢物,找個義姁怎麼這麼難?”

  小紫笑道:“讓雉奴去好瞭。”

  “對!”楊玉環慫恿道:“別人要走半個月,她飛過去三天就夠瞭。要是怕她半路跑瞭,咱們就給她下毒!三天不服解藥就會發作那種,等她飛到舞都,把話帶到,立馬毒發身死!為瞭穩住她,我們可以騙她是六天才發作……”

  “你怎麼這麼多戲?”

  “你就說我這主意好不好吧!”楊玉環興致勃勃地說道:“話也帶到瞭,人也死掉瞭,一箭雙雕!”

  賈文和道:“此事關連甚多,須得從長計議。眼下最要緊的,是趁著王守澄之死風波未息,盡快把水攪渾。”

  小紫笑道:“徐仙師那邊已經辦好瞭。”

  “事不宜遲。”

  “那就今晚。”

  楊玉環道:“他們在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真的!”程宗揚攤開手,“傢裡的事,其實我不怎麼管。”

  “你當傢主的,傢裡頭的事不管,整天光剩睡女人瞭?”

  “你要這麼想,我也不反對。”

  “挺能耐啊。”楊玉環上下打量著他,忽然道:“你是不是跟白霓裳勾搭上瞭?”

  程宗揚光棍地說道:“是!你去絞死她吧。”

  楊玉環瞪大眼睛,“你以為我不敢?”

  “楊姊姊,我告訴你件事。”小紫笑著拉住她的手臂,在她耳邊說瞭幾句。

  楊玉環立刻興奮起來,“真的?”

  小紫點瞭點頭。

  “我這就去找她!”楊玉環風一樣掠瞭出去。

  程宗揚愕然道:“怎麼回事?”

  小紫笑道:“我跟她說,白霓裳想跟她比武。”

  “不會吧?她聽到比武那麼興奮?”

  “大笨瓜,你沒看出來嗎?楊姊姊早就想跟你比一場瞭。”

  “她一個勁兒挑釁我,就是想跟我打一架?”程宗揚不可思議地說道:“她有病吧?”

  小紫笑道:“暴力狂哦。”

  程宗揚心下一緊,“她不會趁機把白霓裳打死吧?”

  “大笨瓜,你以為楊姊姊真會隨便殺人嗎?”

  “那可不好說。”程宗揚道:“你沒看見她拿呂雉玩拔河?我要是晚回來一點,太後娘娘都成屍體瞭。”

  小紫抽出一條帕子,在他手腕上交叉纏瞭一圈,綁緊之後,拉著兩端一扯。

  “沙”,那條帕子從手腕表面掠過,拉成一條直線。

  程宗揚瞠目結舌,過瞭一會兒,才終於意識當時那一幕有些不對勁——自己扯住高力士那端的白綾,另一端的中行說也沒閑著,如果那條白綾是套在呂雉頸中,那一下照樣能把她脖頸勒斷,而且還是自己跟中行說一塊兒把她勒死的。

  但這一切都沒發生,自己拽住白綾,高力士那邊被扯斷,中行說拽著斷掉的白綾一個趔趄,呂雉的玉頸卻完好無損——那條白綾其實是打瞭個活扣!

  程宗揚真想逮住楊妞兒,狠狠揍她屁股一頓!她故意嚇唬呂雉,結果呂雉有沒有被嚇到不好說,自己倒是被嚇慘瞭。

  怪不得楊妞兒玩這麼大,都在內宅行兇瞭,死丫頭還跟沒事人一樣。

  程宗揚後知後覺地拍拍額頭,然後開口道:“怎麼綁的?再給我綁一遍!”

  “哈哈!原來是這樣啊,我會瞭!來,死丫頭,我給你綁一回!”

  “不要!”

  “綁你腳上?”

  “那也不行。”

  “讓我試試嘛……”

  程宗揚覺得自己又學瞭一招,興致正濃,既然死丫頭不肯配合讓自己練手,這不旁邊還有一個人呢!

  程宗揚看瞭面無表情的賈文和一眼,趕緊把帕子收起來,“先說正事——那幫宦官已經控制瞭杏園,很快就能到線索,發現是兩個太監把王守澄的衣袍和五具屍體運到園中,然後他們會發現車是租的,租車的地方在魏博府邸的旁邊,出面的是一個江湖人,而那個江湖人是墨楓林假扮的。宦官、藩鎮、江湖、道門,全牽扯進來,再加一個光頭就完美瞭。”

  賈文和淡淡道:“再加一個光頭就知道是你做的瞭。”

  “也對。太巧容易讓人生疑,這就夠讓他們琢磨瞭。”程宗揚道:“接下來把事情鬧大,鬧到他們疑神疑鬼,騰不出手來對付我……咦?你們剛才是不是商量好瞭?”

  小紫笑吟吟道:“程頭兒,你好聰明。”

  “別以為你們兩個智商加起來是我好幾倍就可以為所欲為!”程宗揚義正辭嚴地說道:“今天我就把話放這兒瞭——這事兒我不管瞭啊。”

  賈文和道:“交給屬下便是。”

  “小女忍的事……”

  小紫笑道:“交給我好瞭。”

  程宗揚想瞭一會兒,“那我是不是沒什麼事瞭?”

  “小心白仙子被人打死哦。”

  程宗揚一拍大腿,“我得趕緊去看看!”

  ◇    ◇    ◇

  “師叔。”

  燕姣然正在記錄醫案,聞言微微點頭,“回來瞭?先坐,我把這些寫完。”

  潘金蓮依言坐下,隨手拿起一頁,上面是病坊的診療紀錄。

  唐國專門為乞丐和無人照料的孤寡老人設置病坊,由官方提供食物和一些基本的醫療。潘金蓮也曾去過一次,給病人們開瞭些藥方,但遠沒有燕師叔醫案上記錄得這麼詳細。

  從醫案的內容能看出,燕師叔不僅親手給病人逐一診脈,還驗看瞭病人的痰液,甚至大小便。每一位患者的病情少則一頁,多則四五頁,從飲食坐臥,直到睡眠便溺,巨細無遺。

  潘金蓮暗暗有些慚愧,唐國雖然國富民殷,但也不可能讓所有的乞丐都生活體面,尤其時值寒冬,那些乞丐多日未曾洗盥。自己當時很耐心地給那些乞兒查看病情,開列藥方,但實在做不到像燕師叔這樣,毫無芥蒂地親手給乞丐診脈。

  除瞭病坊的患者,還有某位王公和一些商賈、農夫的醫案摻雜其中。在燕姣然筆下,無論病坊的乞丐,鄉間的村民,還是朝廷貴人,巨富大賈,全都一律平等,隻有姓名、男女和年齡的區別,若是不看姓名,絲毫看不出患者身份的高低貴賤。

  良久,燕姣然放下筆,揉瞭揉眉心,開口道:“昨晚沒回來,可是患者病癥有異?”

  潘金蓮道:“他肋下受瞭外傷,氣血瘀塞,診治並不難,就是離長安城遠瞭些,抓藥耽誤瞭時間,煎好藥服下已是深夜,我隻好在旁邊村舍借住一宿。”

  燕姣然點瞭點頭,“夜路謹行,這是對的。病人好些瞭嗎?”

  潘金蓮從容道:“用瞭些益氣化瘀的藥物,還算對癥,今早回來前,我去看過,再有三五日,當可下地行走。”

  燕姣然嘆道:“娑梵寺習武成風,寺中應該常備些跌打損傷之類的藥物。”

  “寺裡的僧人給他用過小還丹,但病人眼底發赤,似乎藥性燥瞭些。”

  “小還丹中正平和,病人眼底發赤,隻怕身體過虛,或者有別的緣由。”

  潘金蓮想瞭想,“他服用過金丹。”

  “哦?”燕姣然笑道:“好瞭,不說瞭,再問我就知道他是誰瞭。”

  潘金蓮也為之一笑,然後道:“那位紫姑娘的病癥如何?”

  “眼下還好。”燕姣然眼中露出一絲悵然,“她若是元紅不失,也許能再拖延些時日。就怕病癥發作,再難施救。”

  “徒兒卻未出她身懷絕癥。”

  “我和你師父當年也看不出來。”燕姣然說著,將一頁紙遞給她。

  “這是什麼?”

  “我昨日見那位程侯經脈有異,似有暗傷在身。這個方子能溫養真元。”燕姣然道:“你若有閑暇,把方子給他便是。”

  “可有忌諱?”

  燕姣然輕輕笑瞭一聲,“服藥期間,禁欲忌色。”

  潘金蓮笑道:“此事怕是難為。”

  她隨手收起藥方,然後拿起一頁紙,“病坊這位患者雙腿殘疾,膝部以下都已殘缺,卻自訴常覺腿足劇痛,時如刀割,時如火炙。金蓮觀之,此癥多半是傷處護理不當,以致傷痛難消。為何師叔從頭部取穴,針刺四神聰及神庭、內關諸處?”

  “此為幻痛。”燕姣然道:“患者因外傷致殘,痰濁瘀血阻滯經絡,日久則腦失榮養,神魂失調。因此我自頭部入針,同時按摩殘肢,加以調養……”

  兩人仔細討論起醫案中的疑難雜癥,用藥得失,良久才告一段落。

  燕姣然收起醫案,“後日是上元節,過完節你便回明州,你師父和大師伯都在等你。”

  潘金蓮微微閉瞭下眼睛,低聲道:“是。”

  燕姣然笑道:“明珠劍法更上層樓,你可要小心輸給她。”

  潘金蓮笑道:“師叔想讓我輸呢,還是想讓我贏?”

  燕姣然肅容道:“一定要贏!光明觀堂的未來,就在你們肩上瞭。”

  潘金蓮收起無意中露出媚態的笑容,正容道:“金蓮絕不負師門厚望。”

  ◇    ◇    ◇

  程宗揚頭發都快豎起來瞭,“這是怎麼回事!”

  “一點兒小傷,你叫那麼大聲幹嘛?”楊玉環一手拿著墨汁淋漓的毛筆,一手拿著絲帕,塞住流血的鼻孔,得意洋洋地說道:“白仙子拳腳功夫還欠點兒火候,本公主一個虛招,就把她打趴下瞭!”

  白霓裳伏著身子,被她坐在背上,羞憤地說道:“若是用劍,我未必會輸給你!”

  “你還不服?高力士!把本公主的斬馬刀拿來!我跟她再比一場!”楊玉環揮舞著墨筆叫囂道:“刀劍無眼,死生勿論!姓白的,敢不敢!”

  “停!”程宗揚道:“先把人放開再說!”

  “我打贏瞭,坐坐她怎麼瞭?”楊玉環揮舞著墨筆道:“我打贏瞭!”

  “你用得著說兩遍嗎?你們兩個都是什麼身份,怎麼打起架來跟街頭潑皮一樣?丟不丟人?”

  “打架不丟人,誰輸誰丟臉!”

  程宗揚把小紫揪過來,“你弄出來的事,你來擺平!”

  小紫在楊玉環耳邊說瞭幾句,楊玉環眼睛又是一亮,“好主意!”

  楊玉環丟下墨筆,拉著小紫的手興沖沖出門。

  程宗揚一臉凝重地扶起白霓裳,突然放聲狂笑。

  白霓裳淚水在眼眶裡晃瞭幾下,然後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掉瞭下來,帶著哭腔道:“我是不是被她畫得很難看?”

  “沒有!真沒有!”程宗揚說著,禁不住又是一陣大笑。

  白霓裳那張俏臉被楊玉環用墨筆畫瞭兩撇小胡子,眼睛被畫瞭兩個黑眼圈,右臉寫著“手下”,左臉寫著“敗將”,額頭還畫瞭一個叉……

  白霓裳捂著臉,放聲大哭。

  程宗揚隻好一邊安慰她,一邊讓人取水,幫她擦洗。

  好不容易把白霓裳安撫下來,程宗揚抽空來到側房,“雉奴呢?”

  驚理道:“琳姨娘打發她去洗衣服瞭。”

  程宗揚奇道:“她還會洗衣服?”

  驚理笑道:“都洗瞭好幾天瞭。”

  這可是件稀罕事。程宗揚來到浣衣處,隻見呂雉跪坐在竹榻上,雙袖卷到肘上,裸著白生生的手臂,浸在石制的水槽中,正在搓洗衣服。

  程宗揚走到她身後,伸頭看瞭看,“這是誰的內褲?”

  呂雉冷冰冰道:“內宅的男衣哪有別人的?”

  “我的內衣不是隻穿一次,然後換新的嗎?”

  “琳姨娘剛改的規矩。”

  “還挺會過日子的。”程宗揚點瞭點頭,“也對,既然有專門的浣衣奴,不用白不用。”

  呂雉面無表情地拿起衣物,打上胰子。

  “洗幹凈點啊,上面說不定還有你的口水呢。”

  呂雉頓時滿臉飛紅。

  程宗揚吹瞭聲口哨,然後吩咐道:“脖子抬起來。”

  呂雉微微抿瞭下紅唇,挺起玉頸。

  程宗揚抽出一條絲帶,纏在她頸上。

  呂雉忍不住道:“你要做什麼?”

  程宗揚笑道:“給你來個好玩的。你瞧……”

  程宗揚系好絲帶,然後往兩邊一扯。

  “呃……”呂雉叫瞭半聲,玉頸被絲帶勒緊,險些暈厥過去。

  “錯瞭!錯瞭!”

  程宗揚手忙腳亂地解開絲帶,一邊給她順氣,一邊趕緊解釋道:“不小心系錯瞭!我再來一次!”

  呂雉頸中被勒出一道紅痕,她雙手撫著頸子,帶著哭腔道:“不要!”

  “再試一次……”

  “要試拿你試好瞭!”

  “行行行!我來教你,你把絲帶這樣纏我脖子上……不對!”

  程宗揚警覺過來,板起臉道:“萬一你玩真的,把我勒死瞭呢?註意你的身份!一個奴婢還跟主子討價還價的?反瞭你瞭!脖子抬起來!”

  呂雉放下手,默默露出脖頸。

  程宗揚哼瞭一聲,一邊將絲帶綁到她的頸中,一邊道:“就算勒死你,你也得乖乖挨著!懂瞭嗎?”

  呂雉低聲道:“奴婢知道瞭。”

  程宗揚綁好絲帶,又不放心地檢查瞭一遍,然後把絲帶遞給呂雉,“拿好!自己扯!要是勒死瞭,就當你上吊自殺。往好處想呢,以後你也不用大冷天給主子洗衣服瞭。”

  呂雉咬瞭咬牙,握著絲帶用力一扯。

  看似綁緊的絲帶從頸後滑脫,沒有對脖頸造成半點傷害。

  程宗揚撫掌笑道:“看到瞭吧?楊妞兒那會兒嚇唬你呢!有沒有被嚇到?”

  呂雉把絲帶丟到一邊,拿起衣服搓洗起來。

  “什麼意思?還有脾氣呢?”

  “奴婢不敢。”

  “你這是什麼口氣?”程宗揚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抬起來,“給主子笑一個!”

  呂雉把臉扭到一邊。

  “不笑是吧?”程宗揚把她扭過來,對著自己,“那我給你笑一個。”

  呂雉唇角忍不住翹起,笑出聲來,那張熟艷的面孔露出一絲誘人的嬌媚。

  程宗揚一陣心動,把她手裡的衣物扔到一邊,“別洗瞭,給我趴好!”

  “不要……”

  “還敢說不?”

  “我還有衣服要洗……啊!”

  程宗揚一手伸到她衣內,握住她胸前一團綿軟,奚落道:“看不出來,太後娘娘還挺熱愛勞動呢。”

  程宗揚一邊說,一邊把她壓得趴在水槽上,一手伸到她裙內,探入褻褲,手指撫弄著柔滑軟嫩的臀肉,往她臀溝間伸去。

  呂雉本來跪坐在竹榻上,這會兒變成跪伏的姿勢,衣襟松開,羅裙半解,被他雙手肆意把玩著乳臀,呼吸不由變得急促起來。

  忽然她身子一顫,被他手指探入臀溝,按住那處柔嫩的菊孔。

  程宗揚俯下身,在她耳邊小聲道:“還挺滑,是不是塗過香露瞭?”

  呂雉玉頰頓時火辣辣地燒瞭起來。

  “感覺有點涼啊,是不是薄荷的?”

  “不是,”呂雉有些狼狽地小聲道:“是洗衣太涼瞭……”

  “要不要主子給你暖暖?”

  “不……”

  “還矯情呢。”

  程宗揚說著,剛要扯下她的褻褲,樓上傳來一聲嬌叱,“姓程的!你又去哪兒野瞭!”

  程宗揚沒好氣地上瞭樓,迎面看到一張大紅榜。

  那榜單長寬近五尺,上面以對陣表的形式,在上方和左側列出程氏內宅所有人的姓名,楊玉環的名字占瞭第二行和第二列,對應的白霓裳一欄畫瞭一橫,呂雉的一欄畫瞭一橫一豎。楊玉環的名字上方,則畫瞭一橫一豎再加一短橫。

  程宗揚看懂瞭,這份對陣表列出瞭內宅所有人的戰績,楊妞兒目前以三戰三勝名列第一。問題是第一行填著自己的名字是個什麼鬼?難道自己這個傢主也要下場?

  “寫正字太麻煩瞭。”楊玉環道:“我們唐國都是寫尚字,正好十筆。”

  “寫尚字你能多贏一場還是怎麼著?”

  “我怕寫不下!”

  “行行行,你拳法天下第一。可你幹嘛把人傢飛燕也寫上去?你還想打她不成?”

  “內宅所有人都在上面,缺一個多不好。”

  程宗揚指瞭指第二行的人名,“這人什麼時候混進我傢裡來瞭?”

  “哎呦,本公主的大名列到你傢的榜單上,你還不樂意?”楊玉環那雙美目狠狠瞪瞭他一眼,“你竟然睡瞭白霓裳!流氓!”

  “紫丫頭不都跟你說瞭嗎?我那會兒急需,逮到誰算誰。”

  “還跟我吹牛一挑二呢,原來差點兒被人打死。”楊玉環奚落瞭幾句,然後道:“喂,你現在怎麼樣?”

  “好多瞭。”

  “真的嗎?”

  “你什麼意思?”

  楊玉環臉上露出一絲紅暈,“你若是還需要鼎爐,我……”

  程宗揚立刻道:“沒好!”

  “……給你找個妓女!”

  楊玉環雙手抱胸,冷笑道:“想睡我?做夢去吧!什麼雙修?騙鬼呢!還跟我裝可憐?活該!”

  程宗揚差點兒一口氣沒上來,被活活憋死,吼道:“那個服字呢?給我還回來!”

  “憑什麼還你!”

  “你的胡旋舞呢?什麼時候給我跳!?”程宗揚道:“說過的話,還能再吃回去?小心食言而——”

  楊玉環一把捂住他的嘴,“敢說那個字我就跟你翻臉!”

  程宗揚狠狠給瞭她一個鄙夷的目光。

  楊玉環到底理虧,氣焰略微收斂瞭一些,“好瞭,好瞭,你要想看,我就給你跳好瞭。真是的……”

  她翻瞭個白眼,“下個月!”

  “你怎麼不推到明年呢?”

  “我不是怕你不高興嗎?”

  程宗揚都氣笑瞭,“你還挺會照顧我情緒啊?”

  楊玉環一拍額頭,“哎呀!差點兒把正事都忘瞭!我得趕緊回去,把那倆光頭給放瞭。”

  “想跑?”程宗揚冷笑道:“我跟你一塊兒去!”

  “不用瞭,真不用瞭……紫妹妹!你老公又欺負我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