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天結瞭賬,問范霞再休息一會兒,還是馬上走。范霞趕緊收拾東西,說該走瞭。
范霞把東西收拾妥當放到車上,交給女老板房間鑰匙。女老板喜滋滋地跟“小兩口”打過招呼,浩天就開車上路瞭。
也許是兩個人已經說瞭太多的話,也許是即將要見到浩天的父母,也許是路上的車漸漸多瞭起來,總之,兩個人在車上基本上沒說什麼別的話,隻是說些眼裡看到的村莊、景物和建築。
高傢灣堵車現象不是很嚴重,但進入市區,車速就慢瞭許多。浩天把車開回小區,路上走瞭1個多小時,已經快7點瞭,離天黑還有大約還有三四十分鐘。
隻有浩天母親李麗清在傢裡,浩天的父親浩成功和妹妹浩雲在書畫店門市裡,還沒回來。
李麗清和范霞一見面就稀罕得有說不完的話,寒暄之後,李麗清握著范霞的手,誇瞭一頓范霞還是那麼年輕,那麼白嫩,那麼風光。范霞則誇李麗清一直待人熱心,勤快,現在過上好光景瞭,該好好兒地享福瞭。
李麗清比范霞大5歲,浩成功比暢鴻運大3歲,范霞一直以“嫂子”稱呼李麗清。一進門就叫瞭一聲“嫂子”這樣的稱呼,使浩天覺得很難堪。
心想父母要是一直住在古楊村,他就是再愛范霞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瞭。於是真感謝父母當年出來發展事業的決定,不僅使傢裡發瞭財,還給他創造瞭與范霞發展關系的機會。
面對著范霞,李麗清有問不完的話,這傢孩子怎麼樣瞭,那傢男人幹甚,這傢光景好些瞭沒,誰跟誰的關系現在怎樣瞭。
范霞回答著李麗清的問話,覺著就像回瞭傢一樣親切,但是一叫“嫂子”的時候,不由地就想,假如有一天真的跟浩天結瞭婚,跟李麗清原本的鄰居姊妹關系就成瞭婆媳關系,自己變扭不說,李麗清怎麼能接受得瞭?
范霞設身處地地這樣想著,見浩天看她的目光毫不忌諱,遂示意他不要這樣。可浩天越是她暗示不要,越是故意色迷迷地看她。好在李麗清一邊問這問那,一邊叫范霞吃這吃那,並沒有註意浩天和范霞眼神裡傳遞的信息。
范霞索性頭也不抬瞭,她的眼睛隻看桌子。浩天覺著坐在這裡不好,於是到書房打開電腦聽音樂去瞭。
浩天到瞭書房之後,李麗清才說起孩子們找對象的事情。先問暢玉有瞭對象瞭沒,范霞說剛剛談上,以前談沒談過弄不清,現在的年輕人找對象,剛開始談大人也問不出來個甚。又說暢玉大學畢業還有一年,畢業瞭找下工作再定也不遲。
李麗清一說起浩天找對象的事情來,話就愈發多瞭:“咱們現在這條件,浩天找個對象還不是容易的,挑來挑去由咱們挑,說對象的碰破瞭頭,可浩天誰也看不對。已經談過好幾個瞭,今兒談上一個,明兒談上一個,談瞭四五個瞭,一個也沒定下來。”
“你見過沒見過他找的這幾個女女?”
范霞很想瞭解關於浩天女朋友的事情,於是問道。
“見過,都來過傢裡。這會兒的女女,人傢不怕。再說借上個同學的名義,是不是同學,說是個同學就來瞭,倒是也有的是同學。可就算是同學吧,一個女女傢跟上一個小夥子到人傢傢裡那算個甚?不過現在人傢不說那瞭,既來瞭咱們也熱接熱待。可就是隻談不訂婚,你說這是不是怪事?不訂婚倒也不是人傢的過,有兩個至現在還在等著浩天。隻要他同意,人傢就肯定會跟他定的。
“浩天走瞭這幾天,有兩個還是因推看書畫去門市裡。名義上是看書畫,實際上是問詢浩天。我問她們跟浩天有沒有聯系瞭,都吞吞吐吐的說還聯系著。又說算聯系,浩天也不好好兒地跟她們說話,浩天總是說忙得厲害。浩雲前天放假回來以後,這兩天這兩個女女差不多每天到門市裡跟浩雲閑叨拉。
“咱們浩雲嘴直,問她們到底是誰找他哥呀,兩個又互相推起來。這個說那個你追去吧,那個又叫這個你追去吧。浩雲說她看出來瞭,方麗的意重,甄玉環沒方麗的意重點兒。今天早晨浩雲又跟我說,甄玉環也不是意不重,是自信心不甚強。”
“這兩個你看好哪個?”
范霞頗感興趣地問。
“我看見都挺好,都是大學生,都挺喜色的。比較起來,我覺著甄玉環好一些,性格好,個子也大,人長得細溜溜的,胎面面也好看。方麗個子沒甄玉環大,比甄玉環要胖一些,看胎面面比方麗稍微好看一些。方麗是圓臉臉,甄玉環是長臉臉,尖下頜。看說話看眉面甄玉環比較實在,我喜歡實在的。傢庭條件都不賴,方麗老子挺有本事的,是當地的一個村長,這些年蓋房占地拆遷,挺有錢,有好幾套樓房,一個閨女兩個兒子。甄玉環的父親是中學校長,母親是小學教音樂的老師,是獨生女。上初中的時候跟浩天是同學,”
李麗清一股腦連印象帶基本情況說給范霞聽。
“現在你們這麼好的條件,怎麼不給浩天好好做工作,讓他就在城裡發展,怎麼還能叫他回村裡種地?這兩個女女我聽瞭,覺著找瞭哪個也是挺好的。”
范霞明知故問,想證實一下浩天說的是不是實情。
“哪能不做工作?我把嘴皮子也磨破瞭。他爹越發是軟一套硬一套的,想盡辦法瞭。她鐵打的主意,怎麼說也不聽。浩雲也可多說瞭他哥哥瞭。他兩個舅舅一個姨姨,他初中高中的好多同學,都勸說過他,可就是誰勸也不停。
“他爹托人給他找工作,銀行、城建、防汛,任他選,他哪也不去,盡是好工作,他都說不想幹。我說你是‘自討苦吃’,他爹說他是‘自帶套纓子’,他舅舅們說他是‘大炭不燒搗煤’。愛誰說甚,他才不管那一套!
“人大瞭,自己有瞭主意瞭,大人的話不聽,沒辦法,就依著人傢自己去做吧。他爹說,這也好,叫他去試上幾年,經見經見,鍛煉鍛煉;又說他自己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人到外闖的,不是到外闖,也開不瞭眼見,發展不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兩天他爹對他還挺有信心,又說有你幫忙,挺放心的。他還說最壞的打算,就是賠上點兒錢,回來再重新開始。新開的書畫店生意挺好,回來以後讓他開書畫店,也是好過的。
“這回他爹叫他回來,其實主要還是為叫你來,一是想叫你來看看高傢灣,二是好好兒地叨拉一下種地的事情,再就是問詢一下他回去這幾天的表現究竟行不行,能不能吃下村裡的苦,會不會為人處世。”
李麗清把她知道的和盤托出。
范霞聽瞭以後,想瞭一下說:“浩天敢想敢做,的確是一塊兒不一般的料,多數年輕人,傢裡要是有這麼好的條件,肯定不會有他這種想法。”
“你也是這麼說?浩天走瞭以後,人們的說法就又不一樣瞭,都說浩天是有大志向的,不是一般人,不能拿一般的眼光看。我女人傢沒文化,究竟好不好也弄不清,不過我就是沒文化也知道,做事情,要是想做,總能做好。
“這個浩天小時候就挺變的,我現在還記著他說的一句話,你說能說個甚,真失笑,他說‘娶老婆就得娶我嬸子那樣的老婆’,我問他說的是哪個嬸子,他說那還用問,咱們村裡隔壁的鴻運嬸子。我說你可是說對瞭,你人人兒不大,好眼光呀!
“那是剛來瞭這兒頭一呀第二年說的,那會兒才十四五歲。他對你從小就信服,誰想長大瞭,他正好就用上瞭他這個鴻運嬸子。他爹說瞭,要不是有你幫忙,他也不會讓他回去的。浩傢就兩戶人傢,都出來瞭,浩天兩個舅舅也都來瞭這兒,除瞭你能幫,誰也幫不上。說吧,咱們古楊村裡還有好幾傢人傢跟咱們挺好,可他們連自己傢裡的事情也處理不瞭,哪還能靠他們幫?
“他爹還說,暢玉大學畢業瞭,要是也有浩天的想法就越發好瞭,弟兄兩個擰成一股繩,種好地,也能有大發展的。浩天回去以後的這幾天,他爹逢人就問大學生到村裡頭發展國傢有甚政策,有知情的人說,國傢現在很支持大學生到農村發展,可有發展得不錯的瞭!這兩天他爹可高興瞭,不是麼就想跟你好好兒問詢問詢,叨拉叨拉。
“他爹不回去,一是這兒忙得走不開,二是說不如叫你來這兒看一看。”
李麗清一口氣跟范霞說瞭一大堆話,難免有些重復囉嗦。
范霞聽瞭以後,又是高興又是憂。她想起跟浩天的關系一直就是在喜與憂的交織中發展著。一單獨和浩天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喜不自禁,喜上眉梢,可一離開瞭浩天,煩憂的事情就接踵而至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