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蘭王國協助修羅帝國東進,這一消息對參與宴會的人來說,是一個巨大至極的震撼。各方勢力都需要重調整自己的部署。因此,宴會開到這裡,設宴者已經達到瞭目的,需不需要再用紅衣羅剎隋寶珠來做文章,乾寧公子主暫時已經不作考慮。
宴會匆匆結束,公孫雪像揮出瞭一式妙絕天下的劍招一般,輕輕松松地就令青龍商會會長魯思善和呼蘭王國的金伯爵灰頭土臉。其智慧之高,令在場所有女性都黯然失色。
一離開郡首府,武天驕就想立即追上修羅娜,然後帶她去見修羅壁。不曾想,未追上修羅娜,半途中突然殺出兩個人來攔住瞭他們。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宴會上的那對夫婦。
武天驕喝問:「你們意欲何為?」
夫婦之中的女人指著應瀅兒道:「我們想帶她走。」
「我不認識他們。」一邊的應瀅兒連忙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武天驕對夫婦道:「既然她不認識你們,你們讓開吧!」
那對夫婦之中的男人忽然笑道:「小瀅兒,這麼就不認識我們瞭?看來阿姨的變身功夫真的長進瞭。」這個甜甜的聲音分明是一位女子的,原來,所謂的夫婦不過是兩位女子喬裝的。
武天驕困惑瞭,對方明明是一位男子,怎麼會突然變成女人?即使她用瞭高明的易容術,也不可能將男人的某些特徽隱去,模仿得如此惟妙惟肖。
兩女子一點明身份,應瀅兒臉色大變,她急忙躲到武天驕身後,使勁地扯著他的衣服道:「武大哥,我不認識她們。」
武天驕不知道是不是該管別人的傢務事,尤其是在應瀅兒身份不明的情況下。就在此時,前方忽然傳來呼喝之聲,那裡似乎正在上演著一場惡鬥。
武天驕的馬車在距離惡鬥現場數丈處停瞭下來。惡鬥的兩方人馬都是參加宴會的人,一方正是他剛才迫切想趕上的修羅娜和她的手下,另一方則是那批遊牧打扮的大漢。
修羅娜這邊隻有九個人,她的敵人則足足有二十個人,兩方人馬的身手差不多,修羅娜這一方占瞭身著軟甲的便宜,對手則仗著人多,因此短時間內誰也無法奈何對方。修羅娜沒有出手,同樣的,對方那個滿臉洛腮胡子的大漢也沒有出手,他們都在考量對手的實力。
此刻,雙方都察覺到有陌生人來到附近,修羅娜輕啟朱唇,說道:「晁龍,我們改日再戰。」
洛腮胡子大漢晁龍毫不猶豫地道:「這不可能,此次我主人之命,一定要拿你回去。本以為人海茫茫,娜隊長已經鴻飛冥冥,但上天既然讓我們有緣相遇,我看你最好束手就擒。」
「我敢在宴會上現身,自然有完全的準備,你不怕我有埋伏嗎?」
「事實證明,場外的朋友並無意幫你。」
「那好,就讓我看看你這個鷹犬的實力吧!」修羅娜一揮衣袖,她們身上的金色軟甲即刻泛起金黃色的光芒。
「天神罡氣!」劍後驚呼道。
「天神宮絕學?」武天驕亦愕然道。
劍後微點螓首,道:「天神罡氣是天神宮的不傳之秘,輕易不傳外人,沒想到修羅娜竟會此等秘學,看來她已經得到神傲天的真傳。」
說話之時,場中形勢迅速起瞭變化。修羅娜的八位護衛組成一個圓陣和一個三角陣,轉眼間殺傷瞭晁龍的數名手下。
八位護衛手中的長劍竟然也泛出金黃色的光芒,雖然光芒不很強烈,但兵刃一相擊,那些大漢就覺得虎口發麻,胸口之氣提聚困難,這給他們造成瞭極大的精神壓力。
大漢們也不是弱者,其中一個大漢一聲厲喝,所有的人都拿出瞭一把造型奇特的骨刀,配合著原本手中的彎刀,逐步抗住瞭八位女護衛的攻擊。
但是他們也不輕松,一不小心,就會被那些金色的光芒傷到,這本來並不致命,致命的是因金芒著體而帶來的短時間動作遲緩,往往因此被對手的下一招招呼到,非死即傷。
短短半個時辰,晁龍就損失瞭五名手下,其中還有三人失去瞭戰鬥力,修羅娜的護衛中也有一人輕傷,一人傷勢較重,但總體說來,她們還是賺到瞭。
晁龍意識到這樣下去對己方不利,於是大喝一聲,一挺手中長鞭,整條鞭子在他真氣灌註下挺得筆直,鞭頭吞吐不定,活似一條靈蛇,直向修羅娜襲來。
修羅娜沒有拔出腰間的長劍,右手卻向半空中一抓,掌中忽然多瞭一條細帶模樣的金芒。晁龍的鞭子還沒有襲到,修羅娜手中的金帶像飛舞似的繞體飛旋,一片蒙蒙的金光將修羅娜整個遮住瞭,晁龍眼中露出駭然之色,長鞭於半空一收,身體後翻半圈,收回的長鞭改襲修羅娜下盤。修羅娜金帶一收,躍入半空中,讓過晁龍的長鞭,跟著金帶迅速即化為金絲,攔腰掃向晁龍。
一旁的武天驕疑道:「這是什麼功夫?」
「應該是天神宮的不傳秘技。」劍後道,「將天神罡氣像真氣一樣運用起來,也隻有身手達到修羅娜這種層次的人可能使用,看來威力非常可怕。」
修羅娜將金芒化為實體來運用,給晁龍的威脅的確很大,他不敢用長鞭去接金芒,隻能靠靈活的身法不斷閃躲,其間或反擊也需要讓過金帶,而修羅娜則毫無顧忌,肆無忌憚地揮舞著金帶,逐步封死晁龍的退路。
武天驕一邊註視修羅娜與晁龍的對決,一邊不忘察看另一邊的混戰。剩餘的有戰鬥力的七名女侍衛此刻的情況並不好,可能是因為她們的天神罡氣功力尚淺,她們身上的金芒正在逐漸減弱,由於女子天生體能的限制,氣脈不如男子悠長,因此,戰況越拖延,她們的情況越不容樂觀,有兩個人身上已經有瞭幾道刀傷,但是她們依然強撐著。
呆在一邊的應瀅兒已經看不下去瞭,著急地道:「那麼多的壞傢夥,欺負幾位姐姐,真是太可惡瞭。」
「你想怎麼樣?」武天驕笑問。
應瀅兒一揮小手,叫囂著道:「看我的。」隻見她一指離她最近的那位大漢,那位大漢即刻不能動彈,被一劍揮過來的一位女侍衛斬為兩段。
「隔空點穴!」武天驕不禁脫口驚呼,沒想到應瀅兒竟有此等的深厚功力,若無上百年的功力,豈能做到隔空點穴?
隻見應瀅兒得手不饒人,她又一揚手,數道紫色真氣射向瞭幾個正在圍攻一位女侍衛的大漢,那幾名大漢躲避不及,真氣襲體,被那名女侍衛接連殺瞭三個,隻有一個大漢見機得快,狼狽地滾避瞭出去。
以此為契機,應瀅兒專門使出「隔空點穴」,偷襲攻擊那些大漢。在她的幫助下,修羅娜剩下的女侍衛逐步穩住瞭陣腳,反觀晁龍手下的大漢,在死傷瞭將近十人之後,已經被女侍衛壓制得幾乎不能動彈瞭。
正在與修羅娜交手的晁龍一見事情不妙,一掌逼退瞭修羅娜,一個縱躍,半空裡長鞭抖成一根鞭棍,挾頭號凌厲的嘯風直向應瀅兒刺來。顯然他已經看出應瀅兒的威脅最大。
武天驕和劍後沒想到晁龍會忽然掉轉鞭頭,來找應瀅兒的麻煩,一時救援不及,隻能眼看著鞭棍直搗向應瀅兒,而那對裝扮成夫婦、看上去非常關心應瀅兒的兩位女子不知為什麼,竟然也沒有動,應瀅兒整個人就曝露於晁龍凌厲的鞭招下。
應瀅兒可能是嚇著瞭,也不知道躲開,就在這千鈞一之際,一柄長劍突然出現在鞭棍上方,長劍就像閃電一樣,不,應該比閃電還快,它劃過空間時幾乎沒有顯露軌跡,似乎直接從鞭棍上方兩尺處直接跳到瞭鞭棍上。
雖然晁龍在鞭棍上蓄滿瞭真氣,那柄長劍依然一劍將他的鞭梢斬下,兩股真氣直接碰撞,晁龍被反震的勁力震往半空,應瀅兒身邊本來空無一人的漆黑空間也因此忽然晃動起來,一個無限美好的身影現出身來,不是別人,正是幽月。
武天驕瞪大瞭雙眼,他怎麼也沒想到幽月的武功這麼好,竟然還會隱身這種功夫,想想那天在牧場,她竟然沒能割下自己的腦袋,他就覺得近來自己傢的祖墳肯定是在冒青煙。
晁龍見勢不妙,在半空裡對手下大喝一聲:「走!」那些大漢當即撇下死屍、帶上傷者,邊打邊退。應瀅兒望著半空裡冷聲道:「哪這麼容易就走。」
她的兩手忽然交叉一揮,半空裡忽然狂風大作,無數片刀刃像旋飛的罡氣一樣夾在狂風中,將晁龍整個包圍瞭起來。眼看風刃越來越近,晁龍猛運一股真氣,向兩邊連劈瞭兩掌,跟著身體突然於半空裡旋轉起來,身子同時向前方沖去,當風刃及體時,他沉喝一聲,周身青光暴起。
「碰」一聲沉悶的巨響,仿佛一隻巨鼓被敲破瞭一樣,晁龍披頭散發、衣不蔽體地沖出瞭風刃的包圍。看他那個樣子,傷勢顯然不輕。應瀅兒也不追擊,隻是拍著手道:「看你以後敢不敢與本小姐過不去。」
武天驕搖頭苦笑,他真不明白,這個小丫頭怎麼絲毫沒有危險的覺悟,剛從鬼門關前兜瞭一圈,現在又得意起來瞭。想起當時的情況,他就深深地註視瞭幽月一眼,這個女人帶給他的震撼實在太大瞭。
修羅娜走上前來,施禮道:「多謝武公子援手。」
武天驕笑道:「舉手之勞。」
修羅娜一皺鳳眉,道:「對武公子也許是小事,對小女子卻是大恩情。」
「這話說錯瞭。我是受修羅壁姑娘的委托,來尋找娜隊長的。不知道娜隊長有興趣去見見她們嗎?」
「她們還活著?」修羅娜激動地道,面露喜色。武天驕點瞭點頭,修羅娜雙手在胸前互握,看來心中的激動不是一時半會兒平息得瞭的。
武天驕又問剛才那個問題:「娜小姐想見見她們嗎?她們就在天香——」
他話還沒說完,遠處忽然傳來一串奇怪的哨聲,修羅娜臉色微變,急道:「武公子,麻煩你暫時照顧她們,如果她們有空,就讓她們去京城找我,到時我自會現身。」說到這裡,修羅娜向手下女侍衛揮手示意,一群人攙扶著傷者匆匆離去,武天驕想阻止都來不及。
看著修羅娜匆匆離去,武天驕無奈地道:「就這麼走瞭?怎麼像被人呼來喝去一樣,修羅壁她們怎麼辦?」
「找個機會查清楚,修羅娜失蹤後的經歷可能沒那麼簡單。」劍後語帶思索地道。
武天驕也有這種感覺,隻是他沒有劍後敏感而已。
一場惡鬥既然結束瞭,武天驕又要面對剛才的問題:兩位跟在應瀅兒身後的女子是什麼人?她們與應瀅兒有什麼關系?當然,應瀅兒的身份是最大的疑問。
他的一切疑問都通過眼神傳遞瞭出去,應瀅兒和那兩位女子看得很清楚,並已經準備好瞭讓武天驕發問。但是,武天驕隻是嘆瞭一口氣,嚴肅地道:「如果你們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瀅兒,你跟她們走吧!」
應瀅兒月牙眼一眨,兩滴豆大的淚珠立刻順眶而下,她一頭撲入瞭劍後的懷裡,哭道:「你說話不算話,三天內沒有趕我走,現在又讓我走,你耍賴!」
她這一哭,哭得她身後的兩個女人慌瞭手腳,武天驕也是面色鐵青,不知是該勸慰,還是該維持剛才的嚴肅?
最後,還是剛那位扮作男子的女人道:「好瞭,瀅兒,我們不逼你回去瞭。現在我們就走,不過,你得告訴我你會去哪兒。」
應瀅兒表情立刻來瞭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彎,笑道:「真的?那太好瞭,我和武大哥要去風城,可能還要在那兒長住。」
兩個女人點瞭點頭,其中一位轉頭對武天驕正色道:「你叫武天驕?我沒有記錯。我們瀅兒就交給你瞭,她雖然調皮瞭一點,但絕對是一個可愛的小幫手。希望你多多照顧。另外,我要告訴你,瀅兒身份尊貴,不要對她做你不該做的事。」
兩女子說完,騰身就走。身法得出奇,武天驕幾乎都沒看清楚。
應瀅兒見兩個女人終於走瞭,長長地籲瞭一口氣,好像終於脫離瞭壞人的魔爪一樣。不過,她想起武天驕剛才那幾句話,就忍不住連瞪瞭他幾眼,弄得武天驕哭笑不得。
回到客棧,已是深夜,但不知為什麼,武天驕等人覺得客棧有點空蕩。直到走近獨院,他們才從地上凌亂的腳印和一些血跡看出,這裡發生過劇烈的打鬥。
還好,刀劍雙姬和武傢姐妹們都出來迎接他,神音聖母、蕭月華、寒清雪、修羅壁等一幹女護衛們都很好,武流霜此刻猶有餘悸地道:「天驕弟弟,你走瞭沒多久,來瞭好多人,雷音姐姐和玄音姐姐都有受傷。」
甚麼?武天驕臉色大變,來得敵人竟然還能傷到三音聖母,忙仔細詢問神音聖母。神音聖母看他緊張成這樣子,頗為感動地道:「天驕不必擔心,隻是兩位妹妹不小心受瞭一點皮外傷,她們都有很強的自我恢復能力,已經沒事瞭。流霜妹妹說得太誇張瞭,其實我們身上多數沾的是敵人的血。」
「難道那個死胖子真的派人來瞭?」武天驕惱怒地道。
「我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別人派來的。」神音聖母臉色沉重地道,「臥虎山莊近千年來從不插手大陸各國的紛爭,連聖天王朝時期也是如此。想不到這一次竟然派出瞭大批高手。」
「你怎麼知道他們是臥虎山莊的人?」劍後問。
「有幾個人使的是臥虎山莊的秘技臥虎十三式,有兩個人發出的真氣青中帶紫,身法也如行雲流水,正是聖虎神功練至第五重境界的特征。」
「臥虎山莊?」武天驕一臉的不解。劍後隻得跟他說明臥虎山莊的來歷。武天驕聽瞭之後,即道:「我想他們千年以來大概都是坐吃山空,現在沒錢瞭,所以出來兼職當殺手,賺點外快。可惜呀!他們這一次舍瞭兒子也沒套著狼,空忙活一場。」
諸女大都忍俊不住,想笑又不好意思笑,隻得強憋著,還是小姑娘應瀅兒機靈,一見各位姐姐都表情怪異,就詫異地問:「武大哥說錯瞭嗎?他們沒錢自然要出來賺錢的。」
這兩句幼稚的話讓在場的大部分女人都搞得再也忍不下去瞭,格格嬌笑起來。更有甚者,以劍侍為首,笑得前俯後仰,連一直修煉閉口禪的寒清雪也眼露笑意。
不過,制造笑料的男人卻隻是摸瞭摸鼻子,對應瀅兒道:「不要理這群瘋女人,瀅兒,我有好東西吃。」
一聽到吃,應瀅兒立刻止住笑,連問:「吃的在哪兒?吃的在哪兒?」
武天驕一揮手道:「跟我來!」
第二天,宮嬋帶著她的侍女何寧麗早早地就來瞭,這一次她們連行李都帶來瞭。
「這麼快就要跟我去風城?我該怎麼安排你們?」武天驕無奈地道。
何寧麗道:「我們剛得到消息,朝廷正懸賞十萬金幣找尋夫人,懸賞令已經貼到大元城城門口瞭。」
「我剛才想到冒充軒轅郡首有點不切實際。」武天驕為難地道:「最近我接觸瞭很多人,包括那位青龍商會會長,他們都認得我,京城中認識我的更多,朝中官員誰不認識我?陛下也認識我,如果我冒充軒轅郡首,很容易被別人識穿的。」
「這應該沒什麼問題。」何寧麗仔細想瞭想,道:「隻要公子易容一下,貼上胡子,應該沒有人能夠認出來!再說,又不是去京城!」
「但我帶瞭這麼多隨從,她們很引人註目,有人一直很註意她們也說不定。你們跟著我,很容易被人發現。」武天驕道。
一直在旁邊沉默的宮嬋冷聲道:「這個你放心,此去風城數千裡,真正能碰上有心人的機率幾乎等於零。到時,我們坐著馬車進風城,盡量選傍晚時分,我們直接住進城主,深居簡出,以後盡量不成群結隊地外出!」
不等武天驕有異議,宮嬋接著道,「現在希望你就把自己當作軒轅河,我們要盡快上路。」
武天驕無奈地點頭,他隻希望,此去風城別出岔子好,等到宮嬋瓜熟蒂落,他就想辦法送她去京城,管她生的是男是女。隻要孩子生下來,她自然不會再將心思放在他身上,也沒有理由再放棄生存。有何寧麗這個聰明的丫頭幫忙,軒轅傢族振興之日肯定不遠。
早餐後,乘著諸女收拾行裝,武天驕溜到隔壁院子,想與公孫雪道別,不想他進去後才發現,這裡已是人去樓空,伊人早已不知去向。想想與她的數次談話,他的心裡不禁愛思狂湧。
史載,聖歷一六七六年九月九日,帝出大元城,赴瀚海郡風城。時值大陸風雲突變,帝之前途隱而未現。
由大元城至風城,走過天圖郡的地界,即進入瞭瀚海郡,這裡靠近著名的絲綢走廊,因此每過一段路程,就可見一些繁華的村鎮和城市。
瀚海郡與天圖郡交界之處,順著地界,覆蓋著一片廣大的森林。這正是著名的浩海森林——一個野獸出沒無常、兇險萬分的地方,因此很少有人敢於穿越這座森林。
經天圖郡進入瀚海郡的商隊,一般都選擇繞路,在天圖郡境內,沿著浩海森林的邊緣一直向前走半月路程,穿過嘎伯沙漠,再進入瀚海郡。
武天驕一行人也選擇瞭這一條路。武天驕本來想闖一闖那浩海森林,但是劍後等人以風城在瀚海郡西北方,走嘎伯沙漠為理由,駁回瞭他的提議。
這一日中午時分,他們來到浩海森林與嘎伯沙漠相接之處。一眼望過去,前面是數十裡寬的沙石地,地上東一簇、西一簇覆蓋著一些植被,森林到這裡已經退化成低矮的灌木,不過整體看起來並不荒涼。
有沙漠旅行經驗的修羅壁提議在這裡紮營,同時多準備水和幹糧,馬車也需要加固,車輪必須加寬,否則一走進沙漠就會陷進沙石裡。
他們這一群人連武天驕總共有三十六人,武傢九姐妹,十三名金發女護衛,刀劍雙姬,再加上宮嬋主仆二人,劍後、三音聖母、應瀅兒、幽月、寒清雪、蕭月華,以及隋寶珠這個俘虜,馬車六輛,還有數十匹馬,看上去真像一支小型的商隊。
修羅壁選擇紮營的地方在森林邊緣,森林裡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流經這兒。與他們同樣選擇在附近紮營的還有兩支隨後趕到的商隊。兩支商隊各有數百人,三批人馬紮營地點相隔不到一裡,彼此喧嘩聲幾乎都可聽到。
其中一支商隊的管事甚至親自過來與武天驕一行人友好地招呼,並且送瞭一些自己販賣的藥材給武天驕,當然,他看到他們整支隊伍裡都是美女,隻有武天驕一個男人,不免心生嘀咕。武天驕將他的表情看在眼裡,心中暗自苦笑,希望別人不要將他當成一個拐賣婦女的大賊就好瞭。
季節早已進入深秋,但在沙漠邊緣依然感受到酷暑之氣。嘎伯沙漠是大陸有名的幹旱沙漠,這裡一般不會刮起大風,因此在其中感覺不到沙塵飛揚。
但這個沙漠好像天生與水過不去,凡是走近它的人都會感覺到這裡的空氣幾乎不含水分,幹燥到瞭極點。武天驕等人還沒有真正進入沙漠地區,所以並沒有什麼明顯的感覺。這裡還有小溪流過,自然是拜附近的浩海森林所賜。
武天驕一下赤龍獸,就趕到修羅壁這些女護衛們的身邊,本是想幫她們做一點事,以補償在大元城時沒能留住修羅娜那件事。
他心裡一直藏著一份愧疚,老實說,從上都將她們買回來,自己剛開始時可能存著一絲援助之心,後來讓她們做所謂的「護衛」,也暗含交易的味道。
但隨著這些金發女郎整日在身邊走動,他對她們的感情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摻進瞭某種元素,似乎是**,又或者是占有,當然也有憐惜,他分外不希望這些女人離開自己。
因此,在大元城遇上修羅娜時,他曾經激動過一陣子,也曾努力地想把修羅娜請到天香客棧,可到緊要關頭的時候,他現自己還是有一絲遲疑。這絲遲疑代表著什麼,現在他還不明白。
離開大元城的當晚,他就將遇上修羅娜的事告訴瞭修羅壁她們,女護衛們自然欣喜若狂,武天驕卻有些失落,擔心這些金發女郎遲早要離開自己,不是現在,也在不久的將來。
還好,此去風城還有一段時光,他雖然將對修羅壁她們的歉疚掛在臉上,其實心裡還是暗暗歡喜的。可惜,他的歡喜在看到眼前整齊的帳篷的一剎那,卻化為瞭烏有。
金發女護衛們紮營的速度遠遠出瞭他的想像,此刻他想起,昨天劍後對自己說的話,她說女護衛們已經研究出適合她們修習的真氣運行路線,其效果並不比任何正常運行的真氣訣差。
由於她們的真氣不能運行主脈,而是分成數股,在奇經八脈裡恍若遊絲一樣運行,因此取名「纏絲訣」,並根據神音聖母傳授的一套掌法,結合以前學的擒拿術,自創瞭七式「纏絲手」,目前這七式纏絲手還在改良之中。女護衛們的武功一恢復,武天驕就知道沒有自己「表現」的機會瞭,隻得怏怏不樂地離去。
武天驕走到溪邊,坐在一塊大石上,望著遠方朦朧的雲氣,怔怔出神。
忽然,溪水裡傳來「撲通」一聲輕響,將他驚醒瞭。他回來一看,原來蕭月華在往溪水裡扔石塊,她的臉上有一種奇怪的落寞表情。
武天驕想起瞭她去大元城是為瞭日月五行輪,卻又糊裡糊塗地跟自己這群人奔赴風城。這些天他總在想關於金發女護衛以及如何冒充軒轅河的事,一直沒有機會與蕭月華交談。此刻正好是個機會,他走到她面前,小心地問:「你怎麼瞭?」
蕭月華搖瞭搖頭。武天驕的實際年齡比她小上三四歲歲,雖然他看上去已經是個十足的男人,但實際在蕭月華的心中不過是個還未長大的孩子。
她奉命來到武天驕身邊,卻並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這正是她目前煩惱的。當然,她也意識到自己現在還沒有足夠的理由留在武天驕身邊,因為在上都遇上武天驕時所說的一番話已經讓武天驕誤會,她是為瞭日月五行輪離開京城。
現在日月五行輪應該還在彩虹傭兵團的手裡,自己卻跟武天驕奔赴風城,這怎麼也說不通。她知道這幾天武天驕無心管她,但是一旦他閑下來想起這件事,也就是她該離開的時候瞭。
蕭月華被這些搞得心煩意亂,隻得走到溪邊冷靜一下。她沒有註意到武天驕就在不遠處,否則打死她也不會到這裡來。現在事情臨頭,她的心突然像兔子一樣不安分起來。
蕭月華暗暗疑惑:從來沒有一個人讓自己這樣緊張過,眼前這個男孩子竟影響到自己的心。但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緊張呢?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即將被迫離開嗎?還是有別的原因?蕭月華迷茫瞭。
武天驕見她心情不好,誤以為她是因為沒有得到日月五行輪而不高興,開解道:「彩虹傭兵團的團長是乾寧公主,你想得到日月五行輪,恐怕不容易。不過換一個角度來想,日月五行輪不是唯一的神器,也許將來你能得到別的神器也說不定,甚至連神器都有可能。再不然,我前不久剛得到瞭幾把好劍,據說隻要找到好的鑄匠開鋒,也會成為一代神兵。將來一等制成,我就送你一把。」
「真的?」蕭月華激動地問,她不是在乎武天驕的寶劍,而是在乎武天驕話裡的挽留之意。
武天驕肯定地道:「當然,男人從不騙女人,何況隻是一把劍而已。」
他說這句話時,臉上閃現出一種光芒,蕭月華模糊裡感覺那種口氣就像一位帝王對下臣的賞賜一樣,這令她有一些驚喜,又有些失落。
不過,這些心思她並沒有顯露在臉上,而是對武天驕淡淡一笑,道:「既然這樣,我就跟你們到風城去,或許在那個荒涼的城市裡能找到我所需要的東西。」
傍晚時分,營地周圍燃起瞭幾大堆篝火,大部分人都從帳篷裡走出來,到篝火邊用餐、閑聊。刀劍雙姬和金發女護衛們分頭去樹林裡打來瞭野味,洗剝幹凈後,架起火堆,沒過多久,一股股肉香就飄散瞭出來。
應瀅兒使勁地咽著口水,她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飽餐一頓,其它的事她連想都懶得想。宮嬋和何寧麗坐在武金霜身邊,相互閑聊。
除瞭面對武天驕,宮嬋在其他人的眼裡是極好相處的,可能因為做過人婦的關系,她懂得調和身邊人的關系,照顧每一個情緒低落的人。
從大元城出來這幾天,武天驕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深深地感覺到這一點。至於何寧麗,她現在正努力修煉武功,不時向劍後請教,在眾女的眼裡,她不是一個侍女,而是與眾女一樣平等的人。
金發女護衛們準備好瞭晚餐,坐在武天驕身邊,修羅壁是高興地向武天驕表示她們已經恢復瞭武功,某些方面的身手甚至勝從前。
武天驕對那七式纏絲手非常感興趣。於是催促著修羅壁表演一下。修羅壁卻遲疑地道:「公子,纏絲手的招式雖然精妙,但如非對敵,便顯不出它的奇妙來。」
武天驕一想也是,有些武學隻有總綱,很多時候要靠臨場發揮,死抱著一成不變的招式,隻會讓敵人揪著尾巴狠揍。這一想,他也想活動一下手腳,順便測試一下這些天自己同時修煉龍象神功和天鼎神功的效果。
修羅壁對武天驕,這場比試是在眾女的眼皮底下進行的,武天驕當然不想輸。同樣修羅壁也想測試一下纏絲手的威力,她出手也會盡全力。
兩人都不用兵器,事實上,纏絲手根本不需要兵器,武天驕為瞭公平起見,自然得用拳腳功夫來抵擋修羅壁的功夫。站在修羅壁對面,武天驕一見她的起手勢,就感覺她的不凡。
修羅壁雙手輕輕一抬,一股莫名的氣勁就在她周圍升起,玉手滑過的軌跡,竟然產生瞭氣流的不規則波動。看來纏絲訣配上纏絲手果然讓這些女護衛的身手有瞭不小的進步。
武天驕手指捏劍訣,做出架勢。即使這樣,當他腳下不丁不八地擺出招式時,其驚人的氣勢依舊在無形之中將修羅壁起手帶起的氣勁壓制瞭下去。修羅壁的招式竟然一時遞不出去。
應瀅兒見本來要打的情勢卻給武天驕擺出的一個怪異的架勢給破壞瞭,忍不住嚷道:「武大哥耍賴,既然說明是試招,怎可以一開始就用絕招?」
武天驕一想也是,這樣用凌厲的招式遏制住修羅壁的攻擊,等於不給她出招的機會。在這種心念的推動下,他的氣勢一弱,修羅壁瞅準這個機會,雙手忽然急交叉揮出,像無數的蠶絲纏繞起來一樣。
她的雙手越繞越快,當距離武天驕不到一尺時,兩雙手已經繞成瞭一片模糊的光影,遊絲一樣的真氣同時向武天驕纏來,竟然在短時間之內讓武天驕覺得手腳被什麼捆住瞭似的。
武天驕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武功,迫不得已隻能暫時讓過她這一輪攻擊。等到修羅壁這一招使盡,他至少退出瞭五步。
他剛想喘口氣,修羅壁的第二招已經趕到,武天驕不得已之下,隻能使出移形換影身法躲閃,這門身法他練得爐火純青,此時施展起來,意到身到,當即躲過瞭修羅壁的第二招。
修羅壁吆喝一聲,登時千手萬手,盡向武天驕攻到。武天驕不與硬鬥,依仗輕身功夫,騰挪閃躲,修羅壁掌影密如天網,他都能在間不容發躲瞭過去。
兩人鬥瞭五十來招,隻見地上兩種腳印:一種深入沙土之中,每一步踏出,至少臨至膝步,可見修羅壁內力之渾。另一種足印簡直如驚鴻踏雪泥,輕如鳥雀淡淡一觸,才知武天驕的輕功他實瞭得。
修羅壁鬥得興起,嬌喝一聲:「最後一招!」身體忽地躍起,在飛旋當中,雙手連續向外揮出瞭數十下,原本細薄如絲的真氣忽然渾厚起來。
武天驕以為她要正面對抗,剛出掌相迎。不想招式遞到半途中,忽然遞不出瞭,周圍的空氣像凝固瞭一樣,他現在想到原來剛才修羅壁那一招是在利用劈出的真氣,在他的周圍織上一張厚實的氣網,在束縛他行動的同時,一舉將他擊敗。
眼看武天驕要敗北,忽然他眼中神光一閃,沉喝一聲,以指代劍,右手迸指刺出,使出天河劍法中的一招「千水一流」。隻見周圍兩丈以內的草木突然無風自動起來,先是輕柔地一搖一擺,轉瞬間忽然向同一方向倒去。
武天驕蓄滿真氣的一「劍」,傾瀉而出的劍氣直接撞上瞭修羅壁佈下的氣繭。
一陣如沉雷般的悶響過後,修羅壁急速後退,好不容易退出瞭劍式籠罩的范圍,武天驕的劍氣同時激射在瞭地上,留下瞭一道深達數尺的劍痕。
諸女都不禁眼露駭人之色,沒想到武天驕的劍招竟然會有如斯威力。武天驕呵呵一笑,不免得意地道:「壁兒的武功與我相比,還有一定的距離!」
這話不是吹噓,當今天下,在年輕一輩中能擊敗他的人,又有幾人?隻是,他臉皮厚的可以,竟然叫修羅壁「壁兒」,好像修羅壁和他已不分彼此瞭。
修羅壁臉色暈紅,顯然為武天驕的一句「壁兒」而羞澀,她遊目四顧,發現那些金發姐妹們的眼中,均向她流露出瞭怪異的曖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