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不讓須眉

  解文龍和那少-婦立即撲瞭過來,泣不成聲。

  元越澤一動不動地看著解暉。

  解暉淒然一笑,輕聲道:“李建成這背信棄義的鼠輩,我們本有一條秘道可供逃生,豈知他先逃走後為防被人追趕,竟落下大石,害得我族人無法逃生。我的一個決定使巴蜀生靈塗炭,血流成河,哪還有臉面活在這世上!”

  說到這裡,他呼吸急促起來,面色變的蒼白一片。

  元越澤明白到他剛剛用的茶杯裡定已放瞭毒藥,心忖可能他還怕你的族人連累他逃跑吧!

  解暉的聲音已轉微弱,繼續傳入他耳內,道:“我知元兄弟志在天下,非是想……殺光……所有人……多謝你放過……文龍和我孫兒……”

  元越澤哭笑不得,解暉至死都把他當成一個陰謀傢。接著又記起這少-婦應該就是解文龍鐘愛的那個憐兒,於是也不多解釋,鄭重點頭。

  解暉臉上突然現出一片紅暈,渙散的目光也開始凝聚起來。解文龍夫婦心知他是回光反照,哭得更厲害。

  解暉無力倒在兒子懷裡,凝望著天棚,眼中射出夢幻般的彩澤,仿佛沉浸在深刻的懷念中,喃喃道:“解傢必能在文龍手上發揚光大,我可以放心去瞭。清惠啊!我……”

  話未說完,咽下最後一口氣,撒手歸西。

  元越澤出得獨尊堡,將解暉之事講出,宋法亮立即帶頭同意他的決定,其他將領自然也無異議。於是大部隊也轉頭參與到收拾殘局的工作中,忙瞭十多個時辰,才算初步整理妥當,接著為犧牲的戰士們舉行喪禮,死者優恤處理停當後,全軍才去歇息。

  是役宋傢軍傷亡過半,除逃掉的李建成及部分親信外,幾乎全殲守城軍,隻半年時間即將成都奪入手中,長安震動。

  翌日傍晚,范卓宴請元越澤、宋傢軍重要將領、解文龍和巴盟一眾首腦,相約為保成都和平而衷誠合作,得到眾人一致支持。解文龍對這些人沒有半分斥責自求解脫,已入土為安的解暉的行為心生感激,保證日後定與其他勢力合作,振興巴蜀。

  席間有過一面之緣的范采琪和“虎衣紅粉”歐陽倩二女對元越澤頻送秋波,絲毫不掩飾親眼見過他鬼懼神驚的實力後所產生的崇慕之情,宴後,元越澤立即告辭西行。眾人聽他說瞭劉昱的事,都明白若能殺死此人,比奪取半壁江山都重要,頡利日後更是隻有引頸待戮的份兒。所以雖知若有他在,日後攻下漢中也會輕松很多,卻也不敢留他。宋傢軍損失不小,暫時無力北上,所以選擇穩守成都,適當時候再配合其他兩線的友軍行動。

  洛陽,城主府。

  沈落雁在書房審閱簽押各式頒令、授命、任用等千門萬類的文件案聯,忙得天昏地暗,許久才停瞭下來,打瞭個哈欠,愜意地伸瞭個懶腰,美眸一挑,對坐在一旁捧著書本發呆的張出塵調笑道:“是否在想夫君?”

  張出塵冷艷絕倫的俏臉上立刻飛起兩片淡淡的紅暈,口裡硬氣道:“他是你夫君,和我有什麼關系?”

  沈落雁咯咯嬌笑,隨即垂下香肩,頹然道:“累死我瞭!”

  張出塵遂記起曾見過寇仲在辦公時對著桌上堆積如山的案牘批文一類的東西而苦喪著表情的情景,露出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上前為她按摩肩膀,道:“多少人都想坐上這個位子,你還抱怨什麼?”

  沈落雁舒服得輕哼起來,閉目笑道:“可惜,我始終不是你說的‘多少人’中的一員。”

  頓瞭一頓,又道:“自從月許前傳來成都大破的消息後,夫君攜玉妍姐她們幾個西去,再無消息傳來,也不知到瞭蒲昌海沒有。”

  張出塵“噗哧”嬌笑出聲,探指括瞭幾下她的臉蛋兒,仿佛在笑她大白天思-春卻不害羞。

  沈落雁扁瞭扁小嘴,正欲給這冷美人講講男女間的動人滋味時,一陣微不可察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張出塵坐回原先的座位,敲門聲響,跟著面帶喜色的雲玉真閃瞭進來。

  坐下後,始道:“魯師的二百艘新式鬥艦已完工,正通過東南水路運來,十幾日就可運抵回洛,駐守在那裡的二哥也可大展身手瞭。”

  沈、張二女面露喜色,洛陽軍論財力不輸李唐,可軍備方面籌措始終不及對方,這批戰船將是他們渡河作戰,將大河中下遊完全控制住的最好助力。

  雲玉真繼續道:“楊將軍在缺門誘敵深入,隨後以埋伏大敗唐軍,重傷對方大將秦叔寶,斬敵近千。李世民見大勢已去,惟有後退。我軍一路追殺,唐軍兵分兩路退往峽石和集津,我方先頭部隊已開往澠池;隨後,於鹿橋驛和三塗山對峙的其他兩路唐軍軍心大受影響,被迫回守長水和伊陽,幾位大將軍已追瞭過去。”

  沈落雁秀眉蹙瞭起來。

  雲玉真似是沒發覺她的變化,繼續眉飛色舞地道:“獨孤將軍自半月前攻下黎陽後,稍事歇息便北上攻安陽;被落雁派去與少帥軍匯合的劉將軍已開始在山東河北招募竇建德的舊部,大河北岸的棣州、陽信、安德等城的唐軍守將紛紛遭不滿的百姓和竇建德舊部所殺,少帥軍與劉將軍月餘內兵不血刃,連下數城。小仲於陽信城集結大軍,準備不日即北攻駐紮在重城饒安的李元吉和幽州總管李藝的合兵。”

  李藝即前幽州黑道大豪羅藝,他先前隻是與李元吉合作敗大夏軍,大夏亡後,李唐聲勢大盛,一直就是望風駛舵的東北各大勢力如高開道,羅藝之流便向唐室歸降,高開道原地駐守,羅藝則被封為幽州總管,和徐世績一樣禦賜李姓,易名李藝。

  沈落雁隻是默默聽著,雲玉真的聲音又傳入她的耳內,道:“不過據少帥軍的信使說,登州和黃信等山東沿海諸城又開始有大批契丹和高麗混合的海盜部隊出沒,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少帥雖留下重兵,始終不敵深諳海戰之道的海盜。”

  沈落雁無奈苦笑,嘆道:“李元吉暗中已與突厥人合作,我們西線也很可能中瞭李世民的詭計!”

  雲玉真二女愕然。李元吉與突厥人合作尚好理解,因為從前的東海盟就是這樣,高麗人擅海戰,豈但人擅武,這兩方人與元越澤都有著說不清的深仇大恨。龍泉大敗後,東北形勢發生變化,他們歸順突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選擇與頡利合作乃是必然。成都已失,李元吉心生懼意,與暫時無力南下的突厥人合作,頡利一夥人助他牽制少帥軍的兵力,李元吉壓力也可少上許多,雙方皆有收益,此再正常不過。隻是二女一時間無法弄懂沈落雁為何說出後面那句話。

  沈落雁又道:“李世民從未放過任何取得我們虎牢到偃師生命線的機會。”

  二女深思半晌,方露出恍然的神色,對沈落雁的時刻放眼全局,敏銳的軍事頭腦欽佩不已。

  李世民擅守,向來謀定後動。淺水原、柏壁之戰已是最好的例子。眼下雙方對峙大河兩岸,獨孤峰的軍隊也已開入河北,李世民隻要適當給西線的洛陽軍一些甜頭,不怕洛陽軍不上鉤,而他本人不但可以親手策劃從武德渡河強取兵力空虛的虎牢,甚至還可暗中親自領軍。一旦虎牢失手,洛陽軍與少帥軍的聯系就此切斷,被攻的寇仲和獨孤峰等人必受影響而敗。就算回攻虎牢,因西線和大河南岸部隊受到牽制,無力顧及東線,李世民自然能守穩虎牢,還可等待尾追獨孤峰等人的李唐軍接應,李唐軍隨後繼續蠶食周邊地區,洛陽軍和少帥軍將被牽著鼻子走,最終大敗。

  張出塵嘆道:“李世民當真是不世名將,尚好我方還有落雁。”

  沈落雁微微一笑,道:“成都情況如何?”

  雲玉真道:“李唐又調集新軍近十萬入駐漢中,勤加操練,積極備戰。宋傢軍元氣未復,暫時無力北上。”

  沈落雁又問道:“可有李建成的消息?”

  雲玉真點頭道:“成都大敗後,李淵氣得暴跳如雷,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掌聒李建成,隨後將他關在東宮裡,不準外出。半月後,李建成在李淵寢宮前連跪數日請罪,最終虛脫昏迷,李淵和當晚寵幸的一名妃子親自出來將其扶入寢宮,沒人知道他們說過些什麼,三日後,李建成神采飛揚地回到東宮居住,一直到現在。”

  她們之所以這樣清楚唐宮內發生的事,正是由於有熟悉唐宮形勢的韋憐香和瞭解唐室許多計劃的重臣封德彝暗中通信。韋憐香是祝玉妍的師兄,封德彝則因與宋缺有過命的交情,二人均有振興漢統之心,志同道合,遂暗中幫助宋傢。

  沈落雁清澈的美眸射出深不可測的智慧光輝,嘴角飄出一抹詭異的笑意,起身淡淡道:“替我叫行之過來!”

  聲音清楚地傳入門外守衛的耳內,守衛應諾而去。

  日已西沉,大河兩岸營地處處,燈火點點。表面看似寧靜和平,互不侵犯,內裡卻蘊含著一股壓得人難以喘息的山雨欲來前的緊張氣氛。

  寬敞的木制高帥臺上,李世民安坐太師椅,縱目遙望大河對岸的營地、城鎮和更遠處蒼鬱疊翠的峻嶺叢山。身後站著李世績、馮立本、長孫無忌、尉遲敬德和龐玉等高手將領,十名渾身武裝的精銳玄甲戰士護在周圍。

  此處是李唐設在溫縣以南,緊臨大河的七裡鋪河灘處重要軍事據點。李唐與洛陽軍的兵力並不允許他們沿著大河一字型對陣,所以皆沿河岸建立可相互呼應的臨時碼頭、哨塔和木寨,成為原始卻有效的防禦措施。哨塌密集,高近十丈,上有哨兵箭手站崗,以監察戒備。每隔裡許才會有這樣一個大型集結帥臺,水上戰船隊負責在己方控制的水域日夜巡邏,以配合哨塔上的衛兵;陸地兵種則分批在木寨後駐紮休息,為隨時可能爆發的大戰養精蓄銳。

  遼闊的河面在溫柔的月色下粼光閃閃,見證瞭無數毀滅與再生、勃興與滅亡、潰敗與勝利、屈辱與征服的河水一如往昔,平靜地向東方深黑處流去。

  塔下一陣腳步聲響起,繼而上來一位的唐兵,敬禮後將一張字條遞給面色凝重的龐玉,再由龐玉恭敬遞給李世民。

  李世民看畢,僅是微微一笑,深吸一口帶著河水氣味的清新空氣後,將紙條遞給身後的諸位大將傳閱。

  到尉遲敬德這沒有多少心機的武將看畢後,拍手贊嘆道:“任元越澤和沈落雁狡猾如狐,還不是中計!”

  李世民沒有回過頭來,沉聲問道:“世績對於信上的消息怎樣看?”

  聽瞭尉遲敬德無心的話後,面色開轉不自然的李世績幹咳一聲,肅容道:“我們的細作不會傳假消息,上面所說今日下午有一輛普通馬車行出城主府,而主管洛陽行政軍務的虛行之卻沒有離開,那麼幾可肯定車中之人必是落……沈落雁無疑。”

  李世民微微頷首,一旁的長孫無忌接口道:“沈落雁確非等閑,恐怕她察覺到異樣,欲親自去查看西線會否中瞭我們的誘敵深入之計,卻不知引她西去也隻是我們計劃中的一個環節而已。”

  李世民聞言隻是輕輕嘆瞭口氣。

  龐玉善於把握主上的心情,立即冷笑道:“我們的人早回報說元越澤帶著祝玉妍、傅采林的三弟子還有幾個女人西行進入大漠。此人果真狂妄囂張,以為把事情交代好瞭就可以不管洛陽瞭,哼!”

  聽到元越澤的名字,李世績眼中登時兇芒大盛。

  李世民笑道:“聽說洛陽軍民中有一大部分認為時機已經成熟,軍民上下一心,卻不見元越澤或沈落雁有任何稱帝的意圖,各位如何看?”

  李世績不屑地哼道:“那妖人不過妄圖征服整片大地後才稱帝吧!那才是真正的君臨天下。”

  長孫無忌冷然道:“無忌同意李將軍的說法,元越澤不惜犧牲過半宋傢子弟兵,也要在半年內強取成都,如此不但使失去巴蜀支持的我們立時陷入窘境和被動,更使得暗中陰瞭宋智一把,宋傢軍實力大減,異日如何與元越澤討價還價?少帥軍那方面就更不用說瞭,以寇仲的為人,怎敵得過險詐的元越澤?他此時西去大漠,無非就是想與中土同時行動,準備在最短的時間內一統中原塞外罷瞭。”

  李世民嘆道:“可惜啊可惜,元越澤你意圖很好,自大卻是你最大的缺點。”

  接著話鋒一轉,道:“與我們的‘暗兵’聯絡得如何?”

  龐玉躬身道:“秦王的命令已下達,我大唐兒郎們隻等秦王親自去帶領他們沖鋒陷陣。”

  李世民長身而起,轉身微笑道:“好!誰與我同去?”

  洛口倉也叫興洛倉,地處洛水沿岸的丘陵黃土嶺上,此地土層堅硬幹燥,又有的水路運輸之便,西通洛陽,東達山東,南到揚州,北至河北,可謂是四通八達,形勢險要。

  洛口倉原來的規模隻有方圓二十餘裡,是楊廣為將從江南經大運河運來的糧食囤積而建,共有三千窖,每窖藏糧八千擔,可容納糧食近兩千五百萬擔,是全國最大的糧倉,後瓦崗軍奪取該倉後,李密又令增築興洛城,周圍四十裡,使洛口倉擴大瞭幾倍。瓦崗軍就是在這裡建立瞭政權。沈落雁當政後,對洛口倉的加固建設從未馬虎過,隻因當年她也是李密的手下,深悉洛口倉的重要戰略意義。

  李世民當然也深知此地的重要,所以在未能將勢力擴展至大河以南前,以閃電戰取固若金湯的虎牢關絕無可能成功,隻有先取洛口倉,同樣可以切斷洛陽倉以東的生命線,繼而以之為基地,擴大勢力范圍。

  將軍府。

  邴元真微閉雙眼,愜意地躺在長椅上接受新娶的嬌媚小妾的按摩。

  他與單雄信均為當年瓦崗軍的舊將,後與李密寵信的徐世績、沈落雁等新貴不大和睦。不過沈落雁登上洛陽城主之位後,對他沒有報復,反是量才而用,封為大將軍,派來鎮守洛口。邴元真雖一介武夫,卻也知自己雖熟讀兵法,卻欠缺膽色,非是沖鋒陷陣的人選,所以守城才是最適合他的,於是更對沈落雁的氣度和本事佩服不已,宣誓效忠。

  門外突然有親兵通傳:沈落雁來訪,已在書房等候。

  邴元真大吃一驚,知沈落雁在此時親自前來定有大事發生,連忙揮退小妾,著手下通知重要將領謀士們立即過來,自己步向書房。

  這是大戰一觸即發的時刻,邴元真手下的將領謀士們動如雷霆,幾乎與邴元真前後腳進入書房。

  書房內隻有沈落雁一人,一襲銀盔素服將她襯托得英氣勃發,明麗照人。

  眾人客套一番後落座,邴元真才試探問道:“城主親自前來,不知……”

  沈落雁微微一笑,將西線的事情講出,道:“我來隻是想親自會會李世民。”

  眾人都非蠢材,瞬即把握到她話中的意思,紛紛望向最有說話資格的邴元真。

  邴元真沉聲道:“我們如今在大河上對峙,李世民除非強攻,否則絕對無法成功渡河,遑論攻下洛口!”

  頓瞭一頓,繼續道:“無論李世民如何強,要取洛口都必須以雷霆之勢才行,否則我們援軍一旦到來,他隻有受死的份。城主派來的負責監聽的戰士們日夜都在輪流監聽洛口地下的動靜,李世民想挖地道混進來都不可能。”

  沈落雁搖頭道:“邴將軍該知李世民擅長什麼?”

  邴元真愕然道:“從過往的戰績看,李世民最擅長示敵以弱,誘敵來攻,待敵人氣勢泄得差不多時,方一舉出動。李世民更是親率玄甲輕騎兵,迎頭殺入敵陣,銳不可當,通常能一直殺到敵人的隊尾,貫通到底,再殺回來,反復沖擊,直到敵人陣形大亂,喪失鬥志,大部隊同時掩殺過去,這個戰術幾乎是百戰百勝。”

  說到這裡時,他的眉頭開始鎖瞭起來,思緒飛速運轉。

  這鑿穿戰術正是李世民多年戰鬥下來總結的精華,是一種在戰鬥中集中己方優勢兵力尋找敵人的薄弱之處去集中攻擊,以達到將敵人的防線破其一點使其整體崩潰的戰術手段。

  沈落雁輕聲道:“我們為何選擇暫時與李唐對峙,而不是全面進攻?”

  其中一位謀士恭敬答道:“單以目下的作戰能力看,無論是洛陽軍還是少帥軍,都較常年作戰的李唐軍弱上許多,宋傢軍因水土問題,來到北方恐怕也非李唐軍的對手;但我方有魯大師發明的各類守城工具,故暫時選擇與敵人對峙,底下則不斷招兵買馬,訓練士卒,待到力量足夠壯大十才決戰,則一戰可定天下。”

  聽著謀士的話,邴元真腦中靈光閃過,沉吟道:“城主是說唐軍探子已大批混入我方?”

  沈落雁點頭道:“我們從未停止過招兵買馬,對於商賈貿易也無太多限制,若敵人有心,不但可混入我們軍隊,更可將大批喬裝的戰士派出關外卻不被人所知。”

  邴元真與一眾謀士面現駭然:眼下洛陽軍、少帥軍、宋傢軍三方部隊隻是駐守國線上,整個內部隻有南方的林世宏,大江以北實際上是很空虛的,若敵人真的有心這樣做,那麼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裡,肯定有不知多少唐軍混瞭過來,他們的武器和戰馬同樣也可混過來,反正不會放進城內,隻要安排在附近的大山裡即可,自然很難被人發現。以有心對無心,這批人絕對是李世民最大的助力。

  邴元真無奈地道:“就算明知李世民想要對付洛口,我們恐怕也沒有時間去找他的伏兵到底藏在哪裡瞭……”

  他這話並非謙虛。隻因敵人若要聚集,肯定會選擇險峻的山頭。方圓百裡內,山林處處,要找一支蓄意隱藏的部隊,在短時間內談何容易,而大戰已迫在眉睫,李世民恐怕也早混過來與唐軍接頭,準備在唐軍渡河佯攻,吸引洛口兵註意力的同時實行鑿穿戰術。

  沈落雁微笑道:“我推測李世民混過來的軍隊皆是玄甲精銳,人數應該過千,其他兵種或許也有,但應該不多。因為擔任這種作戰任務對武力要求最高,要求個個都是以一擋百的猛士。”

  接著面色一頓,輕聲嬌喝道:“進來吧!”

  邴元真等人隻感到莫名其妙時,眼前一花,一道魁梧的身影已出現在房內,抱拳道:“洛水大堤確實被人暗中動過手腳,隻要十人左右的力量就可令大堤隨時崩潰,沖擊洛口。兄弟們仍潛伏在原地,等城主命令。”

  邴元真等人一聽洛水大堤被人動過手腳,脊骨登時竄起一股寒意,直涼到腦後。這代表著他們的失職,若沒有沈落雁,恐怕洛口被李世民奪下時,守軍還不知是怎樣敗的呢!

  邴元真慌忙率眾跪地請罪。

  沈落雁請他們起來,分別入座。誠惶誠恐的邴元真等人這才看清楚來者:他臉龐瘦削,面色平靜,雙目精光懾人,身著黑色夜行衣,背負長劍,腰間掛滿各種奇怪的環鏈,最引人註意的是此人身上散發著一股絕世高手獨有的強橫無倫氣勢,修為比曾被洗髓伐毛過的邴元真隻高不低。

  沈落雁介紹道:“我今趟來帶瞭二十名窮奇衛隊的戰士,這位是隊長陰顯鶴。”

  邴元真先是一呆,接著現出歡容,其他人卻是一頭霧水。

  沈落雁登上城主之位後,暗中開始打造三支王牌衛隊,分別是檮杌衛隊、渾沌衛隊和窮奇衛隊。

  檮杌衛隊主要負責探聽機密消息,首領是洛其飛;渾沌衛隊則是遊擊隊伍,去年冬初偷襲李唐糧草隊就是這批人的“傑作”首領是王玄恕;窮奇衛隊僅接受沈落雁一人命令,從暗殺到大規模戰鬥,無所不能,首領原是張出塵,後因男女有別,不方便行動,故提拔瞭元越澤的大舅哥陰顯鶴。

  經過兩年多艱苦鍛煉,三支衛隊才算成形,每隊僅有六十人,但都經過洗髓伐毛,任何一人拿出去都是超一流高手,在魯妙子的最先進裝備支持下,行動時快似奔雷,狠辣無比。隻從衛隊名字取自《山海經》中的兇悍絕倫的異獸這一點就可猜到他們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