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爾1900年10月5日晨5時,拉姆市,郊區)
“真是糾纏不清!”
“你是甩不掉我的,蜜兒。如果這世上隻有兩個人能逮住你,我肯定是其中之一。”
“哼,粘人的傢夥,我信……”
“謝謝。我就知道嘛,還是蜜兒你瞭解我。”
“你耳朵有問題嗎?我不是在誇你!”
穿梭於破敗的斷墻殘瓦間,越過溝壑蔓延的地表,鉆過高及脖頸的雜草叢。兩位少女正在郊區中上演著一場技藝高超的追逐打鬧。
至少看上去很像是在打鬧——她們之間還有互相調侃的餘裕。
“抓到瞭!”其中一位少女突然興奮地大喊道。
“不隻是聽覺,連觸覺也出問題瞭嗎?”另一個女孩的嘲諷聲雖然有些小,但言辭語氣卻很犀利。
正在追蹤另一位少女的紅發女孩看瞭看自己剛剛抓住並扯下的小號外套,才發現自己中瞭計——在黑暗的夜色中,被故意拋棄在某個墻角的一件色彩鮮艷的外套將自己引入瞭歧途。
“切,盡是些小把戲。”
“連小把戲也不能識破的人還抱怨些什麼?”蜜兒聲音似乎越來越遠。
“你平時可沒這麼多話,你是不是那種見到好朋友會興奮的類型?”朝著聲音遠去的方向,小可瞇起雙眼。
“誰跟你是好朋友?”蜜兒的聲音突然響亮瞭些。
“呵,原來沒有走遠啊。”逐漸微弱的聲音隻是一種精巧的偽裝。
“要你管!”蜜兒的音量陡然增大,但又叫人聽不出是從哪裡傳出的。
“這下有點頭疼呢。”小可暗忖。
“對瞭,賽門大哥正在找你!”小可覺得,賽門應該是個不錯的誘餌。
“賽門哥——不,賽門那個混蛋我才不想見呢!”
“嗯,也對哦。讓我瞧瞧,你這幼女尺碼的外套——噗,哈哈哈哈。”小可笑出瞭聲,“真是沒長進啊,好·小·哦……難怪賽門大哥看不上你。”
“去你的!”這次傳出聲音的似乎距離不遠——從不遠處草叢中飛出的一支飛鏢證明瞭這點。
“我發現你一直在帶著我兜圈子呢,是想隱藏什麼嗎?”小可微微側過身,險險避過原本可能打中肩膀的飛鏢。
“哼,有本事就追上我吧。”
“也好,想起來,我倆一直都沒能分出個高下呢。哦,不對——”小可輕輕地邁著步子,向蜜兒可能藏身的方向挪動著,“忘瞭告訴你,賽門大哥那邊,我早就得分瞭哦!”
微涼的夜風吹拂著略帶枯黃的高草,原本漆黑而靜寂的夜被沙沙的響聲一時占據瞭氣氛。
“賽門大哥雖然是花心鬼,不過在床上的時候卻意外地害羞呢。”小可抬高瞭嗓門。
“是真的哦,隻要你主動點的話。”小可猶記得,那次被自己突襲得手的賽門在床上有多尷尬。
“不過賽門大哥真的很懂女人——”那一晚,賽門緩過氣來後施展那幾輪反攻,實在是叫人難以忘懷。
“很美味。”小可認為,在和自己上過床的所有男人中,賽門毫無疑問可以排到前三。
“可不要太嫉妒啊——”小可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胸部貧瘠的女人。”
又一陣更大的騷動從附近傳來。
“對瞭,賽門大哥這兩年似乎有瞭些很刺激的愛好。”小可曾親眼參觀過賽門和漢娜的“愛巢”。
“你也知道的吧,漢娜姐最喜歡的那種。”蜜兒不會不知道賽門和漢娜之間不同尋常的“愛好”。
“不知道琳花會不會喜歡——應該不會吧?”蜜兒當然也知道賽門時常會把他的“興趣”施加在琳花的身上——小可聽說過蜜兒因此與賽門鬧翻的那件事。
從眼前方向傳來的動靜越來越大,小可把石塊輕輕丟瞭出去,但仍未出現她預想中的回應。
“不過呢,反正她很快就會適應,說不定早就欲罷不能瞭呢。”
“住口!”
寂靜的夜被怒喝劃開一道口子,蜜兒從那口子裡跳瞭出來,直撲小可。
小可猝不及防,手中的匕首被飛來的石塊打落——小可不禁後悔自己剛才無意中為蜜兒提供瞭額外的武器——然後被怒不可遏的蜜兒撲個正著。
兩位少女雙雙跌倒在地,扭打起來。平日裡鍛煉出的身手與精妙技巧此刻都失去瞭意義,一把沙土,或是一塊石頭,乃至朝對方頭發、臉蛋或是其他女性特有部位發起的針對性攻擊構成瞭搏鬥的主旋律。
“給我住口!琳花姐才不是那種女人!”
“‘那種’到底是‘哪種’啊?還不是和別的女人一樣,在床上搖晃著屁股挨男人操!”
“你給我閉嘴!賽門哥哥他——”
“賽門搞女人的本事還算不錯——哎呀——不好意思,我都忘瞭,那個花心種把幫會裡的女人都搞瞭個遍也沒有來搞你,真是悲哀啊。”
“去死吧!”蜜兒猛地一使勁,揪下來一小撮頭發。
“你有空還是多喝點牛奶吧!”頓覺疼痛的小可趁蜜兒不備,抬起膝蓋朝對方的小腹踢瞭過去。
“我天天都喝!”蜜兒撓向小可的臉。
“你敢傷我的臉!”小可一個翻身將蜜兒壓在身下。
“耽誤你到處勾引人瞭嗎?”蜜兒猛一抬頭,撞上瞭小可的下巴。正想抱怨的小可差點咬到瞭舌頭,蜜兒也因此掙脫出來,
“賽門可以到處夠搭別的女人,憑什麼我就不可以。”小可被蜜兒踹得向一旁翻滾瞭很遠才爬起身來。
“別拿他跟你比!不檢點!放蕩!淫婦!不要臉!”蜜兒也艱難地起身,然後更加艱難地在腦中搜尋著不太粗魯卻又合適的詞語朝小可怒吼。
“說完瞭嗎?”小可毫不在乎地拍瞭拍身上的土,“不如讓我猜猜,你救回來的那個小女孩胸一定比你大。”
“你——”蜜兒欲言又止,然後用小得幾乎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聲音嘀咕,“你怎麼知道——”
“哈,那還用問。”小可活動瞭下剛剛扭到的關節,笑道:“我簡直想不出,同齡的女孩裡,有誰會比你——小?”小可敲響瞭第二回合的鐘聲。
幾乎是同時,二人再次朝著對方飛撲過去。
一陣塵土飛揚。
約五分鐘後,精疲力竭的小可和蜜兒,在附近的一片空地上躺下。仍舊喘著粗氣的二人距離不願,她們扭過頭相互看瞭一眼對方的狀況,不禁各自長嘆。
二人的狀況可謂狼狽。渾身塵土,衣衫不整,紮起的頭發散落開來,披灑在各自腦後的地面上。兩張清秀可人的臉蛋上也出現瞭淤青——二人在相互攻擊對方的儀容時,雖然氣勢兇狠,但對於下手的分寸其實相當默契。
此外,小可掉瞭一隻鞋,蜜兒則被小可誤打誤撞地把胸罩揪瞭出來。
“喂,打夠瞭吧?”休息瞭一陣後,小可率先出聲。
“認輸瞭嗎?”蜜兒的臉上仍帶慍色。“把我的內衣還我。”
“……哈哈哈哈,就算你贏瞭好瞭。”小可笑出瞭聲,“誰叫你穿大一號的,一拉就,噗,就——就出來瞭,哈哈哈,笑死我瞭。”
“你——你還說!”蜜兒撿起掉落在一旁的鞋子,朝小可扔瞭過去。
“好啦,不說這個,老拿說這個也怪無聊的。”小可接過鞋子,卻沒有起身穿上的力氣。“說點正經的吧。”
“我跟你有什麼正經事好說?要說說你偷偷背著賽門哥哥經營的‘生意’嗎?”
“我就沒打算一直瞞著他——他知道瞭又怎樣?”小可在黑暗中伸手四下摸索著,卻沒有找到蜜兒的內衣。
“賽門哥哥他——”
“叫賽門不就好瞭,難不成你真把他當成哥哥的?怪不得你永遠也——哎喲!”小可感覺到自己的手臂上被人捏瞭一把。
“賽門哥哥他一定不會同意你做這種事的。”
“你知道我們在城區的情報有多少是從那兩個地方弄來的?”
“那也不好!”
“有什麼不好?沒準賽門大哥知道瞭以後還會沒事去光顧幾次呢?”小可得意地說,“我那裡的服務和姑娘們的水準比城裡最高檔的妓院還好。”
“……”蜜兒一時無言。她知道,小可說的很有可能發生,因為現在的賽門就是那樣的混蛋。
“所以說啦,想用這件事堵我的口是行不通的——這樣好瞭。”小可解下自己的腰帶,朝蜜兒一丟。
“這是什麼?”蜜兒不解。
“皮袋啊!你不是內衣找不到——用這個也行啊!”小可背過頭去,樂不可支。
“——我聽說,賽門曾經用皮帶——抽,抽打漢娜?”出乎小可的預料,蜜兒並未因自己再次取笑她的身材而發怒,反而想到向自己征詢“那方面”的事情。
“——是啊,漢娜姐就是那樣的婊子。”小可看著頭頂的星空,想起瞭自己剛來貧民窟的時候,第一次遇到漢娜時的事情。“她喜歡讓賽門大哥把自己吊起來,然後抽她的屁股,還有胸脯——皮帶算什麼,他們都是用鞭子。”
“賽門這個大壞蛋!”蜜兒突然朝天大喊道,“大混蛋!”
“你不怕被我的人聽到?”
“無所謂。”蜜兒的語氣中並沒有自暴自棄的意思,“她們抓不住我。”
“所以說——你故意忤逆賽門大哥和海婭的命令就是為瞭賭氣?是因為賽門太花心,還是因為他也曾對你那完美無敵的琳花姐做過同樣的事?”
“賽門哥哥他變瞭。”蜜兒的聲音中滿是無奈。
“這有什麼奇怪的?”小可十分不屑,“我們都在變啊,魯克比以前老實瞭,漢娜沒以前那麼瘋瞭,海婭收斂瞭許多,我和你也都比以前更‘聰明’瞭。還有琳花,琳花她比以前——呵呵。”小可故意不往下說瞭——這方面的情報還是偶然得到的,就連賽門那邊也沒有去知會。一是因為這情報太叫人難以置信,二是小可覺得這種事情拿來要挾某些人比直接報告要合算得多。
“琳花姐怎麼瞭?”蜜兒不禁追問。
“不告訴你。”
“她怎麼瞭!”蜜兒愈發起疑。
“我幹什麼要告訴你,不如你先說說我想知道的事?”小可的意思很明確。
“你先告訴我琳花姐怎麼瞭,我再告訴你。”
“蜜兒啊,你最可愛的一點就是明知道別人沒那麼傻,卻還是硬要把別人當傻瓜。”
“要,要你管!”蜜兒把頭側向一旁,小可沒有上當也是在意料之中。
“差不多該動身瞭吧?再不走我的人可就要過來瞭——話說回來,你身邊還有幾個人?你以為你一個人到處逃能逃多久?”
“……”蜜爾再次陷入沉默,她的確沒有考慮太多以後的事。
“啊,像你這樣也不錯呢。”小可嘆道,“可以肆無忌憚地闖禍,反正最後賽門大哥總是會原諒你——真狡猾!”
“……”
“我沒說錯吧?說起來,有時候我真的羨慕你們,特別是海婭,”
“為什麼?”
“……”這次輪到小可不作聲瞭。
“切,不說就算瞭,我還懶得知道呢。”蜜兒坐起身,試圖憑著微弱的星光找到自己的內衣,可惜沒有成功。
“到我那裡去吧?”
“什麼?”
“你可以藏在我那,那個藍發的女孩也是。”
“你以為我會說出她藏身的地方嗎?”
“根據你剛才試圖把我引開我的方向不難想到吧?反方向推算的話,我相信反正隻要順著附近幾條地下水道的主幹道排查總能找到的。”
“你——”
“熟悉下水道線路的人又不是隻有你一個。”小可慢慢起身,撣瞭撣身上的泥土,然後意外地發現瞭蜜兒正在尋找的東西——原來一直被自己壓在身下。
“可——”
“可是什麼?就算我找不到,你給她留下的物資又能撐多久?一周?一個月?兩個月?不會再多瞭吧?到那時怎麼辦?”
“……”
“我雖然不知道那個女孩是什麼樣的人,但你叫一個素不相識的普通人在一個陰森狹窄的地方——我猜你給自己準備的安全屋一定不會很寬敞——蹲上半個月不管的話恐怕遲早會出問題吧?”
“你真的不會告訴賽門哥哥?”蜜兒一時有些不能理解小可的用意,顯得很猶豫。
“不會。”
“你拿什麼保證?”
“沒法保證——你還有的選嗎?”
“——讓我,考慮一下。”蜜兒坐在冰涼的地面上,抱著蜷起的雙腿,把頭埋瞭進去。
“好啊,不過你的時間不多。我今天帶來的那幾個手下裡,有一兩個靠不太住。”
“可兒姐!”小可的話音剛落,一個小可的部下就循聲找瞭過來。她看到蜜兒和小可或躺或坐在地上,沖到瞭二人之間。
“嘖,尷尬瞭。”小可皺起瞭眉頭。“附近還有其他人嗎?”
“沒,沒有瞭,我們的人手——不太夠,估計散得很開。”這個女人對小可似乎很畏懼,就像是很害怕小可會責難她一般。
“嗯,那樣啊——”小可看瞭看蜜兒,又瞄瞭一眼自己的這個手下。“接著!”
小可把內衣朝蜜兒丟瞭過去。
“也好——”小可一記猛擊,打暈瞭那個正因為有什麼東西從自己的側後方飛出來而被吸引瞭註意力的女人。“你真走運。”
“你在做什麼?”蜜兒有點糊塗瞭。
“這個人我看不順眼很久瞭。”小可對著暈過去的女人不放心地又踹瞭兩腳。“辦事不力不說,還敢私吞情報——這下你該信我瞭吧?”
“好吧。”到瞭這個地步,蜜兒隻能相信。
“去我傢。”出乎蜜兒的意料,小可居然叫自己返回貧民窟。“別那麼吃驚,我也挖瞭個地下室,不比漢娜傢的小。你先走一步,我隨後就來。”
考慮到小可傢就在貧民窟邊緣最亂最偏僻的一塊地方,而且還是在遠離賽門與海婭傢的西北角,偷偷潛回去也不是不可能——蜜兒點瞭點頭,然後消失在一旁的草叢中。
“可兒姐!”
“可蓮小姐!”
“出瞭什麼事?”
又過瞭一陣,又有幾位小可的部下趕到。
“切,都怪這個賤人,讓她給逃瞭!”小可的演技相當純熟,怒不可遏的神情,狠踢瞭那個暈倒在地的女人幾下。“我沒想到她居然跟蜜兒是朋友。”
“什麼?我們從來都不知道!”一個女人嚇得當場跪倒。
“對不起,可兒姐,這個人是自己投奔過來的,我們真的不知道她的底細,請相信我!”另一個女人則趕忙撇清自己和她的關系。
“您沒事吧?她沒有傷到您吧?”也有比較機靈的,試圖用關心小可的安危來表達自己的忠誠。
小可微微一笑,她很滿意這樣的反應。
“沒事,把這個女人送進‘城裡’。”小可惡狠狠地說,“送進內城,那裡的傢夥更齊全些。”
“——是,明白瞭。”眾人頓時心一涼,她們聽懂瞭小可的意思——這個叛徒將會為她的背叛付出代價。
比起傳聞中落到魯克手裡折騰一番後沉海,小可的部下們真心覺得那樣說不定反而更痛快些。
“好好招呼她。”小可走到被兩個人抬起的昏迷不醒的女人身前,抬起她的下巴近距離端詳瞭一陣,“但也別浪費瞭,她的臉蛋兒身段都還不錯。”
也就是說,在接受折磨前,她可以先用來招呼客人——特別是那些出得起大價錢,但因為有某些特殊癖好,或是很粗暴的而沒有姑娘願意主動去接的客人——既然決定要把她“廢棄”掉,就得先把她的價值給榨光。
“反正她也不知道蜜兒會藏在哪兒、往哪兒逃的,隨你們便吧,問不出東西來也無所謂。”
“明白瞭,可蓮小姐。”這些尚在為該如何拷問這個“叛徒”,以及如果拷問不出東西來自己會受到何種懲罰而擔憂的女人們如蒙大赦。
同時,這又幾乎是宣判瞭這個“叛徒”的死刑。
“還愣著幹什麼?”小可笑盈盈地催促著手下們,“可別讓我發現你們讓她太輕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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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爾1900年10月5日晨6時,拉姆市,海婭的酒館)
“唔——”在酒館二樓房間裡的床上,一夜未眠的海婭輾轉反側。“……睡不著啊,數數試試?”
“一個賽門,兩個賽門,三個賽門——好恐怖!”用數賽門代替數羊和數字的海婭猛地睜開眼。“好別扭,賽門隻可能有一個的說。”
“這樣好瞭,一個賽門的吻,兩個賽門的吻,三個賽門的吻,四個——這樣好繞口啊!”這次海婭幹脆從床上坐瞭起來。
“啊……好煩人!”海婭將枕頭甩向墻壁,“藍發女孩、博士、米拉涅雅,怎麼盡是些奇怪的女人圍在賽門身邊?”
“呵……好困啊。”海婭打瞭個哈欠,她懶得去撿枕頭,直接再次躺下,合上眼,試圖在酒館開門前多睡一會兒——看來有點勉強。
因為,為瞭讓酒館能夠準時開門,海婭一般不得不在7點就起床準備。就算現在能立刻睡著,也隻能睡上一個鐘頭瞭。
即使僥幸睡著的話,也很有可能會睡過頭——海婭可不想連續兩天關門歇業。
“要是賽門來經營酒館就好瞭。”海婭終於感覺到眼皮開始變得沉重起來,“從爸爸媽媽那裡繼承來的酒館,絕對不可以荒廢哦,這可是我的嫁妝——”
“結婚以後——”
“賽門會住到酒館裡來——”
“晚上睡覺的時候——”
“我們要生兩個——三個——”
海婭的意識逐漸遠去,恍惚之間,她看到賽門仿佛正躺在她的身邊。
他的胸膛與脊背是那樣寬闊,眼神中充滿火焰,健壯有力的雙臂正支在自己的頭頸兩側,唇則朝著自己襲來。
炙熱的吐息吹拂著自己的發絲,纖細的手指將它們撥到一旁。
指尖在肌膚上遊走,乳房在掌心中融化。
柔軟的手掌捧起她的臉頰,修長的手臂纏繞著他的脖頸。
男女糾纏在一起,互訴著遲來的衷腸。
他親吻,他撫摸。他侵犯。他瘋狂。
他不顧一切地將自己抱起,粗暴地享用。然後——
他轉向一旁。
朝著琳花、漢娜、小可、歐涅、米拉涅雅——還有一個看不清臉孔的女孩走去。
她有著一頭海藍色的秀發,正在向賽門招手。
在賽門的身後,留下瞭一個熊熊燃燒支離破碎的貧民窟,和茫然若失的自己。
——海婭醒瞭過來,大口喘著粗氣。
“啊……”海婭從枕下掏出瞭一把匕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海婭將匕首拋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可惡!”匕首紮進瞭墻壁,沒至柄部。
海婭跳下床——她知道現在不可能再睡著瞭——從墻角的衣櫃裡取出一個金屬制的哨子。
她把銹跡斑斑的長哨放在掌心盤瞭一會兒,然後打開窗戶,用盡肺裡的氣息吹響瞭這個聲音並不怎麼響亮的哨子。
晨曦的第一縷陽光尚在雲朵和地平線的襁褓中孕育,最後的片刻黑夜將之前一日最寒冷的氣息送向大地。
海婭裹著床單坐在窗口,一邊搖晃著身子,一邊等待著黎明。
直到清晨的光明和敲門聲同時抵達酒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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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爾1900年10月5日晨6時,拉姆市,歐涅的傢)
“老大……”清晨的寧靜被一聲大吼破壞。
“我的感冒好啦!老大!我們出去玩吧!”稚童般的語氣伴著一個成年男子的音色,以及如同野獸咆哮一般的大嗓門將附近人們仍舊濃重的睡意一掃而空。
嘰嘰喳喳的聲音從無到有,一如萬物復蘇,好似這片土地整個活瞭過來。
——被打破瞭眠夢的人們用咒罵聲開啟瞭新一天的忙碌。
“大哥!大哥!我好餓啊!我昨天一天沒吃東西啦!我想吃肉!”歐涅的傢門口,一個比門還高的大塊頭正高舉雙臂,蹦蹦跳跳手舞足蹈地吆喝著,看上去滑稽而又可愛。
這大概是周圍的人們能夠容忍他三天兩頭打擾清夢的原因之一吧。
“閉嘴!”歐涅傢的門打開一條縫,一把足有人身長的單刀從門縫裡伸瞭出來,不偏不倚地插進瞭門口那位壯漢的褲襠正中。
“媽呀!大哥好可怕……是刀,刀,刀背嗎?”壯漢被嚇得一時僵住瞭動作——他保持著一隻腳抬起,五指張開,雙臂高舉的別扭姿勢矗在那裡。
“你說呢?”平伸出的長刀被屋內人向上抬瞭抬,寬厚的刀背朝屋外男人的胯部頂瞭上去。
“哇呀!我知道錯瞭,大哥。嗚嗚嗚……是刀背呀!”這個男人幾乎要哭出來瞭。
“老實點,待會兒帶你去吃烤肉。”屋裡人輕嘆瞭口氣,把刀抽瞭回去,然後重重關上瞭門。
“哦,曉得瞭。”門口的男人輕聲嘀咕瞭一句。他放下雙手,畏畏縮縮地轉過身,站到一旁,低著頭,兩手食指互相圍繞著不住地打轉。
又過瞭一會兒,等得有些不耐煩的他小心翼翼地從兜裡掏出一張滿是折痕的、寫滿瞭字的紙,開始折起什麼來。
屋內,人們之所以能夠容忍這個傻乎乎的大嗓門的另一個原因(而且是主要原因)正在“梳妝打扮”。
對著一面鍍銀鏡框的玻璃鏡,剛剛洗漱完的歐涅正在自己光滑白皙的臉上塗抹著什麼,使之看上去有些黯淡而略粗糙……
然後是處理眉毛。巧妙的粘結毛絮和適當地運用眉筆,使得眉毛看上去較粗而顯得男性化。
接下來是明顯隆起的胸部——歐涅用寬長的繃帶將它們緊緊地束縛起來,這個步驟是最花時間的。
“頭發長瞭。”歐涅皺皺眉,但他今天不願浪費太多時間,就簡單地紮瞭一個短辮。
再看看鏡子裡的人,歐涅有些無奈地點點頭——最近,有越來越多的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就連天下聞名的瑪格麗塔博士也曾覺得自己有些娘娘腔。
不愧是博士,眼光就是犀利。
將單刀插入一側半開口的鞘,背在身後,歐涅深呼吸一口氣,打開瞭房門。
“走吧,我們去吃烤貝。”
“好唉——咦?不是烤肉嗎?”
“你記錯瞭。”歐涅的語氣十分自信。
“哦,原來是我記錯——”
“嗯,你還沒折出來嗎?”歐涅註意到瞭那張手法完全誤入歧途的折紙
“哇啊,大哥你再讓我試幾天——”
“嗯,那就加油吧,成功的話,我就請你吃烤羊腿。”這句話,歐涅自己都不知道已經說過多少次瞭。
“好……”傻頭傻腦的大個子滿心歡喜地答道。埋著頭的他,所有的註意力都集中在那張幾乎快要被揉爛的紙上,但因為習慣瞭跟在歐涅的腳步後,並沒有在看路的他,也一樣可以如履平地。
繁星仍舊依稀可見,輪廓巨大而朦朧的月亮也還沒來得及退場。剛從海平面探出頭的太陽散發出底氣不足的陽光和熱量,催動起冰涼的海風沖刷著貧民窟前一晚的污濁穢氣。
在這日復一日的光景下,一個意氣風發,英俊瀟灑的青年帶著一個與他的身份和形象完全不搭的跟班朝著售賣海鮮的漁貨碼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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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爾1900年10月5日晨7時,拉姆市,外城區)
“快點!你們這些慢手慢腳的懶蟲!蠢貨!”
慌慌張張的催促聲中,羅伯斯的周圍,一群侍者正在七手八腳地為他更衣。
雖然已經盡可能地收束腹部,但一條以前用慣瞭的寬腰帶此刻就是怎麼都系不上去,氣急敗壞的羅伯斯忍不住大罵起來。
“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要是耽誤瞭今天市政廳的會議,我要把你們統統都解雇!”
話雖如此說,但羅伯斯日益肥胖的身軀還是讓周圍的侍者們束手無策——皮帶已經放松到最後一個扣眼,可還是離理想的位置差瞭一大截。
“可惡!可惡!都是那個臭娘兒害得我最近壓力太大,導致我睡眠不足又不得不多吃一點點,所以才會發胖的,所以才會睡過頭的!”心急如焚的羅伯斯惡狠狠地小聲抱怨著。
“你們在做什麼。”房間的門口,卡拉克有氣無力的聲音傳瞭過來,“我剛剛才睡下,你們就不能讓我多清凈一會嗎?”
“卡拉克先生,對不起,這邊請。”一位侍者從圍在羅伯斯身邊的人群中抽出身,過來招呼卡拉克。
卡拉克認出瞭他,他是昨晚向自己透露羅伯斯和一個神秘訪客會面的那個侍者。
“小子,折騰什麼呢?”卡拉克睡眼惺忪,顯然是還沒完全清醒。“羅伯斯他怎麼瞭?”
“對不起,先生。讓您見笑瞭,是這樣——”這位侍者將卡拉克拉到一旁。
“呵,去地下室弄把錐子來,在皮帶上多紮個洞就好。”卡拉克湊近他身旁,“可否透露一下,你傢老爺待會要去哪裡?”
“市政廳,卡拉克先生。今天市政廳有例行會議,主人他作為商會首席是必須到場的。”這位侍者怕卡拉克誤會,又補充道:“這並非是什麼秘密,卡拉克先生。這個行程是三天前就訂好瞭的。”
“羅伯斯他,現在還不是商會首席吧?”卡拉克微微一笑。
“卡拉克先生說笑瞭,就算旁人不清楚,您又怎會不知呢?”這位侍者也心照不宣地笑起來,“那是遲早的事,而且,主人他現在已經是商會實際意義上的擁有者瞭。”
“哼,小子,你很機靈,我記住你瞭。”
“多謝卡拉克先生,這是在下的榮幸。”
“對瞭,市政廳會議?”卡拉克裝作自己是突然想起這件事的樣子,“市長那邊?”
“市長?”侍者想瞭想,“說來也怪,以前都是市政廳派專用馬車來接的,今天主人卻吩咐我們自己備車。”
“我知道瞭,去取錐子吧,別耽誤瞭時候。”卡拉克打發他離開。
卡拉克朝房間裡探頭望去,剛好和羅伯斯對上眼。卡拉克指瞭指自己的肚子,微微一笑。羅伯斯會意,也隻好尷尬地陪著笑瞭笑。
打著哈欠退回客房,澡也懶得洗的卡拉克身子一仰,躺倒在床上。
“市政廳會議?市長缺席的情況下?”卡拉克清清楚楚地記得,以往每當艾爾森出訪市外的時候,每周一次的市政廳會議都是暫時取消,或是改在市民中心舉行的。
而現在,市政廳會議居然如期舉行瞭,那意味著什麼?
滿心疑慮的卡拉克雖然很想立刻搞清楚,但不爭氣的眼皮正變得越來越重——他這兩天來都沒有好好休息過,昨晚本來想睡個安穩覺的,最後還是把時間都花在瞭拷問那個女人上。
“真是歲月不饒人。”卡拉克喃喃自語道,“居然一夜都沒能問出有用的東西。”
“以前我可是能夠續熬好幾夜突審犯人的,現在卻被一個女人拖得筋疲力盡——”卡拉克的聲音越來越小。“這個女人的體力和意志目前幾乎無懈可擊,好久沒有過可以像這樣全力施展的機會瞭。不愧是煉金師——沒知道她的‘底牌’之前,我可不能大意。”
“該做的,能做的,我都做瞭。”卡拉克的意識逐漸模糊,“剩下的,就隻有祈禱艾爾森那邊一切順利。”
“羅伯斯這傢夥也是,好像在玩很危險的遊戲——”之前兩天積累的疲勞終於壓垮瞭卡拉克的意志。
等到卡拉克醒來,並驚訝地得知市政廳會議居然在艾爾森出席的情況下正常舉行的時候,已經是當天下午的事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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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爾1900年10月5日晨6時,沃克港,市醫院)
“市長大人,您在做什麼?請立刻回到病床上去!”
因為醫院那近乎的“不近人情”的作息安排,早早睡下的艾爾森醒得也很早。
睜開眼後,見左右無人,艾爾森拖著傷腿(其實也沒什麼大礙)躡手躡腳地打開瞭病房的門,將頭探瞭出去。望著空蕩蕩的走廊,艾爾森打算挑戰一下醫院的守備——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可惜的是,才剛踏出在病房外的第二步,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就制止瞭他。
艾爾森一度還以為是自己聽錯——因為這個聲音居然是從自己剛剛醒來,並確認瞭沒有其他人的病房裡面傳出來的。而且,這個聲音聽著挺耳熟,就是語調有些生硬。
“快回來啦,艾爾森先生好調皮哦……”
這個語氣就對瞭,艾爾森一下子想瞭起來,他乖乖地退回病房——想從這個人手裡逃掉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她願意。
“市長大人……您就這麼急著走嗎?是不是我招待不周?”年輕貌美的護士小姐將艾爾森攙回病床,言語中滿含著委屈。
“哪裡話?我隻是口渴罷瞭——能否再給我削一個蘋果?”
“好……請大人坐好,我這就給您削。”護士小姐從懷裡掏出一把餐刀,然後把一隻放在床頭盤子裡的蘋果丟上半空——餐刀的刃好像被磨得很鋒利。
“原來如此,小姐你一直在看護我麼?沒能察覺到這份好意,真是失禮。”艾爾森盯著正在刀尖上打轉的蘋果,好不容易才把視線轉移到這位護士小姐本人的身上。
“是啊——啊欠,困死我啦。”護士小姐揉瞭揉眼睛。
“難道小姐您一夜沒睡,守在我身邊?”
“那倒也沒有,我還是出去瞭一會會的——醫院食堂的夥食很不賴哦!特別是給您這種大人物準備的病號餐。”護士小姐有些不好意思,“我有些餓,就代您吃掉瞭,您不會怪罪我吧?”
“怎會?有小姐為我削的蘋果,勝過任何美酒佳肴。”這是艾爾森的真心話,絕非恭維,“我巴不得小姐您天天能為我削蘋果。”
“討厭啦?艾爾森大人一定傷過很多女孩子的心。”
“說笑瞭——啊,謝謝。”艾爾森從對方手裡接過削好皮後切下的一小塊,“您真的是護士嗎?”
“開玩笑的啦,人傢隻是很想體驗下當護士的感覺。”這個假冒的護士小姐大大方方地承認瞭自己的身份。“總是殺人也怪沒趣的。”
“哈哈,小姐您真是——”艾爾森趕緊轉移話題,“那個,剛才您說昨天一夜——”
“恰咪。”
“什麼?”
“叫我恰咪。”活潑可愛的護士小姐微笑著把刀尖湊到艾爾森的眼前,“老是叫您您您的,我聽著好不舒服。”
“恰咪小姐嗎?真是可愛的名字,我是說,您和這名字一樣可愛。”艾爾森張嘴把刀尖上的蘋果吃瞭下去,“叫我艾爾森吧。”
“艾爾森爺爺嗎?好親切呢?”這個反應顯然不是艾爾森所期望的。
“哈哈,我還沒有那麼老。”艾爾森隻得苦笑,“叫叔叔的話——”
“叔叔?嗯——叔叔也可以。但是我討厭叔叔,我喜歡爺爺。”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沒辦——”
“因為叔叔殺死瞭疼我的爺爺,然後把我賣掉瞭。”
恰咪的語氣很平淡。就和她之前說自己是個殺手,總是殺人時的語氣別無二致。
她微笑著望著艾爾森的眼睛,就好像是在說一件自己經歷過的倒黴事而已。
“什——竟然會是這樣,對不起。”艾爾森愣瞭許久,巧舌如簧的他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過瞭半晌後,艾爾森擂起拳頭重重地敲打在床沿。“抱歉,我不知道恰咪小姐竟然有這樣令人悲傷的過去。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如果恰咪小姐允許,等我病愈後我會竭盡我所能給小姐一個公道。”
“不管你的叔叔是仍舊茍且地活著還是早已卑劣地死去。”
“不管你的那個叔叔是平民百姓還是王公貴胄。”
“哪怕是我這個市長再也不做,舉盡錢財,身敗名裂。”
“我隻求恰咪小姐能給此刻大言不慚的我一個機會,來補償您多年來不幸的過去。”
“因為我能看出來,恰咪小姐並不喜歡殺人,對吧?請相信我的眼光,我是不會看錯人的。”
在艾爾森幾乎溢出淚水的神情註視下,這次輪到恰咪一時間啞口無言瞭。
“哈,哈哈?你居然相信啦?”恰咪突然捂著肚子笑起來。“笑死我啦,市長大人原來是這麼容易相信別人的嗎?”
恰咪的笑聲幾乎有點歇斯底裡,她一邊笑著一邊抹去眼角的淚水,“真是的,笑死人瞭,笑得我眼淚都出來瞭——‘哪怕是我這個市長再也不做,舉盡錢財,身敗名裂。’哎喲,真是笑死我瞭。難怪那個鮑爾曼會被你收買。”
“難怪我的雇主提醒過我,說到時候直接動手,千萬不要聽目標周圍其他人的胡言亂語。他八成說的就是你吧?你那張嘴能把冰都說化瞭!”
“——原來是這樣啊。”艾爾森突然松瞭一口氣,“那真是太好瞭。”
“咦?我騙瞭你哦,不生氣?”
“如果恰咪小姐真的從未遭逢過那樣的不幸,那真是太好瞭。”艾爾森把原本握成拳的手張開,放在恰咪的頭上,輕輕撫摸起來。
“……想要我幫忙嗎?反正之前的活兒已經結束瞭。”恰咪撥開艾爾森的手,把臉轉到一旁,“不過我很貴哦。”
“求之不得。”艾爾森望向窗外,“外面的人聽不到這裡剛才的動靜嗎?”
“現在聽不到。”恰咪起身走到門口,將手搭在門把手上。“如果你想,我可以讓他們永遠聽不到。”
望著這個女人的背影,艾爾森考慮瞭一下。
“不,不需要恰咪小姐為我做那樣危險的事。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小姐幫個忙,替我保護好兩個人。”
“兩個啊?也行,不過報酬要加倍。”恰咪望著艾爾森眨瞭眨眼,“你自己不需要保護嗎?”
“嗯,這邊的話,他們不會拿我怎樣。如果我連自己都不能保護好,又怎麼能保護好小姐你呢?”
“你還真好意思說。”恰咪將手裡的大半隻蘋果丟給艾爾森,“不過,爺爺說這句話的時候好帥!恰咪有點迷上爺爺瞭呢?”
“咳,咳。是,是嗎?”艾爾森差點噎住——為瞭用雙手接住蘋果,他趕忙把原來手裡還剩的小半塊塞進嘴裡。
當然,“爺爺”的稱呼也是一方面的原因。
“那我走嘍?這下可沒人能保護你瞭?”
艾爾森眼前一暗,回過神來時,恰咪已經不見瞭。但他驚訝地發現,自己仍然能夠聽到她的聲音,而且聽起來她好像就在身邊似的。
“請小姐放心,不過話說回來——昨晚您一直守候在我身邊?”
“在啊,我可舍不得放過你這樣的大客戶呢?”
“那,鮑爾曼偷偷潛進來的時候——”
“我也在啊,看他好像很崇拜你的樣子,就放瞭他一馬。”
“咦?那樣的話——”
“是啊,那些話我都還記得呢,睡覺前的自言自語啊,米拉涅雅啊,宣誓詞啊我的牙都牙都快酸掉瞭。”
“啊?見笑,見笑瞭——那個,那位鮑爾曼就是你要保護的其中一位。”
“那個人?好吧,另一位呢?”
“另一位就是恰咪小姐您自己。”
“……”
“請向我保證,無論發生任何事,請小姐都一定要保護好自己,拜托瞭。”
“啵?”虛空之中,仿佛傳來一個飛吻。
透過厚厚的窗簾,清晨的微光透瞭進來,艾爾森伸瞭個懶腰。
望著恰咪留下的餐刀,艾爾森想起來,昨天的那把水果刀好像是被真正的護士在查房時給收走瞭。
艾爾森拿起餐刀,側耳傾聽瞭一下外面的動靜,然後用刀把自己的枕頭捅瞭個對穿。
將刀柄上的指紋擦凈後,艾爾森用衣服裹著餐刀,把刀插在自己的病床上。
“快來人啊!”艾爾森放聲大喊。“救命!來人啊!”
很快,艾爾森聽到瞭從走廊上傳來的腳步聲。
“我也不能老是閑著啊。”艾爾森笑道,“市長的工作可是很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