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虛驚一場

  浩天把褲子抽起來,睡到石頭上,把胳膊和腿伸得展展的,寫成瞭一個“大”字。他疲困地說道:“這世界上的事情,有時候是瞎想瞎說正照上想的說的來瞭,有時候考慮分析得很周嚴,結論卻不一定能得到事實的驗證。不過我這瞎想瞎說的肯定不會有影兒,因為你連環子還沒取,怎麼能懷上?除非真的是老天讓你懷我的種吧!”

  “生兒女越發是命,越發強求不得!我真的很有信心給你生。可咱們還不到生孩子的時候,我覺著到瞭真要生的時候,你我都得很好地節制一些,不能像現在這樣耗費體力瞭。我知道我現在的身體沒損瞭元氣?可我擔心,你就這麼貪色,就這麼折騰下去,傷瞭我的元氣不說,你也會傷的。”

  范霞站在石頭旁邊,看著仰躺在石頭上的浩天說。

  “你放心吧,你取瞭環以後,我肯定不會這樣連三趕四的瞭。”

  浩天說著就坐起來,把他的褲帶系好。范霞看著他那兩條有力的胳膊,充滿瞭安全感和幸福感。

  浩天見范霞滿面春風的樣子,於是從石頭上站起來說:“你是不還有點不過癮?”

  可是范霞竟沒回答他的話,掉頭就順著來時的小路走瞭。浩天感到很奇怪,他把包整理瞭一下,挎起來就跟上范霞往回返。

  范霞在他前面走得很快,全然不像剛來的時候那麼慢悠悠的。

  她就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做,連頭也不回頭地隻管前面走,就像後面根本就沒有浩天浩天似的。

  浩天見范霞前面急急地走去,心想她怎麼忽然就變成這麼個樣子,真是太蹊蹺瞭,但他沒說什麼,隻是緊跟在後面觀察。

  范霞到瞭旅店的包間前,叫浩天從包裡取出鑰匙,匆匆打開門,急忙進去,拿起枕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她這才對浩天說:“我把金戒指也丟瞭,這可怎麼辦呀!這才是,紅不顧天瞭,怎麼就忘瞭。哎呀,這才是!”

  浩天從來還沒見范霞這麼慌張過,她安慰道:“丟就丟瞭,隻不過是一個金戒指吧!再說,還不一定真能丟瞭,你是戴著還是取下來放下瞭?好好兒想一想。”

  急得在地上團團轉的范霞,就像沒聽見浩天說話一樣。想瞭一下,停瞭一會兒才說:“睡覺的時候是取下來瞭,這我記得挺清楚,可走的時候——應該是戴上瞭。可是怎麼戴的,沒有一點兒印象瞭——究竟是戴上瞭沒?模模糊糊的,記不起來瞭。”

  “不要那麼急,慢慢地想一想,一定要想好瞭。要是確實沒戴,是放在這裡丟的,咱們跟老板理論。要是自己戴上丟在外面瞭,咱們再買上一個就行瞭,哪用你這麼慌張。”

  浩天看著心急火燎的范霞又安慰道。

  范霞對浩天的安慰無動於衷,甚至越是安慰她越著急。浩天覺得范霞今天的樣子很反常。

  浩天幫她慢慢地把被子打開,把床單撩起來,在床上找瞭個遍,都沒有找著。范霞忽然把床頭櫃挪瞭一下,這一挪,一下就看見金戒指瞭:“媽呀!掉在這兒瞭,我怎麼就忘得黑洞洞的瞭!看見瞭我這才想起來,我先放在枕頭下,又怕枕頭下看不見,忘瞭戴,一放下就順手拿起來放在床頭櫃上瞭。後來你給瞭我一瓶子礦泉水,我喝瞭一口,可能是往床頭櫃上放瓶子的時候碰下去瞭,我可是實迷瞭,以前概也沒辦過這種糊塗事!”

  “我說你慌慌忙忙地往回跑,那你怎麼不跟我說?跟我說瞭我不能和你一起在路上找?”

  浩天看著虛驚瞭一場的范霞怪怨道。

  “我一下子就慌瞭,心想要是丟在外面,那麼大大一點兒東西,哪能找到?一邊走一邊隻顧想究竟是戴沒戴,可是怎麼也想起不來究竟是戴沒戴。現在我才想起來瞭,走的時候想瞭一下要不戴上吧,可又說快就放在枕頭底下吧,戴上丟瞭就壞瞭。當時想的時候就是想的再枕頭底下。你看我糊塗成個甚?”

  范霞責備自己。

  “是我把你弄得糊塗瞭。不過這是找到瞭,找不到,真丟瞭又有甚?我給你買一個不就得瞭。丟東西是小事,我是怕把你急壞。我還以為你有甚事情,連頭也不回地就在前面跑瞭。”浩天關心地說。

  范霞一屁股坐在床上說:“嚇得我擔心把心掉出來!”

  “這會兒好瞭吧!你歇一歇,靜靜心,好好兒地喝上一口水,我去跟老板結賬去,咱們不著急走。”

  浩天安頓瞭范霞幾句就結賬去瞭。

  范霞的心還是靜不下來,雖然是虛驚一場,但金戒指勾起瞭她心裡隱藏著的不安。

  趙昀當時給她金戒指的時候,反復強調,這個金戒指是代表著他們之間的關系的,千萬不能丟掉。丟掉瞭就意味著她對他有瞭二心。趙昀還說她一旦另有所愛瞭,他將會對奪他所愛的人采取手段,還說如果是不小心丟掉瞭,那當然是另一碼事,但丟瞭以後必須馬上告訴他,他要親自或者派上可信的人到現場弄清是在怎樣的情況下丟的。

  這些天來,范霞在古楊村之所以隻跟浩天在一個房間裡住瞭一個晚上,其實就是防范被趙昀發現的。

  她在極力地控制著自己,盡量不讓趙昀發現一點兒蛛絲馬跡。因此趙昀沒有看出一點兒破綻,對她沒有說過一句懷疑的話。

  然而,浩天對她的熱烈的愛,就像烈火一樣燃燒著她。她跟浩天在一起的時候,幸福的熱流在周身流淌,一切雜念都會被拋在九霄雲外,包括對趙昀的畏懼和防范。她甚至於非常相信,浩天有能力對付趙昀的。

  可是一離開浩天,跟別人在一起的時候,或者突然想起一件受控於趙昀的事情的時候,她的想法就會發生變化。

  剛才她突然發現手上不戴著金戒指的時候,心裡一下子就慌瞭。她頓時就感到,麻煩事很快就會出現在眼前,而這麻煩事會會使浩天耗費很大的精力,更為嚴重的是會使浩天的事業發展受到嚴重影響。

  她不願意看到浩天因為她而馬上就陷入困境,她想通過自己的努力來解決面臨的一些問題,尤其是與她有直接關系的事情他不能叫浩天替她擔憂,這是她的性格。

  其實,當年跟張煥發生關系是她的性格造成的,她是自己的能解決的事情,絕不推出去叫別人解決。現在她遇到來自趙昀的阻力,她當然也不會推給浩天來解決。解決的辦法是采取攻心戰,讓趙昀理解她,但那需要假以時日。

  她非常清楚,浩天即便能夠敵得過趙昀,也會費很大的周折的。當然,能不能敵得過還真的不好說,絕對沒有十分的把握。

  趙昀是地頭蛇,在古楊鄉一手遮天。浩天隻不過是年輕氣盛,傢底不錯,但在古楊鄉這片地盤上跟趙昀較量絕對是占不瞭上風的。要想占上風那可真得動大精神,可他回村租賃承包土地,本身需要花費多大的精力?為瞭浩天的發展,她必須平衡好關系,穩住局面。

  正因為她心裡有這樣一個想法,所以她在找不到金戒指的時候才那麼驚慌失措。

  浩天叫她靜下心來,可她怎麼也靜不下來。因為她對面臨的問題,忽然間感到非常嚴重。

  那幾天,她憑著自己的努力,覺得事情處理得很妥當。一度信心滿懷。可是剛才隻以為金戒指丟瞭的那一刻,她立即就慌亂瞭。於是她現在告誡自己必須謹慎謹慎再謹慎。

  她準備繼續仔細觀察,相時而動。對比之下,她寧可保持現狀,也不能急切地冒險追求個人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