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張一鳴問,同時感到身上的歡歡已經繃緊瞭身子,隨時準備應變。
“我操,你在口袋裡摸什麼?”
原來撈仔看見瞭張一鳴伸進自己口袋裡的手,“我先告訴你,可別拿那個什麼破月光寶盒來糊弄老子,隻有你他媽才上那個小子的當。你可以押上你馬子嘛,嘿嘿。”
撈仔三番兩次以這種輕薄的口吻提到歡歡,令張一鳴怒火中燒,他強壓住怒火道:“小子,我的女人就算給你,隻怕你也沒命受用。”
“嘿嘿,能死在這樣的女人胯下,老子願意。”
“好,你有種。那你看看我押的這個東西你敢不敢要。”
張一鳴說著,從褲兜裡掏出一樣東西放到桌面上。
一看見那樣東西,撈仔得意的笑容僵在瞭臉上,眼裡露出驚慌和恐懼的神色。他認得那樣東西,是一塊手表,就是前幾天張一鳴殺掉假撈仔奪回的李建國的手表。
“砍死他們!”
撈仔對身邊的兩個打手一聲大叫,同時自己從座椅上一躥而起,準備逃離。
撈仔早已經知道幾天前帝豪發生的事情的詳細經過,他充分瞭解張一鳴殺他的決心,本以為一招李代桃僵之計瞞過瞭張一鳴,沒想到張一鳴如影隨形般又找到瞭這裡。撈仔此刻不作任何幻想,不抱僥幸之心,惟有先下手為強,放手一搏,或可逃得一命,因此他第一時間向兩個手下發出瞭最直接的指令。
就在撈仔一聲呼喊的同時,張一鳴一隻手在歡歡的臀部用力一托,歡歡借助這股力量,長身而起,同時雙腳在張一鳴大腿上一蹬,如大鵬展翅般躍起空中,沒等兩個打手反應過來,歡歡雙腳已經“啪啪”兩聲踢中他們面門,兩聲“哎喲”之後,兩個打手還來不及抽出暗藏在腰間的刀,便已經一臉鮮血,倒地不起。
歡歡在空中一個旋轉,姿勢優美地落地,手中已經握住從包裡取出的手槍,一槍頂在被異變嚇傻瞭的潘經理的腦袋上,沉聲說道:“不關你事,不準作聲,否則就死。”
如此一個性感美女,動起手來卻凌厲狠辣,兩個吃打手飯的大個子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踢昏在地,潘經理哪裡還敢動彈半分?何況,現在這個美女居然還有一隻搶頂在他的腦袋上。潘經理從來沒見過真槍,不曾想到第一次見到卻是這種情形,他現在再也不敢認為這個女人是胸大無腦瞭,而是他自己,既沒胸又沒腦,糊裡糊塗地撞進瞭這種事情裡面,撞到瞭槍口上——不是形容詞,是真正的槍口上。
在歡歡騰空躍出的那一刻,張一鳴已經從她靴子裡抽出匕首。歡歡躍離張一鳴的身體,他則同時起身,順勢從桌面一個翻滾,在撈仔還沒站直的時候,張一鳴已經滾過桌面落於他的身側,一抬手,那把匕首架在瞭撈仔的脖子上。
“先生,談,談談,咱們談談。”
撈仔重又坐回椅子上,再無剛才的氣勢,戰戰兢兢地說到。
“談什麼?我的馬子,還是我的衰相?”
張一鳴故意說到。
“不是,都不是,剛才多有得罪。我是說那塊表,表的主人的事情。”
張一鳴此時才怒瞪雙眼,“這件事情有得談嗎?”
“先生,我知道我錯瞭,但是人死不能復生,隻要饒我一命,你要怎樣都行。”
又是人死不能復生,張一鳴心裡升起無名的悲憤。“既然知道人死不能復生,就為瞭一點財物,你這種人就能對素無冤仇的無辜之人下殺手,那時候你可曾想到過人死不能復生?”
“大哥,我知錯瞭,真的知錯瞭,請你放過我。我也不想這樣的,當時,我搶瞭他的包,沒有動手,他也沒反抗。可是,搶這塊表的時候,他,他怎麼也不肯給我,還反抗起來,我就,就砸瞭一磚頭。”
原來如此,張一鳴這才知道瞭新的細節。李建國一定因為這塊表是王麗所送,所以不肯撒手。
一旁的潘經理這時候也聽出瞭點道道,原來是尋仇,而且是殺人之仇。他開始以為隻是因為賭局的事情,心裡對張一鳴也頗有些氣憤,就算撈仔再囂張,輕薄瞭這個女人,又嘲笑瞭他的衰相,但是為此就要動刀動槍,擺出殺人的架勢,未免也太過分。潘經理覺得張一鳴這些人有瞭一點錢後,實在也太張狂,跟撈仔其實是一路貨色,這種人心裡一個不爽,沒準麻煩就找到他頭上。現在明白瞭事情根本與賭局無關,潘經理反而沒那麼慌張瞭。既是尋仇,隻要他老老實實,應該不會找到他頭上。而且在潘經理心裡面認為,殺人償命本來也是這個理。這個撈仔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終於被人找上門來,潘經理內心樂得看熱鬧。
見到張一鳴有片刻遲疑,撈仔雙腿用力一蹬桌子,他身下帶輪的椅子嗖地向後滑去,脫離瞭張一鳴的控制范圍,撈仔就勢向後拼命一靠,椅子翻倒在地,他一個後滾翻,向門口逃去。
歡歡見狀抬手就是一槍,子彈隻發出細微的風聲,“噗”地一聲,撈仔剛要站起的左腿膝蓋中彈,身體一下跪倒瞭地上。
歡歡出手如風,等潘經理反應過來,歡歡的槍又已經頂在瞭他的腦袋之上。其實歡歡不必這樣小心翼翼,潘經理心裡早已打定主意,一定老老實實,決不會參與攪和這件事情。
“還猶豫什麼!”
歡歡向張一鳴斥到。
就在撈仔滾向門邊的時候,張一鳴其實已經追瞭過去,歡歡一槍擊傷撈仔,張一鳴已經到達跟前。隨著歡歡的低聲喝叱,張一鳴從背後箍住撈仔的光頭,用匕首的刃口在撈仔的脖子上從左至右一拉,……
張一鳴無法描繪自己手上和心理的感覺,他這時候才知道這把匕首是如此的鋒利。張一鳴連殺雞的經驗都沒有過,情急之中不知輕重,一刀下去,他手上感覺到瞭喉管對刀造成的輕微阻力,和一點點吱吱嘎嘎的聲音,估計拉進去瞭半個脖子的深度,喉管不是被割開,而是全部割斷瞭。霎那間,張一鳴腦海中湧起曾經見過的殺雞的景象,胃裡一陣翻騰,有異物湧向自己的喉頭,差點吐出來。
張一鳴松開箍住撈仔腦袋的手,撈仔撲通一聲匍匐到地上,可以看見鮮血慢慢從他的頸部向四周蔓延。
張一鳴臉色煞白,胃裡翻江倒海,他緊閉雙唇不讓自己吐出來。歡歡一見即知張一鳴的狀況,不禁後悔剛才自己應該一槍結果瞭撈仔,不要讓張一鳴受這等心理的刺激。歡歡剛才之所以打瞭撈仔的膝蓋,是想讓張一鳴有親手報仇的機會,她沒想到張一鳴的心理承受不瞭。
張一鳴在帝豪的那一晚上手法利落,給瞭歡歡一個錯誤的印象。歡歡哪裡想到,在人的後腦敲一記,和用刀咔嚓拉開人的脖子,兩者給人的心理感受區別太大瞭。後腦上那一下,即不見血也不見傷,手上感覺也隻有敲擊那一瞬間,而摸脖子的時間雖然也很短,但是從左至右刀刃吱吱啦啦的感覺,豈是常人能夠承受。張一鳴無意中采取瞭自己最受不瞭的方式,他要是從背後一刀刺進去,也不至於如此難受。
現在事已至此,歡歡沒時間去安撫張一鳴,先逃離現場再說。歡歡用槍頂住潘經理說到:“我現在收起槍,你送我們出去,如果喊叫,我一隻手就可以擰斷你的脖子。知道瞭沒有?”
潘經理這時候早已經看出,這個漂亮女人才是閻王爺爺傢的親戚,而張一鳴這個大男人在殺瞭撈仔後早已經自顧不暇。潘經理白著臉,對歡歡點點頭。
“走。”
歡歡對張一鳴說到。
張一鳴強打起精神,和歡歡一起跟在潘經理後面,出瞭房門,歡歡回身又將門關好。
沒有再經過大廳,潘經理帶他們從內部員工電梯下到一樓大堂。出瞭電梯,歡歡對潘經理說到:“撈仔殺瞭我們的人,我們是來報仇的。江湖恩怨,你最好什麼都不知道。這裡的事情瞭瞭,你能走多遠走多遠,我們不想亂殺無辜,但是洪三寶會不會怪罪於你就難說瞭。”
不用歡歡交待,潘經理早已經打定離開的主意瞭。卷進這種是非裡面,就算目擊也是禍,這點常識他還是有的。
歡歡想瞭想,又從包裡拿出一張銀行卡,這是她剛剛用假名開的,帶來賭場備用。歡歡將卡塞給潘經理,道:“你不是江湖中人,牽連進來實屬無辜,也算是我們連累瞭你。這裡面是10萬塊,算我們給你的補償。”
說罷將密碼告訴瞭潘經理。
潘經理這時候對這個女人的行事不禁有些佩服起來,她確實很講江湖道義,該狠辣時決不手軟,但是也不會為瞭滅口就濫殺無辜。即便是樓上那兩個打手,歡歡也隻是把他們踢暈過去。潘經理心想,都已經牽連進來,想撇也撇不清瞭,這錢不要白不要,因此無言地接過歡歡塞來的銀行卡。
三人走到大門口,快要出門的時候,意外發生。門口一個保安的對講機突然響起,保安拿起一聽,對講機裡面傳來緊急的叫喊聲,叫抓住張一鳴他們三人。
張一鳴他們都聽見瞭對講機裡面的聲音,不知道是樓上的兩個打手醒瞭,還是另外有人進潘經理的房間看見瞭地上撈仔的屍體。
保安一眼看見張一鳴他們已經接近門口,雖然並不知道樓上發生瞭什麼事情,但是知道一定非常緊急,於是迎面向張一鳴他們沖過來,企圖攔住他們。
情況危急。“沖!”
歡歡向張一鳴一聲招呼,一把推開潘經理,拔腿向門口沖去,張一鳴見狀也不敢遲疑,緊隨其後奔向門邊。
潘經理心裡面不知不覺有點偏向歡歡,倒希望她能逃脫,因此歡歡這大力一推,他借勢倒在瞭地上,並不去阻攔歡歡。
在離大門三米遠的地方,歡歡和保安相遇。保安見首先沖到的是歡歡這個女流之輩,心裡並不重視,張開雙手就要攔截,同時招呼其他保安去阻張一鳴。
在兩人相距半米之時,歡歡右腿急抬,當胸一腳,蹬向保安,這一腳真可用“力達千鈞”來形容,那保安哪裡提防這一著,“嘭”地一聲被歡歡蹬的向後飛瞭起來,在空中飛出瞭五六米,直接飛出門外,摔在瞭臺階之下。一時半會肯定是起不來瞭,十天半月後能否起床,還得看運氣。
其他有兩個保安本想攔住張一鳴,這一下被歡歡這一腳嚇傻瞭,誰知道張一鳴會不會更厲害?幾個迎賓小姐更是發出一片驚叫聲。
在他們的驚疑、懼怕和混亂之中,歡歡和張一鳴已經沖出門去,飛也似的奔過一條街道,上瞭停放在暗處的汽車,點燃發動機,“轟”的一聲,絕塵而去。
從鵬城俱樂部的一樓大廳算起,一分鐘之內,張一鳴和歡歡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