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山雨欲來

  婠婠望向祝玉妍,猶豫道:“婠兒出發前兩天,師伯公還是偷偷溜走瞭。”

  祝玉妍目光轉冷,道:“師叔雖然交出那半卷《天魔訣》但始終沒有說出半點他閉關不出這幾十年來偷偷培育魔種一事,那時我已知他有反心,若不是考慮到師尊,他怎可能還有命?”

  元越澤道:“他既敢隱瞞,定是別人給他的利益大到足夠他去冒險背叛你,比如這個人就是席風,你雖說出席風是大明尊教的人,但那時由於他們會認為是我的謬論,所以並不一定會相信,若席風不但給你師叔好處,更承諾光大你們聖門,你說他還有什麼理由不背叛性情大變的你呢?”

  婠婠不悅道:“什麼叫‘我們聖門’,別忘瞭你也是我聖門中人。”

  祝玉妍微笑道:“他沒說‘魔門’,已是在為我們著想瞭。師叔這件事,我自有分寸,放他亦不全因情面,更可以以他為誘餌,深入調查那些神出鬼沒的大明尊教之人,若是能查到隱伏在李閥幾十年的聖使,那就更值得瞭。不過這劉昱不但是個武學奇才,更是政治上的一個好手,雖為對手,卻不得不佩服他。”

  元越澤悶哼一聲,正待接話時,屋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一把清脆的聲音道:“玉妍姐所說有理,夫君嫉妒啦!”

  門被推開,單美仙與衛貞貞款款走瞭進來。

  互相問候幾句,隨意坐下後,元越澤對衛貞貞詫異道:“不是要你去後宮為那些中毒女子醫治嗎?這麼快就好瞭?”

  衛貞貞點瞭點頭,望瞭一眼單美仙道:“隻是大致看瞭一下,已有瞭眉目。”

  呷瞭一口茶後,繼續道:“後宮的貴妃宮女幾乎都是不懂武功,身子柔弱之人。經過一番推敲,我發覺那就是美仙姐曾說過的‘焚經散’,隻不過……”

  說到這裡,她修-長的眉毛輕輕蹙瞭一下。

  在坐幾人都是知道‘焚經散’的,這種毒散出自魔門的《五毒書》如論毒性,則比書中羅列的其他毒藥相差難以道裡計,更要的一點是,它隻能對不懂武功兼體質虛弱的人產生功效,對女人特別有奇效,中毒者會因經氣失調被大幅削減其對抗疾病的能力。可無論任何毒藥,中毒者多少也會露出中毒後的某些癥狀,惟有這‘焚經散’不但無色無味,更由於它隻是間接影響人的健康,且過程長而緩慢,所以即使第一流的大夫,也無法發覺患者是中毒。

  這顯然與李淵所講的有些出入,因為上午時,李淵已明確說過宮中之人都知道後宮女人們中毒之事,想來也是太醫之類的人檢查出來的。

  幾人目光聚向衛貞貞,想來腦中都有同一個疑惑。

  衛貞貞素手托著下巴,秀眉舒緩開來,繼續道:“隻不過通過檢查幾位貴妃與宮女,我發覺他們中的毒並不算是完全的‘焚經散’,那其中似乎還加瞭一些連我讀這幾年醫書都沒聽過的藥物。”

  元越澤道:“那你如何脫身出來的?”

  衛貞貞道:“我胡謅瞭幾句,說要親自采藥為幾位貴妃醫治,這才能出來將事情快點告訴你們,一起想辦法要比一個人亂想好得多。”

  一直沉沒的祝玉妍接口道:“那些中毒人身上否帶著外域的某種奇怪氣味?像野外的動物燥氣,又像室內的鮮花香氣?”

  衛貞貞立即叫道:“對,對!就是那種古怪的氣味,完全讓人摸不懂。玉妍姐有瞭線索?”

  祝玉妍搖頭道:“我也是聽你說起外域,才記起十多歲時,聽師尊偶爾說起過一種奇怪的草藥,隨口就說瞭出來,但我知道的也隻有這麼一些而已。”

  元越澤插口道:“若是那些中毒之人暫無大礙,你可以慢慢治療,不必急於一時,現在首要任務是找出到底誰在背後算計我們。”

  衛貞貞點頭道:“那毒雖是混合瞭其他毒藥,其本質與‘焚經散’差別並不大,所以發病期漫長,她們性命並不大礙。”

  祝玉妍又道:“是瞭,貞貞看過那連貴妃瞭嗎?可有發覺哪裡不對勁?”

  衛貞貞一愕,隨即搖頭道:“那尹貴妃狐媚過人,面帶陰色。張婕妤卻是個性格柔順的嬌滴滴美人兒。連貴妃生有媚惑眾生的相貌,兼且帶有極濃鬱的外域風情,而且又懷瞭龍種,是以很得李淵寵愛,她的情緒很差,那毒藥很可能會使她腹中的胎兒夭折。離開前我曾暗中輸入真氣到他們三人身體內檢查,發覺除瞭尹貴妃習過武外,另外兩人體內無半分真氣。”

  元越澤對婠婠和白清兒笑道:“要說媚惑眾生,這兩個師姐妹才是第一,玉妍真是教出好徒弟來瞭。”

  白清兒與元越澤還沒到十分熟悉的地步,是以有些尷尬。氣鼓鼓的婠婠卻嬌軀後仰,高聳的胸-脯上挺,小巧精致的玉足直踹元越澤大腿而去。

  躲過這一腳後,元越澤笑道:“這件事情的確很古怪,你們不要這麼沉悶,我們先出去逛逛,說不定致致和玉真還會帶回來什麼有價值的消息呢!”

  幾女心中明白,其實元越澤對此事也是沒什麼頭緒,一兩絲線索是無法推測出整件事的,所以將沉悶的氣氛故意搞得活潑一些,沖淡她們的焦急情緒。

  婠婠起身道:“婠兒要走瞭,以後再來看師尊。噢,我想起來瞭,我在路上曾碰到過嘎多,我可以問一下他關於那古怪的西域藥物之事。”

  元越澤立即拉長瞭臉道:“你都有夫君瞭,不許再找別的男人。”

  婠婠俏臉微紅,強橫道:“不要臉,婠兒才沒有夫君。”

  說完躍窗而逃。

  單美仙的聲音清晰地傳來:“聽說師妹都被夫君給看遍身子啦,不嫁他還能嫁誰?”

  急速奔馳在皇宮房頂的婠婠身軀一晃,差點失去平衡。恨恨地望瞭一眼身後傳出陣陣笑聲的客廳,飛快走掉瞭。

  祝玉妍皺眉道:“我去年就見過一次那個西域人,當時就覺得他體內的真氣有些熟悉的感覺沒。現在回想起來,那是與魔種有幾分相似的真氣,會不會與大明尊教也有些關系?”

  稍後又不知為何加瞭一句:“我最初已告婠兒不要與那人做過多接觸,那人來歷不明,而且好象還喜歡上瞭婠兒。”

  元越澤搖瞭搖頭,他與嘎多接觸過的幾次,可以察覺到對方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可聽祝玉妍這麼一說,他才發覺:直覺並不是百分百準確的。於是起身道:“我們也到外面去走走吧。”

  幾女沒有人願意陪他出去,像耍猴一樣被路人盯著看。單美仙便著白清兒與他一道出去。

  大雪已經轉為絲絲飄雪,紛飛的白雪把寬宏規整、肅穆莊嚴的的皇宮凈化成天地一片迷離的世界。

  李唐的皇宮,由皇城、宮城兩個部份組成。前者是中央政府的一應辦公機構所在地。後者則為皇室治事起居之處。中間以一道寬達千餘步橫斷東西的廣場式大橫街分隔,所有改元、大赦、元旦、冬至大朝會、閱兵、受俘等全在這裡舉行,故有‘外朝’之稱。

  皇城皇宮的主門是位於南北中軸線上的三道門,皇城正南是遙對城南主門明德門的朱雀門,以長安第一大街朱雀大街連貫。

  宮城正南的主門是承天門,連接承天門和朱雀門的一截街道稱為天街。玄武門是宮城正北的大門,門外是宮城的後院‘西內苑’。

  朱雀、承天、玄武三門,形成皇城宮城的主軸,有堅強的工事和森嚴的警衛。玄武門更是宮廷禁衛軍司令部所在地,兵力雄厚,誰能控制玄武門等若控制皇宮,甚至整個京師。

  宮城由三個部份組成:中為太極宮,西為掖庭宮,東為東宮。

  太極宮是唐皇李淵起居作息的地方,東宮是太子李建成居處,西部掖庭宮為李世民居處,李元吉的武德殿,位於東宮北的西內苑裡。

  太極宮內共有十六座大殿,最主要的四座大殿為太極殿、兩儀殿、甘露殿和延嘉殿,均建在承天門至玄武門的中軸線上。

  太極殿又稱‘中朝’,是大唐宮內的主建築,每月朔望兩日,李淵在這裡接見群臣,處理政務。

  太極殿北是兩儀殿,為‘內朝’,隻有少數有資格作決策的親信大臣才能進出參與,國政大事往往先在此商討、決定,才輪到在“中朝”提出和討論執行的人選及方法。

  凌煙閣位於太極宮東北方向,為瞭繞過兩儀殿,二人便向西南方向走瞭過去。昨天到達皇宮時,天色已晚,幾女幾乎又都躲在車內,是以遠沒有大白天觀賞雪中長安來得愜意。走過月華門、孔子廟,二人一路無語地向興仁門方向走去。

  觀賞瞭都城內氣勢恢弘的殿、堂、營、門等建築物與森嚴的守衛後,白清兒望瞭一眼一直不說話的元越澤,原來一離開祝玉妍三女,元越澤嬉皮笑臉就已消失,取而代之的皺眉深思的神色。

  白清兒輕笑一聲,藕臂主動挽上眉頭緊皺的元越澤胳膊,將嬌軀緊靠在他身上,踮起腳尖、語帶贊許地低聲道:“公子定是怕師尊他們費神,為瞭不讓她們擔憂,故意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吧?”

  雖說嚴寒的天氣對於修為如他們這等人來說,幾乎不會有任何影響,但她火熱而又玲瓏的身體依舊叫元越澤有些把持不住。勉強擠出一絲苦笑,元越澤並沒答話。

  白清兒就這樣親昵地與他並肩而行。

  前方就是高大的興仁門,右側就是通往李世民所居住的掖庭宮的通明門,此點正是位於皇宮守衛人數最少的地段,白清兒又盡力貼上他的耳邊輕啟櫻唇道:“按理說李淵既要我們住入皇宮,就是為瞭避免我們隨時與外界聯絡,但又允許我們隨時外出遊玩,這不矛盾嗎?公子在想什麼,清兒能幫得上忙嗎?”

  元越澤低頭望瞭一眼比他矮上一頭的白清兒,大手順勢攬住她柔軟又不失彈性的柳腰,輕輕一摩挲,道:“你說的的確有道理,我想他們或許會派人來跟蹤我們吧。我剛剛一直在想,這下毒事件目的何在,要知道既清楚‘焚經散’又是我們敵人的人隻有席風、你師伯公、趙德言、楊虛彥這四個人。而這樣大規模下毒,若是隻為瞭我們之間的私人仇怨,那他們真不配做我的對手。”

  白清兒感到他的大手傳來一陣說不出的麻酥舒服感覺,想要推開他,卻又渾身發軟,而且這美妙感覺她也很舍不得,於是隻有面紅耳赤地靠在元越澤身邊,顫聲道:“現在我們線索還不齊,公子怎麼想都無益的,三日後才是接風宴,這幾日足夠我們收集到可靠情報瞭。”

  元越澤點頭後微笑道:“清兒姑娘的機智的確不比婠兒差。”

  說完,那隻怪手又在隔著單薄的絲衫在白清兒無半絲多餘脂肪的平坦小腹上動瞭幾下。隨後又好奇地道:“其實我並不太瞭解你與尹祖文的仇怨,我隻知魔門內各派為瞭加深交流,經常會有互贈弟子的事情發生,你就是滅情道的尹祖文送給玉妍的弟子,現在想想,好象這算不上多大的仇恨吧?”

  白清兒沒想到元越澤會問出這些瑣碎之事,嬌俏的臉上現出一絲苦澀的笑意,清澈的目光亦變得如夢幻般的淒迷惆悵,整個人仿佛成瞭這冰天雪地外獨特的一個存在,良久後方道:“清兒隻是尹祖文揀來的孤兒,若不是他,清兒早已死瞭。當年清兒對他異常感激,那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最後的倚靠,可他說得天花亂墜,說清兒資質好,又要為我找一個名師。後來我才知道,我隻是他用來控制陰癸派的工具,他甚至要要求我若可以一統聖門後,不但要將合一的《天魔策》獻給他,還要我奉他為‘太上皇’。那時起,我對他的尊敬就轉變成瞭恨意,尊敬若有一分,恨就有兩分。但我的目標卻從未放棄過,公子該知若論心機與手段,清兒絕不輸於師姐,雖然師尊從前偏向師姐,但清兒比她更懂得韜光養晦與隱忍,所以曾立誓不惜一切手段也要得到宗主的位子,哪知卻離奇地出瞭你這麼一個來自千年後的人。在師尊宣佈傳位給師姐那一刻,清兒隻覺人生的所有意義都已消失,若非心恨被尹祖文控制那麼多年,恐怕清兒真的會一走瞭之,隱居山野瞭。”

  元越澤嘆息一聲,大手移上她的香肩,第一次覺得身邊這心狠手辣少女的嬌弱,雖有許多守衛都在偷看大庭廣眾下如此親密的二人,元越澤卻毫不顧忌,他的心中沒有半分男女之欲,憐惜地柔聲道:“魔門這些怪思想害瞭你們多少代人!”

  稍微一停後低頭笑道:“清兒恐怕不止為報仇才留下的吧?”

  不知不覺間,稱呼都已改得更為親昵。

  白清兒粉面微紅,呵出的香氣化成白色煙霧,將她美好的輪廓籠罩其中,別具一番縹緲出塵的味兒,嫵媚地白瞭元越澤一眼,嚦聲道:“你知道瞭還問人傢!是否以迫人傢出醜為樂?”

  這就是作風開放,行為大膽的魔門女子,絲毫不掩飾心中的情緒。

  接著甜甜一笑,玉容宛若綻放在寒冬中的梅花一樣美麗,媚聲道:“人傢從沒想過可以自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但師尊既已說要人傢自己爭取,那人傢就承認已經愛上瞭你,卻絕不會在師姐投降前屈服於你,公子不要得意噢!”

  在白清兒詫異的目光中,元越澤突然仰天長笑,所有愁懷盡去。

  正要再說話時,白清兒嬌軀像靈蛇般一扭,掙紮出元越澤的懷抱。

  抬頭一看,元越澤才發現二人已經走到宮城與皇城共用的城墻中門承天門,城門內和城墻上數千名守衛的目光都聚集在元越澤與白清兒身上,那些古怪的眼神,即便是白清兒,也難免心生羞澀。

  簡單與昨天就已見過他的城守打過招呼,再拒絕掉李建成派來的向導與護衛,元越澤二人悠然地通過位於太常寺、大府寺、尚書省與太廟、少府監、都水監、東宮仆寺等官署林立中間的承天門大街,走上門外寬達上百丈的朱雀大街。

  白清兒又湊瞭過來,低聲道:“如此簡單就可以進出皇宮,想來定是李淵早就下達命令的。可竟然沒有跟蹤我們的人,李唐就如此放心我們外出?”

  元越澤也是不解,隨即笑道:“不管那麼多瞭,今日就當陪清兒逛街好瞭!”

  白清兒竟會露出少女的歡欣可人情態,拍手叫好。

  走上寬闊的朱雀大街,再次感受到名都大邑的通街鬧市的繁華景象,二人在第一個路口李唐太平公主的居所興道坊左轉,進入長安大街。

  長安城分三大部分:宮城、皇城和外郭城。宮城位於全城北部中心,皇城在宮城之南,外郭城則以宮城、皇城為中心,向東西南三面展開,是平民與官僚的住宅區和商業區。住宅區名坊,商業區名市,坊市分置。

  現在元越澤二人就是在外郭城的范圍內。

  一路東行,經過務本坊和平康坊,二人進入東市,井字形佈局的四條街道佈滿各行各業的店鋪,除瞭土產百貨外,其他珍玩亦無不具備,酒鋪食店,林立兩旁。行人肩摩踵接,好不熱鬧。

  在路邊找瞭一傢名叫‘老孫羊羹’的鋪子,叫瞭兩碗特色肉湯後,一邊觀賞長安城太平的興盛氣象,一邊享用美味。

  白清兒動作幽雅地呷瞭兩口熱湯,長籲一口氣後贊道:“這湯料重味重,肉爛汁濃,香氣誘-人,口中餘味無窮,在這樣嚴寒的天氣裡,更有催汗暖胃的效用。”

  一邊剛剛送完一桌湯的小二恰好路過,陪笑道:“元夫人真是有見地,小的佩服。”

  無論元越澤作風多麼低調,那熟悉的紫衣,英俊的臉龐,左手上的透明長劍,身旁完中無一的美子,都是那麼的顯眼,出得城門後,他們就被人認瞭出來。被誤會成元越澤的夫人,白清兒難免尷尬。

  喝光肉湯結帳後,二人來到位於東市東南的‘玉興隆’,就見這鋪子儼然快成瞭一個獨立的‘坊’,其中人頭攢動,好不熱鬧。

  在下人的帶領下,二人到寧靜的後院,見到瞭正在與管理鋪子數年的宋傢老班底,宋玉致的表叔宋爽。

  見二人前來,屋內幾人都起來迎接,隨後客套幾句後,其他幾個管理層人物都退瞭下去,隻餘宋爽、元越澤、宋玉致、雲玉真、白清兒五人。

  雲玉真道:“夫君路上可曾被人跟蹤?”

  元越澤搖頭道:“沒有,你們被跟蹤瞭?”

  雲玉真點瞭點頭,撇撇小嘴道:“若不是有所顧忌,人傢早當街砍瞭他們。”

  元越澤失笑道:“你們都快成暴力女瞭!隻要我們不說多餘的話,他們跟蹤又能如何?”

  雲玉真點頭後,元越澤又對宋爽道:“表叔這幾年來可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宋爽對眼前這從無架子的年輕人異常喜歡,大笑道:“說起關內的鹽商,隻有三傢最大的,分別是咱們‘玉興隆’、‘廣盛行’、‘興昌隆’。這幾年來,我們一向競爭激烈。‘廣盛行’有唐室太子系撐腰,‘興昌隆’則與秦王李世民一系關系密切。而我們‘玉興隆’雖在關內沒有倚靠,卻因低調的作風及你的名頭而一直沒有什麼麻煩。原本其他兩傢都在背地裡搞鬼算計我們,可自秦王擊敗薛舉父子後,更招太子之忌,太子在居心叵測的齊王慫恿下,首先曲意奉承討好皇上的妃繽,借為內助。由於秦王常年將兵在外,遠者疏近者親,且秦王一向不賣諸妃之賬,此消彼長下,以張婕妤和尹德妃為首的妃繽,均心向建成太子,為他在皇上駕前搬弄是非,中傷秦王,使皇上逐漸對秦王生疑。建成、元吉的太子系勢力由此大盛,‘廣盛行’的大老板顧天璋亦放恣起來,將矛頭轉向‘興昌隆’,竟敢以武力威嚇‘興昌隆’,甚至派人劫掠‘興昌隆’的鹽船,務要弄垮‘興昌隆’。‘興昌隆’的最大靠山就是秦王,李世民的起跌自是和他們憂戚與共。但自李密餘部歸降,南海派更公然投向李建成,兼且突厥人又與他拉上關系,令李建成的長林軍實力大增,再加上跟楊文幹的勾結,秦王的天策府登時給比下去,‘興昌隆’亦在掙紮求存中。”

  隻聽宋爽此番話,不用想也知‘玉興隆’表面雖為商號,實乃元越澤放在關中最大的一個消息據點。

  宋玉致嬌哼一聲道:“他們不敢再來惹表叔,自然也是聽到瞭夫君要入關的消息,一旦他們不老實,那沒人能保得住他們性命。”

  雲玉真接口道:“另外一個原因很可能是太子黨明白目下最大的敵人是李世民。”

  元越澤道:“聽說李世民也獻瞭個外域美女給李淵,怎麼卻沒有造出多大的勢?”

  宋爽神秘一笑道:“這件事知道內情的人極少,我也是與結交多年,在‘興昌隆’任武師肖修明喝酒時偶爾聽到的,據說那連貴妃並非完壁,但投降的薛仁杲稱其父從沒碰過她,而且軍中也有太子安排的探子說連貴妃曾於入長安的前一天,在秦王帥帳中過瞭一夜,獻給李淵後,隻一個月不到,就出現夢熊之兆,甚得李淵寵愛及其他嬪妃嫉妒。自從懷瞭龍種,連貴妃身價大漲,不知為何竟倒向太子一方,肖修明醉酒後說是因為她懷瞭秦王的孩子,卻被無情地拋棄,獻給李淵,由愛生恨。”

  元越澤聽得眉頭大皺,這都什麼跟什麼!沉思後道:“此行徑不像李世民的風格,而且他也沒必要搞個便宜兒子給他老爹。”

  說到這裡,元越澤腦中突然閃過一絲明悟,抬頭道:“楊虛彥是這方面的行傢,原本這一手該是用在董淑妮身上的,但董淑妮早不知道跑哪去瞭,這連貴妃會不會與他有關系呢?”

  白清兒蹙起秀眉道:“若按公子推測,那下毒陷害我們的人很可能是楊虛彥,而貞貞姐說過連貴妃也是中瞭毒的,甚至胎兒很可能都保不住,楊虛彥再毒,也不至於會害死那個孩子,若那未出生的孩子真是他的骨肉,就該是他最重要的一個籌碼。不是嗎?”

  剛要答話時,屋外傳來通報聲:“稟姑爺,小姐,少帥與徐公子已抵春明門外。”

  元越澤嘴角逸出一絲詭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