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书库>一根肉棒闯江湖>第21章 昊天霸極

第21章 昊天霸極

  翌日,陸昊天繼續指導任伯惇〔遊龍迷蹤步〕六十四步法的其他變化步法。

  「迷蹤步法,首重亂敵機先,先敵之發而發,後敵之動而動,這套遊龍迷蹤步,步法采逆八卦,與現今多數武學相左,故能出敵之意料,亂敵之步序,用於逃生調息…」

  陸昊天神情專註,正滔滔不絕地解說遊龍迷蹤步的心法,卻見到雖也是端坐得正經八百,雙目直視著自己,裝出一副仔細聆聽,十足專註地認真學習的任伯惇,正不時賊頭賊目地將眼睛飄向自己平日穿著的洗白粗佈衣裳的身體,陸昊天看著看著,終於忍不住地火大,大發雷霆地吼道:「我說~胖小子,你到底想不想學武功。」

  這一吼驚醒夢中人,任伯惇連忙收回正飄向陸昊天壯厚胸膛的賊眼,慌張地回道:「前…前輩,小子當然想啊!」

  「那你那雙賊眼到處飄來飄去,是飄火大的嗎?」,陸昊天吼道。

  心虛的任伯惇心想,難道自己偷瞄得不夠小心,當下咋瞭咋舌,也不敢否認,膽卻郄地小聲回道:「陸前輩,您先別生氣,隻是因為小子昨晚,看您沒穿衣服的模樣,實在好看極瞭,所以…所以…」,任伯惇的話,越說越小聲,說到最後,簡直像是蚊蟻般的自言自語瞭,隻是怎麼逃得陸昊天的銳耳。

  陸昊天簡直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他在面前說出這種輕薄的話來,而他居然也讓對方將話講完,當下拎起任伯惇的衣領,從齒縫間冷冷地蹦出話語說:「小子~你居然敢在我面前說這種話,你不想活瞭嗎?」,陸昊天狠聲道。

  被拎起來的任伯惇,心下其實害怕到極點,當下索性耍起賴來:「前輩生氣歸生氣,但小子好說歹說,總算也是幫過前輩的忙,前輩身為大俠,應當不會殺掉自個兒的恩人吧…不過,當然啦,那也算不上是什麼瞭不起的忙…也許…」,在陸昊天怒氣赫赫的瞪視之下,任伯惇原本打定主意要無恥耍賴到底的氣勢與聲音,隨之越來越發微弱。

  忐忑不安,小小心臟噗通噗通跳著的任伯惇,見原本怒氣沖天的陸昊天,總算逐漸平息瞭怒氣,還放下自己,這才喘瞭口氣,慶幸自己安然逃過一劫。

  「你說得沒錯,再怎麼說,你都算是幫助過我的人,我的確不能對你怎樣。」,平靜地說出這些話的陸昊天,反倒讓任伯惇有點害怕,還沒接嘴,隻聽得陸昊天又續道:「那要不這樣,我們打個賭約,你若能在日落之前,將我教你的遊龍迷蹤步的六十四種基本步法,以及它的一百零八種變化,一十六種應對口訣給學全瞭,那以後我們私下,你叫我脫衣服,我便脫衣服,但萬一你做不到,你就必須起誓,以後不得在任何人面前,提起這兩天所發生的事,當然也包括你剛才說過的那類亂七八糟不成體統的話,隻要你一違背誓言,我立刻便出手取你性命,如何?」

  任伯惇心想,他原本就不會將這幾天的事,四處隨便亂說,這麼點分寸,他仍是有的。

  「但,前輩您不會作弊吧!」,這雖然是個莫名其妙的賭約,但條件畢竟好得過頭,任伯惇仍不禁狐疑。

  「當然不會~」,陸昊天傲然回道。

  其實,陸任兩人心裡都明白,換作任何人要在日落前學完整套遊龍迷蹤步,都是件極為困難之事,更不必說對習武向來遲頓的任伯惇,陸昊天是否原就有勝卷在握的打算,暫且不論,就連任伯惇自個兒都半點信心皆無,隻想說反正輸瞭也不打緊,大不瞭將嘴巴管緊一些,那也不算是件頂困難的事。

  所以當夕陽映照在湖面,反映出如詩畫般的幻麗虹色之際,表情難得嚴肅的任伯惇在湖邊第一次完美無誤的踏完遊龍迷蹤步的六十四套步法,及一百零八式變化之時,臉上毫無表情的陸昊天,隻是深深凝望瞭任伯惇一眼,便一語不發地脫掉身上所有的衣服,就那麼光著身子,轉身返回木屋。

  此時剛踏完步法,還喘著氣的任伯惇,呆望著陸昊天雄偉的背影,仍然不敢置信自己居然當真辨到這件近乎不可能的任務。

  木屋裡,兩人晚飯的氣氛簡直降至冰點,過程中間就隻聽見兩人咀嚼食物的微音以及盤筷碰撞的聲響,靜默得令任伯惇害怕。

  終於,任伯惇再也忍受不瞭,開口道:「陸前輩,您別把那賭約放在心上,小子曉得,那原本就是您開的一個小玩笑,是吧!哈~別理它,別理它,哈哈~~哈……」

  任伯惇幹笑瞭幾聲,見氣氛並未好轉,喉頭一澀,便再也笑不下去。

  原本一直都面無表情的陸昊天,此時總算發話瞭,但聲音語調仍是十分冷淡:「我陸昊天說過的話,從沒有不算數的,要是你輸瞭賭約,郄又違背瞭誓言,四處胡亂說話,我照樣會立刻宰瞭你絲亳不會留情。我此刻心情不好,並非因為輸瞭賭約,而是另有心事。」

  話雖如此,但陸昊天話裡的冷淡隔闔,怎麼讓任伯惇開心得起來,他不禁後悔,幹麼沒事答應那個莫名其妙的賭約作啥,可是一開始,他也全然沒料想到原本在習武上向來蠢笨的自己,怎麼會突然間轉性,變得聰明起來,當下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接話,直到望見陸昊天若有所思的形貌,才突然想起一件早便該問的要緊事,連忙開口問道:「啊~對瞭,陸前輩,您先前因壁畫產生的練功幹擾,不知道有沒有改善些。」

  這時陸昊天總算放下筷著,望向任伯惇,肯定地點瞭點頭道:「嗯~這還須得感謝你,己經好上許多。」,說的雖是感謝的內容,可語氣卻仍是十分冷淡。

  「好上許多?那表示還是會有些壁畫不時浮現在前輩腦海中羅?」,任伯惇關心問道。

  隻見陸昊天淡淡地點瞭點頭,回道:「嗯~的確,是還有。」

  「那前輩還需不需要小子幫忙呢?昨晚…那些事,對前輩可有幫助?」,任伯惇心虛又熱心地追問。

  陸昊天這時冷漠的表情,總算稍稍軟化下來,「是有幫助,我猜想,那些壁畫,或許隻是某種繪畫風格強烈至會在觀看者的心中種下某種鮮明的〔執念〕的奇異畫作,現在回想起來,那壁畫的作者,最初作畫時或許並無惡意,隻是被後人拿來濫用而己。」

  「那我們還等什麼呢?前輩,不管數量多寡,留著總是個禍害不是嗎?」,任伯惇道。

  「小子你真不記得昨夜發生過的事?」

  陸昊天見任伯惇一臉茫然的模樣,顯己全然不記得昨夜他失去意識後,性格大變的行為,當下也不便多說,隻微嘆瞭口氣道。

  「總之,我己經不想再試瞭,日後要是再碰上極樂聖教那幫傢夥,冒上點風險也是沒法子的事,我小心點便是瞭。而在我想通一些事之前,你最好也暫時別再修練極樂心經瞭,知道嗎?」,陸昊天似乎突然間對極樂心經及男男性事全然失去興趣一般,淡淡地回道。

  「為什麼呢?是因為小子天資的關系嗎?」,任伯惇小小心靈有點受到傷害的感覺。

  隻見陸昊天搖搖頭說:「反正你聽話,暫時別再練就對瞭。」,之後便不再說話,讓任伯惇瞧得丈二金鋼摸不著頭緒。

  此時任伯惇想起陸昊天曾為此惱羞成怒一事,突然間恍然大悟,猶疑地問道:「陸前輩…是否剩下兩副壁畫裡的動作太過不堪,所以…?」

  「我不想再談論或者聽見那檔事。」,陸昊天仰頭開始喝起酒來。

  任伯惇見陸昊天一副悶悶不樂,不願開口的模樣,還以為他臉薄,不好意思說出那剩下壁畫的內容,當下靈光一閃,別的不敢說,但他耍寶的功力向來不差,以往在任傢,便時常逗得任傢三小姐任其婉與任傢老爺任允風開懷的哈哈大笑。

  「要不然,陸前輩您看看是那個姿勢,再告訴小子!」

  說完,任伯惇己經咚咚地跳到床上,開始賣力地耍起寶來,擺弄出一大堆他所知的各種男男性愛交合的姿勢,由於他刻意耍寶賣弄,還當真把各式各樣男男交合的體位,搞得模樣爆笑之極,同時還邊賣弄邊解說,

  「這是鳯翔,前輩您看像不像是隻火雞被拉開腿的模樣…還有,還有,這叫猿摶,您瞧像不像猴子打架呢?那,這是鶴交頸,隻可惜小子的脖子不夠長…」

  任伯惇蓄意在陸昊天面前賣弄耍寶,意欲討陸昊天歡心的做法,總算逐漸生效。隻見原本不時仰頭喝酒,僅以側目觀看任伯惇耍寶的陸昊天,臉上悶悶不樂的冷漠表情終於隨著任伯惇的賣力演出,而逐漸溶解,嘴角開始不時露出笑意,雖瞧不出是會心抑或是嘲弄的笑意,但光隻是笑,便讓滿頭大汗地賣力演出的任伯惇受到極大的鼓舞。

  直到任伯惇表演一個側躺著身體,一腳高高抬起,另一腳曲膝支撐的下體位姿勢之時,任伯惇為達搞笑目的,不時拼命地將抬起的右腳,高高筆直地豎起的,連腳尖都不放過,在整隻腳形成一直線之後,為維持姿勢而至滿臉通紅的緊蹦臉上,還不忘嘟著嘴,裝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這動作終於讓一直喝著酒的陸昊天,噗滋地一聲,差點讓酒嗆到之後,開心地笑罵道:「那有人的動作,是這麼難看又誇張的。」

  陸昊天這聲笑罵,對任伯惇而言,簡直就像是雨後破開雲層直射而下的陽光,當下也緊跟著開心地問道:「哈~陸前輩,壁畫其中一幅的動作,便是這鳯翔式的變形體位,對吧!」

  陸昊天搖搖頭不置可否,令任伯惇大失所望。

  「陸前輩,您說說看好不好,算小子求您啦!就算是說瞭,也不見得要做啊!」,任伯惇苦苦哀求。

  陸昊天一反昨日的多話,隻是搖搖頭之後,便自顧自地喝起酒來,全然不理任伯惇的百般癡纏,任伯惇一下失去瞭著力處,苦惱之極,但不久,任伯惇腦中靈光再度一閃,他突然想到會是什麼瞭。

  他小心奕奕地問起陸昊天:「陸前輩,另一幅壁畫是否是以嘴交合的畫面?」,任伯惇見陸昊天仍仰著頭喝著酒,並未立時加以否認的情況,任伯惇己然曉得自己大概己然猜對一件瞭。

  任伯惇暗想,這便難怪,對陸前輩而言,要口交合,那是太過屈辱的動作瞭,陸前輩多半怎麼也壓不住自尊,委曲自個兒做那檔事吧!

  任伯惇諒解地追問,「那…陸前輩,是那種姿勢呢?躺?立?或跪?」

  這時陸昊天總算放下酒壺,平靜地說道:「什麼姿勢都無所謂瞭,反正我再不想跟你這笨小子有任何糾葛。」

  這句話令素來自卑的任伯惇再度受傷,由情緒高漲的頂峰一下子跌落失望的深淵,低下頭也不再言語。

  陸昊天仰頭喝酒之際,偷瞄瞭下任伯惇的表情,沉默少許後,便將酒放下,淡淡的說道:「別再理會壁畫那件事瞭,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在極樂聖教本部大廳,最後是怎麼從聖教主等三人的圍攻中逃脫的嗎?」

  任伯惇一聽那件事居然出現轉機,立時大喜,抬起頭來睜大瞭眼睛,猛點其大頭。

  「我們到外頭去吧~」,話未說完,陸昊天人早己走出門外。

  屋外夜晚的天際,找不到半絲雲絮,蒼穹星空裡滿佈瞭燦爛至難以形容的點點星光,彷佛鋪天蓋地而來,緊緊壓迫著任伯惇受到震撼的小小心靈。

  「小子~你聽說過〔昊天霸極拳〕嗎?」,陸昊天的話打斷任伯惇被滿天星光所壓倒的震撼。

  任伯惇猛點著大頭,開心地回道:「當然有啊,那是前輩傳說中最厲害的武功,武林裡的傳說可就多瞭,有人說,前輩的昊天霸極拳,可以一拳打掉一座小山。也有人說,前輩的昊天霸極拳,一拳擊出,光是拳風,就足夠打死十丈外的大老虎,甚至還有人說,陸前輩的昊天霸極拳,根本就不必出拳,隻須心念一動,對手便立時支離破碎,形消骨毀,什麼加油添醋的傳聞都有。隻不過,南陽城裡,從來沒有人能仔細的說出前輩的昊天霸極拳到底是種怎麼樣的拳法。」

  陸昊天啐瞭聲道:「嗟~別理會那些莫名其妙的傳言。」,說完,隻見身上沒半件衣服,全身赤條條的陸昊天,挑瞭顆大樹之後,叮囑身後的任伯惇。

  「你就留在那邊,小心別過來,仔細看著,這便是我的〔昊天霸極拳〕。」,說完,陸昊天在樹前沉腰坐馬,然後雙拳緩緩收於腰際。

  在任伯惇眼中,當陸昊天沉腰之前,背影都還隻是個全身脫得精光的壯碩叔伯,但當他開始沉腰坐馬,整個人便開始發出驚人的氣勢,彷佛周圍的事物都開始圍繞著他打轉似的,而當陸昊天開始緩緩收拳於腰際時,那更不得瞭。任伯惇發覺周圍的空氣竟隨著陸昊天緩慢收拳的動作而開始流動起來,所有事物,都像是以陸昊天的右拳為中心,被不自主地狂吸過去,就連站在遠處觀看的任伯惇,都有種因為吸力而幾乎快傾跌過去的可怕錯覺。

  隻是,那並不是錯覺,因為任伯惇隨之就赫然發現,陸昊天面前大樹的樹枝,居然就在陸昊天緩慢收拳的過程裡,被迫全數彎曲倒向陸昊天收拳的方向,就彷佛有股無形的力道牽引著它們,不斷的彎曲變形,部份樹葉更是受不瞭那股無形力道的牽引下,紛紛脫離瞭樹枝,不斷飛向陸昊天端坐馬步的方位,最後在力道的牽引下,竟呈現螺旋形狀,圍繞在陸昊天赤裸的身形周圍不停的打轉。

  就當陸昊天緩慢的收拳動作終至腰際,隻見他的右拳以最直接的方式,老老實實,平平凡凡,絲毫沒有半分花俏地直線出拳,看似再簡單不過的出拳動作,但卻是由腳尖至膝蓋,由膝蓋至腰部,由腰部至肩膀,由肩膀至手肘,最後由手肘將力道傳遞至拳頭之上。整個動作,透過陸昊天全然赤裸的身軀,完美表現出力道的傳遞,整個肌肉與關節的彈動與收放的過程,一氣呵成,完美無暇,就像是隱含著某種宇宙至理一般,完美呈現出人類體態中,最威猛陽剛的那一面。

  隻見那顆大樹的樹幹中心,無聲的出現一隻有如拳頭般大小的空洞,周圍卻是完好無損。此時,圍繞於陸昊天身邊的樹葉,方隨著空洞的出現而紛紛頹然落地。

  這一幕瞧得任伯惇嘆為觀止,如癡如醉,呆滯著雙眼,張開大著嘴巴,還完全沉浸在適才驚心動魄及完美無暇的出拳過程,直到被陸昊天屈起中指,又在他大頭下狠狠敲瞭一記,任伯惇方才如夢初醒。

  「陸前輩~」,感動至忘我的任伯惇,像個發瘋的胖小白癡般的又叫又笑又跳的,激動的想攔腰抱住眼前的陸昊天。

  「笨小子~別胡亂抱人。」,陸昊天輕描淡寫地閃開任伯惇激動想摟來的賊手。

  「抱…抱歉!陸前輩~」,一下子撲空才冷靜下來的任伯惇,紅著臉,不好意思地向陸昊天道歉。

  陸昊天沒好氣地瞪瞭任伯惇一眼,才又淡淡地開口道:「昊天霸極拳的〔霸〕,不在力道,不在速度,而是在於它無可閃,無從躲,無能擋的氣勢。當萬念懸於一間,神明存於一念,無論諸法,不論應對,對手仍須被迫應戰,硬生生接下這一拳,這才是昊天霸極拳的真意。」

  「多謝前輩指導,小子受教。」,任伯惇此時己全心全意將陸昊天當神明似地崇慕著。

  雖然心中還有著「這與極樂聖教一戰有何關系」的疑問,但此時把陸昊天當神明似地供奉的任伯惇,光可以看見昊天霸極拳的出拳過程,便早己心滿意足瞭,故連大氣都不敢吭上一聲,更罔論開口質問瞭。

  隻聽得陸昊天悠然續道:「這套拳法,我在十多年前初創之後,便藉之以轉戰天下,終得以擠身武林宗師之林,當時我還年輕,但己在武林中闖出不小的名聲,又在偶然機緣裡與當時還是燕王,亦即當今聖上,結為義兄弟,風頭之健,可謂一時無兩,我雖然還不至於目中無人,但對自己的武功自然深具信心。不過……就在十餘年前,太祖駕崩前兩年,我在漢水河畔遇見一個人,他居然隻單單用一隻手,便輕描淡寫地接下我全力出擊的一拳。」

  任伯惇聽見居然有人能僅用一手便接下陸昊天那驚心動魄的一拳,簡直令人難以置信,但見陸昊天似乎也講得出神,故不便出聲驚動。

  「而更叫人氣憤的是,那人接下我全力出手的昊天霸極拳之後,竟還若無其事地說瞭聲,噢~這拳法果如傳言般威猛無儔,果真不錯!,結果我們聊瞭老半天之後,他居然說沒必要再跟我幹架,就此飄然離去,留下我獨自個一人在那裡生悶氣。隻不過,我怎麼都沒想到,當我再度遇見那不可一世的傢夥的時侯,卻是在一個最最最糟糕的場合,從此我再也沒機會與那個人好好公平且痛快地打上一架,唉~」,陸昊天說到這裡長長的嘆瞭口氣,似乎深以為憾。

  不久才又接道:「但雖然我當時沒辨法好好再跟對方幹上一架,但我心裡早就明白,我多半還是打不過他的,所以這十年來,尤其是自我卸下武林盟主一位之後,便一直反覆思考著如何勝過當年那個人。」

  「而在這十年裡,我所想出來的這一手從未與人交過手的武功,便是我能從極樂聖教大殿那樣惡劣的情況裡脫身的主因。」

  接著,任伯惇見陸昊天右腳似乎快捷無比地微微擺動瞭一下,隻見一片樹葉輕輕的由地面上揚起,飛至半空中,任伯惇心下狐疑,難不成便是這手,但隨即便否定,因陸昊天此時開口說話瞭:「小子,你等會留意一下這片樹葉落下的時間。」

  說完陸昊天便再度坐馬沉腰,置拳於腰際,待得樹葉飄落約至他腰間高度之時,陸昊天突然輕描淡寫地緩緩朝任伯惇擊出右拳,任伯惇才剛覺得奇怪,為何陸昊天的右拳要打得如此之慢的時侯,才赫然發覺,陸昊天緩緩向他擊來的右拳,居然越變越大,都還沒打到半途,就己經大得像個鍋子口一般,正想著該不該閃躲時,就發現自己彷佛深陷入一場噩夢之中,明明意識再清晰不過,但身體竟然全然不聽指揮,就連稍動下手指頭都有所不能。

  而當「怎麼身體動不瞭。」的這個念頭才剛浮現,任伯惇又赫然發現,自己周遭不知在何時,己經陷入一片完全看不見盡頭的黑色迷霧裡,而陸昊天的身形也隨之漸漸消失,彷佛天地之間,僅剩下陸昊天的右拳與任伯惇他自己一般。而他卻隻能全身冒著冷汗,眼睜睜地看著拳頭在眼前不斷變大並接近。同時,那隻拳頭接近的速度雖是緩慢得像是烏龜走路一般,但不知為何,卻帶給他抺殺一切生機的感覺,任伯惇從未如此清晰地看見自己的死亡,與當時在神農架掉落崖邊時的感受全然不同,當時的感覺是一生重要的事物彷佛在眼前如走馬燈般一閃而過,但此時,他卻隻是清晰地看見自己的死亡,唯其過程卻又緩慢無比,這感覺讓他忍不住想大聲狂喊來釋放他心中無可比擬的恐懼,可嘴唇卻如石頭般,一點都動彈不得。

  就在任伯惇己經快被眼前的景象嚇得放聲大哭的時侯,突然間,四周的一切又再度恢復瞭原狀,他又再次看見燦爛無比的星空,聽見山林間的蟲鳴獸吼,也再次呼吸到珍貴無比的空氣,接著就看見才剛剛緩緩收回拳頭的陸昊天,以及他雄偉無比的赤裸身形。

  就在安心下來的時刻,任伯惇眼角才突然間瞄見,適才那片被揚起的樹葉,居然在此刻才剛好輕巧巧的落至地上,他甚至有種錯覺,好像自己能夠聽見那片樹葉碰觸到地面時,所發出的那一下,咚~似的聲響。

  但怎麼可能,剛剛所發生的一切,居然隻不過是樹葉由半空中落至地面這麼短暫的時間裡所發生的,任伯惇駭然抬頭望向一臉得意的看著他的陸昊天。

  「懂瞭嗎?所謂的快慢,其實隻是人為主觀的感受。日月運行,星辰輪轉,四季變換,快不快?可你能感受得到嗎?我們的眼界往往隻能意識到自己主觀的認定,同時也一直受限於自己主觀的認定,所以我們才隻能看見虎豹的奔跑過程,卻感受不到日月運行的神速,能看見天際流雲的變換更迭,卻丈量不出星辰輪轉的無垠,能查覺得出天氣陰晴的輪轉變化,卻體會不出四季腳步的推移。」

  此時任伯惇眼中,負手身後解說著玄之又玄的拳法至理的陸昊天,雖是光溜溜著身子,但全身上下卻散發著一股無以名之的神聖光采與氣勢,既威嚴又和善,既剛猛又睿智的長者風范,深深令他心生崇慕與折服。

  「所以當我們掌握到人身主觀與客觀的差別,然後再參透宇宙洪荒的運行軌跡,我們便能突破人體本身的主觀限制,進入一個神而明之的奇妙境界,那便是我剛才打向你的那一拳之中所蘊含的至理。」

  任伯惇又再度聽得滿頭霧水,但他也不甚在意,因他正沉溺在欣賞陸昊天那威武雄偉無比,宛若天神般的壯碩身材所散發出的動人光采之中。

  「當時,隻有那名聖教主,還能勉強架住我那一拳,其他兩人在毫無心理準備,又猝不及防的情況下…」

  原本負手於身後,悠然回想並行解說的陸昊天,此時低頭望向張著大眼睛望著自己的任伯惇,在一陣可怕而不安的短暫沉默之後,怒氣再度爆發:「小子~~~你那雙賊兮兮的眼睛到底是在瞧哪裡!!!」

  任伯惇腦門上又狠狠地挨瞭一記,這記可非同小可,敲得任伯惇一陣天昏地暗,天旋地轉。

  原來剛剛任伯惇正流著口水,死盯著陸昊天隨著解說的動作而不時晃動的兩粒雄丸及大屌看著,就隻差沒撲上去,狠狠的咬上一口而己。陸昊天被瞧得渾身不自在,又不能做出用手遮住下體之類的娘兒們作法,最好的方法便是狠狠敲醒任伯惇的大頭,發作兼泄憤。

  「後來呢?那後來呢?」,被敲醒的任伯惇慌慌張張地追問。

  「沒有後來瞭~我不說瞭!趕緊睡瞭,明日一大早我們就出發,先至武昌搭船,再順流而下直達應天。」

  陸昊天的意境由悠遊於神而明之的天際蒼穹,一下子落回與任伯惇糾纏不休的泥水沼地裡,火大的朝任伯惇一陣怒吼之後,便再不理會任伯惇,自行轉身返回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