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昨晚就睡在這裡?
如此清涼末秋,這人不會有事吧?
出瞭事,就是她的事瞭。
喂一下,她隻是想確定這位死皮賴臉的孫姓先生,目前為止是否身體完好神經正常。
“嗯,啊?”
徐玲碰瞭一下那身子骨,那具身體就馬上動瞭下下。
還發出瞭聲音,還睜開瞭眼睛。
看來沒有睡深睡穩,情況讓她稍稍心穩。
她還看到孫俊玉在睜開眼睛的一霎那,表情立即豐富的不得瞭,眼睛都來不及揉,立即從椅子上一下翻起身子來坐正,對著徐玲就來一通討好肉麻的笑。
還是那副點頭哈腰的尊容。
“徐,徐主任,是你啊。”
孫俊玉開始揉瞭揉眼睛,盯著徐玲厚臉皮地笑。
“你昨晚就一直在這裡?”
徐玲看到孫俊玉那雙紅紅的眼睛,心裡驚訝復雜。
“對啊,你不是說早上要出去嗎?那我就等在這裡等到你,哪知還是熬不住瞭。”
孫俊玉臉現愧意。
輪到徐玲後悔瞭,看樣子這人沒出啥問題,早知道,她不來打他招呼瞭。
不管怎麼樣,那副形象看在徐玲眼裡,她的心一下子有種碎瞭的感覺。
可惜,被觸動卻沒被感動。
徐玲說:“孫先生,你這是幹什麼?何必呢?”
孫俊玉說:“我自願的。”
“可你嚇著我瞭。”
孫俊玉看到這個冰美人還是冰美人,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對他依然公事公辦:“你打算一輩子跟著我嗎?告訴你這樣沒用。”
“沒有,我就是想跟徐主任說兩句話。”
“我不是說過瞭嗎?我不吃你那一套,我也不會隨便改變我的思想的。”
“徐主任,我也是沒辦法啊,學校那邊等著我帶消息呢,我不能這樣空著手回去,還不如就住在這裡,還心安。”
“可這管我什麼事?我就一小記者,你有本事去找中央大領導去啊,讓他們給我們總編打個電話,事情不就結瞭?再好的稿子,報紙不給發出去,你們的目的不就達到瞭?”
“呵呵,你是大記者,你的決定,對我們才是關鍵。”
“您老太瞧得起我瞭。”
“不,是你太瞧得起我們學校瞭。”
“算瞭,我有急事,我不想再跟你窮貧下去瞭,我不會改變自己的思想的,真的,好瞭我得走瞭。”
“徐主任。”
“不過走之前還得明明白白告訴你一件事。”
“什麼?”
“中午我回來時,要是再看到你,我一樣會打110的。告訴你吧,我這人當記者沒啥大成就,就是認識的公安部門朋友多,你要不相信,我讓你看瞭之後再讓你回傢去。”
這漂亮女人啊,一兇起來就不是人。
孫俊玉的臉,“唰”的一下又白瞭。
“徐,徐主任……”
“別說瞭。”
說完別說瞭,徐玲頭也不回離開瞭。
那走路的樣子,真的好看,一頭秀發自然披散在背上,陽光之下,黑油油光亮亮的象是黑綢子,甩呀甩的。
一身緊身服裝,上著長袖緊身白襯衣,下著修身長腿藍牛仔褲,身材高佻苗條,線條流暢勻稱。
走起路來的樣子好看極瞭,背部紋絲不動,標臀輕輕細擺,長腿有彈性地朝前邁開,腳步一點不亂,每一步都是那麼的紮實穩健,高跟鞋子篤篤篤篤地輕敲地面,轉眼就走遠瞭。
這樣漂亮的女記者,她能有什麼新聞采訪不到的?
可惜孫俊玉早飯都沒吃,可惜這女人硬是刀槍不進,他學校派他流浪京城的目的,到目前為止八字絕沒有一撇出現,所以說再漂亮的女人,於此時此刻的孫俊玉來論,不要說思淫欲,連思溫飽的興趣都沒瞭。
這女人,簡直是魔鬼化身。
不但長得魔鬼,而且心似毒蠍。
“惡魔?惡魔學校?你才是惡魔呢!”
對著霧氣中漸行漸遠的風情*郎背影,孫俊玉隻有氣得咬牙切齒的份兒,對著空氣吐出一句狠話,又頹然靠在瞭長椅背上。
接下來,他又該怎麼辦呢?
徐玲受命采訪一新聞線索,涉及遠郊一企業欠薪問題,原想新聞舉報事實比較清楚瞭,隻要跟當事人核實一下基本情況,另外跟企業核對一下有否該事實,那怕不承認都沒關系,回來後把稿紙寫一寫,工作算完成瞭。
哪知事實比想象中的復雜百倍,這一去,差點回不來瞭。
開瞭整整兩個鐘頭的車,才到目的地,進入這傢企業員工宿舍找到瞭人。
找人倒沒什麼麻煩,當事十二個一線工人,也就是寫舉報信的那拔人,算找到瞭。這些人一看到她,象看到救命稻草一樣,一下子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就講瞭起來。你一句,我一句,爭先恐後的,誰也不讓誰,不象跟徐玲舉報事實,倒象跟徐玲要薪來瞭。
“慢慢說,一個一個來,要不我聽不清。”
徐玲被群情激昂的這拔農民工圍住,七嘴八舌讓她頭疼,好不容易讓他們安靜下來,她讓他們一個一個說。
一個一個說,就是十二個,一個個如飽受階級壓迫的苦難貧下中農,一講起話來,連開場到結尾,需要十幾分鐘幾十分鐘,而且越說越說不到重點,講得離題萬裡的,都講到傢裡有幾個孩子,老父老母日子怎麼不好過,怎麼一貧如洗上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