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二,黃昏時分,宋傢山城明月樓會客廳。
此客廳的地位儼然已經上升到宋閥最高機密議事處。
宋師道與單美仙,傅君婥,雲玉真,衛貞貞,宋玉致五女在廳內熱烈的討論著。話題皆是關於兩日後的大婚籌備,各種禮儀,及如何面對各方勢力的糾纏等等。
元越澤並不在其中,此人早帶著其他幾女跑出去閑逛,領略山城內各少數民族的風俗人情瞭。
去年來山城也曾在宋玉致的帶領下遊玩過山城,但那時是一種囫圇吞棗,走馬觀花的感覺,今日則不然。
山城最熱鬧的市集大街,寬敞的大路上走來一行人,男的風姿俊朗,氣度不凡,那雙深看一眼就會讓人迷失的如星空般壯闊的眼眸簡直就是‘招風引蝶’的最佳代言人。女的更是不得瞭,一個個不著半絲脂粉與飾物,隻憑那國色天香的相貌與曼妙至驚心動魄,勾人心神的玲瓏線條就足以讓世間的男人為之著迷!這樣的畫中仙子有一個都已算是人間大幸,卻偏偏有數位走在一起,鶯鶯燕燕地如眾星拱月般將那位公子圍在中央。
一行幾人魅力過於驚人,回頭率也高得可怕!
“呀!那公子好俏!”
“胡說,那叫俊!你那是形容大姑娘的!”
“娘子,你在幹什麼?”
“相公,快幫奴傢看看頭發是否亂瞭?那位公子似是剛剛看向奴傢瞭呢!”
“哼!你就知道看那些小狐貍精!快幫老娘看看頭發?否則以後休要老娘伺候你!”
“死老頭子!你知不知羞瞭!當街這樣看著人傢仙女兒!我的命怎麼就這麼苦呀!嗚……”……
如同被當成猴子一般被人灼灼註視,元越澤與幾女大感吃不消,還真不如易容後來得自在。但此時已來不及瞭,隻有溜回山城。
返回明月樓會客廳,元越澤與幾女分別落座,聽著宋師道與單美仙仍在熱烈的討論著。
“二哥,到底都來瞭哪些賓客?”
元越澤抿瞭口茶水,拉起身邊素素的玉手,一邊把玩一邊開口問道。
“讓我數數,今日已到的有李閥,獨孤閥,宇文閥的使者,其他勢力方面,竇建德,劉武周,瓦崗軍,蕭銑,巴蜀獨尊堡的使者也已到達。更有域外幾方外族也在午時抵達山城。”
宋師道對元越澤的荒唐行為似是非常瞭解,見他當眾與羞澀的素素拉拉扯扯,也毫不在意地道,並且一邊說一邊壞笑。
“啊!”
元越澤一聽登時頭都大瞭。
“其他勢力倒也沒什麼,但獨孤閥,瓦崗軍,那可是明面上與我有過大沖突,該有深仇大恨才對的,他們來做什麼?”
元越澤莫名其妙的問道。
“這就是政治吧!”
宋師道苦笑一聲。
“二哥說得對,鬼才相信他們是真心來為我們道賀的呢!他們更重要的目的不過是打探宋閥的內部虛實,或者伺機打聽宋閥何時參與爭霸天下,畢竟南方最強大的勢力始終還是宋閥。而且他們又可以親眼見到傳聞中的夫君本人,更可見得傅大師及閥主的風采。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呢?至於獨孤閥,瓦崗軍,他們的高層怎可能因為一點私人恩怨就放棄這麼多好處呢?”
雲玉真在一旁嬌笑著分析道。
“玉真所言極是,不過我被他們逼得緊,小澤你看看是不是婚禮前選個時間去見見他們,他們私下都說想見見你。”宋師道對元越澤道。
“要不這樣吧,明日擇個時間,與所有賓客一同見面,這樣即便他們私下有什麼計謀,也不好當眾說得太過火,兩全其美。”
單美仙見元越澤那一副不情願的表情,也開口道。
元越澤當真要感謝上天把如此賢惠聰穎的女子賞給他。的確,元越澤此人本事非凡,各方面都是作為丈夫的最佳人選。可世間並無完人,單美仙與其他幾女的經驗,性格與元越澤的缺陷彌補到一起,這樣的一個傢庭,看起來才是完美。
“隻是這場宴會絕不會簡單!我們姐妹中選出兩個陪著夫君吧,夫君這樣笨,很容易就被人套出話來。”衛貞貞笑道。
但屋內幾女沒一個願意去參加那種虛偽場合的,無奈下隻有抓鬮,最後抓到單如茵與傅君瑜。傅君瑜還好,這種場面畢竟見過不少,但單如茵這小丫頭根本不行,單美仙作為老大姐隻好替她出面。見其他幾女都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自己,單美仙大有遇人不淑之感。
宋玉致作為宋閥小姐,又是此次婚禮的主角之一,本該出面的,但看她此時那一臉得意的笑容,便可知她內心因躲掉這場‘大難’而帶來的興奮感有多強烈!
隨後宋師道又與眾人談論起如何明日如何應付各方勢力的攻勢來。
六月十三,午後,宋傢山城主宅宴客廳。
這座主宅占地上千畝,僅中間的宴客廳便足可容納上千人一同飲宴。
元越澤,單美仙,傅君瑜三人一路走向宴客廳。路上遇到來回忙活的下人們,元越澤與二女受禮後皆點頭問好。這幾天來,元越澤在山城內部出現的頻率逐漸增多,無論守衛,下人們都認識他與他的嬌妻們。原本山城內隻有宋師道最得人心,因為他待人接物,溫文爾雅,毫無架子,讓人有如沐春風之感。元越澤一傢人到來之後,下人與守衛們更是體會到那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親切感。私下裡,大傢都討論閥主的眼光果然厲害,這般人物的確是人中之龍。而且元越澤的名頭在山城內更響亮,許多下人們已經視他為偶像瞭。
來到裝飾華麗的宴客廳前,隻聽得裡面人聲嘈雜,宴會開始前的半個時辰,宋師道已先行一步來與眾賓客見面,此時距離宴會開始還有一刻鐘,隱約可見大廳內的眾人三五成群地在討論著什麼,不時的有笑聲傳出來。
元越澤三女出現在大廳門口時,正與幾位賓客談笑風生的宋師道眼尖,立即告瞭個罪,快步走出迎接。
眾人的目光都隨著宋師道的方向望去。
“!”
登時大廳內再無半分聲響,眾賓客皆將目光對準行來的一男兩女。
三人的魅力大到無法想像,尤其是面部沒帶面紗的單美仙與傅君瑜,更是成為廳內男人們的欣賞品一般,甚至有定力差的已經流出瞭口水。
“啊!”
宋師道引領元越澤三人一路走向主席位,來到主席位前時,主席位上的一個妙齡女子不知為何竟然盯著元越澤發出瞭一聲驚呼。旋即立刻註意到瞭自己的失態,瞬間便窘得垂下頭去。
屋內眾人隻以為元越澤魅力太大,這女子情不自禁地被吸引罷瞭,大傢也隻是輕笑一聲而已,並未在意。
元越澤則是望向那女子,那女子垂著頭,根本看不清容貌。元越澤眉頭一皺,便與眾人拱手見禮後與二女同坐。
大廳內所采用的席位是可容納約十五人同桌的圓形木桌。廳內坐滿瞭四桌左右,皆是陌生面孔,看似都是各方勢力的代表。
“元兄,我們又見面瞭,世民就不客氣地借花獻佛,敬你一杯,提前祝你與諸位夫人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李世民反客為主,行為上明顯地喧賓奪主,話語中卻透露著對元越澤的美好祝福,是以眾人都沒有覺得他的行為多麼的失禮。
他這一手先聲奪人,屋內眾賓客皆以為人人都未見過元越澤這名聞天下之人而已。哪知聽李世民一說,各方勢力代表心頭已經各自打起瞭小算盤,看起來李世民與元越澤是舊識,那李閥與宋閥的關系又如何?畢竟這兩大閥門在中原內可謂是勢力最大的兩傢瞭。他們一旦扯上什麼關系,對天下走勢影響將非常大!
其實他們又哪裡知道元越澤不過與李世民見過一面,隻說過兩句話而已呢?
元越澤隻是淡淡對他一笑,並不開口,舉杯一飲而盡。
單美仙眼中閃過不悅之色,李世民竟然這麼快就開始發起‘攻勢’。
“秦王原來與妹婿是舊識,難怪。”宋師道裝傻道。
“世民說得對,上次夫君與世民談瞭不到兩句話竟然睡瞭過去,真是失禮之極。”
單美仙開始瞭‘反擊’。
她這話中也有深意,而且說得有趣,廳內已落座的眾人中已有忍不住笑出聲來的人。
出生政治世傢,又是社交天才的李世民修養何其高!絲毫不以為忤,隻是點頭微微一笑而已。
“好瞭,眾位請不必再客氣瞭,今朝傢父與傅大師外出論道,不能來陪同各位貴賓,請眾位見諒。今日的菜品全是妹婿親手烹制。妹婿以‘廚藝第一,武藝第二’而著稱山城,大傢如果錯過瞭這頓,那可是會後悔的!”
宋師道見場面有些冷,元越澤又不發一言,隻好開口道。
眾賓客早被酒菜味道所吸引,聞聽是元越澤親手所知,對他的興趣越來越大,便直接落座,享用起來。
“我來為大傢介紹,這位就是師道的妹婿,元越澤。這位是單美仙阿姨,這位是高麗弈劍大師傅采林傅大師的二弟子傅君瑜妹子。”
廳內眾人雖然已可推知元越澤的身份,但身邊風華絕代,淡雅如仙,美艷不可方物的二女身份卻仍然是謎。宋師道便率先為眾賓客介紹道。
“而這幾位分別是宇文閥的宇文士及先生,獨孤閥的獨孤策公子,獨孤鳳小姐,大夏王竇建德麾下大將劉黑闥將軍,瓦崗軍的沈落雁軍師,梁王蕭銑的妹妹蕭環小姐,吐谷渾的伏騫王子,劉武周……先生麾下大將宋金剛將軍,巴蜀‘獨尊堡’少堡主解文龍,我們要叫姐夫的。還有就是你們認識的秦王世民兄瞭。”宋師道一一介紹道。
劉武周占地北方,勾結東突厥始畢可汗,受封‘定楊可汗’,這是中原域外各方勢力皆知的事情,出賣民族的敗類。宋師道在此情景下不知該如何稱呼劉武周才好,隻好冠以‘先生’之名。
元越澤隨著宋師道的介紹一一與同席眾人點頭示意,依舊不說一句話。在宋師道刻意安排下,與元越澤同桌的幾乎都是整個中原內最強幾股勢力的代表。
“元兄,在下僅代表獨孤閥敬你一杯!”
獨孤策看起來也是英俊瀟灑之輩,隻是說話時眼神最深處閃過一絲狠厲之色,舉杯對元越澤道。
元越澤剛剛聽聞他的名字時,就忍不住生出厭惡之感,見他有把語氣重重地放在那個‘敬’字上面,依舊面無表情的拿眼角掃瞭他一眼,根本不對他吐一個字,端起酒杯,一飲而進。
獨孤策的第一輪‘進攻’就如此的被無聲無息間化掉,無奈隻能訕訕地擠出一絲笑意,與宋師道對飲起來。
眾賓客也開動起來,碰杯聲,大笑聲不時傳出宴客廳,宴會氣氛逐漸熱鬧起來。
“沒想到元兄廚藝如此高絕,簡單的菜品竟然可做出如此花樣,味道更是妙不可言,劉某敬你一杯!”
劉黑闥舉杯對元越澤示意。
元越澤對劉黑闥此人還是很喜歡的,此人在原著中愛上素素,卻又因那該死的‘短命’批語而不敢去接受眼前的幸福,怕耽誤瞭心愛女子的一生。其實素素如果真的跟隨他,那麼至少可以過上幾年美滿生活的。劉黑闥的豪爽仗義,重情重義性格絕對比香玉山那種人渣強太多瞭。
仔細打量下,但見劉黑闥年紀約在二十七,八上下,長相不凡,身材魁梧,一身勁裝。話語中豪邁之氣盡顯,的確稱得上一條好漢。
“劉兄抬舉瞭,劉兄狂放不羈,重情重義,是元某最喜結交之人,請!”
元越澤終於開口瞭,更是站起身形,與劉黑闥碰杯後一飲而盡。
劉黑闥登時泛起一種受寵若驚之感。剛剛李世民,獨孤策敬酒時,元越澤都沒起立,更是沒有任何言語。此時卻對他這樣一個粗漢表達結交之意,怎能不讓劉黑闥激動!
“二哥所言並不準確,夫君其實是木訥第一,遲鈍第二,廚藝第三,武功第四。”
傅君瑜見元越澤與劉黑闥幹杯後分別落座,便開口嬌笑道。話語裡雖然滿是揶揄暗諷,但其中所透露出的濃厚愛意與依戀之情,即便是未涉及過感情之人都能感覺得到。
同席三女姿色本就不俗,尤其是獨孤鳳與沈落雁,但在單美仙二女進來後,大廳內仿佛變得黯淡無光,天上地下的所有光彩都似是集中到瞭這兩個宛如畫中走出的飄飄仙子身上一般。獨孤鳳與沈落雁雖然不服氣,卻不得不承認無論姿色與風情,單美仙二女都遠在她們之上。見傅君瑜如此大膽地與元越澤當場大示恩愛,其餘三女心裡不期然地泛起一種被冷落的感覺,絲絲嫉妒之意更是不由自主地生出。
眾人此時已肯定瞭一條消息:元越澤的長相的確如傳聞中一般英武,他的妻子更是比傳聞中更有魅力,聽過仙子之事與親眼見到仙子,完全是兩個概念的事。
但元越澤這副看起來不喜不悲,如萬年冰山一般不變的表情到底是他的本性真就如此?還是他城府極深呢?眾賓客沒人敢肯定,隻有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繼續觀察下去。
“劉將軍作為夏王麾下第一大將,的確讓人敬佩。”
沈落雁望瞭一眼元越澤後開口道。
作為農民義軍中最強三股中的兩股,瓦崗軍與竇建德軍因所占位置相鄰,李密又曾用計謀算計利用過竇建德,是以雙方這幾年來摩擦不斷,但都隻限於小規模而已。所以沈落雁的話語中雖然聽起來是贊賞,實際上卻隻是沒話找話,想撇開話題罷瞭。
元越澤聞聽沈落雁開口,也順著聲音仔細看過去,沈落雁人如其名,確有沉魚落雁之容,那對眸子宛如一湖秋水,配上細長入鬢的秀眉,小巧玲瓏的瑤鼻,嬌艷欲滴的櫻桃小口,如玉似雪的,風資綽約的姿態,確是罕有的美人兒。令人心弦震動的高貴氣質中夾雜著異常明顯的英姿颯爽之風,讓人為之贊嘆,確實稱得上凡間萬中無一的女子。
“三年前,這世間有兩個女子是元某最為佩服的,沈軍師便是其中一位。今日親見,果真是‘巾幗不讓須眉’!”
沈落雁向來以作風大膽而聞名,今日被元越澤細一打量,卻沒來由地俏臉一紅,有些扭捏起來。隨後又鬼使神差地開口問:“哦?那可真是奴傢的榮幸瞭,隻是不知道另外一位又是何方神聖呢?”
“‘陰後’祝玉妍。”
元越澤爽朗地答道,目光落在手中的酒杯上,透射出絲絲情誼與牽掛。屋內眾人甚至都能感受得到元越澤此時內心飽含的那份濃厚愛意。
可‘陰後’是誰?那可是成名江湖四十餘年,與宋缺同輩的女魔頭!眾賓客雖然沒有見過‘陰後’的真容,但江湖上傳聞的‘上一代四大美女’中就有‘陰後’的席位,由此推之,‘陰後’姿色絕非一般女子可比。可是祝玉妍的年紀都可以做他的奶奶瞭!元越澤這人看起來不過是二十歲上下,他還真敢想!
隨後眾賓客又若有所思地想到:他傢中還有母女同夫之事呢,以後找個奶奶輩兒的女人也沒什麼值得奇怪的吧!
祝玉妍與單美仙的關系知者甚少,如日後這群人知道二女的關系後,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表情!
沈落雁在一旁看著元越澤沉醉得盯著酒杯,明白他一定是在想著‘陰後’,又見他身邊的兩位天仙般的妻子竟然沒有一絲吃酸捻味的跡象,沈落雁不由得更是好奇:她們倆到底是顧及顏面還是真的沒半分嫉妒之心?
“伏騫此次前來嶺南,一路所經之處,流民百姓皆可入目,天下大亂,百姓受苦,唉!聞聽宋兄以善良俠義而聞名於江湖,不知宋兄有何看法?”
伏騫在一旁開口感嘆道。
廳內之人沒有一個是傻子,此次來嶺南的目的大傢也都心照不宣,伏騫如今隱諱地向宋師道提問,意思再明顯不過:你宋閥打算何時加入爭霸天下這盤棋局中來呢?
元越澤望向此人,隻見此君年約三十,身穿帶著濃鬱塞外風氣的胡服,長瞭一臉濃密的胡髯,身材魁梧雄偉,雖然是端坐於席旁,但目測下,他的身高最起碼也有七尺以上。渾身更是散發著如崇山峻嶽,卓爾不凡的氣概,並有其不可一世的豪雄霸主的氣派。被胡髯包圍的臉容事實上清奇英偉,顴骨雖高,但鼻子豐隆有勢,雙目出奇地細長,內中眸子精光電閃,射出澄湛智能的光芒“唉,小弟亦是有心無力,因小弟一直以來都隻是負責傢族船運生意,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多散些金銀,接濟一下受苦的百姓們瞭。”
宋師佯裝無力地答道,滴水不漏。
“那不知元兄又是如何看待此事的呢?”
伏騫從宋師道處問不出任何線索,也不氣餒,轉問元越澤道。
“元某的想法與二哥一致。”
元越澤直接隨著宋師道的話答道。
“元公子這一身本事豈不是可惜瞭?好男兒志在四方,不轟轟烈烈地建功立業,做一番大事業,豈不愧對上天父母賦予我們的這副軀體及本事?那樣的話,人生豈不是沒有瞭意義與樂趣?”
一直沉默著的宇文士及開口瞭。
“世人紛紛說不齊,他騎駿馬我騎驢,回頭看到推車漢,比上不足比下餘。”
元越澤瞟瞭宇文士及一眼,不受他的言語及激情所影響,更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倒是念起一首打油詩。
詩的內容平淡,但個中意思卻任誰稍加思索便可知曉的。
“知足者常樂耳!”
單美仙也是輕笑一聲道。
宇文士及沒料到元越澤在自己的女人面前被激後仍然無動於衷。遂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隻有訕訕地點瞭點頭,低頭飲酒夾菜。
“那世間到底有什麼事物能讓元公子心動,沉醉呢?”
伏騫不甘心,繼續開口問道。
“世民兄有是如何看待這個問題的?”
元越澤並不回答伏騫,反是問起瞭李世民。
廳內眾賓客聽元越澤的話語,也推斷出此人對功名利祿似是毫無興趣。但李世民絕非易與的角色,他不敢相信元越澤的話,就是因為空洞的一句話代表不瞭什麼,誰知道他會不會今日如此說,明日做起來又是另一套呢!當下心思急轉,專心思索該用什麼樣的問題來能夠逼問出宋閥對爭霸天下的態度。
元越澤突然把問題拋給他,李世民一愣神後大笑到:“世民以為,人世間最讓人心動,沉醉的事物該是‘未得到的東西’吧!”
“宋某以為秦王所言甚是,所謂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就是這個道理。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宋金剛開口附和道。
他語言說得粗俗,卻也蠻有趣,屋內大部分男子皆是心知肚明地笑瞭笑。幾位女子則是粉面略微泛紅。
“二哥又如何做答呢?”
元越澤對李世民的答案並不發表任何看法,轉問宋師道。
宋師道略一皺眉後也笑道:“我與世民兄的看法並不相同,人世間最讓人心動,沉醉的該是‘已失去的東西’。”
“解某贊同師道的說法,世間之人往往在擁有時不去珍惜,等到失去後才追悔莫急,是以才有那句俗語‘世上永遠沒有後悔藥’。”
解文龍不知想起瞭什麼事情,臉色痛苦地點頭贊同宋師道的觀點。
“然則元公子的答案到底是什麼呢?”
煙視媚行的蕭環亦被勾起興趣,開口問道。
“許多年前,有一座圓音寺,每天都有許多人上香拜佛,香火很旺。在圓音寺廟前的橫梁上有個蜘蛛結瞭張網,由於每天都受到香火和虔誠的祭拜的熏托,蛛蛛便有瞭佛性。經過瞭一千多年的修煉,蛛蛛佛性增加瞭不少。”元越澤講道。
眾人一時沒反應過來,片刻又明白瞭,原來他是想講故事,於是廳內一片沉靜,眾人目光皆放在元越澤身上,聽他繼續講下去。
“忽然有一天,佛祖光臨瞭圓音寺,看見這裡香火甚旺,十分高興。離開寺廟的時候,不經意間抬頭,看見瞭橫梁上的蛛蛛。佛祖停下來,問這隻蜘蛛:“你我相見總算是有緣,我來問你個問題,看你修煉瞭這一千多年來,有什麼真知灼見。怎麼樣?”
蜘蛛遇見佛祖很是高興,連忙答應瞭。佛祖問道:“世間什麼才是最珍貴的?”
蜘蛛想瞭想,回答道:“世間最珍貴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佛祖點瞭點頭,並未言語,轉身離開瞭。
就這樣又過瞭一千年的光景,蜘蛛依舊在圓音寺的橫梁上修煉,它的佛性大增。一日,佛祖又來到寺前,對蜘蛛問道:“你可還好?一千年前的那個問題,你可有什麼更深的認識嗎?”
蜘蛛答:“我覺得世間最珍貴的就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佛祖道:“你再好好想想,我會再來找你的。”
又過瞭一千年,有一天,刮起瞭大風,風將一滴甘露吹到瞭蜘蛛網上。蜘蛛望著甘露,見它晶瑩透亮,很漂亮,頓生喜愛之意。蜘蛛每天看著甘露很開心,它覺得這是三千年來最開心的幾天。突然,又刮起瞭一陣大風,將甘露吹走瞭。蜘蛛一下子覺得失去瞭什麼,感到很寂寞和難過。這時佛祖又來瞭,問蜘蛛道:“這一千年,你可曾好好想過這個問題:世間什麼才是最珍貴的?”
蜘蛛想到瞭甘露,對佛祖道:“世間最珍貴的是‘得不到’和‘已失去’。”
佛祖道:“好,既然你有這樣的認識,我讓你到人間走一遭吧。”
就這樣,蜘蛛投胎到瞭一個官宦傢庭,成瞭一個富傢小姐,父母為她取瞭個名字叫蛛兒。一晃,蛛兒到瞭十六歲瞭,已經成瞭個婀娜多姿的少女,長的十分漂亮,楚楚動人。
這一日,新科狀元郎甘鹿中士,皇帝決定在後花園為他舉行慶功宴席。來瞭許多妙齡少女,包括蛛兒,還有皇帝的小公主長風公主。狀元郎在席間表演詩詞歌賦,大獻才藝,在場的少女無一不被他折倒。但蛛兒一點也不緊張和吃醋,因為她知道,這是佛祖賜予她的姻緣。
過瞭些日子,說來很巧,蛛兒陪同母親上香拜佛的時候,正好甘鹿也陪同母親而來。上完香拜過佛,二位長者在一邊說上瞭話。蛛兒和甘鹿便來到走廊上聊天,蛛兒很開心,終於可以和喜歡的人在一起瞭,但是甘鹿並沒有表現出對她的喜愛。蛛兒對甘鹿說:“你難道不曾記得十六年前,圓音寺的蜘蛛網上的事情瞭嗎?”
甘鹿很詫異,說:“蛛兒姑娘,你很美麗,也很討人喜歡,但你想象力未免豐富瞭一點吧。”
說罷,和母親離開瞭。
蛛兒回到傢,心想:佛祖既然安排瞭這場姻緣,為何不讓他記得那件事,甘鹿為何對我沒有一點的感覺?
幾天後,皇帝下召,命新科狀元甘鹿和長風公主完婚;蛛兒和太子芝草完婚。這一消息對蛛兒如同晴空霹靂,她怎麼也想不同,佛祖竟然這樣對她。幾日來,她不吃不喝,窮究急思,靈魂就將出殼,生命危在旦夕。太子芝草知道瞭,急忙趕來,撲倒在床邊,對奄奄一息的蛛兒說道:“那日,在後花園眾姑娘中,我對你一見鐘情,我苦求父皇,他才答應。如果你死瞭,那麼我也就不活瞭。”
說著就拿起瞭寶劍準備自刎。
就在這時,佛祖來瞭,他對快要出殼的蛛兒靈魂道:“蜘蛛,你可曾想過,甘露是由誰帶到你這裡來的呢?是風帶來的,最後也是風將它帶走的。甘鹿是屬於長風公主的,他對你不過是生命中的一段插曲。而太子芝草是當年圓音寺門前的一棵小草,他看瞭你三千年,愛慕瞭你三千年,但你卻從沒有低下頭看過它。蜘蛛,我再來問你,世間什麼才是最珍貴的?”
蜘蛛聽瞭這些真相之後,好象一下子大徹大悟瞭,她對佛祖說瞭一句話,佛祖聞聽後欣然大笑,抽身離去。蛛兒的靈魂也回位瞭,睜開眼睛,看到正要自刎的太子芝草,她馬上打落寶劍,和太子深深的抱著……”
眾人靜靜地聽完這則寓言,都明白瞭寓意就在蜘蛛所說的那句話中,但那句話究竟是什麼呢?許多人陷入瞭沉思。
沈落雁卻在元越澤講完的一瞬間便用那雙秀眸盯住元越澤,眼神中異彩連連,天資聰穎的她顯然已知道瞭蜘蛛所講那句話的具體內容。
單美仙與傅君瑜早就聽過這寓言瞭,見沈落雁的神態,單美仙對她頜首微笑,對她的機智很是贊賞。沈落雁與單美仙那閃爍著無上智慧靈光的雙眼一對上,登時有些不好意思地害羞起來。
“我知道瞭!蜘蛛說的話應該是:世間最貴者,非‘未得到’,亦非‘已失去’,惟有‘把握現在’!”
獨孤鳳突然喊出聲來。
“正如獨孤姑娘所言!”
元越澤贊賞地對她點瞭點頭。
細看兩眼,發覺她的姿色與沈落雁不相上下,不同的是沈落雁更突出她那股英姿颯爽氣質,而獨孤鳳則勝在充滿青春朝氣,看到她,元越澤就很自然的聯想起單琬晶,傅君嬙,單如茵三女,似乎獨孤鳳骨子裡那股跳脫的本性無論她如何掩飾都很容易被人察覺。
與她的目光相撞,元越澤突然升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腦海中卻又仿佛把握不住那份思緒的關鍵點。便繼續垂頭冥思起來。
“鳳兒,還不坐下,如此失態,成何體統?”
獨孤策見獨孤鳳如野丫頭一般,當即感到難堪,低喝道。
獨孤鳳被元越澤一盯,失神瞭一小會兒,聽得自己的哥哥不滿的聲音,隻好悻悻地坐下。
“讓眾位見笑瞭,傢妹從小喜武不喜文,是以時常會失瞭禮數,請各位勿怪。”
獨孤策要顧及傢族門面,對宋師道謙然一笑。
“獨孤小姐真性情,毫不做作,何來怪罪一說?獨孤兄不必客氣。”宋師道亦寬慰他道。
廳內眾人繼續沉思起來,這則寓言或多或少地勾起瞭他們內心深處最真實的那個‘自己’的思緒。
“請問獨孤姑娘,在下為何有一種似曾與你相識的感覺,我們今日該是第一次見面才對。”
元越澤思索半天,仍然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抬頭問道。
這話語一出口,廳內許多男人臉色精彩起來:這是在示愛嗎?太老套瞭吧!還以為他能娶到仙子一般的妻子,該有更高超的獵女手段呢!哪知也不過如此而已!
獨孤策更是一臉尷尬:今趟前來一是親眼見見這大仇人,二是打探宋閥的虛實。可自己的妹妹在傢中無法無天,除瞭嬤嬤外無人敢管,她哭著鬧著要來,最後沒辦法隻好帶上她,哪知她今日一見元越澤便失態地直接叫出聲來。傢族的臉面都被她給丟盡瞭。
獨孤策更恨元越澤,這人看起來的確是人中之龍,心胸狹窄的獨孤策初見元越澤的豐姿氣度,也生出嫉妒之意。隻不過是城府夠深,隱藏得很好罷瞭。如今元越澤這人不但看起來目中無人,此時竟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出言調戲自己的妹妹,挑-逗之語更是低俗不堪,都是些市井流氓使用的下三濫手法而已。
單美仙於傅君瑜深知元越澤的性子,知他從不說謊,隻是好奇地望向獨孤鳳。傅君瑜從進來起一門心思都放在吃喝上,此時看著獨孤鳳的玉容,眼神也開始古怪起來,黛眉略蹙,似是在思索著什麼事情。
“我們……的確見過,在三個月前。”
獨孤鳳怎會清楚廳內眾人那齷齪的心思?她隻知大膽地與元越澤對視,開口道。
“哦?那為何元某印象卻不深呢?姑娘可否說得詳細一些?”
元越澤仍然皺著眉頭問道。
“這……”
獨孤鳳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漲紅瞭小臉,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廳內眾賓客的想法更加齷齪起來:不會是獨孤傢的小姐與這元越澤暗中有些手腳吧!看這元越澤的樣子,難道是吃完葷腥後就不認賬?難道獨孤閥與宋閥也有瞭聯系?
獨孤策臉色已經變青。暗忖:他們見過?為何鳳兒不對傢族中的人說?他可是獨孤閥的大仇人!看鳳兒的表情,他們不會私下裡定瞭終身吧?難道這姓元的裝瘋賣傻,想賴賬?
想著想著,獨孤策的臉色已經開始變冷。
單美仙心思細膩,略加思索,已可推斷出廳內眾人的大概想法,為免誤會加深,便開口柔聲道:“獨孤小姐,請你詳細說一下好嗎?”
獨孤鳳長籲一口氣,目光掃過大廳,見周圍眾賓客怪異的眼神與自己哥哥那仿佛能噴出怒火的雙目,登即明白瞭什麼。便開口道:“那日,小女子在廬江附近遊歷,見到元公子與數百隋軍搏殺……最後是這位姐姐及時到來救瞭小女子一命。是以剛剛見公子與這位姐姐一同進門,小女子才吃驚得情不自禁叫出聲來。”
獨孤鳳一邊說,一邊指著傅君瑜。
廳內眾人聽完,才明白瞭詳細經過,原來他們是如此認識的,並非私下有什麼手腳。
元越澤與傅君瑜也是被她的話勾起瞭回憶,不過當時元越澤怒火攻心,傅君瑜的心思更是全放在元越澤身上,是以並沒太註意獨孤鳳的模樣,才有瞭今日之事。
“那日元某怒火攻心,差點傷瞭姑娘性命,還請姑娘勿要見怪,元某以此杯酒向你賠罪。”
元越澤雖對獨孤閥中的某些人有仇,但也不是那種以偏蓋全之人,故而發自真心地對獨孤鳳道歉。
獨孤鳳亦有些害羞,舉杯一飲而盡,花容月貌一般的臉龐上飛快染上紅霞,低聲道:“當時是小女子魯莽,公子折煞小女子瞭。”
獨孤策見獨孤鳳竟然露出從未有過的嬌羞姿態,心裡更是憤恨,突然腦海中又閃過一個畫面,心頭一驚,暗忖:“妹妹好像就是從兩個多月前開始變得古古怪怪的,經常一個人發呆,不會是因為這元越澤……吧?”
獨孤策已經不敢再繼續想下去瞭,眼神中的狠厲之色已經開始變得惡毒起來。
傅君瑜與單美仙見獨孤鳳那扭捏的神態,也是嗔怪的橫瞭元越澤一眼,隨即亦看到獨孤策眼神中的怪異,二女當下心頭不悅,俏臉轉冷。
宋師道還不太清楚到底發生瞭什麼事,隻覺得席上氣氛不大對頭,忙開始轉換話題,互相敬酒,才算遮掩過去,緊張的氣氛也得以緩和。
隨後的半個時辰裡,眾人繼續進行瞭‘語言遊戲’,表面上氣氛輕松和諧,實際上卻是針鋒相對,爾虞我詐。
元越澤越聽越好笑,暗道:“這人都怎麼瞭,說起虛偽話來臉不紅心不跳的,就為瞭爭權奪勢,唉!”
最終在宋師道與單美仙,傅君瑜三人的聯合抵禦下,各方勢力終沒能得償所願的打探到什麼實質性的消息,宴會也宣告結束。
眾人隨後各自返回宋閥為他們安排的貴賓別院處休息。
“苦瞭你們兩個瞭,我也慢慢學習下與他們打交道吧,不然這樣鬥心鬥智,很傷神的。”
回到‘聽濤小築’內,元越澤攬過二女,心疼地道。
“妾身倒不累,為夫君分憂是天經地義的事,但妾身覺得夫君也該接觸一下真正的‘入世’生活瞭,你忘記瞭娘親留給你的字條裡最後寫的那四個字瞭嗎?”單美仙輕笑道。
元越澤被她一提醒,想瞭起‘陰後’留下的那張字條,便爽朗一笑:“說的也是,我總不能辜負瞭玉妍一片苦心。”
二女見元越澤的模樣,也嬌笑著與他邊走邊聊起來。
“小澤,你們三人來明月樓!”
三人耳邊突然響起宋缺的聲音。
趕至明月樓內,發現魯妙子夫婦,宋缺三兄弟,傅采林,宋師道皆在場,而且神情也是很莊重。
三人不明所以的坐下。……
夜,一輪即將圓滿之月,已緩緩爬上璀璨的星空。
三個時辰過去瞭,明月樓內燈火依舊,內裡卻聽不到任何動靜。
靜靜地,與周圍的靜謐夜色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