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血戰城關

  眾人體力消耗得厲害,回到營地後,革爰命那些滿臉不相信神色的士兵們去打掃戰場。

  一個時辰後,戰場被處理完畢,這一戰粟末方面損失三十二人,其他人大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傷,殲滅對手一千六百零二人,俘虜三百多人,繳獲戰馬一千多匹,兵器上千把,大獲全勝。

  火化掉同伴屍體,舉行公祭後,元越澤四人在周圍戰士崇拜的目光中坐到中心篝火堆旁,立即有士兵送上烤肉。

  革爰激動地道:“多虧三位的幫忙,否則我族士氣絕不會回復得這樣快。”

  元越澤大笑道:“革將軍勿要客氣,我們還是盡快計劃下一步為好!”

  跋鋒寒沉聲道:“元兄今晚是否打算實行‘斬首行動’?”

  革爰與任俊由於拼得過猛,斬首敵軍過百人,都受瞭皮外傷,惟元越澤與跋鋒寒就像完全沒經歷過打鬥似的,大勝後即說出不驕不躁的話,更令人心生敬佩,革爰聞言與周圍戰士皆露出好奇的神色。

  跋鋒寒微笑道:“你們知否獅豹是怎樣獵食的?”

  戰士們還在訝愕時,革爰露出深思的神色,稍一動腦已聯想到跋鋒寒下面的話,道:“獅和豹都是獵狩的高手,它們都是有瞭固定的目標,把獵物的習慣反應摸通摸透,才進行襲擊增加成功的機會。”

  跋鋒寒點頭道:“分別在獅子聯群結隊的出動,像草原上的無敵雄師和各族軍隊;豹子則是荒野的幽靈,獨來獨往,大有獨行夜盜的風范。”

  接著一手搭上元越澤的肩膀,道:“元兄就是一頭天生的豹子,暗夜的幽靈。”

  眾人愕然,繼而爆起高聲歡呼聲,那些反應稍慢的戰士們也明白過來,斬首行動指的就是刺殺敵方首領的特別戰術。

  革爰心中一陣激蕩,嘆道:“這種事對別人來說恐怕隻是做夢,對元兄來說卻是小菜一碟,哈!”

  元越澤苦笑道:“這都被逼出來的,實際上我若狀態萬全,甚至敢去嘗試於十萬金狼軍中刺殺頡利,但頡利身邊很可能有比伏難陀還要高明的人保護,以我目前的狀態,也隻敢在上千人中刺殺鐵弗由瞭。”

  沒有人會笑話他膽子小,隻說這種瘋狂的戰術,天底下恐怕再沒人能想得出來,遑論親自去實踐。這種戰術很特殊,特殊在一旦成功,獲益大得無法想象,但難度也大得尋常人無法想象。不過元越澤即便隻恢復五成功力,於千人中刺殺鐵弗由又有何難?何況還有革爰等人裡應外合配合進攻。

  革爰雄軀微震,握緊拳頭道:“多謝三位兄弟一番開導。”

  他雖是性情中人,卻不愚蠢,且善於征戰沙場之道,立即明白到跋鋒寒剛剛故意提起獅豹的意圖,是在以委婉的方式向革爰提示註意警告下屬時刻冷靜,謹記兵傢“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要旨。

  四人一邊享用酒肉,一邊制定起接下來的計劃。時間有限,已不允許他們多休息片刻,好在士氣已被激起,剛剛駐紮在這裡的兵士還有近千人,他們都是體力充沛,可隨時執行任務。

  一小頭目的人突然上來報告,黑水部俘虜中有人招供與鐵弗由的聯系方法,原來鐵弗由命先行的“黑水三煞”搶占小龍泉後立即發出訊號,這樣他後面過五千的騎兵也能迅速追上,占據小龍泉不但可對龍泉造成更大的威脅,且進可攻退可守,又能第一時間沖入龍泉搶奪財寶,實是上好之計。

  跋鋒寒笑道:“鐵弗由按捺不住,主動送上門來,看來元兄的‘斬首行動’暫時要擱淺啦!”

  元越澤聳肩做瞭個無奈的表情,四人大笑後,立即決定將計就計,命手下分工開始設伏, 經過剛剛一同行動的粟末戰士大肆傳播渲染,其他粟末戰士亦對他們敬若神明,紛紛準備起來。

  革爰油然道:“孫子兵法有雲: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戰之,敵則能分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故小敵之堅,大敵之擒也。我們的計劃一點也不合兵法至理,卻是勝券在握,因為有瞭三位強大得可以改變形式的人站在我們這一邊。”

  元越澤失笑道:“革將軍勿要抬舉我們,孫武可是將小弟這種‘必死可殺’的人列為將領五危第一危!”

  革爰搖頭道:“正所謂‘勇怯,勢也;強弱,形也’,我們目前實力雖弱,卻占得先機,聲勢更是攀上一個前所未……”

  跋鋒寒擺手沒好氣地道:“兩位能不能好好說話?在我和小俊這等粗人面前就不要賣弄瞭!”

  四人對視,又爆出一陣狂笑。

  一個半時辰後,鐵弗由親率大隊由北方無聲無息地靠近小龍泉。

  這智勇雙全的黑水族領袖生得矮壯強橫,頭頂弱冠,七彩繽紛,色彩奪目。身後的騎兵隊伍長得看不見隊尾,五十名多年保護他的精銳手下護在他的身後,隻看一眼就知他們全是身經百戰的勇士。

  “大王,那處營地是被他古魯那列三人摧毀的,奇怪他們為何沒出來迎接我們?”

  一騎迅速趕到鐵弗由身邊,那麼快的速度卻隻激起點點微弱聲響。說話者一身勁裝,外貌不太像粟末靺鞨人的精細靈巧,而是粗豪得有點賊眉賊眼。

  他口中的“那處營地”指的就是元越澤等人為誘敵深入而舍棄的原來那片營地,任鐵弗由如何精明,也想不到敵人膽子會大成這樣,更不虞有詐。他古魯那列就是“黑水三煞”的老大,被元越澤一劍貫體的那位可憐的老哥。

  凝望前方火光閃現的石堡,鐵弗由精神大震,點頭道:“我們早就聽到瞭這附近的震天喊殺聲,想不到拜紫亭已死,粟末族人竟還有這麼強的戰鬥力,可能他古魯那列損失也不輕,噢!你看他們都在石堡下紮營休息瞭。”

  前面幾個黑水族重要人物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隻見石堡西北方的一處天然谷地靠近最裡側的石壁處,立起百多個帳篷,迎風高揚的黑水族旗號顯示出他們是哪一方的人,軍營之中每一個營帳的外面都豎著一根火把,營寨旁邊更是有三三兩兩放哨的黑水裝扮,頭纏裹佈的戰士。

  鐵弗由面色一沉,舉手打出停止行進的口號,大部隊立即停下,隻發出微弱的聲響。

  小龍泉兵力薄弱,防守主要力量就是建於離岸半裡許處的那座石堡,可容數百兵員,以之對付海盜、馬賊或是綽有餘裕,遇上突厥軍或外敵大舉來犯則隻能應個景兒,恰供攻打龍泉前熱身之用。黑水三煞的先鋒部隊人數有兩千,若非是傷亡慘重,怎會在此刻駐紮對峙,而不立即進攻?

  鐵弗由目光緊盯小谷中營地中的動靜,表情沉冷地道:“幾位如何看待元越澤在龍泉斬殺伏難陀,又害絲拜紫亭的行為?”

  此人心機深沉,其族人並未露出半分驚訝神色,其中一人沉吟道:“他到草原的目的,我們都能猜得出,他這番作為該是為突利造勢,人人皆知他與突利的關系,且我們探子回報說二人曾在松花江附近見過一面,至於談的什麼,外人就不得而知瞭,不過可以肯定他們達成瞭某種合作關系,突利在這兇人的支持下,完全有可能在攻擊龍泉過程中暗算頡利一把,加上元越澤為他造的勢,突利必定會順勢崛起,甚至取突利而代之。”

  另一人附和道:“我想他該不會舍簡就繁幫助龍泉軍的,因為那等於以卵擊石。”

  反應稍慢的人這才明白原來鐵弗由是擔心中瞭埋伏,立即對他的崇拜和縝密心思又上一個新高度。眼前的小谷占盡攻守自如的地理優勢,隻有心思足夠冷靜者才能在這等情形下還考慮會否中伏的問題。

  鐵弗由點瞭點頭,再次打出手勢。

  騎兵隊伍緩緩開進山谷。

  鐵弗由邊走邊看,暗嘆黑水三煞還懂點行軍佈陣之道,將營地依山而建,不怕對手的偷襲。黑水族騎兵快要完全駛近谷口時,一個怪嘯聲突然響起,尖銳刺耳,傳便山谷,四周的山丘上突然箭矢如雨,密不透風地射向黑水騎士隊伍。

  鐵弗由暗叫不好,高喝下達命令,騎兵們不見慌亂,迅速分散開來,往山谷四方奔馳而去,這正是遭遇伏擊圍攻最好的應對辦法。

  箭雨一波又一波漫天射下,即便黑水族士兵反應迅速,損失依舊很大,又一波箭雨射完,谷口兩側的山頭處暴起震天的喊殺之聲,上千手持長矛的粟末戰士如同潮水般的沖向敵陣,展開真刀真槍的對決,剎那間就有數百黑水騎兵被刺落馬下,魂歸地府。

  長矛步兵是騎兵的天生克星,鐵弗由咬牙切齒,卻依舊冷靜下令,喝道:“退守山谷深處!”

  為應急而分散的兵力再次開始集中,黑水騎兵們顧不上周圍同胞們的哀嚎之聲,惟有先行集中,再做突破,否則隻有死的下場。

  元越澤、跋鋒寒、任俊三人各帶三百左右粟末長矛步兵,從三個方向以扇形迅速追擊。在三個狀若天神般的高人帶領下,粟末族戰士戰意澎湃,紛紛握緊手中的長矛,奔雷電掣地殺入狼狽而逃的敵陣中。

  始如處-女,敵人開戶;後如脫兔,敵不及拒。此之謂也。

  但黑水族騎兵的噩夢遠沒有結束。

  退入山谷深處軍營附近的他們,兵力已損失過千,還未等喘口氣舒心時,營地後方突然射出一陣火箭,目標卻不是黑水騎兵,而是那些軍帳。

  鐵弗由立即大驚失色。

  他豈會沒有猜測到敵人在谷地深處也可能安有陷阱?可剛剛的軍令卻是不得已而為之,敵人處處搶占先機,先依靠地利,以箭雨打破己方陣勢,進而又以長矛兵對付己方騎兵,瓦解己方優勢,最後埋伏後招,使得己方實力迅速被削弱,可謂高明至極。現在後有數股專門克制騎兵的伏兵,前有火海攔路,黑水騎兵瞬間已是山窮水盡的地步。

  這是元越澤四人精心構畫出來的計謀,他們距離小龍泉很近,可以在兵器軍備上迅速得到補充,革爰是統帥級人物,所以想出以長矛步兵對付黑水騎兵的計謀,元越澤三人建議出這個火海戰術,從小龍泉處取得火油,藏在易燃皮革搭建而成的軍營內,革爰率二百人埋伏在最深處,就等黑水騎兵被迫退望谷地深處時點燃。

  這一系列計謀能夠實現,說到底,還是利用瞭鐵弗由的輕敵心理。這也怪不得他,誰也想不到龍泉兵士氣會突然回復,還敢以千人步兵伏擊六千騎兵。

  火箭如同暴雨流星般落在軍營上,過百營帳立即被點燃,眨眼間火光四射,退至軍營范圍內的一些黑水騎兵甚至來不及逃掉就已被無數的火舌所吞沒,哀嚎聲比諸受刀槍攻擊更為淒厲。

  黑水騎兵倉惶下狼狽逃竄,出得煙火范圍的他們面色漆黑,軍裝破碎,一副丟盔卸甲,士氣大失的模樣。

  若這谷地內有大風的話,火攻的效果可能會更好,不過有所失必有所得,一旦那樣,粟末戰士也會受到傷害,元越澤等人亦不敢使用這種四面圍攻的戰術瞭。

  元越澤三人各自帶領一眾手下分守各路,按兵不動以回復體力。

  真正的大戰一觸即發。

  鐵弗由率領四千左右騎兵沖出火海,對上元越澤三方共九百長矛步兵。

  元越澤邪劍連鞘插在面前地上,人則是負手卓立;跋鋒寒面色淡然,肩抗長劍傲立;任俊雙腿微分,手拄長空,挺立如山嶽,閉目調息。

  隻這三人,就予人一種呼吸困難,生不出對抗心理的莫名壓力。

  端坐馬上的鐵弗由面色陰沉,雙目兇光閃閃,冷眼掃過為首的元越澤三人,面色已轉猙獰,恨聲道:“元越澤、跋鋒寒、任俊!想不到為收買粟末人的人心,你們三人竟會做出這等犧牲,鐵弗由佩服之至!”

  他的漢語說得非常好,元越澤等人也不驚訝,因為他們早知塞外諸族的領袖或王族人物,均精曉漢語。

  元越澤的邪劍,任俊的長空,都帶有明顯的特征,過目難忘,鐵弗由當然一眼就認出他們來,而跋鋒寒橫行草原大漠,鐵弗由亦沒可能不認識他。他的話更不簡單,一方面借拖延時機來給手下整頓隊列的時間,一方面挑撥元越澤三人與粟末族的關系,警告粟末族人勿要太過相信別人。他的話確實產生瞭些許作用,剛剛失去精神支柱,心理極為脆弱的粟末戰士們雖對元越澤三人敬若天神,聞言心中都開始瞭思索,竊竊私語,場面稍顯混亂。

  革爰率領一眾手下繞過火海來到黑水騎兵另一側,高聲喝道:“元兄三人俠義忠良,義助我族,而你鐵弗由卻甘心做頡利的走狗,難道你想說你比元兄三人更高尚嗎?你根本不配做我靺鞨一族的人!”

  粟末戰士本就對黑水族充滿敵意,聞言紛紛喝罵,註意力被成功轉移。

  任俊虎目原瞪,抬手戟指鐵弗由,喝道:“休要逞口舌之威,你可有膽量與我一決生死!”

  鐵弗由乃草原上威名顯赫的高手,實力不容置疑,何曾被人這樣小看過,不屑地冷哼道:“殺瞭兩個馬賊就不知天高地厚,憑你還未有本事向本王挑戰!”

  經過這一拖延,黑水士兵陣勢不再那麼混亂,聞言後更是紛紛喝彩,低落的士氣亦開始回升。

  元越澤與跋鋒寒對視一眼,哈哈笑道:“笑話!是騾子是馬,牽出來跑上幾圈,誰高誰低不就一目瞭然瞭嗎!除非你是打定主意教手下為你送死,自己找機會逃之夭夭。”

  跋鋒寒同樣大笑道:“你若能勝小俊,我跋鋒寒就以草原神靈立誓,今晚可放你們一條生路。”

  革爰見識過三人神勇,知道跋鋒寒這麼說,代表任俊絕對能勝,亦開口立誓允諾。

  元越澤二人看出鐵弗由是在借機整頓隊列,同時激起己方消沉的意志和信心,所以言語迫他立即決鬥。

  任俊明白過來,昂然拔刀舉步,道:“別白費力氣瞭,憑你的本事,我兩位兄長根本看不入眼。戰與不戰由你選擇,一言可決!我們身後的粟末族兄弟們可不是吃素的!”

  他步伐穩定有力,顯示出強大的自信,雙目神光電射,懾人已極。言語更是巧妙地鼓舞著己方士氣,粟末族戰士們立即生出與他是生死相連的兄弟而非上下屬的感覺,看著他的背影,均露出尊敬的神色。

  若以人數來算,黑水族遠勝粟末族,但決定戰爭勝負的不可能隻是人數。鐵弗由也是個中大傢,自然明白要先提升己方士氣,與任俊一戰就是最簡便快捷的途徑。於是縱聲大笑,甩蹬下馬,手掣長矛,緩步前行,道:“今日本王就教你後悔來草原走瞭這一遭!”

  來到任俊身前三丈許處,鐵弗由停瞭下來,冷眼打量著依舊提刀遙指自己傲立的任俊。雙方激發的氣勁連續交擊,吹得二人衣衫獵獵做響。

  雙方戰士開始吶喊助威,一時殺氣凝聚,決戰的氣氛籠罩山谷的上空。

  任俊嘴角撇出一抹詭異的笑意,淡淡道:“大王請!”

  手中的直砍刀微微顫動起來,發出蕩人心魄的嗤嗤響聲,有若實質的氣勁從刀尖狂瀉,罩上鐵弗由。

  鐵弗由心生驚訝,知道自己小看瞭對手,立即雙手合握矛柄,雙目厲芒暴閃,厲聲道:“廢話少說!”

  任俊暴喝一聲“好!”

  後,人刀合一,化做一縷碧芒,輕飄飄向鐵弗由胸口卷去。

  他這刀招異常玄奧,將輕靈寓於剛猛中,看似無力,實則狠辣,更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虛實難測味兒,登時教鐵弗由對敵人的評價再度上升。

  此戰必須速戰速決,任俊出手已是最強的一擊。

  一時間寒氣大盛,蕩人心魄。

  凜冽的刀氣破空而至,鐵弗由不敢大意,聚功矛尖,斜挑而上。

  “鏘!”

  長空劈在鐵弗由的矛尖上,發出尖銳難聽的刺耳聲,久久不散。

  兩人同時一震退開,任俊隻退一步,鐵弗由卻退瞭兩大步。

  黑水騎兵們皆感愕然,自己的大王竟真的不如這剛冒起不久的毛頭小子?吶喊聲不再那麼高昂。粟末戰士們則是瘋狂喝叫。

  元越澤與跋鋒寒同時點頭贊許,任俊這段日子提升確實很快。

  一招得勢,任俊毫不猶豫,腳踏著奇怪的步法,一步一步往對手迫去,步伐生出一種奇異的節奏,仿似死神的命符一般。

  鐵弗由連後悔都來不及,一聲長嘯,搶著出手,身形前閃中,長矛連續從不同角度刺出,幻出千百道虛實難測的幻影,氣勁破風聲接連響起,驚濤駭浪襲向似慢實快移動過來的任俊。

  任俊長笑一聲,全身立即被一團翠芒籠罩,搶入鋪天蓋的矛影中。

  金鐵交擊之聲接連響起。

  鐵弗由進退惟艱,與任俊一連串的拼下來,他心生頹然,對手的刀看似隨意,卻是渾然天成,連綿不斷,角度更是刁鉆無比,他有一種根本不知應付對手那一方面的攻勢才是恰當。更要命的是對手的力道忽輕忽重,但無論或輕或重,每一刀均把他的長矛和氣勢緊緊吸住,教他無法抽身後退,再組攻勢。

  驀地,漫天矛影驟消,變成一矛,化作電閃,向任俊小腹刺去。同時鐵弗由一聲慘叫,鮮血狂噴中,噴整個人被震飛向黑水騎兵陣營方向,對周圍啞聲厲喝道:“動手!”

  任俊沒想到對手會以兩敗俱傷的方式迫自己收招,疾退中大嘆可惜。

  一直在註意場中一舉一動的革爰也立即下令圍攻。

  喊殺聲震徹山谷,正面交鋒終於開始。

  黑水騎兵們剛有起色的士氣再次低落,但為生存,他們惟有打起精神迎戰,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這簡單道理誰都懂。

  元越澤四人依舊沖在最前面,砍瓜切菜般殺入敵人陣中。

  騎兵最適合在寬闊的平原地區戰鬥,在這種谷地內,又遇到長矛步兵,且己方首腦人物大敗,除人數外,黑水軍一方優勢蕩然無存。

  在生死一發間,草原人的兇性被激起,黑水兵奮勇抵抗粟末步兵的圍攻。

  不過情況並不樂觀,他們惟有且戰且退,鐵弗由的五十名親衛更是護著無力再戰的主子企圖殺出包圍圈。但有元越澤幾個高手在,他們一次次的嘗試,換來的隻是更多手足的斃命。

  數招後,元越澤砍翻最後一名鐵弗由的親衛,黑水騎兵的殘餘戰力隻餘千許。

  跋鋒寒一劍幹掉死不瞑目的鐵弗由,高聲吶喊,渾身浴血的粟末戰士們齊聲附和,攻勢更猛。

  谷地內血肉遍地,屍骨如堆,狼藉處處,與漫天的灰色陰霾構成一幅無比淒涼恐怖的畫面。

  戰鬥持續近半個多時辰,喊殺聲才漸漸轉小。

  最後一名黑水騎兵被斬殺後,谷內恢復平靜,隻餘尚還有口氣,東倒西歪,或坐或臥的粟末族戰士們粗重疲累的喘息聲。

  任俊和革爰頹然坐倒,面色煞白,眼中確實無限的歡快。

  元越澤與跋鋒寒體力消耗亦極大,原地坐倒開始調息。

  待二人恢復幾成體力,睜開雙眼時,天空陰霾已少瞭許多,星月依稀可見,周圍多瞭許多手持火把的粟末族士兵在打掃著戰場。

  元越澤環顧四周,任俊和革爰不知去瞭哪裡,起初一起戰鬥的粟末戰士們也大都不在,一襲勁狀的長腿美女宗湘花正在不遠處的谷心的一堆篝火旁不斷發號施令指揮著。

  二人起身走瞭過去,打瞭聲招呼。

  宗湘花回過頭來,俏臉上閃過欣喜,美目閃閃生輝,仔細地打量瞭二人幾眼。

  篝火將她的優美輪廓反襯得一半明一半暗,具有某種難以形容的神秘清冷感。

  被女性這麼放肆地看,二人亦老臉微紅,元越澤慌忙岔開話題,問起發生瞭什麼事。

  原來他們調息已有幾個時辰,現在已是後半夜二更天瞭,戰鬥結束後,革爰派體力尚餘的戰士出去通知龍泉的人來打掃戰場,宗湘花與客素別心情振奮,一同來到此地,接回疲累的戰士們,革爰二人體力透支,也被抬回龍泉休息,元越澤二人因為調息,所以沒人敢打擾他們。

  宗湘花肅容道:“此戰我方傷亡四百餘人,全殲敵人過六千騎兵,戰利品更是豐富,黑水部自明日起再無影響力,我代表族人感謝三位的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