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武昌的路途上,陸任兩人一路狂奔,陸昊天不時斜眼留意任伯惇的狀況,雖說他還出不到一分力,但這一路奔跑的速度己然算是相當快速的,一般輕功內力稍差的武師恐怕都不見得跟得上,但任伯惇這胖小子,雖然是追得氣喘噓噓,但竟然始終都未曾落後過半步。
陸昊天雖有些於心不忍,但他也想測試一下任伯惇的耐力毅力,與內力底子究竟到瞭那裡,故一路狂奔瞭將近兩個時辰,居然是未曾休息過片刻,而任伯惇這胖小子竟然也一聲不吭的,硬是咬牙撐瞭下來,看在陸昊天眼裡,不禁暗自稱許任伯惇這胖小子或許沒什麼好處,但蠻幹的毅力倒是不差。
兩人一路狂奔到武昌郊外一處樹林裡,陸昊天突然打瞭個手勢,緩下瞭腳步,隻見滿臉通紅,一副喘得快斷瞭氣的任伯惇,還兀自強充胖子,氣喘噓噓的開口說道:「呼……呼……陸…陸…陸…前…輩,您…要……要…休…休…息…一…會…兒…嗎?我…我…也…呼......」,接著任伯惇一口氣轉不過來,隻好狠狠的猛吸瞭口氣,才總算逃過立時斷氣的命運,正打算繼續說話,便被陸昊天以噤聲的手勢打斷。
任伯惇緊張的四下張望一陣之後,才低下頭小聲問道:「陸前輩…有…什麼問題嗎?」
「右方樹林有人打鬥。」,任伯惇一聽,連忙也豎起瞭耳朵,果然聽見少許夾雜在風聲裡的異樣音響自右邊樹林深處裡傳來。
「走,我們去看看。」,說完,陸昊天抓起任伯惇的臂膀,騰空而起,向右方樹林投去。
入目的景象讓任伯惇看呆瞭眼。
原本他還以為隻是一般江湖械鬥,豈料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場堪比初遇關長征時,關大俠以單劍鬥雙邪的精采打鬥。
樹林空地裡,三名一看便知是武林中的頂尖高手,此時正同時聯手攻擊一名身高體態都相當修長而高佻的年輕俠士,負責在一旁掠陣的人手持鐵單鞭,相貌看上去還頗忠厚,另一名身裁也頗修長的年輕人,則是手持一把細長到幾乎如同繩子一般的緬鐵劍,不斷趁隙而攻,乍看之下,他的氣質,身形與步法,與那名遭到他們圍攻的高佻年輕人,居然有幾分相似。至於押陣主攻者,則是一名雙手各拿一長一短銀色令牌的矮小幹瘦的老頭子,莫看他身形瘦弱得像是連風都能把他吹得起來的模樣,他的每下出手,竟都似有開山破石之威,三人之中,顯然就屬他武功最高。
但令任伯惇最訝異的是,那名遭圍攻的男子,模樣雖然還頗為年輕,但在三大高手合圍下,竟似還猶有餘裕的模樣,隻見他修長的雙腿,就像兩隻在風中飛舞的長鞭一般,幾乎是足不落般的在進攻來而的武器之間趁隙穿梭,那身形與步法就宛如隨樂律起舞般,令觀看者賞心悅目心曠神怡,但再仔細觀看片刻,便立時知曉這名身材高佻修長的年輕男子其困境之所在。
原來,這名腿法輕功皆己超凡入聖的年輕人,若隻是要對付那三名圍攻者或許都還毫無問題,至不濟,要從容脫身也是容易之極。但現下,他顯然正嘗試保護著另兩名倒臥於樹旁之人,周遭為數不少的黑衣人將其團團包圍住,為的便是防止他帶人突圍。
待任伯惇總算看清那兩名被保護者的面目,忍不住低呼出聲,原來那竟不是別人,正是那日他在渡船上曾遇見的兩名師徒。
「有你認識的人在裡頭?」,任伯惇聽見陸昊天的聲音在耳旁響起,顯然是傳音入密那之類的功夫,他羨慕之餘,將嘴巴湊至陸昊天耳畔回道:「也不算認識,但小子曾經在渡船上遇到過那兩名倒於樹旁的師徒,我還曾經用極樂心幫其中的那位身材像熊一樣的師父療過傷。」
陸昊天自然明白,所謂用[極樂心經療傷]是怎麼一回事,瞪瞭任伯惇一眼後道:「走,救人去,那被圍攻的年輕人應當是現今東海逍遙洞府的少主,而倒在樹旁的,模樣看起來很像是洞庭幫主沙天南,可若他真是沙天南,為何竟落難至此呢?那便奇怪瞭。」,話甫說完,陸昊天己然在嘯聲中出手。
正猛烈圍攻對象的三大高手一聽見嘯聲,齊齊變色,不約而同的向後齊躍,駭然地向嘯聲來源處望去,隻見陸昊天夾帶著風雷之聲的拳頭己轉眼間來到眼前,三人又不約而同放下正圍攻中的年輕人,齊向陸昊天攻來的那隻拳頭出手,雖然總算合力硬擋下那一拳,但三人也同時悶哼瞭一聲,各自飛退數步。
「來者何人。」,那名貌似忠厚的年輕人緊握住手上不停抖動的鐵單鞭,駭然問道。
「喲~想不到今日如此榮幸,竟得遇武威王陸王爺大駕光臨~」,那名臉長鳯目的美型男子悠然抬手,掩口吃吃笑道。
至於那幹瘦老頭則是臉有不甘的恨恨說道:「既是陸王爺親駕,那看在陸王爺份上,今日之事便暫且作罷,孩兒們,先退!」
話甫畢,黑衣眾己像潮水般退去,那長相忠厚的年輕人亦隨著幹瘦老頭離去,僅餘那鳯目男子向眾人團團作揖之後,正欲離去,卻被那遭到圍攻的高佻年輕人叫住。
「如風哥,您應知我終究得再去找您一趟,討論傢中洞府規條,此乃職責所在,望勿怪我。」
那鳯目男子原來正是無名子,柳如風,另兩名高手自然分別就是搖光堯予期及極樂左使蕭其旌,隻見柳如風在聽完那年輕人的話後,無言地佇立片刻,方才一聲輕笑,悠然轉頭回道:「青弟,噢,不,是當今東海逍遙洞府少主,人稱逍遙洞府百餘年來最為才華洋溢的天才,楊柳青,楊柳少主。我,柳如風隨時等侯尊駕噢~啾~」
說完,柳如風回頭,嘟起千嬌百媚的嘴巴,又是一記飛吻,方在輕笑聲中飛退遠揚。
「陸前輩,抱歉,少許傢務事,累得前輩久侯。晚輩逍遙洞府楊柳青,叩見陸前輩。」,說完楊柳青一揖到底。
「噢,之前就聽說逍遙洞府出瞭一名百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天才,與神劍門那個聞名江湖的劍術天才,都仍有一較日月之能,今日一見果然不差,看來今後是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天下瞭。」,陸昊天雙手抱胸,悠然說道。
「那裡,是前輩不嫌棄。」
被晾在一旁的任伯惇,見這名東海少主不但長相俊秀清奇,且武功奇高,就連氣質與個性都相當隨和易處,不禁心生好感,心想這世界還真大,果然是什麼樣的優秀人才都有。
「既然這樣,就別那麼多禮數,老子最不耐煩的就這些繁文褥節瞭。」
「是,陸前輩,那小子楊柳青就不客氣瞭。」,說完,便引導陸任兩人至樹蔭下暫休。
「你怎麼會千裡迢迢的跑來這裡,你父親這陣子身體可好。」,才剛坐下,陸昊天劈頭便問。
「先父於月餘前己然仙逝。」,楊柳青說完黯然垂低下頭。
任伯惇這才發現,楊柳青身上所穿的果然是孝裝。
「這樣嗎......想到老友逐一淍零,奈何~」,陸昊天聞言似乎也頗為感傷,半晌後才續問:「那既然你還在守孝期間,又怎麼會千裡迢迢的遠從東海來到武昌呢?」
這時楊柳青移至樹幹旁坐下,雙掌分貼在昏迷的沙平二人背後,這才開口回道。
「晚輩於守孝期間外出,主要是為兩件事而來,一是晚輩接到沙幫主的求援書信,沙幫主昔日曾有恩於傢父,這恩情,晚輩是須代父償還的。此外,晚輩尚有另一要事……」,說至此,楊柳青遲疑地轉頭望向任伯惇,顯是事情內容涉及重要隱密,不便有外人故。
「沒關系,這小子口風緊,就讓他在旁邊聽著。」
隻見楊柳青慎重的點瞭下頭,才接下去道:「是與當年的[那件事]有關,嗯......更有可能是與[那個人]的生死之謎有關。」
「[那個人」不是早己經死瞭嗎?而且還是經由你父親親口證實的啊!」,陸昊天聞言也挺起腰,顯示事情的嚴重性遠遠超過他的想像。
「的確如此,但,唉~」,楊柳青沉吟少許才又接道,「陸前輩,不如晚輩從頭說起。」
「月餘前,先父於睡夢中猝然仙逝後,傢母與我在清查先父的遺物時,意外發現一隻連傢母都毫無所悉的鐵盒子,我們將之打開後,發現鐵盒中是一綑書信,內容都是傢父與數位生平摯友的往來書信。可其中卻夾雜著一封沒有任何署名的信封,可是傢母卻一下便認出那是武當都前掌門的字跡。」
「都行雲嗎?你父親與都行雲兩人感情好得像是親兄弟一般的事是大夥都曉得的事,因此你父親留著老都的信並不奇怪啊!」,陸昊天皺起眉插話。
「前輩說的是,但傢母奇怪的並非書信本身,而是該書信送達的時間。」
「你的意思是……」
楊柳青微點下頭,才接道:「前輩有所不知,傢父對書信的處理,有個長年不變的習慣,那就是他留下的每封信都會依照寫信與回信的日期時間,由下而上,排列得整整齊齊的,這習慣數十年未變。但那封都老前輩的回信,依照它擺放的位置,再比對上下書信的來信時間……」
「是指,那是一封死人寫來的信?是這個意思嗎?」,陸昊天再度插嘴,同時眉頭開始深深皺瞭起來。
「嗯,是的,當時傢母與晚輩一再反覆推敲,發現那封書信的來信時間,竟然是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楊柳青慎重的跟著點頭。
「依照你父親當年的說法,武當都行雲都理當在[那次事件]裡,與[那個人]一同落下山崖激流,同歸於盡,但又為何還會收到一個理應是死人的來信呢?……隻不過,難道沒可能隻是那封書信擺錯位置之類的失誤呢?以你父親的人品與一生誠信,在江湖裡向來都是大傢豎起大姆指稱贊的。」
「事關先父清譽,晚輩怎敢輕忽,當下晚輩便請求傢母允許晚輩開啟那封書信的內容,結果......唉,前輩,那封書信我隨身攜帶著,這便請您過目。」,說著,楊柳青自腰間取出一隻以油紙層層反覆包裹的事物,遞予陸昊天。
陸昊天打開內容物,隻有一紙以墨水寫就的信紙及信封,墨色古老,但字跡蒼拔清奇,顯示書寫之人必非凡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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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兄 臺鑒
此數月忽忽之既逝,轉眼入寒期。
每每憶及昔日燈下剪燭,把酒夜談之情,弟皆晃晃而泣淚不止。
弟與斯人,日前己尋獲一人跡罕至之所,結蘆而居。
斯人之傷,理應終生難復,故兄不須再煩憂斯人之禍,料吾二人勢終將埋骨於此所。
兄曾問弟,此事,應乎,值乎。弟僅笑答,人生白首為何?望兄終能諒解弟之任性自為。如此,弟之今生,則再無憾事!
兄侍弟之恩義,唯來世方銜環以報。
弟 行雲
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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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昊天讀完書信,沉吟許久,才將信交還楊柳青。
「你認為信裡提到的,是[那個人]?」
「晚輩對當年發生的事不甚清楚,但傢母卻認定,信裡提到的,極可能就是[那個人]。」
「那我懂瞭,但,楊柳世侄,此事稍一不慎便會在江湖裡引起濤天巨浪啊,搞不好,還又是一場腥風血雨。都己經是十年前的事瞭,人也多半都入瞭黃土,何必再吹皺這池春水呢?」
任伯惇雖聽得似懂非懂,但看到向來開朗豁達的陸昊天,此刻竟然也出現眉頭深鎖,憂心忡忡的神情,也知此事非同小可。
「陸前輩,老實說,晚輩心中想法也與前輩相同,主張不該再讓此事曝光,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紛擾,更何況,這事關先父生前清譽,可傢母卻始終不願諒解,執意要將此事查清。」
「噢~也對,傳言中,你大舅便是死在[那個人]的手裡,唉,隻是,冤冤相報何時瞭呢。」,陸昊天深深嘆瞭口氣,才接著問道,「那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晚輩打算將沙幫主安頓好之後,便會分赴武當,少林,以及神劍門,傳達此事,其餘則視情況再定行止。」,楊柳青轉頭觀察沙天南師徒情況後回道。
「嗯。」,陸昊天此時將目光轉至昏迷的沙天南師徒上,問道:「那此人果然是洞庭幫主沙天南,但怎會搞成這副模樣?」
「晚輩也不清楚,當晚輩循記號趕來之時,沙幫主己然昏迷,僅餘沙幫主身旁這位兄弟強撐,幸得前輩相助,否則單憑晚輩一人,恐怕也是兇多吉少,至於詳情,隻怕須等二人身上迷毒散去之後,方得知曉瞭。」
「嗯,我也另有要事,須先一步離開。隻是啊,世侄,此件事非同小可,處理上千萬小心。」,陸昊天說完起身,被遺忘的任伯惇也連忙慌張的爬瞭起來。
「多謝前輩提點,晚輩會多加留意。」,楊柳青隨之也起身,恭敬作揖。
路上,任伯惇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陸前輩,[那件事]到底是什麼呢?」
陸昊天斜眼瞪瞭任伯惇一眼,像是怪他多事,但最後終究還是開口瞭。
「你聽說過[四門]嗎?」
任伯惇點點頭回道:「曾聽左大叔說過,他就是那個什麼四門的四聖使之一,主北方玄武。另外,我還遇見過一個名叫呼於楂的刀客,好像就是什麼西方白虎的。」
「噢,連西白虎都再度現身瞭嗎?」,陸昊天沉吟思索後,才狠狠先行警告,「我說胖小子,先跟你將狠話說在前頭,談論這件事己被列為現今武林的一大禁忌,故你聽聽無妨,卻千萬別隨便四處亂說,否則你那天被人給宰瞭,我都救不瞭你。不過,你既然都練過極樂心經,又身負陽極天胎體質,那這件事,你也應該要曉得一點才是。」
陸昊天解下腰旁的水袋,喝瞭少許,也給任伯惇解渴之後才說起。
「十餘年前,江湖裡出現瞭一個神秘門派,他們成員並不多,行事也相當低調,每逢有外人問起,他們都自稱為四門。原本這門派在江湖裡並不顯眼,但在一場意外的沖突裡,江湖中人才發現,該門派人數雖然不多,但其成員竟然個個武功高強,尤其是其中被稱為[四聖使]的四名護法聖使的武功,更是直逼當代宗師級的人物,大傢這才逐漸重視起這行事極其低調的神秘門派。」
「所謂人怕出名豬怕肥,江湖中也是同樣道理,原本四門低調行事,大傢也就相安無事,但隨著四門名聲日盛,大夥兒就漸漸發現到一些奇怪的地方,比方說,[四門]裡的成員,清一色都是男子,同時有人又正好碰見四門成員,竟是大膽的光天化日之下行那男男茍合之事,此事一傳開,可就引起軒然大波。原來這龍陽斷袖之事,大夥兒都多多少少曉得暗地裡總是會有那麼幾椿,大傢也不甚以為意,但純粹標榜以男男性事為教派宗旨,又僅收錄男風同好的門派,卻是江湖上從未聽聞過的駭人之事。」
「當時民風終究保守,故[四門」很自然的便被打入邪淫教派之流……」
「既然他們低調又沒幹過什麼壞事,單單就隻因為他們主張男男之事而將之歸類於邪淫之流,也未免太不公道瞭吧!」,任伯惇接觸過的人裡,雖然也有像智明子那樣的壞蛋,但像關鎮遠及左舞左等人,在任伯惇心目中,都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好人,聽到當年的四門因此而被歧視,自是憤憤不平。
「嗯,是啊,但這就是江湖啊,人們對自己不熟悉的事物,總是懷著戒慎恐懼之心。再加上四門中人的武功還當真都不低,四位聖使的武功之高不說,聽說他們那位極少露面的門主武功,更是超凡入聖,比之當代宗師,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樣的門派總是遭忌的,慢慢的,江湖裡不好的傳言便四處傳開,一些有的沒的壞事,不論是否與四門有關,時常都會全數算到四門頭上,偏偏四門中人既孤傲又硬氣,從來不屑向人辯解些什麼,日子一久,雙方誤會與歧見便日復一日加深。」
陸昊天停下喝瞭口酒,才又繼續說道。
「直到聖祖駕崩前一年,武林各處突然紛紛發生有武林中人遭到劫持施暴,甚至還發生暴徒將人劫持並且強暴凌辱之後,還將受害者赤條條的綁好,大白天的丟進市集街口,蓄意令其幹過的醜事任由路過行人觀看議論。」
「是男人……嗎?」,任伯惇瞪大瞭眼睛,不可思議的問道。
陸昊天神情肅穆,微點瞭下頭。
「武林中人,雖然大夥兒都是在刀子口上舐血,毫不把生死當一回事,可受到那種屈辱,當真比死瞭還難受。比方說,像剛剛楊柳青母親的大哥,當年便不幸遭到毒手,事後還全身赤裸,四肢被綁在一塊的吊在市集街口,令紅腫的後庭以及私處任由路過行人觀看議論瞭長達半個時辰之久。聽說事後,他發狂的拿刀在自己身上割瞭十數刀,就說是要化為鮮血厲鬼復仇,拒絕醫救,最後終於血盡而亡。」
任伯惇聽見這種慘事,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
「那既然受害者這麼多,難道都沒人有辨法認出犯案的兇手嗎?」,任伯惇腦筋一轉,突然想到這關鍵處。
「問題就出在這兒,生還的受害者之中不乏高手,但事後描述,都隻知來人黑衣蒙面,武功奇高,且還會不要臉的使用迷藥之類的下流手段,但卻從沒人能從其所使用的武功,或其身形特征裡,查覺出其真實身份,就像武林裡突然出現一個武功奇高的陌生人一般。如此一來,眾人自然而然的就將矛頭指向[四門」這個神秘教派,一來,他們教內宗旨原就是行那男男性事,二來,教內中人的來歷也都神神秘秘的,三來,他們的武功同樣都相當高強,這下似乎就滿足瞭所有人的懷疑。」
「因此,一下子,所有受害者及其親友的怒氣就全都指向瞭四門,最後沖突終於爆發開來。」
說到這裡,兩人己行近武昌府碼頭,陸昊天見周圍路人逐漸多瞭起來,轉頭對任伯惇說:「這裡人多口雜,剩下的,有機會再跟你說。」
這時侯,迎面來瞭一個身材精瘦強悍的年輕人,見面便屈膝跪在陸昊天眼前,低頭恭敬說道:「陸王爺均安,季王爺手下貼身待衛季剛,奉王爺之命,在此恭侯王爺大駕,主上立時便到,恭請王爺移駕茶棚稍待。」
隻見周圍路人紛紛走避,原來正有一隊官兵沿路清場,而不遠處茶棚裡的客人亦全數被請出,顯是為恭迎陸昊天而準備。
「哼~老季還是這麼愛搞排場,難道就不怕擾民嗎?嘖~嘖~」,陸昊天左瞧右瞧,似乎不太高興。
那名為季剛的強悍年輕人陪笑道:「要換作是其他人,主上自然也懶得佈置,正因為是王爺您,主上這才不得不慎重行事。」
陸昊天擺擺手說:「少來少來,這類屁話我聽的可多瞭,整個就嫌氣悶。」,可說歸說,陸昊天還是在那季剛的陪笑聲中來到茶棚,無辜的任伯惇就傻楞楞的跟在身後。
最靠近門口的桌上早己備妥一壺極品龍井,外加四碟精致小點,陸昊天見隻準備瞭一隻茶杯,便吩咐再多拿隻茶杯來。
此時,茶棚內外圍瞭一大群官兵,全都肅穆無聲的站著,連吭上聲大氣都不敢,任伯惇那見過這般陣仗,漲紅著臉,死活都不敢坐到陸昊天身邊。
「你到底在害羞什麼,那些人又不是你老爹,他們站在那裡關你什麼屁事,坐下來!」
任伯惇被陸昊天這麼一喊,才紅著臉,畏畏縮縮的坐到陸昊天旁邊。這時季剛將茶杯拿來,恭敬的擺到任伯惇眼前,順道還用眼角打量瞭任伯惇一眼。
陸昊天拒絕瞭上來服侍的人,自個兒替自己倒瞭熱茶,也順道替任伯惇斟滿瞭茶。
這時六神無主的任伯惇方才如夢初醒的啊~瞭一聲,連忙想接過茶壺,卻被陸昊天撥開瞭手。
「你那來那麼多計較,到底煩不煩哪,今天我幫你倒,明天再換你幫我倒不就成瞭。千萬別跟那些傢夥一樣,自以為當上個什麼芝麻綠豆般的小官,從此就可以作威作福,漁肉鄉民。」
站在一旁的季剛及眾位官兵,其中還包括一位不敢露出頭的當地縣令之類的,全都裝著沒聽見。
此時,外頭無聲無息的來瞭一頂華麗的八人大轎,隻見轎甫停落,便從轎中飛出一隻事物,仔細一瞧才發覺是一隻純白色的方巾,隻見一道人影緊接著自轎裡竄出,腳尖輕輕點在旋轉的方巾之上,便再度騰空而起,直向茶棚裡飛至,此時抬轎八人中的前兩人,早己事先在來人預備落腳處,搶先鋪上一片地毯,隻見來人輕輕落腳,不偏不倚的就正好落在地毯的正中央。
這一手唬得任伯惇連忙起身,又再度縮回人群裡,隻見來人用眼角冷冷的掃向任伯惇,目光宛若實質,刺得任伯惇雙眼發疼,不久後,任伯惇才總算看清楚來人。
來人衣飾華貴,包括頭發衣物在內的諸樣細節,無不打點得精心整齊,相貌端正而略嫌消瘦,臉色卻蒼白得嚇人,幾乎看不見什麼血色。最特別的是,他的指甲雖修剪的毫無暇疵,但真正完好無缺的手指,卻隻有右手的拇,食,中三指,其餘兩指自第一指節而斷,而左手五指更是殘缺不全,幾己見根,但既使手指殘缺,他的整個人卻是氣勢凌人,宛如身上長有無數根針刺一般,令人望之生痛。
「嘖~嘖~老季,我看你下次幹脆在路旁也灑些花瓣,丟些花圈,順道再去找些銅鑼鼓隊之類的,在一邊敲敲邊鼓助威算瞭,每次見你的排場都這麼誇張。」
那人也不坐下,就站著微笑回道:「老陸,你又不是不曉得我生性怕臟,就這麼點小小的癖好,你都不放過數落我的機會?」
這時陸昊天轉頭朝縮進人群中的任伯惇道:「小子~再跟你介紹一下,這位便是人稱[三指平天下」的平西王季王爺。」
任伯惇聽得呆瞭,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此時本名季右鶻的平西王冷淡的上下打量瞭任伯惇,嚇得剛回過神的任伯惇,把原先想講的話又全數吞瞭回去。
打量完畢後,季右鶻淡淡問道:「老陸,這位小兄弟是......」
「什麼也不是,就隻是個智能不足的胖小子,你別理會他。」,陸昊天不耐煩的回答,「對瞭,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不是我要找你,是聖上在找你。」
「噢~」,陸昊天噢瞭一聲之後,便開始側耳傾聲。
任伯惇見季右鶻嘴唇微動,卻絲毫聽不見任何聲響,他猜想,多半又是傳音入密的功夫,不想旁人聽見。
「有這等事?」,半刻後,陸昊天神情動容的開口問道。
「嗯,所以聖上急召我們二人進宮商量。」,季右鶻的語氣卻還是那樣淡淡的,彷佛世上沒有能讓他激動的事物一般。
「嘖,可是,我己經先答應這胖小子,要陪他去見遼王。」,陸昊天苦惱的說。
「去見遼王?老陸,你又不是不知,遼王豈是平常人說能見就見的,你這麼隨便的就帶人去見遼王,難怪就不怕聖上那邊惱火?」
「我那管得瞭那麼多,反正聖上那邊有什麼意見,我全擔下來就是。」,陸昊天也顯得有點煩躁,沒好氣的回道。
「唉,我說老陸,這小子到底是你什麼人,竟值得你甘冒如此大不韙?」
在一旁的任伯惇聽得都呆瞭,他原本單純的想法裡,不過就是去見個人,然後傳個口信如此而己,那知其中竟有如斯多糾葛,甚至還牽涉到當今聖上。
「反正我不管,你要我去見聖上,你就得另外找人把這胖小子帶去見遼王,到時聖上那邊有意見,就叫聖上來找我便是。」
季右鶻狠狠的瞪瞭任伯惇一眼,一會兒才無奈回道:「唉~好吧,反正天底下也隻有你有那本錢,能夠在聖上面前討價還價的,就都隨你瞭,隻不過你最好寫個手信之類的證明,著他們帶去,否則就算是我的人過去瞭,遼王府的人都不見得會買我的帳。」
「那當然不成問題。」,陸昊天毫不在意說。
寫完瞭手信,陸昊天把任伯惇拉到一旁,低聲對他說:「小子,朝廷裡出瞭大事,我得過去幫忙才成,暫時沒辨法陪你去應天府瞭。」
任伯惇搖搖頭道:「沒關系,陸前輩,您忙正事要緊,我己經不曉得該怎麼感謝您瞭。」,眼見分離在即,不知怎的說著說著,任伯惇鼻頭竟一陣酸楚瞭起來。
「你記著,到瞭遼王府傳完話便趕緊走人,那裡是個是非之地,千萬別停留太久。」,陸昊天低頭在任伯惇耳邊提點。
「嗯。」,任伯惇聞言點瞭點頭。
「我回頭有空再找你,你自個兒多保重,有空就多練練遊龍迷蹤步,緊急時侯,說不定派得上用場。」
「嗯。」,任伯惇又點點頭。
任伯惇依依不舍的目送陸昊天離開,也不知這一分開,那日才有緣再度相見,想著想著,不禁又難過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