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一頓飯就被中途闖進來的一個色胚給攪亂瞭。元越澤也再次滅掉瞭一條性命,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是純粹用武藝所殺。
又略微安慰瞭一下仍有些擔憂的衛貞貞,商秀珣用幽怨的眼神瞄瞭元越澤一眼,起身回房休息瞭。
天色已晚,元越澤也準備與幾位嬌妻開始“大戰”卻聽外間傳來敲門聲。
“你……你是誰?”
掌櫃的看到開門的英俊公子,愣道。
“哦,是這樣的,我們現在是易瞭容,因為我夫婦幾人天生相貌醜陋,怕嚇到外人。而且今日進入成都,有很多路上行人都對我等長相甚為忌憚,甚至如觀猴子一般指指點點,所以拙荊提議大傢打扮的好看一點,出去也方便。掌櫃的可有什麼事?我等要休息瞭。”元越澤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小人也沒什麼特別事,隻是客官您今晚傷瞭一條性命,小人擔心明日有人尋上門來……而小人一傢上下卻都指望著這個酒樓活命……所以……”
掌櫃的先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後支支吾吾地說道。
“在下明白,我等明日就結賬走人,如果結賬前貴酒樓有任何因我等而造成的損失,在下將以雙倍金錢賠償給掌櫃的,你看如此可好?”
元越澤笑道。他什麼時候怕過人?今天弄死的那個色胚背後的勢力不來還好,如果敢再來找茬,照殺不誤!
“小人明白瞭,那便請諸位客官休息吧,小人告退。”
掌櫃的一聽元越澤如此說,心裡樂開瞭花,忙告退道。心忖:嘿嘿,明日結賬前最好有人尋來,把老子這酒樓拆瞭才好!
“夫君,外面可是有事?”
單美仙幾女已經躺下在“醞釀”大戰瞭,聽得外面有敲門聲自然不高興。見元越澤返身回來,便開口問道。
“那掌櫃的怕咱們今天殺的那人背後有大勢力,擔心禍及他這酒樓,所以來討個承諾,我已經和他說好瞭。”元越澤解釋道。
“最好明天沒人再來惹我們,否則人傢也要出手試試功夫瞭!”
單如茵抬起玉臂,晃瞭晃她那根本就沒有肱二頭肌的小胳膊,笑道。
“好,好,不管他們瞭,我們先休息!”
元越澤大叫一聲,撲入花叢之內。
時間已近酉時之末,大部分人早已經進入甜美夢鄉瞭。
川南賭坊後院的府邸,一間寬闊無比,裝飾豪華的書房之內。幾人一臉沉重的團坐在會客桌前。有男有女。
坐上位的是一個中年男子,本來相貌還算中等,但卻一臉青色皮膚,其中還透出蒼白之色。明顯是被酒色掏空瞭身子的癥狀。身旁放著一個明晃晃,閃著金光的算盤。
“宇文閥為何會來成都?難道狗皇帝又有什麼詭計不成?”那男子開口道。
“為何舅舅會以為是宇文閥呢?宇文閥來巴蜀的話,為何我們事先沒一點消息呢?再說今天回來的龔四不是說那人親口承認所用武功不是‘冰玄勁’瞭嗎?”
中年男子身邊的一個看似紈絝子弟的公子哥兒道。
“事情絕對不會如此簡單!我自己檢查過紀童的屍體,天下間能夠打出如此強勁甚至將人凍徹心肺寒冰真氣的武學,隻有宇文閥一傢的‘冰玄勁’才做得到!而且宇文閥的人又豈會愚蠢到親口承認所用的是‘冰玄勁’?”
桌旁的一個一頭白發、手執拂塵的老太婆開口道。
隻見這老太婆的外表並不討好,第一眼看去就予人乾枯陰冷的印象,鼻頭起節,無論頭,頸,手,腰,腳都掛上以寶石,美玉,珍貝等造成的各類飾物,在空中掠來時叮當作響,但珠光寶氣和孔雀般的彩服卻掩不住她雙目射出的陰鷺狠毒的異芒。加上她長得要彎曲起來的尖利指甲,活像從靈柩中帶著所有陪葬品復活過來的女僵屍。
“我也是想到瞭這些,所以才在紀童被抬回來後,沒敢聲張便緊急通知姥姥來商議如何應對才好。”
上座的那中年人復開口道。
“怕他什麼!宇文閥又如何!強龍壓不過地頭蛇!紀童哥怎能白白就喪命?”
白發老太婆身邊的一個似是苗族的少女開口道。
隻見這苗女身段迷人,一頭又長又亮的黑發,出奇地沒有戴上帽飾或紮以彩帶,身體更是透射著活波的青春氣息,似是每時每刻都在盡情享受人生的模樣。
她的顴骨頗高,若非有個同樣高挺的鼻梁,配搭得宜,定會非常礙眼,現在隻是使她看來傲氣十足,但又風情萬種。穿的是褶裙,裙子及膝而止,露出曲線極美的綁腿和一對牛皮長靴,整個人散發著含蓄的意味。
“絲娜,你這般莽撞,日後真的走出巴蜀,讓姥姥如何放心啊?需知天下之大,高手數不勝數!宇文閥一傢上下高手無數,單單說宇文化及,姥姥都不敢有把握能勝得瞭他!更何況上面還有一個修為天人的宇文傷呢?而且宇文閥權傾朝野呢?雖然巴蜀天高皇帝遠,可是真的要沖突起來,恐怕我們占不到多少便宜的!”
那白發老太婆語重心長地道。
苗族少女訕訕地點點頭,也不再言語。
“可是表哥就這樣白白喪命,傳出去我霍傢威信何在啊!”
上座男子身邊的公子哥兒一臉不忿地道。
“舅舅白發人送黑發人,你以為心情會好嗎?但是我們的對手是四大世閥的人啊!真的動起手來,即便贏瞭也隻會讓謝暉等人白白揀便宜而已,今次就算是我霍傢認栽瞭!姥姥回去後請通知門下之人小心行事,先打探清楚宇文傢到底來瞭什麼人,來此又有何目的才好!唉!”
座上的中間男子一臉頹廢,瞬間人仿佛老瞭十幾歲,嘆道。
“青橋你也節哀順便吧,紀童的仇我們現在報不瞭,但不代表將來也不能啊!我們絕不會容忍一輩子的,哼!”
那白發老太婆冷哼道。
“舅舅你先去歇息吧,我送姥姥出去瞭。”那紈絝子弟道。
中年男子點點頭,見幾人出門後又低頭陷入沉思之中。
第二日,元越澤幾人神清氣爽,用過早膳後便商議著接下來去哪裡玩玩。
商秀珣第一次出門,去哪都沒意見,都覺得新鮮。而其他幾女都是懶得管這些事兒,隻有元越澤與單美仙一起商議。
“我們繼續在巴蜀逛一逛?”元越澤道。
“昨日惹下那人也不知道是什麼來路,不過盡量不要被他們發現我們的行蹤才好,畢竟我們不小心把真面目表露出來瞭,最怕的是有心人一番算計後知道是我們,那樣我們就有數不盡的麻煩纏身瞭,想遊山玩水都不可能自在得瞭的。”單美仙略一思索道。
“說得也對,那我們離開巴蜀吧,接下來去哪兒呢?”元越澤道。
“巴蜀離嶺南距離還不算遠,嶺南有宋傢坐鎮,傳聞宋傢山城風景不是一般的美,夫君可有興趣去拜訪一下?”單美仙提議道。
“也好,那就叫琬晶,秀珣她們過來吧,收拾收拾我們也起程瞭。”
單琬晶,商秀珣幾女聽聞要去宋傢山城,也都表示同意,想去見識見識。而商秀珣則是有些興奮,因為宋閥閥主‘天刀’宋缺的小女兒宋玉致與商秀珣從小就相識,關系好得不得瞭,隻不過兩傢距離太遠,所以幾年也難得見上一面。今趟有如此好的機會,何樂而不為呢?
一行六人出得房間,到櫃臺去結賬。
掌櫃的可算是鬱悶無比,本來昨天聽這幾位客官說結賬前如因他們有損失,就可得雙倍賠償,結果人傢現在來結賬瞭,也沒人上來找麻煩。看來這次想撈一票的計劃失敗瞭。
又見這幾位客官甚是怪異:在自己房間內時易容得英俊瀟灑,結果出瞭門,又恢復這等醜樣。天下間怪人真是不計其數!
掌櫃的一邊搖頭一邊目送幾人遠去。暗忖道。
出得酒樓,沒走幾步就聽衛貞貞開口道:“夫君,有人在跟蹤我們。”
“如果猜得不錯,應該就是昨天那短命色胚所屬勢力派來的吧?為何一直不動手而隻跟蹤我們呢?”商秀珣奇怪地道。
“這個慢慢想,我們先擺脫他們再說!”
元越澤拉起功夫最差的商秀珣,回頭對幾女道。
幾人體內真氣皆不弱,當下化做鬼魅人影,疾奔城外而去。
這一奔就是二十餘裡,幾人的武功修為差別就開始體現出來瞭:單美仙與衛貞貞因為自身功法及刻苦的原因,輕功最好,跑在最前面,元越澤輕功一般,但內力渾厚無比,是幾人中最高的,便在中間,而單琬晶和單如茵兩女整日胡鬧懶散,導致功力最差。
眨眼間,眾人已經來到成都城外。也再也感覺不到有人在跟蹤。便放下心來。
單琬晶與單如茵兩個丫頭已經有些真氣紊亂瞭,元越澤當下與幾女原地休息。
單美仙批評單琬晶幾句,卻發覺她根本不聽,隻好無奈一笑:“咱們慢慢走向嶺南吧,沿路也多欣賞欣賞景色。”
言罷還對著元越澤使眼色,眼角不時掃向商秀珣,眼內滿是曖昧的神情。
元越澤看到單美仙那神情,知道她是想讓自己與商秀珣單獨相處的時間多一些,便也點瞭點頭。
隨後,單美仙拉著四女走在前面,元越澤與商秀珣落在後面。
商秀珣昨夜在隔壁被元越澤與幾女狂歡的“魔音”騷擾得渾身燥熱,臉紅耳赤,心如鹿撞,輾轉反側,飽受煎熬。這一折騰直折騰瞭快兩個時辰,元越澤那邊才慢慢靜下來。商秀珣卻被騷擾得根本睡不著,暗忖師兄這麼厲害?那自己能受得瞭嗎?想到這裡,馬上啐瞭一口自己不要臉:和師兄的事兒八字都還沒一撇呢,就開始想到這種事兒上瞭。
今日幾人走得急,元越澤也沒怎麼把註意力放在商秀珣身上,隻是簡單的問好而已。
商秀珣內心幽怨。出得城後見單美仙故意給兩人獨處時間,便也內心感激。又見元越澤一臉壞笑地望向自己,商秀珣頓時羞得頭都抬不起來:走吧?又舍不得這難得的獨處時間,不走吧?又尷尬到不行。隻好心亂如麻地跟在元越澤身後。
元越澤隻走幾步便回身拉住商秀珣小手,轉移氣氛道:“秀珣出來幾天瞭,可有想傢?我見你似乎心裡總有些傷感似的。”
“沒……沒有。秀珣第一次出門,又和師兄及幾位姐姐邊玩兒邊走,秀珣從小到大都沒這麼開心過。都不想再回牧場瞭!”
商秀珣羞答答,語有所指地道。
“原來秀珣也喜歡這樣的生活啊?我還以為秀珣自小在那種傢教嚴厲的場合下長大,又背負祖上的責任,不會想過我這種生活呢!”
“不是的,其實我覺得師兄這樣的生活才是最適合人的,天下被各種東西束縛住的人太多瞭,其實誰不想自由自在的呢?可是有宿命,權利,情感等責任要背負,所以即便是羨慕師兄,也還是做不到吧,秀珣很幸運,得遇師尊,命運完全改變。現在的秀珣隻想過著這般自由自在,逍遙於世的生活。”
商秀珣這不啻為一種“隱晦”的表白瞭。聲音越說越低,人也越說越羞澀。
“其實我也很喜歡秀珣,秀珣可算得上是當世五大美女之一,單說姿色就已經是艷冠寰宇瞭。可能因為我到來的原因,又或者是歷史產生偏差,現在的秀珣反而沒有書中記載的那般孤高冷傲。所以更是惹人疼愛。如果秀珣願意與師兄及你那幾位姐姐一起遊歷天下,師兄歡迎你。同時師兄也發誓將會像對美仙她們那般對待你,不讓你受一點兒委屈!”
元越澤已經明白一切,直接開口笑著對商秀珣道。然後轉過身,張開雙臂。
“你願意陪師兄走過那無盡的生命之路嗎?願意拋棄一切隨師兄登臨上界嗎?”
商秀珣聽得如此真情告白,再也忍不住,小鳥一般帶起一陣香風撲如元越澤懷裡,緊緊抱住元越澤的熊腰,感受胸膛傳來的那股陽剛氣息,喜極而泣:“秀珣願意,秀珣以後都會陪伴在師兄身邊,不離不棄!”
終於又得瞭結一樁“緣分”低頭看著伏在懷中的商秀珣,元越澤升起無限的滿足之感:她將一切都托付給自己瞭,自己一定要讓她得到世間女子所無法企及的幸福!
“走吧,這下美仙他們成瞭你的真正好姐妹瞭。”
元越澤摟著安慰商秀珣一會兒後,輕拍她的粉背道。
商秀珣羞澀地點點頭,白瞭元越澤一眼,卻舍不得離開那讓人回味的懷抱。
元越澤也是很喜歡擁著她,便也不放手,攬著她的柳腰邁步前行。
走在前面的單美仙幾人也不時地偷偷回頭看元越澤與商秀珣幾眼,見剛才元越澤已經擁著商秀珣,便明白自己傢夫君已經與商秀珣之間再無任何隔閡瞭。
商秀珣抬頭見到前面幾女似乎在放慢腳步等待著自己和師兄,倒也不好意思再賴在師兄懷裡,掙紮著要擺脫出來。誰知元越澤正享受著呢,怎會放開她。無奈之下隻好任元越澤就這樣抱著,走近與幾女打招呼。面紅耳赤地將頭深深埋下,不敢再抬起來。
“秀珣姐終於要成為我們的姐妹啦,不過人傢可是吃虧瞭呢!”單琬晶開口調笑道。
“哦?此話又是從何說起?”
元越澤仍然不放開商秀珣,向單琬晶問道。
“想想從前因為夫君是秀珣姐的師兄,所以即便秀珣姐比人傢大一歲,卻因輩分低要管人傢叫嫂子呢,現在好啦,人傢成瞭秀珣姐的妹子瞭!”單琬晶嬌憨道。
眾人聽她說得有趣,不由得莞爾。
氣氛一緩沖,商秀珣羞澀頓減,眾人邊走邊閑聊,時間過得飛快十日後的正午時分,元越澤幾人終於抵達瞭宋傢山城的腳下。
宋傢山城位於鬱水河流交匯處,三面臨水,雄山聳峙,石城就由山腰起依隨山勢磊阿而築,順山婉蜓,主建築物群雄踞山嶺開拓出來的大片平地上,形勢險峻,有一夫當關的氣概,君臨附近山野平原,與鬱林郡遙相對望,象徵著對整個嶺南區的安危的主宰力量。沿鬱河還建設瞭數十座大貨倉和以百計的大小碼頭,曾進隨宋魯乘舟渡河時,碼頭上泊滿大小船舶,河道上交通往來不絕,那種繁榮興盛的氣勢,教他大感壯觀。
抬眼望去,偌大的的一座城池依山而建,山城的頂端足足達到瞭半山腰,高達近百丈。而山城的建設佈局本來就高出瞭地面許多,四周都是陡峭的巖石,高聳的山城與地面之間隻有一條九百九十九階的寬大的階梯相連,遠遠的望去,整個山城隱隱的成為一個“凹”的形狀,突出的兩個部分則是山城的兩座高聳的防禦工事,娃進去的部分才是進出山城的唯一出路,也就是與那用花崗巖雕刻而成的石階相連的山城大門之所在。所以宋傢山城可謂是盤踞兇險之地,縱然敵人有千軍萬馬也絕對不可能攻打下宋傢山城。
元越澤並沒有仔細觀看風景,他的心跳已經加快,血液更是禁不住狂湧,他甚至可以清楚的察覺到一股強大到可以橫貫天地的刀氣彌漫在整個山城,似是在呼喚著自己。
單美仙同樣感受得到,便開口笑道:“這該是宋閥的閥主‘天刀’的精神力,高手間氣機感應便是如此,修為稍微低一些的人是察覺不到的。”
“宋傢山城果然名不虛傳。這群山縈繞,鬱水環流,崎嶇險阻,就算是以上萬精兵,恐怕也無用武之地吧!難怪當年隋文帝帶領數萬大軍都攻不下這宋傢山城!”
見元越澤若有所思地點瞭點頭,單美仙又贊道。
其餘幾女包括元越澤得以親眼目睹宋傢山城,內心都泛起一種震驚的感覺。
幾人邊走邊贊,來到山道的大門口,就見一人已經在門口等候。
走近一看,原來是位年約二十四,五歲的翩翩公子,英俊瀟灑,氣度非凡,尤其一身似是與生俱來的親切氣質使人有一種與之相處便如沐春風的感覺。
那英俊公子見元越澤幾人已經來到山道的門前,便迎上前去,微笑道:“在下宋師道,傢父宋缺半個時辰前告知在下遠方有貴客到,著師道在山門前恭候大駕,幾位請!”
言罷,側過身形,躬身做瞭個“請”的手勢。
元越澤一驚:半個時辰前自己還在很遠的地方呢,宋缺的精神修為強大到這種地步?即便是自己,也隻在到達山城附近才察覺到宋缺的存在!
隻是心頭一顫後,元越澤恢復平靜,望向宋師道,親眼見到瞭這原著中的天刀之子,的確是優雅不凡,謙恭有禮,沒有絲毫的傲氣與霸氣,寬和大氣。不禁也暗贊一聲。
要說這個年代的四大世閥的青年俊傑當中,當然隻有兩個人是最突出的,分別是宋閥的宋師道與李閥的李世民。
元越澤對宋師道要更喜歡一些,此人所做出的姿態可以看出是發自內心的,因為原著中就曾說過,宋師道對爭名奪利沒一點的興趣。而李世民則不然,他無論如何地口口聲聲稱“為天下百姓”仍然無法給人以坦率真誠的印象,因為他是政客,他的權利欲太重。任他如何的口說“為國為民”卻仍然改變不瞭“一傢之天下”的弊端。
元越澤見宋師道謙恭有禮,猜想到一方面與他的性格有關,一方面也因為他是習武之人,能夠感受到元越澤幾人體內流動著的強大真氣。更因為元越澤幾人氣質獨特,身材,體態明顯與面相不符,所以以宋師道閱人經驗,也隱約看出些端倪。
“如此有勞師道兄瞭。”
元越澤也是微笑著還瞭一禮。他現在的面孔,即便是微笑,也有些給人一絲猙獰的感覺。
一行人緩緩拾階而上,步入山城之內。
宋師道帶領他們走過的道路附近竟然連一個守衛都沒有,元越澤不禁有些好奇。
宋傢山城外觀和內在會給人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若前者令人想起攻守殺伐,那後者隻會使人聯想到寧逸和平。
城內分佈著數百房舍,以十多條井然有序,青石鋪成的大道連接起來,最有特色處是依山勢層層上升,每登一層,分別以石階和斜坡通接,方便住民車馬上落。
道旁遍植樹木花草,又引進山上泉水灌成溪流,在園林居所中穿插,形成小橋流水,池塘亭臺等無窮美景,空間寬敞舒適,極具江南園林的景致,置身其中,便像在一個山上的大花園內。
主要的建築群結集在最高第九層周圍約達兩裡的大坪臺上,樓閣崢嶸,建築典雅,以木石構成,由簷簷至花窗,縷工裝飾一絲不茍,營造出一種充滿南方文化氣息的雄渾氣派,更使人感受到宋閥在南方舉足輕重的地位。
宋師道隻是溫文有禮的在前方帶路,甚至連元越澤幾人的姓名都沒過問。而元越澤與幾女則是邊走邊四處張望,時不時發出一聲驚嘆。
最終,宋師道單獨引領幾人進入一個豪華的會客廳之內。就見廳內已有幾人在等候。細看過去,是三男一女。
中間的那身披青藍色垂地長袍的男子看起來年歲在三十五歲上下,烏黑的頭發在頭頂上以紅中繞紮成髻,相貌更是完美無缺,沒有半點瑕疵的英俊臉龐上,濃中見清的雙眉下嵌有一對像寶石般閃亮生輝,神采飛揚的眼睛,寬廣的額頭顯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靜中隱帶一股能打動任何人的憂鬱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還得難以捉摸。身材高挺修長卻不失魁梧。一縷烏黑的長須飄動在胸前,雙手背負而立,的確是一派大傢風范。周身上下更是隱約可見一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氣概。
此人雖兩鬢添霜,卻沒有絲毫衰老之態,反給他增添高門大閥的貴族氣派,儒者學人的風度。又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配合他那均勻優美的身型和淵亭嶽峙的體態,確有不可一世頂尖高手的醉人風范。
“此人該就是‘天刀’瞭吧。果然是高手,我的修為的確不如他啊!”
元越澤暗嘆一聲。
目光一轉,轉向宋缺身邊的一中年男子,這男子約四十歲上下,身材極為修長,一襲白衣賽霜勝雪,頜下有著五縷長須,極是飄逸靈動。不過他臉上最出眾最讓人不敢輕視的是他那一雙慧能靈智而微帶憂鬱的眼睛,那裡面如湖似海,深不可測。
“此人該是‘地劍’吧?”
元越澤旋即想到。
目光再轉,入目的是一個發須皆為銀色的老者,年紀看上去大約在五十歲上下,氣度不動如山,一眼看上去就是成熟沉穩之輩。手拄一根鑲嵌著張牙舞爪龍頭的銀色拐杖。
“此人該是宋魯瞭吧?”
元越澤又想到。
最後目光落在宋缺身後的年約十八,九的少女身上。那少女輪廓線條中帶著很強的陽剛色彩,相貌,肌-膚,氣質卻是萬中無一,是個隻比商秀珣遜色半籌的絕世佳人。
“這個該就是那宋玉致瞭吧?”
元越澤想到。
元越澤幾人進得廳堂,雙方並不說話,在元越澤一行人打量對方之時,宋缺一方的人也是在仔細打量著元越澤幾人。宋缺,宋智,宋魯三人眼神中都閃過驚訝之色。而宋玉致似乎對元越澤的雙眼特別感興趣,並沒有被他那醜陋的長相所嚇倒,隻是一直盯著元越澤那雙如星空般深不見底的雙眼,甚至有一些走神。直到元越澤對她微笑點頭示意後片刻,她才回過神來,臉上沒來由地一紅,垂下頭去。
“幾位來我宋傢山城,宋某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宋缺柔和好聽的聲音響起。
“元某與內子不請自來,還請閥主見諒。”元越澤拱手笑道。
宋智,宋魯一聽‘元某’二字,似乎想到瞭什麼,眼中驚訝之色已經變為震驚之色。而宋缺則仍然是不動如山,微笑著示意元越澤幾人入座。
元越澤幾人倒也不客氣。在元越澤帶領下分別入座。
“元某今日不請自來,但還有一件事需閥主幫忙。”
元越澤抬頭對宋缺道。
“元兄弟請講。”
宋缺隻是看著幾人,神色異常平靜地道。
“我想閥主已猜得我與內子的身份,所以但請保密,萬不可再告知今日再場以外的任何人。”元越澤道。
“原來真的是你們!老夫剛剛也隻是從你們的氣質,真氣以及姓氏上猜到幾分,加上外界關於元兄弟的傳聞不一,還沒敢確定。元兄弟如此坦白,不怕老夫算計於你嗎?你可知數月前曾有關於你的謠言就是從宋傢山城傳出的?”
宋缺臉上浮現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道。
“天下間沒有任何元某所怕之人或事,元某數月前也聽得那謠言,但以為以‘天刀’為人,絕不會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固而那謠言早已被元某忘到腦後去瞭。”
元越澤豪邁大笑。
“呀!你……你是元越澤?”
宋缺身邊的宋玉致雙手捂上小嘴,失聲道。
元越澤對宋玉致略微頜首。
宋玉致先是一喜,隨即又有些失落。喜的是親眼見到這個名震天下的人瞭,而他也並沒有如外界所說那般“羽化登仙”而去,失落的是原來此人已是中年,看樣子和自己爹爹差不多同輩兒。
宋缺看瞭宋玉致一眼,明顯明白瞭女兒心裡在想些什麼。便對元越澤道:“元兄弟果然真英雄也,宋某發誓今日之事絕對不會讓其他人知曉。至於謠言一事,雖然是從山城傳出,但卻不是我們所指示,我幾個月來查探消息都無一點兒蛛絲馬跡。不過此處是我宋傢山城秘密會客廳,外面連放哨之人都沒有。元小兄弟不介意給我們看看真身吧?”
宋缺眼光之辣,當然看得出幾人是易過容的。
“那又有何難?”
元越澤哈哈一笑。與幾女取下醜陋的面具,便恢復原來相貌。
廳內宋傢幾人頓時有如從地獄到天堂一般的感覺,變化實在大到無法想像!剛剛還醜陋無比的幾人,現在男的俊美異常,女的如謫塵仙子。
宋玉致先掃一眼幾女,眼神一黯後,又把註意力全放在元越澤身上,驚訝之色溢於言表,可愛的小嘴張得大大的,就那麼盯著元越澤不放。看著看著就走神瞭,不知在想些什麼。
宋傢眾人還在眼泛驚艷之色時,宋缺最先回過神來,輕咳一聲,把眾人神思拉瞭回來。
“元兄弟竟然是如此的年輕!真讓宋某有些意外。幾位夫人更是如外界所傳那般如雲端仙子。”
宋缺開口道。語氣重重略在意外二字上,以他的修為,自然察覺到元越澤的本事的確非凡,但是卻仍沒有強到可以聲震天下的地步。
但宋缺又哪裡想像得到元越澤這段時間的經歷,他那聲震天下的聲音中,是包含著不屬於下界的力量。而此時的元越澤,卻再也不是聲震天下那個元越澤瞭。
元越澤隱約聽得出宋缺話中意思,當下也是微微一笑,並沒言語。
“如此便老夫便冒昧請元兄弟一傢在山城小住段時間如何?老夫也突然起瞭切磋武藝的興趣。”
宋缺寶石般的雙眼中神光一閃即逝,開口邀請道。
“這個……不瞞閥主說,我夫婦幾人向來喜歡四處遊歷,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山城人多,熱鬧,一旦元某行蹤走漏,不但會給宋閥帶來麻煩,也會使元某今後被一些人給纏得心煩。元某今日來嶺南主要就是想見識見識宋傢山城,又能夠親眼目睹閥主風采,已是知足。至於切磋,日後有緣也不遲。隻請閥主務必答應元某,萬不可走漏元某一傢人的消息。元某也要告辭瞭。”
元越澤委婉拒絕道。他並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武者’,所以對比鬥切磋也沒有多大的興趣。
但是假如能夠與‘天刀’這種宗師級高手切磋,元越澤內心還是略微有些憧憬的,因為他之前幾次動手過程太快,使用的又不是純粹的內力。如能借‘天刀’來衡量一下自己武學修為,倒也不失為一件樂事。
“元公子如果怕行蹤走漏,可與尊夫人到玉致的‘聽濤小築’暫住如何?那裡連下人也一共隻有四人而已,玉致可先去遣走他們。而且山城可供遊玩之處甚多,走得如此匆忙,未免有些遺憾吧。況且玉致與尊夫人秀珣姐姐是多年好友。趁機也可聚一下。元公子以為如何?”
宋玉致見元越澤要走,忙開口道。
她本來一直盯著元越澤看的,突聞對方要告辭,忙回過神來,又見一旁的商秀珣,有些意外商秀珣何時嫁給瞭這位元公子?他也太神秘瞭吧?江湖上連一點消息都沒走露!宋缺等幾人自然也認識商秀珣,進屋瞬間就已經察覺到瞭,心中也有疑惑,但元越澤一表明身份,幾人也恍然大悟瞭。元越澤無論哪方面,都絕對配得上商秀珣。
元越澤沒說話,隻是看向商秀珣,見商秀珣眼裡也閃著期待的神色,想瞭下便也點頭答道:“如此就有勞閥主與宋小姐瞭,我等最多在外人前以假相出現吧。”
“元某在此謝過閥主及宋小姐款待之情。”
元越澤笑瞭笑對宋傢人頜首致謝。
“至於宋閥主所言及的切磋,如果閥主有興趣,那麼我們即刻開始如何?”元越澤又繼續道。
“元兄弟一路行來,不需要休息一下嗎?身心全部恢復巔峰再戰如何?”
宋缺對比武之事一點都不含糊,肅容道。他已經數十年沒這樣想比試瞭,所以也期望對手能夠以最完美的姿態站在他面前。
“這個倒沒必要,元某從不需要刻意的休息。”元越澤笑道。
宋缺的精神力一掃,察覺元越澤的確是在巔峰狀態,當下起身帶領眾人走出客廳後門。
一行人片刻後來到閣樓後一大片方圓近千丈的空地上。原來這裡是‘明月樓’後的練武場。宋傢隻有宋缺親自允許的人方可進入。故而空曠之地上隻有寥寥幾人,顯得如同野外一般。
“元某聽聞閥主不是喜歡在‘磨刀堂’內與人切磋的嗎?”
元越澤有些好奇地問。
“確實如此,不過老夫既有些擔心與元兄弟的切磋會毀瞭‘磨刀堂’,同時在這裡亦沒外人,元兄弟的行蹤和今日之事也不會暴露,一舉兩得。”
“如此有勞閥主一番美意,請!”
元越澤閉目後由手鐲中取出長劍,劍身,劍鞘通體透明,迎風而立,開口道。
對於宋缺這樣的高手,元越澤可以察覺到他的強大,是以絕不敢托大,所以才第一次動用兵器。
“此劍是傢師所贈。”
元越澤見宋傢幾人見他憑空取劍,而且那劍似還是個寶貝,有些錯愕,便解釋道。
“好!天刀!”
宋缺雙眼突然精芒四射,容顏仍波瀾不驚,大喝一聲。
右手微抬,臨空一抓,一把厚背大刀竟然從不遠處的閣樓內自動飛出,直落宋缺手上!
奇變突至。
就在厚背大刀落入宋缺掌握的一刻,宋缺的人和刀合成一個不可分割、渾融為一的整體,那完全是一種強烈且深刻的感覺,微妙難言。
雖然隻是遠遠的站在那裡,但是元越澤仍然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從宋缺身上開始散發出無堅不摧,虛形有實的刀氣,周圍的空氣讓他感覺猶處極北之地,森寒入骨。
如此修為,不是親眼目睹,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武功高如元越澤,單美仙更覺宋缺的強大,因為剛剛他並未放出任何氣勁去召喚‘天刀’,仿佛那把‘天刀’自己擁有生命,會自動飛來尋找主人一般!
‘天刀’落入宋缺手上的一瞬間,元越澤清楚的感覺到剛剛還一副淡雅儒生模樣的宋缺所發出的天地間一股至強至大的無形刀氣已經籠罩在他身邊,將他死死鎖住,甚至想移動都很困難。
武學講究四點,身,心,神,技。相比宋缺,元越澤身,神都不差,甚至更在其上。但心與技兩方面,元越澤卻是差得太多。他手中雖然有劍,可他根本不會什麼劍招。
但元越澤又豈是平凡之輩?
在對方強大的精神力壓迫下,元越澤並沒有傾盡全力去抵抗,反倒是靜下心來,將自己化成對方精神力海洋中的一頁小舟,隨波浪翻騰而上下擺動,卻又不會傾覆。
宋缺點頭暗贊,他明顯察覺到元越澤在精神修為上與自己的差距,而元越澤隨手應付自己的這一招,卻也極合自然之理。
元越澤心一旦靜下來,便渾然忘我,仿佛自己並不是在與別人交戰似的,隻知忘情的吸納天地靈氣,呼吸,心跳已經開始緩緩融於自然之中。隨著心靈境界的不斷提升,那種抽離戰場,同時又似是對整個形勢以更超然的角度瞭然於空的感覺,滿盈心間。
此時,在元越澤的心眼中,天地間仿佛隻有他與宋缺二人,而他更是隨著感應宋缺精神力的深入而開始步入瞭解宋缺精神知敵的入微境界。通過此玄之又玄的連系和反應,他也能反過來掌握宋缺的心靈變化。
二人之間已經架起一道精神的橋梁。
宋缺見元越澤隨著呼吸吐納的淡化而逐漸融入天地,當下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又有幾分欣喜與贊賞。似是通過心靈感應察覺到元越澤還會有更高的表現,宋缺將長刀反握臂後,雙手負背,臉色凝重地盯著元越澤。
圍觀眾人,除瞭元越澤的幾位妻子外,眼見元越澤的身影已經開始變淡,逐漸融於整個天地中,當下心頭大驚。以宋智,宋魯的本事,也察覺到在氣機探索下,連元越澤的精神力都在逐漸淡化。
宋玉致小臉古怪,玉指下意識地揉瞭揉秀眸,搖搖頭再看去,卻見元越澤的身影及氣息已經消失瞭九成!
這怎麼可能!
宋缺此時臉色已轉震驚,喃喃道:“劍……劍心通明!”
他的聲音並不大,卻依舊被所有人聽在耳中,元越澤亦是張開雙眼,從沉醉中清醒過來,開口笑道:“閥主莫不是看走眼瞭?”
眾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些驚訝宋缺的言語,但宋缺先是點瞭點頭,又搖頭道:“元小兄弟此法與宋某所瞭解的四大奇書之一的《慈航劍典》最高境界的劍心通明有四,五分相似,但我敢肯定,你學的定不是《慈航劍典》”
元越澤身影不再模糊,大笑道:“這是我自己領悟的功法,又怎麼會是《慈航劍典》”
隨即元越澤大概猜測到定是自己的精神境界已經開始與天地萬物,甚至宇宙相融合,所以宋缺才會說出那樣的話語,想必劍心通明的最高境界也便是如此。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大道歸一,天下武學,自然亦是殊途同歸。
宋缺乃是武道大傢,又豈會不懂其中意思,心頭卻依舊贊賞元越澤的本事,可以自己領悟出如此深諳自然之道的法門。
世間之高手,諸如宋缺這樣的人,是在入世歷練後,再回歸本心,參悟自己的“道”最終有所成。
而元越澤則與他們完全相反,他是先悟“道”再入世歷練。如此一來,他便少走瞭“回歸本心”這一條多少世人都無法走完的路。
眼見元越澤渾身上下散發的平和淡然氣息,宋缺笑道:“非是宋某小看於你,恐怕以目前元小兄弟的狀態,會死於宋某人之手哩!”
談笑間口吐殺人之語,元越澤及他的妻子們絲毫沒有變化,倒是宋玉致有些緊張。
元越澤亦淡淡道:“想來是因為元某心態太過平和,而閥主的刀法卻是悟自沙場,刀招一出,不死不休的緣故吧!”
宋缺愕然後嘆道:“的確如你所講,宋某的刀法,是從大小血戰中磨練出來的殺人刀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過程中雖沒有生死勝敗,後果卻必是如此。元小兄弟若沒有全力置宋某人於死地之心,此戰必死無疑。”
元越澤淡淡一笑後並沒再言語,隻是伸出手掌,做瞭個“請”的手勢。
通過二人的氣機感應,宋缺察覺到瞭元越澤內心那股按捺不住的興奮,當下亦是微微一笑,跨前一步,龐大的氣勢像從天上地下鉆出湧起的狂揚,隨他肯定而有力的步伐,挾帶著強猛刀氣,往元越澤卷去。
二人之間距離數丈,但宋缺卻隻邁一步,身形已到元越澤眼前,情景實在詭異無比。
隻見宋缺的厚背長刀破空而至,妙象紛呈,在丈許的空間內不住變化,每一個變化都是那麼清楚明白,宛如把心意用刀寫出來那樣。最要命是每個變化,都仿佛令人擬好的對付方法變成敗著,生出前功盡廢的頹喪感覺。
用刀至此,已臻登峰造極,出神入化的至境。
元越澤動也不動,眸子中泛起精光,“心眼”更是察覺著這一看似簡單,實則兇險萬分的刀招。
嘴角輕翹,元越澤右手寶劍反著迎瞭上去,劍身所劃過的空間不再如在成都那一拳一般是凹陷,周遭空氣亦不在是被排斥,而是完全相反,劍刃後的軌跡似是成為瞭真空,周遭空氣更是被劍身強行抽幹。
“鐺!”
變化萬千的刀影終於幻化而去,與元越澤的劍身碰到一起。
這隻是雙方互相試探的一招而已。
宋缺站立不動,元越澤連退三步。
元越澤不但在“技”上落於下風,在經驗上更是一張白紙!這正是他目前遜色於宋缺的原因。
一拼過後的二人絲毫沒有停頓,宋缺再踏前一步,發出“噗”的一聲,圍觀眾人包括元越澤同時覺得大地似是搖晃一下,隨其步法,一刀橫削而出,沒有半點花巧變化,直取元越澤腰腹。
元越澤明顯感到宋缺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刀,大巧若拙,能化腐朽為神奇,除去擋格一途,再無他法。但他自傢人知自傢人的難處,他一直都在練習功法,哪裡學過半分招式。突然他露出一個詭異的笑意。
眼見元越澤的劍勢不斷變化,迎上自己的一刀,宋缺愕然,元越澤這明明是剛剛宋缺用過的一招,不同的是,元越澤將刀招寓於劍勢中,輕靈飄逸中夾雜著剛猛霸道,給人一種異樣的感覺。
“錚!”
這一拼過後,二人皆是站立原地不動。
宋缺連出兩招,此刻卻點頭笑道:“好聰明的一招,劍勢中寓刀意,真讓人不得不服!”
元越澤血液中湧起一股暢快的感覺,同時笑道:“閥主莫要怪我,元某一直以來都是修習功法,招式從沒研究過,是以剛剛臨時將閥主的刀意囫圇吞棗地搬瞭過來,讓閥主見笑瞭。”
宋缺驚訝道:“原來元小兄弟隻是學過功法!但剛剛那一招的確讓人敬佩,你的天資亦瞭不得!但第一劍又是從何而來?”
元越澤第二劍學的是宋缺第一刀,但宋缺看來,元越澤的第一劍同樣的奪天地之造化,絕不簡單。
聞聽宋缺問題後,元越澤回想一下第一劍,卻發覺印象十分模糊,隻好搖頭道:“我不知道,那完全是由心中的自然感應而發。”
宋缺微笑道:“那便是身意瞭,是過往所有刻苦鍛練和實戰經驗的總成果,心止而神欲行,超乎思想之外,但若隻能偶一為之,仍未足稱大傢,隻有每招每式,均神意交融,刀法才可隨心所欲。”
元越澤好奇道:“確切的說,我這是第一次真正的與人動手,從前也沒有什麼實戰經驗,而且閥主所言的是刀法綱領,元某人喜歡用劍。”
宋缺臉色先是不解,隨後又笑道:“宋某猜或是元小兄弟的修為可連接天地之氣,是故在身意上可以另辟蹊徑。至於刀法,劍法,其實並無差別,差別的都是外在的,內中所含道理相同。以元小兄弟這般深得自然之理的人,當明白宋某話中的意思。”
元越澤思索許久,抬頭道:“多謝閥主指點,請接我一招!”
話音剛落,身形一閃,已如鬼魅一般掠至宋缺眼前。
圍觀眾人大驚失色。
不但是衣衫無風自動,長發逆舞的元越澤右手上的長劍,連他的整條右臂都似是完全消失瞭一般,隻見閃爍不定,刺人眼目的點點寒芒暴起,行走軌跡若天馬行空般妙至毫巔,水銀瀉地般罩向宋缺。
這一招同樣領悟自宋缺的第一刀,但招式竟然完全不同,殺傷力更是提升數倍。
外人眼中看來,也許元越澤這一招很普通,但身在局中的宋缺卻不然,元越澤的精神修為的確不如他,但此刻渾然忘我的元越澤,身,心,神俱在可與宋缺相媲美,連欠缺的“技”這一環節亦臨場領悟,是以宋缺明顯察覺到這一招的自然流暢,渾然天成。
剎那間,宋缺整個人仿佛融入天地間一般,雙手緩緩舉刀,動作仍然是穩定無,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動保持在同一的速度下,其速度均衡不變。
這根本是沒有可能的。人的動作能大體保持某一速度,已非常難得。
要知任何動作,是由無數動作串連而成,動作與動作間怎都有點快慢輕重之分,而組成宋缺舉刀的連串動作,每一個動作均像前一個動作的重覆鑄模,本身串動作,每一個動作均像前一個動作的重覆鑄模,本身已是令人難以相信的奇跡!
若非修為高深之人,必看不出其中玄妙,隻觀眾人神色,便可知隻有單美仙一人方看出宋缺這再簡單不過動作中所蘊含的至理。
但見元越澤行雲流水,捉摸不定的一招撲面迎來,宋缺那詭異的動作正好將長刀舉起,一下,二下,三下……周遭的人隻覺得宋缺在緩慢的舉刀後就仿佛再也看不清楚其動作,但兵器碰撞所發出的“叮當”之響卻告訴圍觀的幾人,宋缺將元越澤的漫天劍影已全部接下。
眨眼間,二人互拼數十記。
招式一老,二人動作已去盡,最後一次相拼後,元越澤招式猛變。
疾刺被擋的長劍一收再發,有若一道電芒般向宋缺胸口激射過去,勁如奔雷的一劍如可洞穿乾坤,開天辟地!看在宋缺與圍觀眾人眼中,卻怪異絕倫,因為這一劍不但不如來勢那般,反倒是至靜至極,更似是將周圍一丈內的虛空完全凝結住瞭!
單美仙內心對自己的夫君贊嘆不已,古怪招數層出不窮,破空,吸空,凝空,各式各樣,不得不叫人佩服。
空間凝結,隻是精神上產生的錯覺而已。修為高若宋缺,當然不會真的著瞭道。
伴隨著嘴角的一抹淡淡笑意,宋缺雙眸精光暴綻,同樣反手一刀迎瞭上去。
這一刀,隻能以一個快字去形容,發生在肉眼難看清楚的高速下,刀意化作閃電般的長虹,劃過被元越澤劍勢凝結的空間,周遭所有的氣流和生氣都似被宋缺這驚天動地的一刀吸個一絲不剩,一派生機盡絕,死亡和肅殺的駭人味道。
反客為主!
“轟!”
勁氣橫流激蕩,兩人觸電般退開。
宋缺的退是在為下一招做準備,而元越澤則明顯是被震退的。
元越澤尚在後退途中,宋缺卻一個回旋,長刀平平無奇地橫掃攻向元越澤。
這一刀中並不覺有任何不凡處,但卻慢得不合常理。元越澤卻清楚掌握到宋缺此刀寓快於慢,大巧若拙,雖不見任何變化,但千變萬化盡在其中,如天地之無窮無盡。
完全沉浸在劍法中的元越澤劍勢再起,再次將宋缺第一刀之刀意給搬瞭過來,以千變萬化的動作,似進似退,欲上欲下,玄奧莫測的角度,迎上宋缺渾然無隙,天馬行空的一刀。
“鏘!”
刀刃碰上劍尖,發出低沉卻又刺耳的聲音,偏偏又可傳出半裡,外面山城中人不明所以,隻以為是晴天打雷!
場中二人身邊飛沙走石,塵土飛揚。武器交擊之響後。身影再分,同樣的保持不住原來的站姿,向後退去。
宋,元二人收招而遙望對立,霸道的刀罡劍氣久久不散,彌漫在整個空間之內,此時二人臉色皆有些蒼白,宋缺口角更是流血,卻依然穩穩站立。元越澤則是衣衫凌亂,鼻孔滴血,胸口帶著一道明顯的傷痕,皮膚倒沒有破,隻是霸道的刀氣所留。
元越澤在這一戰中收獲太大瞭,武學經驗從無到有的發生質變。
“痛快!痛快!元某從未想過原來比武竟是這般的酣暢淋漓!”
元越澤抹掉血跡,興奮得高聲大叫,似乎小孩子發現瞭什麼新奇事物一樣。
“那就請元兄弟再賜招!”
宋缺同樣的豪氣不減。
元越澤哪還有什麼招,都是現學現賣,但此時已達物我兩忘的他,精神力絲毫不比宋缺差,一切動作都是那樣的完美無瑕,渾然天成,隻見他身影閃動,依舊是看似平淡無奇,實則變幻無窮,似緩實快的一劍直取宋缺。
自從元越澤提劍的那一瞬間,圍觀眾人隻發覺元越澤身形動都沒動,身影卻已在宋缺眼前,那種距離上的錯覺,隻叫人不可思議。
宋缺目光凝重,他已察覺到元越澤輕微抖動劍尖處不斷集聚的環形氣團,那氣團確切的說是將元越澤本身的功力與抽空瞭劍身所劃過軌跡周圍的空氣結合而成,快似疾電的劍勢在行至半途中突然轉慢,連宋缺都覺得心頭被這古怪的氣勢壓得難受無比。
隻是心靈上的一個小小漣漪而已,宋缺轉瞬間恢復平靜,元越澤劍勢轉緩的瞬間,宋缺心隨意走,招隨心生,雙手握刀,閃電下劈襲來的元越澤頭頂。
眾人臉色大變,蓋因宋缺這一刀中已經散發出無上的殺氣,濃重的血腥氣息已被眾人察覺到,而元越澤這一劍襲的是宋缺左肩,宋缺的刀則是劈向元越澤天靈蓋,如此以來,定是兩敗俱傷之局,或者由於創傷位置的不同,元越澤很可能死在宋缺刀下!
沒有人比宋傢的人更熟悉宋缺,他的刀,總是一往無前,忘生忘死。但眼前的元越澤實力同樣的不可小覷,隻看他能將宋缺逼到這個地步,便知此子絕不簡單!
“不要!”
場中幾女玉手幾乎同時掩上小嘴,異口同聲地喊出聲來。
但已經來不及瞭,電光石火間,元越澤那幾乎凝聚他全身功力的劍尖處光華大盛,瞬間爆開,化做漫天光矢四射!
雖然明知這些並無實質的光華不會傷人,圍觀眾人依舊將眼光別向其他地方。
“鐺!”
說時遲,那是快,光華暴綻的瞬間,場中傳出一聲巨響。
眾人再度望想場中,發現二人對立,宋缺的刀正劈在元越澤的右肩膀上,而元越澤的劍尖,則停在宋缺左肩膀前寸許處。
“噗!”
二人幾乎同一時間口噴鮮血,向後倒去。
擦幹血跡,臉色蒼白的宋缺盤腿坐在元越澤幾尺外,苦笑一聲:“元小兄弟為何停瞭下來?”
元越澤同樣口鼻帶血,但他的身體顯然強過宋缺,是以並無多大傷痛,見到宋缺也有如此人性化的表現,同樣盤坐起來後,開口笑道:“閥主不必內疚,你的刀是出於沙場,是殺人之刀,一往無前,舍生忘死才是真正忘情於武道的‘天刀’,況且你最後將刀偏離原來軌跡,在下已經感激不盡,我的身體要特別一些,可我若傷瞭閥主,就要需要長時間來靜養瞭。”
他本是沉浸在武道之中,享受著比拼的暢快之感,已達‘物我兩忘’的地步。突聞單美仙嬌呼之聲傳來,才驟然清醒,收住劍勢,將真氣化去。
元越澤已察覺到宋缺盡力改變刀的軌跡,收斂刀身上所凝聚的真氣,但宋缺這一刀對他的傷害同樣不小,看著肩膀上並未破膚卻依舊留下的深深刀痕,更讓元越澤暗自警惕,自己這副身軀目前隻是比常人高出一些而已,還算不上真正的不滅金身。
宋缺啞然失笑:“你這也叫特別?宋某這一刀如劈在寧道奇身上,他也要丟掉一隻臂膀啊!”
元越澤大笑,他當然不能把自己的來歷說出來,隨口道:“閥主傷勢不輕,請調息片刻吧。”
宋缺對自己的情況再瞭解不過瞭,當下點頭閉目,緩緩調息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