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7)

  既然把車開過來瞭,現在太陽已經爬上山,我也沒理由為瞭掩蓋自己昨天來過的事實故意把車開回去。何況昨天艾立威沒有拿到車鑰匙,夏雪平要怎麼上班?

  可能註定我今天早上,就是要開車接夏雪平的。

  好人做到底吧。我打開車門,跑到瞭對街隔瞭兩棟樓的一個門市早餐店。

  “小爺們兒,這麼早班?吃點啥啊?”

  這讓我想起瞭很早以前,我們全傢每天早上一起出門的場景。父親負責送美茵去幼兒園,夏雪平負責送我去上學。夏雪平也不怎麼會做飯,再加上她和父親的工作性質,所以那時候一年四季,我們一傢四口都要去附近的早點鋪吃飯。夏雪平在那個時候,最喜歡的早餐標配,是一份雙雞蛋煎餅果子,裡面的餡料要面篦子不要油條,要是有火腿腸的話加一根火腿腸,除此以外,外加一杯甜口的熱豆漿。

  “有煎餅果子麼?”

  “有。”

  “要兩份同樣的:都要倆雞蛋,要面篦子不要油條,有香腸的話加香腸。再來兩杯熱豆漿。帶走。”我說道。

  “嘿!這小夥子嘴巴倒是真叼!加香腸的煎餅果子現在少見嘍!……唉,現在都追求一個正宗!講究的是逼格!可是願意根據自己口味吃的,可少嘍!”

  老闆三下五除二做完瞭兩套煎餅果子,又遞上瞭兩杯豆漿。

  我走回瞭10棟,上瞭樓。

  站在夏雪平的傢門前,說實話,我有點緊張。我伸出手,敲瞭敲門。

  門板被我連敲瞭三遍,門裡面才傳出“騰、騰、騰”的腳步聲。

  門被打開瞭。

  夏雪平站在門前,驚訝地看著我:“怎麼是你?”

  我的眼神則是比她的眼神更驚訝:——夏雪平完全就是全裸著站在我面前,似乎前一秒還在被窩裡躺著。並且她就這麼毫不避諱地把自己的雙峰和雙腿間那塊鬱鬱蔥蔥的三角地展現在我面前。

  毫不誇張地講,這一刻有兩股熱血同時沖向我的大腦和睪丸。

  我趕緊斜過自己的眼睛,推瞭夏雪平的小腹一下,匆匆忙忙進瞭門以後,趕忙把門關上。

  “您這是乾嘛呢!身上一絲不掛的就來開門!”我問道。一回過頭,夏雪平正背對著我,屁股上緊緻的肌肉還隨著她走動的動作跳瞭兩下,像是故意對我的目光和第三條腿挑釁著。

  可比起她的讓我淫欲大起的玲瓏浮凸的身軀更讓我震撼到的,是在夏雪平光滑的肌膚上,突兀蜿蜒的疤痕到處可見——她右肩膀上那塊我昨天以為可能是紋身的東西,那裡似乎是被刀砍過、而且在未痊癒時還被燙過留下來的疤,肌肉組織的紋理都清晰可見;她小巧的肚臍旁邊,還有一條大約五厘米見長的刀疤,跟她小腹上的那條縫針留下的疤痕形成一個“L”形的直角——而看到那條縫針留下的疤痕,我才知道,原來我和妹妹都是剖腹產出生的——可為什麼隻有一條疤痕,難不成都是從這條縫隙裡被取出來的麼?

  接著,我看到瞭在她的右大腿上、左邊的肩頭肌肉和左乳下面,各有一個“小太陽”形狀的疤,在圓圈的中心出現瞭一個微小的小孔,很明顯,都是子彈打進身體後留下來的槍傷;而在她的背後,也有五處像是小孩子腳印大小的灼傷疤痕,分部在她背後。

  昨天她的身體藏在白色紗簾裡面,我沒看清;而這一身的傷疤完整地展現在我眼前以後,我心中那團熊熊欲火,似乎慢慢地熄滅瞭。

  “看夠瞭麼?”夏雪平把被子像徵性地鋪在瞭床單和枕頭上以後,轉過身叉著腰對我說道。

  “……像我很願意看似的,”我對她裝作不在乎地說道。此刻的我,隻能用混不吝的態度,掩飾著自己內心的複雜和尷尬,“你就這麼在我面前裸著,我還能往哪看?……早知道您這樣,昨晚我就敲門進來瞭。”

  最後那半句我是小聲碎碎念的,可似乎還是被她聽到瞭。

  “你剛才說什麼?”她問道。

  “沒……沒什麼。”我趕忙說道,“話說您穿上一件不行麼?您跟我這麼坦誠相見,我對您可是有點不忍直視。”

  說完,我也索性脫瞭鞋子,穿著襪子在地板上走著。夏雪平的住處並沒有拖鞋。

  進瞭屋子我才發現,滿地是東倒西歪的鞋子和隨便團成一團堆到一起的衣服,還有散在到處的泡沫飯盒。這個套間其實不大,一個臥房和客廳組成的敞開單間,廚房那裡倒是有一面墻隔開,然後把洗手間也隔出一個過道。洗手間裡是一個玻璃隔出來的小淋浴間,然後就是馬桶和洗手池,還有臺洗衣機一臺烘乾機臥在墻角。洗手池上面,僅有一瓶綿羊油和一瓶防曬霜,再就是夏雪平的牙膏牙刷牙缸和一瓶洗面奶。

  桌子上也是亂七八糟的:一個早就萎縮且已經發黑的蘋果核躺在一個油板紙疊成的紙盒裡,紙盒的周圍零零散散地放著一堆打開的零食包裝,下面還放著幾摞紙,還有一臺筆記本電腦;在落滿灰塵的臺燈旁邊,還有一個積滿厚厚茶漬的白色馬克杯;桌子上還有剩下1/3的地方,全都是大大小小的白色藥瓶,以及一盒白色藥膏——估計應該就是夏雪平昨天往後背上塗抹的東西,那上面都是俄文,我一點也看不懂。

  唯獨乾凈整潔的的,是那開瞭半扇門的灰色衣櫃:裡面的每一套西裝和大衣都是整整齊齊地掛在裡面,如果說屋子裡其他地方都像是被無差別轟炸瞭一遍,那麼衣櫃裡面就是一個防空洞,跟衣櫃外形成瞭天差地別的對比。我努力往旁邊撥出瞭一個空當,才敢把早點放在桌子上。然後隨手拿過一把鋼制折疊椅,打開之後坐瞭下來,漫不經心地註視著她。

  ——呵呵,也多虧昨晚那個叫段捷的男人沒跟著她進屋,要是進屋裡看到這一片像是被轟炸過的狼藉,那個段捷怕是能被嚇跑吧?

  “……我真的沒想到是你。”夏雪平看著我,然後低著頭又說瞭一句。她遲疑瞭片刻,在地上的那堆亂七八糟的衣服裡開始翻著。

  我轉過身,隻見她躬下去的身子、穩穩站在地上的右腿和微微抬起的左腿,以及屁股下面那塊顏色並不是很深但是似乎依舊很緊的陰鮑,我甚至看到瞭微微外翻的兩片淺褐色的小陰唇……我忍不住看瞭兩眼,又不禁尷尬地轉過身。想瞭想,對她說道:“還沒想到是我?不管是誰來,您也不能就這個樣子就去開門吧?萬一是送報紙雜志或者送牛奶的小工呢?”

  “我沒訂報紙雜志,也沒訂牛奶。”夏雪平回頭看瞭我一眼,繼續在她那堆衣服裡翻著。

  “呵呵,那你還以為是誰呢?”我轉念一想,還能是誰呢?

  此時夏雪平已經找到瞭一個衣服下擺可以包臀的長身短袖衫,象徵性地套在瞭身上。如果她坐下,雙腿分開一點,外陰的光景還是可以被看到的;而且她的乳頭和微凸的乳暈的輪廓也浮現在身體前面,不過穿上一件,總比一件不穿的好。

  她傳完衣服以後,很自然地把另一張折疊椅拖瞭過來,打開之後放在桌子前坐下,還翹著二郎腿。

  我看著她,問道:“您別告訴我,您這幾年每天早上就是剛才那副尊容給艾立威開門的?”

  “那又怎麼樣?”夏雪平甩瞭甩頭發,看著桌上的早點,“我在自己屋子裡一件不穿,誰管得著我?……這都是什麼?”

  “不是管得著您管不著您的事情……”我無奈地看著夏雪平,“這萬一艾立威對您心懷不軌呢?”我轉念一想,看著夏雪平說道:“您該不會已經跟那小子又瞭一腿吧?”

  “怎麼說話呢?”夏雪平怒視著我,看著桌上的吃食又說道:“你這小腦筋,凈往歪處想!我就跟你說一遍:我跟他什麼事都沒有,行瞭吧?……再說瞭,他有那膽子麼?平時他就怕我,被我管得服服帖帖,難不成就他那樣子,還能把我吃瞭?”

  “嗬!你管他工作、管他喜怒哀樂,你還管得著他的思想麼?老話怎麼講:知人知面不知心!現在的年輕男的,哪個敢說自己不是精蟲上腦,面對一個漂亮女人不會動一絲那方面的念頭的?告訴您,說不定在他腦子裡,早就把您強奸好幾遍瞭!見瞭您這身子,誰能不動歪念頭呢?”

  “你這小子現在怎麼滿口黃腔呢!”夏雪平打開瞭其中一個煎餅果子,對著開口嗅瞭嗅味道,“照你自己這麼說,你也是個年輕男的,你也看瞭我的身子瞭,難不成也對我動歪念頭瞭?”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嗬!夏雪平,你就願意跟我較勁是吧!我還就告訴你,就看你剛才露著奶子、光著屁股那樣,要不是因為我還顧忌自己和你有直系血緣關系,我早就把你上瞭!”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或許是因為抬槓的時候,這句話我說出來之前我是真心沒過腦子吧……但是說完,我就後悔瞭。

  夏雪平聽瞭,白瞭我一眼,然後把煎餅果子握在手裡吃瞭一口,對我說道:“你個小混蛋!那你倒是上啊?來啊!我倒還真想見識一下,這敢跟自己親媽上床的兒子到底是什麼樣的?”

  ——我保證,夏雪平的這句話也是沒過腦子的。她說完瞭話,嘴裡還有一口煎餅,卻也不嚼瞭,微微低下瞭頭,然後還時不時抬起頭不住地盯著我。

  這麼一對視,我倆的臉似乎都有些紅瞭。我倆的話說的都太過瞭可我此刻在我的心裡,另一種念頭突然蠢蠢欲動:她到底是跟我賭氣,還是變相的一種許可呢?

  夏雪平在這幾年突然變成瞭一個全裸族,說不定這幾年,在她傢門口看過她的裸體的男人也不少;那麼看過她裸體的男人,之後都會做什麼呢?她難道真的是佟大爺和丘康健嘴裡那個性冷淡得油鹽不進、動輒一抬腿就讓心懷不軌的男人斷子絕孫的“冷血孤狼”麼?難道就沒有一個漏網之魚?

  她這幾年,私生活會不會其實很放蕩,給同事面前展現的是一面、回到傢後又是另一面?甚至是那種別人想像不到的放蕩?

  她如果是一個對所有男性都冷冰冰的女人,難道還會我這個兒子對著噴黃腔?她為什麼會跟我這個兒子對噴黃腔、就因為一時抬槓麼?難不成在我這個當兒子的從昨天在案發現場,被她進行一番肉體刺激的時候,她其實也是有反應的?又或許,她多年沒有沾到男人的下體瞭,昨天我凸起的小帳篷嵌入她雙腿間的裂縫的時候,她內心裡多年沒有燃起的性欲,被我挑撥起來瞭?

  在我開始對她有淫靡的幻象的時候,她會不會其實也對我產生性方面的想法呢——不是說母子連心麼?

  假如我就這樣對她出手,她會怎樣?她會反抗麼?她會像對付其他男人那樣,也對我的襠部猛踢一腳?我畢竟是她的親生兒子,她舍得麼?反正她現在不是就套瞭一件短袖衫麼……

  我覺得我身體裡的欲獸又被喚醒瞭……

  怎麼辦?我是不是該克制呢?

  還是伸出手去抓她距離我的手很近的那隻腳,然後打開她的雙腿,在椅子上用前戲制服她;或者直接撕開她身上這件短袖衫,尋找她身上的敏感點開始親吻、撫摸、揉按:還是應該直接站起身,抓起她的肩膀,然後用盡全身力氣把她摁在床墊上……

  她似乎意識到瞭我的手在往她那邊移動瞭一下,便輕輕收回瞭自己的腳一下,但是之後又把腳伸瞭回來;緊接著,她放下瞭自己搭在左腿上的右腿,赤裸的雙足放到瞭地上。

  她放開著自己的雙腿,然後接下來,又並攏在瞭一起……

  她抬起頭看著我,似乎有些緊張……

  我的心卻跳得砰砰直響,我不敢抬起頭看著她的臉,而我心裡的那隻禽獸,正在盤算著下一步的行動……

  正在這時候,房間的門鈴響瞭。

  我心裡那隻黑暗無比的欲獸像是收到瞭驚嚇一般,跑開瞭。而夏雪平的身子也打瞭個激靈,她放下手裡的煎餅,站起身去開門。

  自己的理智蘇醒過來過來以後,我連忙拍瞭拍自己的額頭:何秋巖你還能不能行瞭……她是夏雪平!不是其他的一個普通的少婦女警!不管你跟她的關系如何,她都是你的親媽!你是從她肚子裡生出來的!你怎麼可以對她產生那種淫穢骯髒的念頭呢!就算你何秋巖是根淫蕩雞巴,你去用社交軟件約炮、你去肏小C,或者哪怕你把那個惡女淫婦孫筱憐約出來,也比想著侵占夏雪平的身體好啊!

  我正在心裡罵著自己,夏雪平便回到瞭桌邊;跟在他身後的,正是艾立威。

  艾立威看到我先是驚訝瞭一番,然後笑瞭笑:“我說夏警官今天早上怎麼還註重瞭一下自己著裝,原來是兒子在這吶!”

  這話說的這他媽的欠揍!

  “你他媽再說一遍?”我一手握緊瞭拳頭,一手指著艾立威的鼻子喝道。他看著我的樣子,突然有些怕瞭,連忙說道:“別!別誤會!抱歉瞭,是我說錯瞭話!”

  “行瞭,大早上的,你倆就掄胳膊揮拳頭的,煩不煩?”夏雪平怒視著我,又轉過頭無情地瞪瞭艾立威一眼。我的怒火稍微消瞭些。真的,如果換成另外一個人,聽見剛才艾立威那句略帶諷刺且有些佔便宜意味的話,都會怒發沖冠;不過看著夏雪平同樣對艾立威不滿,再加上她自己說跟艾立威沒發生任何關系,那我就索性暫且信瞭。

  隻見艾立威把手裡的東西放在瞭桌上,這哥們帶來的,是煎蛋培根豬肉漢堡,還有兩杯黑咖啡。他側臉一看,這時候才發現夏雪平正在吃著煎餅果子,看瞭看我也當打開另一袋,然後有些尷尬地笑瞭笑:“呵呵,原來夏警官已經吃上瞭……我這白買瞭。”

  “不白買。”夏雪平伸手拿過瞭一杯咖啡,“卷瞭香腸的煎餅果子我好久都沒吃過瞭。不過豆漿我倒是早就戒瞭,喝多瞭容易發胖。”

  艾立威聽瞭,沒有說話,又從冰箱側面搬瞭把椅子,坐到瞭一邊,然後拿瞭一隻漢堡一杯咖啡,兀自吃著,還時不時抬起頭盯著我。我則是一邊喝著豆漿,一邊不住地看著艾立威和夏雪平。

  “車開過來瞭?”夏雪平對艾立威問道。

  “……我昨天沒發現車鑰匙。剛才我搭出租車過來的,現在還在樓下停著呢。”艾立威說道。

  “車子是我開過來的。”我說道。說完,我故意瞪著艾立威。

  夏雪平倒是有些詫異:“你沒把鑰匙給他?”

  “嗬,我忘瞭,不行麼?”

  “你要是開車接夏警官,你也得提前跟我說行麼?”艾立威看著我說道,態度還挺委屈,“我這白叫瞭趟出租車過來瞭!”

  “廢話!還他媽的怨我啦?你自己找不到鑰匙,你不也沒跟你夏組長打電話問麼?”我厲聲回應道。

  我轉頭看著夏雪平,又說道,“再說瞭,就今早我看見的這段劇情,夏警官,您說以後我還放心讓別人來接您麼?”

  套間裡的氣氛徹底被我聊死瞭。當然,我也沒想著跟艾立威能聊到一塊去。他繼續吃著東西,時不時看著我,他的眼神在告訴我,此時他在思考著東西。

  思考著什麼呢?

  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如果今天我不過來,那麼此時此刻,坐在夏雪平身邊吃著早餐的,將會是我面前的這個男人,而且夏雪平還會赤裸著全身坐在他身邊。看來在這個事情上面,我還真不能松懈。

  夏雪平倒是不說話,默默地吃完瞭手裡的東西,也把咖啡喝光瞭。她等著我倆都吃完瞭早餐之後,轉過身,當著我倆的面兒就開始脫衣服……

  她這一舉動倒是給我嚇瞭一跳:“我說夏雪平,你這是乾嘛?”趁她把衣服脫到一半的時候,我趕緊問道。即使這樣,她的屁股又一次暴露在我眼前。

  “我要洗澡!我用得著事事都跟你匯報麼?洗完澡換瞭衣服還要上班呢!”夏雪平背對著我說道。

  我無奈地點點頭,對艾立威使瞭個眼神:“走吧,出去吧!女士沐浴更衣,咱們倆大老爺們兒還在這幹嘛呢?非禮勿視懂不懂?”說著,我撿起桌上的空紙杯和塑料袋。

  艾立威也隻好點瞭點頭,跟著我出瞭門。我把門帶上,低頭的時候還不經意瞟瞭一眼這傢夥的兩腿間:艾立威這傢夥在見到瞭夏雪平的身體之後,似乎並沒有勃起的跡象。

  “下樓,你先讓司機師傅把車開走。我跟你聊兩句。”我對艾立威說道。

  艾立威的臉色很不好,她走到瞭住宅樓側面,過瞭一會兒又回來。此時我已經丟掉瞭手裡的垃圾,站在夏雪平的SUV旁邊對他揮瞭揮手。

  “什麼事情,你說吧。”艾立威看著我。我對他笑瞭笑,趁他不註意,一拳揍到瞭他的臉上,直接給他的嘴角打破瞭。

  他啐瞭口血沫,轉頭惡狠狠地看著我。

  “這是因為你剛才那句話打的。剛才夏雪平在旁邊,我不想當她面發作。”我咬牙切齒地說道。

  “呵呵,果然是'警專生'。這一拳打過來,還真沒讓我有一絲防備。”艾立威站直瞭,然後很自然地站到瞭我對面,說道:“不過我是不會還手的。我知道,你心裡對我有誤會。剛才那句話我是冒犯瞭你,不過那是我的無心之過,我知道你是夏警官的兒子,所以在她面前,我也不過是想跟你表現得友善一些罷瞭。而且,你聽好瞭,我和夏警官之間真的沒有什麼。我隻是尊敬她而已,要不是因為夏警官,我現在還在派出所當一個普通民警呢。”

  “操!夏雪平的身子都他媽被你看瞭多少遍瞭!你要是真尊敬她,你還能這麼心安理得?”

  “她那是習慣瞭,我也習慣瞭……”艾立威辯駁道。

  “操!拿這話逗我呢?你他媽的自己覺得你說這話有說服力麼?得瞭多大便宜還賣乖?”我不屑地看著艾立威,“我從昨天見到你第一面我就特別討厭你,隻是礙於在局裡、並且你入行的經驗比我資深,我沒跟你撕破臉。現在沒在局裡、這會兒夏雪平也不在旁邊,我跟你也就不來那套虛的瞭,索性跟你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說吧,我聽著。”艾立威也有些挑釁式地看著我。

  “好,看你也是個痛快人!第一,從明天開始,你就不用來接夏雪平上班瞭。我的駕駛技術也不賴。我在警專的時候,駕駛搏殺和駕駛射擊考試的成績就排全校第一的;第二,我知道夏雪平賞識你,也看得出來,你比咱們一組裡的人能力都高一些,我也相信夏雪平的眼光,但是你以後,少他媽的以'夏組長副手'的身份自居瞭,今後有我在呢;第三,我知道夏雪平對你有知遇之恩,但是你也用不著溜鬚拍馬、無微不至瞭。這三點,你給我記住瞭!要是但凡有一點過分的地方,下次可就他媽的不是一拳瞭!”

  “呵呵……”艾立威聽完我說的話,滿不在乎地笑瞭。

  “你他媽的笑什麼?”

  “你是夏組長的兒子,我也可以尊重你、讓著你。不過你憑什麼事事都給夏組長做主啊?別說夏組長已經離婚多年,早就不在你們何傢住瞭,也別說你跟她之間的母子關系已經脫離好多年瞭;退一萬步講,這世界上,哪有給自己母親做得瞭主的兒子?你剛才給我立瞭三條規矩,能不能實行,也得夏組長說的算吧?”

  艾立威這話說得氣人,但是也有道理。我雖然在這給艾立威立規矩,但是隻要夏雪平不同意我的話,反而向著他艾立威的,那我這些話,全都是白說。

  而且艾立威這時候又開口補瞭一刀:“我說秋巖弟弟,你這三條,說實話,聽起來不像兒子為瞭維護自己老媽,跟外人定的規矩;聽著,倒像是給自己女朋友身邊的男生,打的防止出現潛在情敵的預防針。”

  “呵呵,你倒是挺喜歡分析字面意思的哈?”艾立威這個人還真是厚臉皮,我索性也不要廉恥瞭,對他說道:“這麼說吧,我告訴你艾立威,就算是我跟夏雪平我倆之間母子亂倫瞭,都他媽的跟你這個外人沒關系!但我告訴你,你別管我跟夏雪平是什麼關系,她的事情我還管定瞭!她這個人,我是保護定瞭!你也好,別的什麼人也好,別想打她的主意!”

  艾立威倒是面不改色,愣愣地看著我,接著對我豎瞭個大拇指,點瞭點頭:“行!你有種!”

  在這一刻,我看著艾立威的眼睛,我突然覺得他好像真不是我想的那樣,企圖覷覦夏雪平的身體或者情感。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但是我又看出,他心中分明對夏雪平有些想法。這些想法是什麼?我一時猜不透。

  可我知道,我從此時開始,必須對這個人萬分小心。

  我再一轉過身,卻發現自己已經開始維護夏雪平這個女人瞭。呵呵,明明在一天前,我心裡對夏雪平還是漠不關心的態度呢,現在卻已經開始準備保護她瞭,是麼?說好的恨她一輩子呢?

  不,就像我跟艾立威說的那樣:即便我和夏雪平母子亂倫瞭,也是我倆之間自己的事情,外人管不著;而反過來,即便我憎恨夏雪平,也是我和夏雪平之間的事情,外人如果想要攙和進來,或者對夏雪平有別的企圖,也是不被允許的。

  正想著,夏雪平已經穿好瞭一身西裝走出瞭樓門,今天她裡面依舊是一件黑色襯衫,外面卻換成瞭墨藍色的條紋西裝,腳上是一雙短根皮鞋。我仔細看瞭看夏雪平的臉,看起來,她並沒有化妝的習慣,嘴唇上隻是簡單地塗瞭一層潤唇膏,臉上也不過抹瞭一遍防曬霜。幾乎不化妝,卻依舊能讓人看起來覺得心動的女人,這世界上恐怕都少有。

  “咱們走吧,夏警官,上車。”我對夏雪平說道,“先去局裡還是直接開始調查工作?”

  “上午不去局裡瞭,下午回去報個到。艾立威,還是你來開車。”夏雪平看著艾立威說道。艾立威回頭,微微一笑,對我伸出瞭手。

  我沒好氣地從褲子口袋裡丟出車鑰匙,艾立威這傢夥倒是手疾眼快,像是排球運動員一般探出一個“魚躍”,把眼看著就要掉在地上的鑰匙穩穩接在瞭手裡。

  夏雪平依然坐到瞭副駕駛,我沒辦法,也隻能坐在車後座上。

  “買衣服瞭?”夏雪平對我問道。

  “嗯……我開你的車去買兩件衣服不行麼?”我對夏雪平問道。

  “是你自己去的啊,還是別人跟著去的?”夏雪平輕輕嗅瞭嗅,“前調:柑橘、海鹽;中調:木蘭花、苦橙葉;後調是麝香——嗯,BurberrySport的味道。艾立威,你有用香水麼?”

  “我沒這習慣。”艾立威搖瞭搖頭:“我連古龍水都不噴。”說著,艾立威發動瞭車子。

  那其實是小C的香水味道。

  “呵呵,開我的車子買衣服我沒意見,但是你要是開我的車勾搭小姑娘,你還是等你什麼時候能多立幾次功,上峰給你發瞭獎金,你自己攢錢買一輛吧。”夏雪平對我說道。

  我無話可說。畢竟昨晚用車的時候,我確實沒經過夏雪平的同意。

  艾立威笑著看著後視鏡,就開瞭口:“夏組長,咱們的何秋巖警員剛才還給我傳達瞭三條規矩:讓我以後第一早上不用來接你,第二,別以你的副手自居,第三,說讓我別對您溜鬚拍馬、無微不至。他說這三條是您說的。”

  “你等等——我什麼時候告訴你這三條是夏雪平讓我告訴你的瞭?”哼,他還真是會抓緊時機來踩我,而且還他媽的添油加醋!

  “你閉嘴!”夏雪平回頭看著我,“一級警員給一個三級警司立規矩,不管你用沒用我的名義,你也都有點太沒大沒小瞭吧?何秋巖,你別以為在警局你可以通過跟我之間的關系,想幹什麼就乾什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別的新手都還在夾著尾巴做人,你可別敗壞瞭我的名聲!”

  我被夏雪平叱的啞口無言。在我看來,我的所作所為都有一定理由,但是確實,如果站在夏雪平的角度來看,我明顯是在利用跟她的母子關系胡作非為。在這件事情上,我確實不佔理。

  “還有你,”夏雪平盯著正面帶得意的艾立威,“你以後也少跟人說你是我的副手,你難道也在狐假虎威麼?還有,以後說話辦事別摻假,我最討厭的就是不講真話的人!”

  艾立威悻悻地點瞭點頭。

  各打五十大板,可以,這很夏雪平。

  “至於以後,早上艾立威,還是你來接我。”夏雪平回身看瞭看我,又說道:“何秋巖,給你個任務:每天早上給我買早餐。之後跟我的車一起回警局,或者我讓艾立威送你去別的地方。”

  “不是……組長,早餐的話,還是用不著麻煩秋巖瞭,不就是煎餅果子麼?我來的時候順路就可以買。”艾立威本來聽夏雪平說依舊讓他來接自己,臉上的笑都要迸出來瞭,一聽早上還有我的事情,臉上又是一驚。

  “這是命令,怎麼,我的命令你也不想遵守瞭?”

  “……不敢。”艾立威聽瞭,隻好專心開車。

  “何秋巖,你有什麼意見麼?”夏雪平又轉過身,看著我。

  “我無所謂,無非就是早點起床罷瞭。”從我的住宿樓到夏雪平傢裡,總共也就是十多公裡遠的事情,按照這個時間,早上給夏雪平賣早餐、再按時送到傢,保證她有足夠時間洗漱、可以按時上班,那我需要差不多六點半到早點攤,如果全程跑步行動的話,我早上差不多六點整出門就可以。比之以前在警校要求五點多就出早操的時間表,這個時間還相對富裕一些。最主要的是,我辛苦點無妨,這樣我還可以每天早上都確保,夏雪平見到的第一個人是我,所以我沒什麼理由不答應夏雪平這樣的提議的。

  坐在車後座上,我這樣想著,然後我拿出瞭手機,搜瞭下《浮華遺恨日記》這部小說。小說竟然一並更新瞭三個章節,我迫不及待地點開瞭更新內容:第一個更新章節,是補足瞭之前被刪掉的那一部分:那個叫陳鑑雲的前特種兵前去刺殺夏見,不曾想被夏見身邊的一個新手警察撲倒——呵呵,我也出現在這部小說裡瞭麼——陳鑑雲覺得大事不妙,企圖從預先準備好的樓層逃走,通途在樓梯間與夏見和新手警察發生交火,被那個新手警察擊中小腿。陳鑑雲直接打瞭個滾,從樓梯上滾下,然後掙紮著到瞭預先指定地點逃脫,遇到瞭接應自己的劉鋒;看瞭這一章節,我開始對那個劉鋒產生好奇,按照小說裡的人設,這個劉鋒應該是個富傢子弟,但是他為什麼要要參與到這些命案當中呢?

  第二個和第三個更新章節,則都是關於這個劉鋒的,隨即也解開瞭我內心的疑惑:這個富傢子弟喜歡上瞭一個叫呼延玥琳女高中生,然後一直在追求她;這個呼延對劉鋒有些意思,但是卻一直在與劉鋒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系;劉鋒三次表白,卻求而不得,就在這時候,“神秘先生”打電話給劉鋒,告訴他其實呼延玥琳早就被劉鋒的最要好的朋友龍弘挖瞭墻角,於是劉鋒在之後的一天全天跟蹤著呼延,在她放學的時候卻看到,呼延跟龍弘去吃飯、看瞭電影,最後在愛情公園草叢中顛鸞倒鳳的場景。劉鋒見瞭,二話不說,從自己的車子裡抽出瞭一把水果刀,一刀同時割斷瞭龍弘和呼延的頸動脈。

  中間還有一大段的心理描寫,給劉鋒這個人物刻畫的入目三分。章節內容下面的評論,也都是對紅劍閣主細膩筆觸的褒揚,甚至大呼過癮,不少人讚嘆道“狗男女,殺得好!”

  但這三章對我來說,有很大問題:首先,小說裡劉鋒殺呼延和龍弘在後、救援陳鑑雲在先;可現實是盧紘和江若晨被殺在先,其次才出現瞭時事傳媒大廈對面槍擊的事情。即便按照小說裡的說法,劉鋒恨龍弘是因為神秘先生告訴自己龍弘與呼延的私情,那麼之前劉鋒跟神秘先生的關系是什麼?他為什麼要去幫助陳鑑雲呢?我點瞭“搜索”功能,打下瞭“劉鋒”二字——這個人物比起小說裡其他的人物來說,至少與陳鑑雲這個人物比起來,要單薄太多瞭;他跟神秘先生的第一次聯系,完全是在網上的一次意外——陳鑑雲去查找一個股市分析的網頁,卻看到瞭神秘先生的私人博客網址——這個說法,無論是對應現實還是小說,都太牽強瞭。

  其次,龍弘這個人物很明顯就是在影射盧紘盧二公子。我看瞭一下全書關於盧紘的描寫,不僅小說裡的“龍弘”跟現實裡的盧紘非常地貼近,我還發現,紅劍閣主對這個人物有很強烈的負面情感,很多旁白描寫中,對這個人都帶有強烈的批判性語句,簡直就是在譴責現實裡的盧紘,雖然罵得妙筆生花,但是也太有失客觀瞭。如果是以第三人稱進行的小說寫作,這樣對於一個人物過於主觀的描寫,其實是網絡寫手的大忌。難不成,是紅劍閣主本人對現實中的盧紘有什麼怨念?

  而最後一個,最關鍵的,就是死亡現場和死因。小說裡,劉鋒輕輕松松用一把水果刀,一刀下去,乾凈利落,割瞭呼延玥琳和龍弘的頸動脈;可是按照鑑定課的屍檢報告,盧紘和江若晨的頸動脈上,均有長約5cm深約1.5cm的刀疤,一般的水果刀根本做不到這一點不說,劉鋒一個什麼功夫都沒學過的富二代公子哥,他手起刀落連殺兩人,也太輕松瞭吧?佈魯斯?韋恩至少還拜忍者大師學過忍術呢。如果這段小說讓我寫,我寧可把兇手寫成之前那個參加過特種部隊的陳鑑雲,兇器也至少是一把寛刃軍用匕首才稍稍可信。

  並且,呼延玥琳的身上,也沒留下劉鋒的精液——當然,或許是因為情色內容在“墨林廂”被限制的原因,屍體上面留下精液的事情並沒有提及也是情理之中。可是劉鋒這個人物立得是否有點太過於正義瞭,現實裡真正的兇手和江若晨盧紘3P的事情居然一點也沒提;如果是按照小說裡說的那樣,這個案子背後本質是情殺,那麼現實裡為什麼兇手臨死前還要在江若晨身上射出兩灘精液呢?難道奸屍麼?直接就著盧紘插進江若晨陰道的姿勢,從江若晨屍體的背後進行肛交,然後射到她後背上,這依然說不通:因為畢竟按照丘康健描述的、我和夏雪平還原的場景,盧紘死的時候,手指還按在江若晨的屁眼上,說明在江若晨肛門處發現的精液,是在盧紘手指按到江若晨的菊洞之前,就已經射進去的……

  越這樣邊對比小說邊分析,我的腦子越亂。一抬頭,發現車子已經開到瞭一個四層樓高、佔地面積很大的大樓旁。

  “下車吧。”夏雪平側過頭對我說道。

  我從車窗往外望瞭一眼:青松仁愛養護中心。這傢療養院,就是紅劍閣主常年住的地方。

  “那你們倆呢?”我問瞭一句。

  夏雪平說道:“我和艾立威要去一趟神都國際酒店,親自拜訪一下盧董事長,問問他關於一些他兒子盧紘生前的事情。”

  “哼,一起去酒店……”我感覺從喉嚨到心臟裡都酸透瞭,接著問道,“您沒忘瞭吧,我可算是盧紘生前的狐朋狗友之一。”

  “正因為盧紘認識你,盧董事長還見過你,我才不想讓你一起去,就是不想刺激到盧董事長,”夏雪平冷冷地說道,“反正你早晚也要見見這個什麼小說作傢,同時分工,辦案效率才會更高一些。”

  “行吧……聽您安排。誰讓您是我上司呢。”下車前,我還瞪瞭艾立威一眼,又對夏雪平說道:“我昨兒買的衣服就先放車上瞭。”

  “你放心,”艾立威看著我說道,“我和夏組長那邊結束瞭,就會過來接你。”

  我聽他說完,對他假笑瞭一下,然後下瞭車。

  看著車子遠去,我心裡還真是特別不舒服,總有一種我是被故意支開、好讓艾立威這傢夥和夏雪平私會的感覺。可我能有什麼辦法呢,我總不能放著手頭的案子不管,全天跟蹤夏雪平他們倆吧。

  算瞭,愛怎麼樣就怎樣吧。我轉過身,看著面前的療養院大樓。根據父親提供的資料,要找到紅劍閣主並不難,問題是怎麼接近她呢?據父親講述,紅劍閣主這個女人生性敏感多疑,特別怕遇見陌生人,脾氣還不是一般的差。恐怕之前徐遠以個人身份去拜訪她,吃瞭閉門羹,恐怕也是被發現瞭什麼吧。

  怎麼辦呢……

  我眼珠一轉,計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