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裡那的一輪紅日已經轉向西山。
與徐子陵坐在貴賓極賓客方能入住,臨近西內苑,太極宮西北角處的‘紫煙閣’頂層的豪華客廳內的寇仲站起身形,走到朝北而開的大窗戶前眺望。
這‘紫煙閣’無論外型還是內部構造都精致奢華,就像寇仲眼前以鏤空雕花裝飾的窗戶,那上等散發著微微自然氣息的上好木料,精雕細琢的美麗圖案,在日光下閃閃發光的絲緞窗紗,都使寇仲二人驚嘆不已。
目光凝聚在西內苑東側的一處別致園林,寇仲心中再多一分感嘆,隻見從如此高的地方望去,視線正好可以躍過西內苑與太極宮之間並不高的堅實城墻,將那一片園林景致盡收眼底,隻見那雅致清幽的園林院落造型獨特,與周圍的自然環境渾然一體,讓人絲毫感覺不出後天經過人工改造的痕跡,與皇宮其他殿院相比,多出一份清新的氣息。
主建築設在南端,北部疊湖設石山,其上有曲折小橋,人工湖來至廳堂處,轉化為曲曲溪流,點綴以奇石。水流繞軒西側流入軒南的扇形湖,造成湖水泊岸的蕩漾效果,頗有原野意境,把水和建築物的關系處理得異常出色,顯是出於高手構思。
寇仲欣賞津得津入味,半晌後回頭問恭敬立在一側的俏麗婢女道:“請問姐姐,那裡是什麼地方?”
那婢女一直在偷偷打量這兩個名聲僅次於元越澤,一動一靜,渾身散發著說不出魅力的好男兒,聞言小臉羞紅,赧然道:“少帥折煞奴婢瞭,隻喚奴婢名字即可,那裡是我們平陽公主所居的公主府‘宜雨軒’。”
‘平陽公主’四字入耳,本欲調戲那羞澀不已的俏婢一番的寇仲立刻宛若傻瞭一般呆立當場。
一直在旁邊悠然品茶的徐子陵眉頭皺起,對那婢女道:“姑娘請先下去吧,晚間的宴會,我們已知曉,定會準時參加的。”
那婢女恭敬道:“少帥與徐公子若有吩咐,請盡管使喚奴婢,奴婢就在下一層的樓梯口處。”
待那婢女退下後,徐子陵方嘆瞭口氣道:“還說什麼鬧得李唐雞犬不寧,還沒見著李秀寧呢,隻聽名字就成瞭傻子,我看你沒救瞭。”
寇仲回過神來,苦笑著坐瞭下來,自嘲道:“幸虧剛剛迎接我們的隻有李世民三兄弟,要是李秀寧也來的話,我恐怕要出醜。”
徐子陵沒好氣地道:“讓那些崇拜你的百姓們看看他們心中的‘少帥’的真面目也好。”
寇仲嬉皮笑臉地湊過來道:“聽說娘和元大哥就在不遠處的‘凌煙閣’居住,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徐子陵搖頭道:“不可,我們盡量不要多見面,否則定會被動。”
寇仲嘿嘿一笑道:“反正距離晚上李建成為我們準備的宴會還有一段時間,要不我們潛……”
話未說完,西南方向突然傳來一個巨大的響聲。
二人來到另一側窗口,就見遠處塵土飛揚半空,不知發生瞭什麼大事。
天策府書房。
雄才大略的李世民居於上座,兩側端坐的都是深得他器重的一眾心腹: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段志玄、龐玉、尉遲敬德、李靖。
消息系統的龐玉率先報告這一日內元越澤的行蹤:“今日自從皇上召見元越澤後,他就與那錢獨關的小妾白清兒一同外出,二人勾肩搭背,關系似是不簡單,最後到瞭東市宋閥二小姐名下的‘玉興隆’,秦王自從將少帥迎入城中,安排妥當後,我們的探子有最新消息說,他帶著白清兒與雲玉真二人向‘北裡’方向逛去,我認為他們該是去賭博。”
長安所有青樓與賭坊均集中在平康裡,因地近長安北門,所以也稱‘北裡’。
龐玉繼續道:“隨他而來的其他幾位夫人中,‘陰後’與‘羅剎女’不知所蹤;獨孤閥的小姐隨後親自拜會皇上,談論的不知是什麼事情;衛貞貞到西市藥鋪為幾位貴妃親自抓藥;東溟夫人、飛馬牧場的千斤、蕭皇後,還有那個叫陰小紀的少女都留在凌煙閣內彈琴唱曲兒。”
堂內幾人心中都是一陣無力:元越澤傢中諸女,幾乎各個都有習武,隨他而來的幾女中,除去小鶴兒、宋玉致、商秀珣外,哪一個不是超級高手?像祝玉妍、單美仙、傅君婥等幾女更是修為天人,在皇宮中隨意進出都沒有人能夠察覺得到。
再想起白清兒,本是一副淡然的李世民眉頭突然皺瞭起來,道:“當日聽元越澤介紹,隻說白清兒是他一個想來長安看看的朋友,眾位認為此話真實度有幾分?”
身材瘦削頎長,相貌清癯,一身書卷氣的杜如晦起身道:“如晦認為此言定是假話,白清兒乃是錢獨關的小妾,怎可能與元越澤勾肩搭背?會否是錢獨關怕瞭元越澤,已經暗中歸順他,白清兒很可能就是錢獨關送給他的禮物。”
花叢老手段志玄附和道:“憑志玄的經驗看,那白清兒分明……嘿!分明還是黃花大閨女,老謀深算的錢獨關與白清兒的夫妻關系或許隻是幌子,實際上是在必要時拿出來救命的,以她那種顛倒眾生的姿色,的確可以迷倒任何人。更甚者,自私自利的錢獨關假意投降元越澤,實際上卻在背地裡策劃著什麼陰謀。”
龐玉亦點頭道:“不過元越澤絕非等閑之輩,洛陽最新傳來的消息說,沈落雁已親率三萬精兵南下,恐怕就是要給錢獨關一個狠狠的打擊,要他再也不敢心生歪念。”
李世民的眉頭越皺越緊。襄陽乃洛陽以南最重要的軍事重鎮,乃每個勢力都垂涎的寶地。大半年前,李密為戰勝王世充,曾親身到襄陽遊說錢獨關,可見襄陽的重要性。若落入李世民手內,則他不但可以牽制蕭銑與朱粲,更可以前壓元越澤,後控杜伏威,甚至拿來做勸降的資本。可一旦落入元越澤手中,那就不妙瞭,洛陽,襄陽連成一體,就算異日沒有大夏軍在側翼的威脅,李唐想要攻下洛陽都是難上加難。可眼下鞭長莫及,惟有徒嘆奈何。
李世民心中再嘆一句沈落雁出兵機會把握得太好瞭,趁著元越澤入關,將李唐所有註意力吸引過去,她終於可以不受威脅地開始實施擴張大計。
長孫無忌面帶難色地欲言又止,被李世民收入眼中道:“無忌有話請直說。”
長孫無忌猶豫道:“柴紹公子剛剛親自來過,對無忌說他要參加後日在太極宮舉行的宴會,要無忌請秦王務必答應。”
李世民沉著道:“既然如此,就請無忌轉告他,世民定為他爭取一個席位。”
長孫無忌剛要接口,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個士兵邊跑邊喊道:“稟秦王,‘凌煙閣’那邊出事瞭!”
堂內幾人面色大變。
元越澤與雲玉真、白清兒三人走出東市,橫穿興化、崇德兩坊,開始亂逛。
皇宮左右最多權貴巨富,目的是易於攀附皇室,故而競相修建宅第,兼有購物方便之利,所以東四兩市以北的幾個裡坊,都有金坊之稱。來往於冬雪後寬敞街道上的馬車都極盡華飾,行人衣著光鮮。周圍宅第院落重重,茂林修竹,樓閣巍峨,一派金碧輝煌的腐敗氣象。
雲玉真與白清兒在一邊挽臂竊竊私語,元越澤饒有興趣地四處環顧周圍的各種店鋪前琳瑯滿目的商品及熱火朝天討價還價的商販與買主,隨後扭頭對不知道為何而在嬌笑的二人道:“你們在笑什麼?”
雲玉真忙拋瞭個媚眼給元越澤,嬌聲道:“人傢給清兒妹妹講述當日夫君從天而降,一劍將大明尊教的高手殺死的事情呢。”
元越澤懷念地道:“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情瞭。”
白清兒插嘴道:“清兒看來沒福分享受禦劍騰空的感覺瞭。”
雲玉真素手輕捏瞭一下她可愛的瑤鼻道:“幸好你遇到夫君的日子晚,否則定會像當日琬晶那般不顧一切地愛上他。當日我可是被那一劍把魂兒都勾走啦!”
白清兒玉面微紅,反手掐瞭雲玉真一把,被她咯咯一笑,閃躲開瞭。
元越澤搖頭失笑,以單琬晶獨立自主的要強性子,當然不可能輕易被他吸引,那時他身上帶著的是不屬於人間的飄渺氣息,連單美仙都抵擋不住,更何況是單琬晶。隻不過現在那些氣息幾乎已經消失,是以白清兒在面對元越澤時才不會那麼容易迷失。
經過延康坊後,他們轉往永安大街,寬達十多丈的永安大渠橫斷南北,在前方流過。一座宏偉的大石橋,雄據水渠之上。
永安渠接通城北的渭河,供應長安一半的用水是水運交通要道,這座‘躍馬橋’更是長安最壯觀的石橋。筆直的永安渠與永安大街平行的貫穿南北城門,橋下舟楫往來,橋上行以車馬不絕,四周盡是巨宅豪戶。
白清兒興趣突起,低聲道:“聽說‘楊公寶庫’就在這下面,師尊若不告訴人傢,人傢還以為寶藏依舊動都沒動過呢。”
雲玉真聞言秀眉輕蹙,不等她開口,元越澤扭頭對白清兒笑道:“那改日我帶你到空的寶庫中好好……”
話未說完,就見一邊的雲玉真不停地給他使眼色。元越澤哈哈一笑,一把挽在她的藕臂上,大嘴香瞭一口她嫩滑芳香的臉蛋兒,贊道:“好香!”
路上來往行人都望向他們三人,議論紛紛。儒生們鄙夷的目光,男人們驚訝的目光,女人們羨慕的目光,孩童們不解的目光,幾乎都可以把三人灼傷。
元越澤貼在雲玉真耳邊給她傳音道:“我察覺到瞭跟蹤我們的人,這叫惑敵之計,玉真配合一下。”
白清兒見雲玉真竟挺著高聳的胸-脯,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不禁俏臉微紅地扭到一邊,低聲啐瞭一口。
元越澤色-瞇-瞇地道:“清兒是否也想來一下?”
白清兒大駭,飛快閃到一邊,卻見元越澤與雲玉真已經往前走瞭,隻有恨恨地跺瞭跺蓮足,跟瞭上去。
不片刻後,三人已進入繁華的‘北裡’。
本來隻是無目的的逛街,竟然稀裡糊塗地走到這種地方來。
雲玉真貼著元越澤的胳膊,將那對柔軟的玉-峰在元越澤胳膊上輕蹭著,媚笑道:“我們要不要找個賭坊玩幾把?人傢聽嫂子說過夫君的牌九技術,也想見識見識呢。”
元越澤失笑道:“我那都是臨場……”
“大哥,‘凌煙閣’出事瞭!”
一個焦急的聲音傳來,在熱鬧的市集上,異常嘹亮。
三人回過頭去,原來是飛奔而來,嬌喘籲籲的獨孤鳳。
元越澤眉頭緊皺,按上她劇烈起伏的香肩道:“發生瞭什麼事?慢慢說!”
元越澤一言不發地輕輕撫慰懷中抽泣的商秀珣,凝望著眼前殘垣斷壁的房舍,渾身暴射出有若實質的森寒殺氣,站在他附近的單美仙幾女、雙龍及李世民與他們的心腹皆不寒而栗,連開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瞭。
“元兄,請問這是怎麼回事?”
身後傳來李元吉那熟悉的聲音,他的聲音中,帶著點得意的味兒。
回過頭,元越澤冷冷地道:“你問我,我問誰?”
李元吉面色陰沉,在元越澤氣機壓迫下,依舊咬牙道:“元兄私帶火器到我大唐皇宮來,意欲何為?本王是否可以說你居心叵測?”
元越澤大手貼著商秀珣柔順的長發,仿佛自言自語地道:“我隻要把你們都殺瞭,不就什麼都不怕瞭嗎?”
所有人臉色大變,李世民幹咳一聲,對臉色鐵青的李元吉道:“元兄怎可能是這種小人?三弟勿要亂猜瞭,這火器定是有些來頭。”
頓瞭一頓後又對元越澤歉然道:“元兄消消氣,因你可以憑空取物,三弟有此懷疑也不稀奇,世民知道你不是這種小人,千萬不要鷸蚌相爭,好讓漁翁得利啊!”
氣氛至尷尬時,寇仲大笑一聲道:“這麼多火器,也不知道誰準備的,從哪運進來的,還可以在無人發覺的情況下埋藏得這麼隱蔽!”
他口氣怪異,明顯是在懷疑李唐搞鬼欲害元越澤的妻子,亦在暗諷李元吉反咬一口。接著對李世民道:“小弟要先回去休息瞭,晚間還要喝酒。”
說完,與衛貞貞點頭示意後,與徐子陵往‘紫煙閣’方向走去。
李世民微笑著對元越澤道:“這種事情居然會在皇宮內發生,實是讓人氣憤,元兄不若與尊夫人們到西苑居住如何?那裡幽雅安靜,該會合你的性子。”
元越澤淡淡一笑道:“有勞世民兄瞭,今日之事,若被我知道是誰所為,定將人間最慘的刑罰加到他身上!”
李元吉面色陰冷,皮笑肉不笑地道:“元兄愛妻之美名,天下皆知。是瞭,今晚太子欲設宴接待少帥及徐兄,因為父皇說瞭要親自為元兄接風,所以太子並未邀請元兄,若元兄有興趣,也可參加。”
元越澤出奇地沒有氣惱,笑道:“元某定會參加,有勞元吉兄瞭。”
見表面關系終於不那麼緊張瞭,李世民松瞭口氣,稍後安排元越澤與幾個雖未受傷,卻因爆炸受到驚嚇的嬌妻到西苑居住,還未交代完,就見韋公公前來,表情麻木地對李世民施禮後道:“皇上有請秦王立即見駕。”
看著李世民莫名其妙的表情與李元吉眼中一閃即逝的神色,元越澤隱約覺得李世民恐怕遇到麻煩瞭。
虛情假意客套兩句,李元吉離開,元越澤一傢人亦在內侍的帶領下,走向西苑。
他們居住的地方竟然是李秀寧公主府‘宜雨軒’的隔壁貴賓院。
除瞭祝玉妍、傅君婥外,這一大傢子人都在場,奢華的大廳裡,元越澤與商秀珣和小鶴兒調笑許久,方將她們從剛剛的驚嚇陰影中拉出來。隨即對無半分異樣的其他幾女道:“你們覺得此事會是誰幹的?”
單美仙答道:“定是李唐的人幹的,至於是誰,可就難說瞭,而且必定還牽扯到隱藏在他們背後的勢力,我們才來一天,他們就連算計我們兩次,這次更是陰險,他們看準瞭惹不起夫君,又知夫君疼愛我們,所以意圖靠殺死我們來打擊夫君的心神,能想出這一招的人,的確不簡單。”
元越澤把睡過去的小鶴兒抱在懷裡,冷聲道:“所以我才答應晚上到李建成的宴會去看看,若讓我發現是他們幹的,十個八個李唐都要覆亡!”
衛貞貞贊許道:“夫君的確成長瞭,若在平時,隻憑李元吉那句話,就足夠被夫君殺死瞭。”
元越澤老臉一紅,道:“李元吉的左手為什麼還好好的?真是怪事!”
白清兒接口道:“早晨的時候,師尊本欲把事情都告訴你,誰知後來說走題瞭,又被貞姐打斷。師尊說韋師伯這兩年來在李淵身邊的地位一日不如一日,韋師伯本想調查,奈何皇宮禁苑,防衛森嚴,是以即使他心有疑慮,卻依舊不敢亂動。據師伯講,李元吉的手臂,在回到長安半個月內就恢復瞭,此事恐怕除瞭李淵等極少數人外,再無人知曉詳情。”
元越澤點瞭點頭道:“玉妍和君婥跑到哪裡去瞭?”
蕭琲剛要開口,門外就傳來君婥那清脆悅耳的聲音:“夫君還記得人傢呢!”
語音未落,窈窕的身影已出現在門口。
見姐妹們都無大礙,傅君婥坐下來道:“我上午出去走瞭一圈,本來玉妍姐囑咐我出去找二哥的,結果你們猜我遇到瞭誰?”
周圍人都是一片茫然的神色,傅君婥低聲道:“我遇到瞭當日在長江邊偷襲我的那個帶頭人,跟蹤瞭他許久,發覺他最後竟進瞭尹祖文的國丈府,我費瞭九牛二虎之力才偷偷摸進去,隻聽到尹祖文最後一句話說的是:‘成功就好’。”
說完,傅君婥扁瞭扁小嘴,頹然靠在椅子上。
廳內沉默瞭良久,精明的雲玉真率先開口道:“從偷襲君婥姐的人,到尹祖文,再到今天的事情推測,會否尹祖文也參與瞭此事?”
元越澤點頭道:“有這個可能,我已從氣息上記起當日偷襲君婥的人就是大明尊教之人,嘿,這場遊戲越來越復雜,劇情也產生瞭太多的分支,太有意思瞭。”
蕭琲提醒道:“宴會時,夫君定要主語言辭,虛虛實實,最好讓他們越聽越想聽,越聽越糊塗。”
元越澤點瞭點頭。
“呀!”
受驚後睡過去的小鶴兒突然覺得身子發熱,一種說不出的麻癢感在她體內亂竄,向來幹燥清爽的私秘處竟然變得濕潤起來,於是睜開朦朧的大眼睛,就見元越澤正一邊與周圍幾女談論接下來需要註意的事情,一邊以怪手在揉捏擠按她那對發育良好的雪兔,當即驚呼一聲,面紅耳赤地掙紮出來。
看著周圍幾女那嗔怪的眼神,元越澤撓瞭撓頭,對窘得小腦袋都要埋到玲瓏雙-峰間的小鶴兒道:“哈哈!習慣瞭……”
華燈初上時,元越澤來到東宮‘左春坊’內最大的豪華宴客廳,這客廳裝飾考究,寬敞的堂內燈火通明,宛若白晝,酒宴采用單席制,賓客看樣子已經坐上瞭九成,寇仲和徐子陵亦在與周圍的達官顯貴們閑聊著。元越澤一進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過來。
李建成作為主辦人物,眼中閃過一絲欣喜後,迎瞭上來,道:“元兄賞臉,本宮榮幸萬分,來來來,先罰你遲來幾杯!”
元越澤有種怪異的感覺,李建成因何心花怒放,竟像多年好友似的與他如此親近?
剛走兩步,就見右側寇仲席位旁站起一人,此人身材頎長挺拔,穿著剪裁合體的深藍滾白花邊的武士服,外披白色狼皮披風,背掛長刀。年紀不過二十五六,潔白如少女般嬌嫩的臉上泛著健康的紅暈,烏黑閃亮的頭發以白佈紮著發髻,長得英偉不凡,氣魄懾人。他一對修長的眼睛具有某種令人害怕的深逮而嚴肅的光芒,銳利得像能洞穿任何對手的虛實。他雖作漢人打扮,但元越澤從他身上察覺出與突利異常相似的氣息,那是塞外人才有的氣息。隻聽他拱手道:“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元兄真乃天下奇人也!”
對寇仲二人點頭示意後,未等他開口,李建成已經搶著介紹道:“這位是以一手‘狂沙刀法’名震大漠的突厥高手可達志可兄。”
元越澤仔細打量瞭他一番,心中有數,微微一笑道:“久仰可兄,可兄客氣瞭。”
可達志一愕,顯是沒想到元越澤會如此溫文有禮,接著道:“可某剛剛與少帥相談甚歡,已約定宴會後比試一場,而可某亦聽說跋鋒寒當日在元兄手下走不過兩招,是以也想試試自己能在元兄手下走幾招,不知元兄會否賜教?”
元越澤依舊那一副悠然的樣子道:“沒問題,但可兄該知元某人不動手則已,動手則必要殺人,若你能夠舍棄生死,我無任歡迎。”
廳內一片死寂。
可達志雖是與跋鋒寒齊名域外的年青高手,但對手可是元越澤!當今天下,高手排名分明,修為最高的自然是三大宗師:道傢代表‘散真人’寧道奇;魔門至尊‘陰後’祝玉妍;大漠蒼狼‘武尊’畢玄。再往下就是宋師道、寇仲、徐子陵、跋鋒寒、楊虛彥、侯希白這一批。惟獨元越澤的位置不定,根據他過往的戰績,有人說他既然敗在‘陰後’手上,那自然隻能排在三大宗師之下,年輕一代之上。又有人說他當初隻是為瞭追求祝玉妍,故意輸的,否則怎能在巴蜀大殺四方?各種說法莫衷一是,但有一點卻是肯定的,元越澤最差也要比年輕一輩高手們高出不止一線。如今可達志既敢挑戰,在元越澤不留情面的話面前,他若拒絕,將再也無法抬頭做人。
可達志面色一沉,李建成卻道:“元兄與可兄修為都非同一般,不過元兄似是對武道太大興趣,而隻愛美人,哈哈!可兄隻與少帥較量就好瞭。”
他這話說得委婉,更具有男人間特有的幽默感,讓人無法生氣。雖不是為瞭諷刺元越澤而說,卻起到瞭轉移註意力的作用,須知追求武道的人,隻有遇到同樣追求的人,才會視為知己,他這樣一說,是在暗示可達志完全沒必要與元越澤比武,因為二人追求是完全不同的。他更怕性情古怪的元越澤一旦動手,若可達志有個三長兩短,最終吃虧的還是他李建成,於是以簡單一句話化解二人之間的尷尬氣氛。
元越澤淡然一笑後落座,對李建成道:“怎麼不見世民兄與元吉兄?”
李建成面色微變,嘆瞭口氣後歉然道:“父皇從二弟行宮中搜出一批火器,與今日將‘凌煙閣’炸毀那批火器殘骸一模一樣……”
元越澤心中一震,臉色古怪地望向李建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