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號角與馬蹄聲,且戰且退的金狼軍兩側驀地飛出一片箭雨,萬箭齊發,滿天如蝗,直向步步進逼的元越澤三人及後面的肅末精銳射去,箭箭勢大力沉,有如流星貫日,一時間覆蓋湄沱平原的浩瀚星月之光亦被遮蓋住。
接著,敵陣兩翼沖出過千悍騎,隨著中鋒陣的後退而以環形的陣勢潮水般推進迫近,悍騎狂風般馳來,使人生起一種慘烈的感覺,聲勢奪人,馬上人人彎弓搭箭,蓄勢以待。敵人中鋒陣也停下退勢,開始反撲。
元越澤雖殺性大發,心境卻無絲毫波動,立刻看出端倪,手上不停,暴喝道:“退回城內,違令者死!”
在出城前,革爰已交代三千精銳必須服從元越澤三人的命令,三千精銳受身先士卒的三人影響,正在瘋狂對金狼軍釋放胸中積壓已久的怒火和憋悶,驟見漫天箭雨,來不及多反應,已有過半數人中箭落馬,隻餘一千上下的精銳退得及時,心中雖是著緊根本未退後半步的元越澤三人,但軍令在先,他們不得不退。
金狼軍的號角聲再次有節奏的響起,左右兩翼各分出數百騎兵,尾追狼狽逃跑的粟末軍而去。
此刻,龍泉城墻上才響起鳴金收兵的聲音。
革爰心急如焚,他終於明白為何金狼軍剛剛為何反常的沒有死拼,而是後退,顯然是敵人早有計劃在先,退隻為誘敵。己方瞬間損失大半兵力固然可惜,更教他擔心的是元越澤三人不進反退,殺入敵陣中。
與客素別、宗湘花交換瞭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三人同時苦笑。此行是為振奮軍行而出動,豈料卻被老奸巨滑的頡利給看破,將計就計的引粟末人入甕,元越澤三人依舊支撐在最前線,是因為他們根本無法退,否則弄巧成拙,龍泉士氣再也無法提升起來。元越澤三人的行為已教粟末將領們徹底心折,卻在擔心他們如何逃出敵陣,因為金狼軍隊列整齊,數量越來越多,元越澤三人經過長時間撕殺,體力元氣大受影響,最後可能的結果就是被拖得氣絕力竭而亡。
隨著三人分別殺向不同方向,雖是陷入重重圍困,同時也意味著金狼軍的威震天下的鐵弓勁箭徹底失去作用。金狼軍陣中立即一陣混亂,惟有以重兵器如長矛、戟、鐵棍、大刀等近身圍攻三人。
又一聲長短節奏一直變化的號角聲響起,處於混亂中的金狼軍接到指示,迅速重整軍陣,由起先的各自為戰,變成有規律有組織的雄師,向元越澤三人發動一波又一波的攻勢,矛刀劍戟箭,水銀瀉地般強攻向三人。三大組金狼軍,不住調轉速度,互相配合,戰術之精,教人嘆為觀止。中鋒隊改變戰術,在號角指揮下散開,迸攻速度絲毫不減。兩翼的敵人馳至左右兩方,兩片烏雲般往他們掩至。
加在一起,三人至少已斬殺過千名金狼軍,可敵人數之不盡,他們的元氣卻消耗得極為厲害,已瀕油盡燈枯的邊緣,哪裡還能敵擋得住這種高強度的車輪戰。元越澤由於身體特殊,還要好過一些,跋鋒寒二人卻或多或少都帶瞭點傷,雖無一嚴重,但因沒有時間運功療傷,失血的情形,會因時間的延長而產生致敗的因素。
三人同心,就在元越澤以發出強硬命令時,跋任二人都明白到元越澤不會退縮,所以二人亦留下來陪他,豈知元越澤卻在暗暗叫苦,這樣拖下去,跋任二人不但不會幫到多大忙,反是連累瞭他。雖是這樣,他心中一陣激動,這才是知己,這才是兄弟!
雙劍一刀,在金狼軍陣中縱橫馳騁,刀劍刺劈間,氣象森然,生起一股股強烈的真氣狂飚,若如無形的利器,鋒芒到處,敵人紛紛倒下。在不遠處的火把光和星月的映照下,方圓百丈滿佈斷肢無頭的死屍,情景恐怖,仿如地獄冥府。
突厥人天性兇悍,殺得性起,攻勢有增無減,踏著同伴的屍體攻來,戰情激烈,鮮血飛濺夜空,激起一片片的鮮紅,觸目驚心。
敵人號角響起的剎那,元越澤立即明白到這都是頡利誘自己的陰謀,眼前的景象才是金狼軍的本來面目,剛剛後退都是徉裝出來的。這些起於漠北、性情好鬥、勇猛善戰的塞外民族,已被血腥激起兇性,他們一生人都在戰爭長大,實戰經驗舉世無雙,不顧性命的攻來,實在非常可怕,以他們三人的實力,最終亦隻會力竭氣絕而亡。
元越澤剛將一金狼軍小隊長模樣的士兵刺死,一股強大的殺氣,隨著洶湧而至的氣流沖奔而來,當中另有一股飄忽不定的尖銳寒氣,破空掃至。偷襲者長相暫時看不清楚,一雙精光閃爍,亮過星星的瞳孔卻教人過目難忘。
同一時間,又一道人影從突厥軍中射出,一個空翻,來到跋鋒寒頭上,似重似輕一腳朝跋鋒寒的天靈踢下,其出神入化處,非是親眼目睹,絕不肯相信區區一腳,竟可臻如斯境界。一道刀光從突厥軍陣的另一個方向電射而出,筆直地朝舊力用盡,新力未生的任俊擊去,帶起的凌厲刀氣,有若狂沙拂過炎旱的大漠。
元越澤真氣綿長,雖損耗極巨,卻也有還手能力,抬劍架上偷襲者不斷變化的棍勢,雙方同時劇震後退半步。就在鐵棍被蕩開的閃電光景中,元越澤竟以令人難以相信的速度的非常刁鉆的角度閃電刺出第二劍,氣機牽引下,偷襲者鐵棍一收再放,帶起驚人的壓力,硬拼邪劍。
“叮叮當當!”
三組人同時交手,或清脆或沉悶的金鐵氣勁交擊之聲連響,寒勁狂卷。
偷襲三人一擊即退,瞬間已消沒在金狼軍陣中,如虎狼般的金狼軍又瘋狂地撲瞭上來。
已是強弩之末的任俊哪堪受此重擊,如斷線風箏一樣被震離馬背,口噴鮮血橫飛,直撞向剛剛站穩,面色煞白的跋鋒寒方向。
“嗖!”
一枝勁箭從人多卻不亂的金狼軍陣中射出,直取伸手去扶任俊的跋鋒寒太陽穴,又準又狠,令人嘆為觀止。
跋鋒寒臨危不亂,在電光石火間完全把握到箭矢角度與來勢,鐵爪反抓,竟把來箭抓個正著。
粟末族隻有不到千人逃到南城門下,革爰立即下令發箭,一波波如蝗飛箭射下,追擊而來的金狼軍亦不敢造次,同時勒馬吶喊,戰馬人立而起,掉轉馬頭圍向元越澤三人。
逃回的士兵們沒有一個不或多或少帶著點傷,嚴重的更是支撐到城門前一頭栽下馬,不知死活,立即有將領上來為他們臨時救治。革爰眼見圍攻元越澤三人的金狼軍越來越多,再也按捺不住,就要召集大軍出城營救。
客素別與宗湘花立即攔住他,前者呼吸急促地道:“元公子三人對我族大恩,我們無以為報,可眼下就算傾盡全力,也敵不過早有預謀的金狼軍,甚至還有可能全軍覆沒,革將軍不可沖動。”
宗湘花望著早被金狼軍人海淹沒的三人方向,嬌軀不住顫抖,長籲一口氣後,目光堅定地道:“他們三人一定不會有事的!”
革爰怎能聽得入耳,隻有頹然點頭,龍泉全部兵力不到五萬,正規軍更是隻得兩萬不到,更有五千人早被派往守護小龍泉,眼下圍攻元越澤的金狼軍已有一萬上下,還在不斷增加著,就算粟末軍全軍出動,結果隻有滅亡。
一聲長長的“報!”
後,一粟末士兵踉蹌著奔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跪倒嚷道:“不好啦!小龍泉遭到襲擊!”
革爰三人心直望下沉,小龍泉是龍泉的存在保障,有它在手,軍力隨時可得補充,可與頡利周旋下去,一旦失去這海港的貨運路線支持,龍泉將面臨更大的危機。宗湘花面罩寒霜地嬌叱道:“急什麼!說清楚!”
那士兵抬起頭來,眾人才發覺他面色煞白,一隻手纏著凌亂的灰佈,顯是臨時包紮而成,身上還有多處血跡,完全是浴血苦戰後的慘狀,隻聽他斷斷續續地道:“近一萬金狼軍與黑狼軍的混合部隊於一刻鐘前趁夜色偷襲我們駐紮在海岸上的營地,我們損失慘重,屬下就是勉強逃出來的。”
革爰三人面面相覷,心忖元越澤不是與統領黑狼軍的突利有過合作協議嗎?突利怎會再與頡利合作?
城南,號角和戰鼓聲再起,搖天撼地的傳來,金狼軍開始對元越澤三人展開新一輪更為猛烈的圍攻。三組敵軍突然歸為兩隊,以交叉循環的方式流竄在三人身邊,在精湛的馬術和慣性給予元越澤三人更大的沖擊。
革爰三人心生無助,卻也知此刻必須要冷靜下來,宗湘花斷然道:“我帶人營救小龍泉,兩位在此找機會救元公子三人!”
說完轉身便去。
元越澤再砍翻一名金狼軍後,借力躍至一手扶著任俊,明顯全憑意志在支撐著的跋鋒寒馬邊,一掌拍在他的後背,將二人送上塔克拉瑪幹的背上,跟著反手一劍,把攻來的兩名金狼軍掃開,又一掌拍上塔克拉瑪幹的後臀,大喝道:“快走!”
跋鋒寒鼓足最後一口真氣,雙腿用力一夾,兩股真氣入體,塔克拉瑪幹人立而起,仰天長嘶,接著直躍縱離地一丈多高,有如天神飛馬,越過十數名撲來的敵人,橫過五丈多的空間,擺脫這一片范圍金狼軍的糾纏,跋鋒寒靠著大半口真氣,運劍如非,迅似雷擊,旋風般向敵人卷去,寒芒連閃中,突圍而去,口中高喝道:“暾欲谷,深末桓,跋鋒寒絕不會忘記你們的大恩!”
眼看著一眾窮兇極惡的金狼軍尾追跋鋒寒而來,革爰立即命令守在城門外的弓兵放箭。這些粟末族士兵深深被元越澤三人所感染,這三人並沒有什麼高明的理論和道理,隻通過最簡便直接的方式,已起到最好的鼓舞人心的作用。看著不知殺瞭多少金狼軍的跋鋒寒二人逃出戰圈,追來的金狼軍無功而退,城墻頭上立即響起一陣歡呼聲,開城門將跋鋒寒二人迎瞭進去。
任俊隻是虛脫昏迷,並未受到重傷,被人抬入皇宮休息。跋鋒寒力虛至靠自己無法站穩,在革爰和客素別的攙扶下來到城墻上坐下,遠望依舊陷在金狼軍重圍中的元越澤。
革爰二人不斷渡真氣給跋鋒寒,小半盞茶時間,他慘白的面上已有幾分血色,著二人收回真氣,他長籲一口氣,道:“今日終於見識到瞭什麼叫山窮水盡。”
客素別面帶慚愧地道:“革將軍欲出城相救,為本官所阻,跋公子請任意責罵。”
跋鋒寒苦笑道:“我們是自願留下的,你們不救才是首選,否則哪還有力量對抗頡利接下來的進攻?”
革爰凝望城外,道:“元兄……會否有事?”
周圍降臨皆露出傾聽的神色,實際上若元越澤可逃出包圍,已是令人難以想象的事瞭,粟末戰士們低落的士氣已被三人激起,視三人為天神,當然不想他們有生命危險。
跋鋒寒微笑道:“他一定不會死!否則我怎會輕易丟下他,獨自逃生?”
周圍響起震天的歡呼聲。
實際上元越澤還在包圍圈裡呢!
“停手!”
湄陀湖突厥軍營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暴喝,金狼軍突然收回攻勢,由交叉流動突然向左右散開,迅速退到遠處,層層疊疊地以元越澤為中心圍成一個方圓十丈的大圈,接著如表演花式般同時勒馬吶喊,聲勢浩大,戰馬人立而起,像橫掃草原的波浪,其騎術之精湛,陣形的完美,教人嘆為觀止。連元越澤都不得不感嘆難怪頡利能稱雄大草原,調度兵馬之快之奇,實乃他平生初見。
一道魁梧的金色人影突然從金狼軍讓開一路的方向斜沖而起,瞬間搶至元越澤頭上,手中長馬刀化作耀眼白芒,猛地由收回,化成一刀,直劈元越澤頭頂,雖然隻是一刀之勢,卻如千軍萬馬、泰山壓頂般劈下,殺氣嚴霜,令人如墜冰窖,呼吸困難,威猛霸道已極。
受其無所不在的強大刀氣影響,天地忽然陷入一片肅殺之中,雖是夏初季節,卻彷似嚴冬忽至。
周圍過萬突厥戰士興奮得嘶喊喝采,直沖霄漢,火把光照得遍地血紅,更加襯托出兩股絕強力量爆發前的緊張氛圍。
刀勢更在空中循一條奇怪的曲線軌跡畫來,雖是瞬眼之間,刀勢每次轉換方向時,刀勢都突然加速,而所帶動的氣流更趨強勁,但在外人眼中,不過是刀光一閃而已。隻堪堪回瞭兩口氣的元越澤表情雖不變,卻心生震駭,來者該是頡利本人無疑,想不到他的修為竟高到這種地步,恐怕已可與畢玄頡頏,瞬間的直覺告訴他:這恐怕也與劉昱脫不瞭幹系。
思緒雖不斷,元越澤整個人卻是不動如山。舉目望去,眼神變得鋒銳無比,兩人四目凝視,如雷火相擊。頡利本以為元越澤已是強弩之末,此刻卻突然生出對手深不可測,難以猜度的怪異感覺,雖然他隻是隨意的站在那裡,卻已生出強凝的氣勢,威懾八方,沒有半分油盡燈枯的樣子。
電光石火間,長馬刀已劈至頭頂尺許,元越澤前後腳弓字步蹲低,邪劍橫著架出。
刀劍交擊,生出沉鬱之極的一聲巨響,仿似悶雷,連遠處龍泉城墻上的眾人都可聽到。
二人一觸即分。
元越澤血氣翻騰,連退三大步方勉強站穩。
頡利在空中連翻數次,落回突厥戰士已讓開一條道路,在許多大酋高手們簇擁下馳入圈子中的高頭大馬上,姿態優雅,神態輕松,面上一片喜悅,毫無趁人之危的慚愧感。
金狼軍的喝彩聲再次轟然響起,傳遍鏡泊平原,突厥戰士士氣如虹,人人精神抖擻,目露兇光地向元越澤註視吶喊。
元越澤淡淡瞥瞭一眼頡利以及他身邊的隨從,便微仰俊臉,舉首觀天,雙目射出深邃無邊、秘不可測的精芒,凝註往平原上廣闊的星夜,好似被包圍的人不是他似的。
頡利身披金袍,份外惹人註目,不但因他的禿頭,寬大的骨幹和充滿強悍味道的臉容輪廓令人印象深刻,更因他那副像是與生懼來的氣度與自信,使人感到他是那種果斷堅韌,擁有無限活力,且雄材大略、為求成功不擇手段的梟雄式人物。護在他身邊的人中,各具懾人形相,隻看一眼便知全是高手。除認識的暾欲谷、可達志外,隻有兩人可引起元越澤的註意力,其中一個右手提著一桿稀有的蛇形槍,中等身材,臉容陰鷙,予人冷狠無情的感覺。雙目則神采飛揚,閃閃有神,在窄長的臉孔上,份外懾人,是那種長期縱橫得意的人。另外一個則是個手握黑鐵長棍的矮和尚,他的大鼻子教元越澤一下子聯想到朝魯說過的話,立即肯定此人就是席風。剛剛偷襲三人的就是席風、暾欲谷和可達志,而以冷箭偷襲跋鋒寒的就是那手提蛇形槍的人,室韋深末桓。
下一刻,他卻心生疑問,可以說若無先後收到的消息推測,任他如何想象,也沒辦法將眼前這和尚和席風聯系起來,修為到瞭他這個地步,什麼易容,改變氣息都沒用,隻要用通玄的精神一探測,立即就可認出對方來,除非對方有什麼詭異的邪法,可以避過他的探測。
事實上周圍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心眼”圍在最裡層的彪悍突厥戰士們都是手握馬刀,而他們之間細微的空間處又有一簇簇箭頭露出,這些箭手確是一等一的精選,箭矢籠罩的范圍,並不單以元越澤為目標,而是根據他可能選擇的推進路線和速度瞄準成一線,大部分似乎都是集中在元越澤身前的空間,實際上卻將元越澤周身三丈的任何一個空間封死,若他敢動,每一箭都可封住他的進路。
他作出這個漫不經心的表情,實是迫不得已,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親手宰瞭多少金狼軍戰士,此刻被人包圍,正是補充元氣的最好時機,於是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同時卻暗自運功,開始吸納淬練天地元氣。
一眾突厥戰士雖見元越澤是仰天望月,卻都生出元越澤在仔細盯著他們每個人的古怪感覺,果真,許是想起瞭他過往的強悍戰績,頡利打出手勢,周圍立即安靜下來,雖圍著過萬的金狼軍,卻聽不到絲毫聲音,隻有火把的松油給燒得劈啪作響。
頡利上下打量元越澤半晌,方嘆道:“以前無論什麼人在我面前說元兄如何瞭得,人間少有,我隻會覺得誇大其實,現在才知天下間真有如元兄般的人物。”
他這話可以理解為真心贊賞,但想到兩方人的仇怨,元越澤隻會理解為在目前情景下他故意挖苦嘲諷,落井下石。
元越澤扭過頭來,雙眼神光連閃,對那矮和尚道:“大師如何稱呼?”
矮和尚低喧一句佛號,以柔和悅耳的聲音答道:“老衲圓融,見過施主。”
頡利面上不悅之色一閃即逝,呵呵笑道:“圓融大師乃是我的貼身護衛,一直保護我二十多年瞭。”
元越澤心中又泛起剛才的疑問,暗忖莫非這人不是席風,而是席風的餘黨?
頡利見元越澤又開始無聊地看天上星星,便柔聲道:“不知元兄可有收到近期中原方面的消息?”
元越澤擺手道:“大汗該知你我已是不死不休的敵人關系,還羅嗦個屁!”
他深知以目前的情形看,此刻根本無法殺死頡利,隻有先行選擇逃出包圍圈,待元氣盡復後再來。想到這裡,他心生無奈和頹然,眼看著大仇人在眼前,你卻拿他沒法。
頡利稱雄草原,誰敢這樣和他說話?左右聞言同聲喝罵,群情洶湧。
頡利打出手勢,截停罵戰,道:“元兄果是不怕死的硬漢,本汗最歡喜硬漢子,如你肯棄械投降,在本汗馬前跪地宣誓永遠效忠,本汗不但不殺你,還可捧你為中土之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美女財富,任你享用,如何?”
元越澤開始明白為何頡利不下令立即殺死自己瞭。從眼下的形勢看,他已是任人魚肉,所以才有頡利勸降的舉動,元越澤是中土許多人的精神支柱,殺他容易,擊垮他的信念和意志,降伏他這種硬骨頭卻是難上加難,若可成功,頡利不但可打擊中土人的意志,為日後突厥入侵統治中土,營造出氣勢,還可於個人精神方面得到巨大滿足,像他這種人要什麼沒有?惟獨難以操縱變幻莫測的人心,收服元越澤這種人,對他來說,將得到別人永遠無法體會的歡欣和喜悅。最後還可挽回畢玄在中土大丟面子的頹勢,一舉三得的美事,何樂而不為?
瞬間想通,元越澤不屑地撇瞭撇嘴,他的回答已不用說出口。
頡利雙目殺氣大盛,電芒爍爍,冷笑道:“元兄是否還要等突利來救援呢?本汗不怕告訴你,突利不會來瞭!”
元越澤瞳孔猛地一縮,思索起來,口中道:“畢玄看來也不盡如傳言中那般嘛!我看貴國的士氣並未受到多大影響!”
他這純粹是沒話找話,腦中開始想著突利會否遇到瞭什麼危險,因為頡利本身就是高手,加上那可能是席風,也可能是其餘黨的護衛,真的有可能提前去幹掉突利,以免他來救援,當日元越澤還在猜測頡利會將突利引到龍泉滅掉,若真如此,頡利豈非是舍簡就繁的蠢蛋?
頡利發出一陣震天長笑,周圍金狼軍又開始叱喝和應,整個湄沱平原也像搖晃顫抖,聲勢駭人。笑過後,頡利方道:“聖者隻是受瞭傷而已,你不也受瞭傷嗎?到今天也沒能復員,可見聖者與你實是不相上下!”
元越澤啞口無言,這分明是頡利拿來安人心的,但他就算解釋起來也不會有人信,因為從時間上看,的確是畢玄最有可能導致元越澤受傷。
龍泉城墻上的眾人心急如焚,擔心元越澤是否遇難,隻有跋鋒寒一人表情淡然,閉目調息。
馬蹄聲起,一名渾身浴血的粟末戰士來到城墻下,跪地叫道:“稟丞相、將軍,金狼軍和黑狼軍被擊退,小龍泉已保住!”
客素別等人愕然,宗湘花隻帶一千多人援救,怎可能保住小龍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