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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狼與羊

  二斤醬肉,一碗醬燒核桃,一碟香煎黃魚,還有一盤炒千張,再配上一壺自傢的“劉伶醉”,王六翹著腿在門房內自斟自飲,好不快活。

  孟夫子“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話王六是沒聽過,不過獨飲不如眾醉的道理六爺還是曉得的,將頭伸出窗外,對著在門口充當門神的兩名錦衣衛嚷道:“哥幾個,進來喝一杯。”

  一個錦衣衛搖瞭搖頭,苦著臉道:“六爺,兄弟們在當值,不能飲酒……”

  王六擺瞭擺手,一拍雞胸,大包大攬道:“丁傢本就沒有站門的規矩,二爺真要怪罪,兄弟我頂著。”

  二人對視一眼,瞧瞭瞧頭頂的毒日頭,再聞著陣陣酒香,喉頭滾動幾下,齊齊抱拳:“那就叨擾六爺瞭。”

  酒越喝,情愈厚,幾杯貓尿下肚,這三人就摟肩搭背,稱兄道弟起來。

  “哥哥,您這幾道下酒菜端是可口,兄弟在外面館子……都……都沒吃到過這麼地道的。”一個錦衣衛大著舌頭道。

  王六嘿嘿一樂,裝模作樣道:“這是秀紅那婆娘下廚做的,勉強入口吧。”

  兩個錦衣衛一副恍然狀,滿臉艷羨之色:“原來是車霆內眷的手藝,難怪外面嘗不到,車老狗被咱們大人拉下瞭馬,他的小妾倒是成全瞭哥哥您這齊人之福啊。”

  一陣吹捧讓王六洋洋得意,“那是二爺念著咱打小伺候的情分,賞給兄弟暖床的,不是兄弟吹捧,咱們爺對待下面……”一挑拇指,“那是這個。”

  “那是那是,”二人一陣小雞啄米般的點頭,“緹騎內誰不知道咱們大人仗義,出使朝鮮還用體己錢厚賞兄弟,從來沒讓弟兄們吃過虧。”

  話鋒一轉,一人露出猥瑣笑容,“六爺,那巡撫大人的內眷滋味不同吧……”

  “呲溜”幹瞭一杯酒,王六淫笑道:“沒個什麼,不過是更騷浪瞭些,那身肉保養得真是不錯,跟白羊似的,在床上服侍起男人來花樣百出,那哼哼起來的動靜……嘖嘖……魂兒都給你勾掉瞭。”

  兩個夯貨聽得口水都快下來瞭,“六哥……不,六爺,跟弟兄們好好說說。”

  王六也來瞭興致,擼起袖子,低聲道:“而今每天晚上,爺們讓那兩個騷貨脫光瞭,跪在地上,就用那根大屌在她們……”

  說話間王六不經意向外面瞅瞭一眼,臉色一變,“欸欸,你誰啊?”扔下筷子就沖瞭出去。

  一身淺褐直身的白少川長身玉立在大門內,見瞭一身酒氣沖過來的王六,微微一笑:“請問此處可是丁壽府上?”

  “呔,我們二爺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就是總督府上來人也得尊稱一聲”僉事老爺“,你誰啊?!”怪不得王六氣盛,這陣子跟著丁壽,見多瞭大人物,什麼總督巡撫總兵鎮守太監,一個個都客客氣氣,眼前這小子孤身一人,連扈從都沒有,偏直愣愣往府內闖,這是不把自傢主人放在眼裡啊。

  白少川涵養很好,仍是語氣平靜道:“既如此煩請通稟一聲,在下白少……”

  沒想王六根本就沒給白少川說完的機會,“我管你是誰啊,連張帖子都沒有,一點規矩都不懂。”這小白臉俊美的讓男人眼紅,王六打定主意難為他瞭。

  後面跟出來的兩個錦衣衛揉瞭揉眼睛,細細看瞭看眼前人,彼此點頭確認後,一個撒腿就向府內跑去。

  這邊王六仍在喋喋不休,指頭都快戳到白少川鼻尖上,“四六不懂的愣頭青,回去備好瞭帖子門敬,哪天六爺心情好給你通傳一聲,誒——,你拉我幹嘛?”

  王六扭頭見拽著他胳膊的錦衣衛一臉苦瓜樣,拼命的打眼色,詫異道:“你認識?他誰啊?”

  折扇輕搖,白少川笑如春日和風,“不想幾日不見,丁兄的威風排場倒是見長。”

  “白三爺開恩,小的不知是您。”那個錦衣衛兩腿一軟,跪瞭下去。

  王六錯愕,這幫錦衣衛平日在街上都是橫著走的角色,怎麼見瞭這小子倒成瞭軟腳蝦。

  一陣腳步錯亂聲,錢寧、杜星野等人帶瞭一幹人等迎瞭出來,躬身行禮:“卑職見過三鐺頭。”

  收起折扇,白少川側身回瞭半禮,“我等互不統屬,幾位無須客氣。”

  錢寧連呼不敢,久在京師自是知曉東廠內情,東廠四大檔頭,自傢那位大人自不必說,大鐺頭柳無三隨侍劉瑾,向不輕出;二鐺頭雷長音撫琴寄情,不問外事;單這位三鐺頭,看著霞姿月韻,人畜無害,卻是心狠手辣,翻臉無情,東廠的“濕活兒”十之八九都是出自這位之手,端端得罪不得。

  看著一邊還傻站著的王六,錢寧不由心焦:“六爺,這位是咱們大人的同僚,東廠三鐺頭白三爺,還不見禮。”

  “三鐺頭?白少川!!!”王六終於想起眼前人是誰瞭,京師郊外遇到二爺時聽過這個名字,回想破廟內丐幫大信分舵的慘狀,自己剛才指著閻王爺鼻子大罵一通,這不是找死麼……

  白少川可不知道自己給別人造成瞭心理陰影,他倒是沒有記仇的意思,扭頭看向王六,“這位兄弟眼生……”

  看著閻羅王跟自己說話,王六終於繃不住瞭,尿道括約肌一陣顫動,褲管立時濕瞭。

  忽然而至的尿騷味,讓一向愛潔的白少川蹙眉,暗道丁壽府上人竟如此不堪,失瞭客套的興趣,徑直向院內走去。

  錢寧示意手下扶住癱軟瞭的王六,搶在白少川身前引路。

  “丁兄不在麼?”白少川纖秀的手指輕輕掩著隆鼻,總覺得剛才那股味道還在鼻腔縈繞。

  “在,隻是不方便見客。”錢寧垂首答道。

  看著白少川質疑之色,錢寧苦笑:“府上新姨娘失蹤,花紅已經掛到一萬兩,還是蹤跡皆無,大人這幾日心情不佳,難免行止恣意瞭些。”

  說話間二人已來到內院垂花門前,看著緊閉的紅漆月亮門,白少川向錢寧示意。

  誰知一路小心迎奉的錢寧卻死活不肯上前,“未經大人傳召,卑職不敢擅入內宅。”

  聞著院內若有若無散發出的酒氣,“怎地如此不愛惜身子?”白少川眉頭輕皺,推門而入。

  丁傢老宅格局算不得大,白少川隻沿著遊廊走瞭二十餘步便到瞭內宅,眼前景象卻讓三鐺頭瞠目。

  天井內那位心情不佳的丁二爺身著繭綢中衣,一塊繡帕蒙著雙眼,正醉醺醺的東抓一下,西摸一把,幾名衣衫不整的美貌女子鬢釵散亂,嬌笑著繞著蓄水銅缸東躲西藏,院子一旁角落裡則堆放著十餘個空酒壇。

  “小騷蹄子,識相的快到爺懷裡來,不然爺一會把你們都幹脫瞭胯。”丁二爺步履踉蹌,卻是淫笑連連。

  “啊——”一聲驚叫,一名瓜子臉的女子躲避中不防撞到瞭白少川懷中,白少川眼見此女容色艷麗,薄羅衫子未曾系扣,緋色主腰襯得香肌雪白,乳峰深邃,下身的大紅紗褲,在日影照射中一雙玉腿玲瓏剔透。

  白少川不便再看,忙把懷中女子推開,不想那邊丁壽聞得聲響,縱身一掠便到瞭近前,張臂便將他抱在瞭懷裡。

  口中酒氣令人作嘔,白少川皺眉剛要掙脫,不料丁壽怪笑:“這是哪個美人,今日身上用的香粉好聞得緊,來,給爺香一個。”

  院中幾個女子還沒來及阻止,便在目瞪口呆中見自傢二爺一口吻在瞭那個俊美男子的臉頰上。

  白少川先是驚愕,隨即羞惱,玉面緋紅,喝道:“你且清醒清醒。”

  兩臂用力,單掌輕推,丁壽便在眾女憂心驚呼聲中,倒飛而出,直落到那口銅缸內,水花四濺,數條錦鯉破水而出,在石板上搖尾掙紮。

  還沒等幾名女子湊上前,丁壽已從水中站起,惱怒地與白少川對視。

  “爺,您沒傷著吧?”

  “小郎,快出來換身衣裳,別著涼。”

  “二爺,您倒是說句話呀。”

  在眾女關切聲中,丁壽突然低頭,伸手在襠內一陣掏動,隨後一條尺長錦鯉被他捉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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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瞭一身清爽幹衣的丁壽斜靠在椅子上,搖瞭搖頸項,剛才白少川那一掌用的是巧勁,倒是沒有內傷,可是讓二爺扭瞭脖子。

  “白兄,適才對不住……”丁壽有些尷尬。

  白少川擺瞭擺手,剛才的事情實在不想回味。

  “公子,請茶。”穿戴整齊的蕊兒奉上香茗。

  “謝過姑娘。”白少川頷首展顏。

  這一笑如天地含春,百花齊放,小丫頭突覺心如鹿撞,耳根火熱,“不……不須客氣。”

  看著蕊兒語無倫次,丁壽好生無趣,隻得扭頭吩咐廊下的倩娘道:“去為客人準備酒菜。”

  吩咐兩聲,卻不見倩娘應答,細看這娘們正一瞬不瞬地打量座上的白少川,目無他物。

  自傢下人的丟人樣實在是看不下去,丁壽重重一咳,才換回倩娘神思,施瞭個福禮,便慌慌張張下去準備瞭。

  丁壽心中滿是醋意,偏硬生生堆出一臉笑來,“白兄此來何為?”

  “奉督公之命,請丁兄回京。”

  丁壽一撥楞腦袋,“不回,我媳婦丟瞭還沒找到呢。”

  沒想到眼前這位來這麼一句,白少川神情一窒,隨即便道:“府上事已有耳聞,待回京後征調廠衛人手查探消息,總比宣府這些軍兵多幾分把握。”

  丁壽嗤笑,“那幫廢物連我失蹤兄長的消息都查不出半點,還能指望什麼。”話鋒一轉,“再說,張傢那二位侯爺還記恨著我呢。”

  “建昌、壽寧二位侯爺的事,督公已有章程料理,丁兄不比擔心。”

  那也不回,丁壽記仇呢,老太監那一掌讓他內息紊亂,差點走火入魔,還惹上瞭李鳳這個情債,雖說最後人丟瞭和他扯不上什麼關系,可在二爺的邏輯裡,錯的永遠是別人,雖說於事無補,起碼心裡好受些不是,何況現在京城就是一個各方糾葛的泥潭,他可不想陷進去。

  白少川深吸一口氣,起身踱瞭幾步,凝視丁壽道:“丁兄自入仕途以來,平步青雲,不及弱冠便身居高位,雖有聖上恩寵之故,也多蒙督公舉薦抬愛,此言可是?”

  丁壽點頭,實話說劉太監對他屬實不錯。

  “丁兄在宣府這一番拳腳,卻是撥弄起瞭朝堂風潮,某出京之時,戶部侍郎許進已然執掌兵部,此公何人,想必你也清楚,如今東廠行事,步步掣肘,處處指謫,督公正值用人之際,堂堂東廠四鐺頭,豈能置身事外?換言之,若督公倒臺,朝中諸公又能放過你這始作俑者?”

  丁壽沉思片刻,猛抬頭道:“何時動身?”

  滿意地點瞭點頭,白少川道:“某還要在此耽擱一陣,過得幾日便一同回京。”

  “也好。”丁壽雙掌一擊,起身道:“一會用過便飯,便讓錢寧安排你去驛館歇息。”

  “瞧府上空屋甚多,何以要我移榻別處?”白少川詫異道。

  “傢裡女眷太多,有你在——我不放心。”丁壽出門乜斜瞭他一眼,輕聲道。

  看著丁壽背影,白少川搖頭失笑,一隻手不經意撫上瞭一側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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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此番進京諸般事宜,多賴丁大人點撥,朵顏上下感激不盡。”革兒孛羅見瞭丁壽,遠遠張開臂膀,結結實實來瞭個熊抱。

  “增開邊市,原職襲封,將軍高升,三喜臨門,理當擺酒慶賀。”被這蒙古漢子勒得好懸沒背過氣去,丁壽趕緊掙脫,惠而不費地送上好話。

  朵顏使團這次回來,良馬雖然少瞭,馱馬卻是增加許多,朝廷賞賜加上采辦的貨物,隊伍浩浩蕩蕩,蔚為壯觀。

  聽瞭丁壽恭維,革兒孛羅又是一陣大笑,這次真是賺瞭,看那幾個弟弟還怎麼和自己爭位子。

  酒足飯飽,灌瞭一肚子丁傢燒鍋的革兒孛羅拉著丁壽到瞭馬廄,指著一匹黑色健馬道:“大人真心對我,革兒孛羅無以為報,這匹馬是灑傢坐騎,今日便贈與大人。”

  丁壽見那黑馬毛色光亮,不同平常蒙古馬矮小之狀,身高足有八尺,心中甚喜,口中卻是推脫道:“在下怎敢奪人所愛……”

  革兒孛羅一臉不喜,“蒙古人喜歡實誠漢子,灑傢誠意結交,大人莫非瞧不起我。”

  “在下怎敢,如此多謝將軍瞭。”就坡下驢,要是革兒孛羅生氣真不送瞭,二爺會心疼死。

  革兒孛羅這才滿意,張羅人收拾行裝上路,丁壽挽留再三,他隻是搖頭,“離傢太久,某傢想極瞭草原上的馬奶酒、烤全羊、還有那身上滿是腥膻味的大屁股娘們。”

  前兩樣也就算瞭,最後一點你是什麼口味,丁壽心中腹誹,還是笑道:“那就恭祝將軍一路順風瞭。”

  革兒孛羅豪爽大笑,在丁壽陪同下來到大門前,突然見到一個俊俏漢人在他的坐騎前打轉,面色一變,大喝道:“兀那小子,你在做些什麼?”

  白少川若無其事的隨手在那匹駿馬小腹上拍瞭一下,回身施禮道:“將軍這馬神駿非凡,在下喜不能禁,唐突處還請見諒。”

  老子的馬你也敢動,革兒孛羅方要動怒,卻被身旁丁壽攔住,“這是在下同僚好友,待我為將軍引薦。”

  聽說是丁壽朋友,革兒孛羅立即轉怒為喜,連說幾句得罪,又道:“既然這位朋友喜歡,這馬便送與你瞭。”

  此馬雖沒有方才送自己的那匹高大,也是難得良駒,革兒孛羅如此豪爽,丁壽心中大樂,剛要替白少川道謝,不想這位三鐺頭淡然一笑:“謝過將軍美意,在下不比丁兄北方生長,能騎善馭,得此良馬無異明珠蒙塵,不敢生受。”

  文縐縐的話語聽得革兒孛羅皺眉頭,更不喜他那娘們唧唧的長相,既然你不要,自也樂得不給,當即與丁壽寒暄幾句,便帶瞭部眾出城而去。

  目送朵顏眾人遠去,丁壽如同獻寶般將新得馬匹讓白少川品鑒。

  “不錯,身高體健,風鬃霧鬣,確是良駒。”白少川打量一番後評價道。

  丁壽挽著馬轡,輕撫馬身,聞言喜道:“該起個好名字,白兄可有建議?”

  “馬高八尺者為龍,此馬當是此種,又兼體質素潔,蒼然若雲,就喚作”蒼龍駒“可好?”白少川略一沉吟,便出言道。

  “蒼龍駒,好名字,哈哈……”丁壽笑到一半忽地戛然而止,疑惑地看向白少川,“如此精通相馬之術,白兄適才何以自謙拒馬?”

  白少川不置可否,自顧道:“有此良駒,丁兄明日回京可事半功倍瞭。”

  “明日?”丁壽詫道:“你不是還有事要辦?”

  “已然辦妥瞭。”白少川扭身出府,輕聲自語道:“你那位蒙古朋友今後怕是無緣再見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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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蕭蕭,馬嘶鳴。

  遠離宣府邊墻的朵顏眾人在草原上緩緩而行。

  此時安坐馬上的革兒孛羅再無一絲癡憨的豪爽模樣,緩緩用炭筆將一路所見的宣府堡寨記錄在羊皮卷上。

  “帖木兒孛羅!”革兒孛羅向身後喚道。

  一個精悍的蒙古漢子縱馬上前,“革兒孛羅,什麼事?”

  “立即快馬將這份羊皮卷送往汗庭,親手交給巴爾斯博羅特。”革兒孛羅將卷成一團的羊皮卷交到瞭帖木兒孛羅手裡。

  帖木兒孛羅應聲接過,猶豫瞭下,開言問道:“革兒孛羅,此番正德汗不僅給我等封官,還開瞭喜峰口邊市,咱們還有必要結好達延麼?”

  革兒孛羅瞇著眼睛掃瞭他一眼,“怎麼,漢人封你個指揮使的芝麻官,就把你的心收走瞭?”

  帖木兒孛羅漲紅瞭臉,大叫道:“當然沒有,我帖木兒孛羅是兀良哈的勇士,怎會瞧得上漢蠻的官職。”

  “記住,蒙人是狼,漢人是羊,蒼狼永遠不會臣服羔羊。”革兒孛羅沉聲道。

  帖木兒孛羅懵懂問道:“那你為何將自己的寶馬送給那漢官?”

  “他是正德汗身邊的紅人,有他做內援,能為兀良哈謀取更多的好處。”革兒孛羅冷笑道:“草原上天災不斷,我們需要大明這顆大樹遮蔽風雨,達延打得大明越疼,那些漢官們才越會曉得我們的重要。”

  一指帖木兒孛羅手中的羊皮卷,革兒孛羅又繼續道:“如今我送瞭這麼一份大禮給巴圖孟克,阿爸再替我求親時,他還能不答應麼?”

  帖木兒孛羅會心一笑,“圖嚕勒圖公主不但是巴圖孟克的愛女,還是大草原上的一朵鮮花啊,你娶瞭她就成為黃金傢族名正言順的塔佈囊,兀良哈定然威壓各部。”

  革兒孛羅哈哈大笑,“翁牛特、烏齊葉特兩部一直不滿我兀良哈獨大,如今我兩邊結好,待來日執掌兀良哈,他們還有機會翻身麼?”

  帖木兒孛羅聽得熱血上湧,雙手捶胸,仰天大呼:“天佑兀良哈!!”

  “天佑兀良哈!!!”不明詳情的其他族人也都仰天大叫。

  革兒孛羅志得意滿,雙腿一夾馬腹,縱馬疾馳,腿上似乎感到微微一麻,他也沒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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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丁府內宅,正房臥室內不斷的傳出輕哼蕩呼及尖叫聲。

  房內傢具都已移除,隻鋪著厚厚床褥香枕,唯有丁傢女主人月仙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輕輕嬌喘,如玉般的粉嫩肌膚上香汗淋淋。

  杜雲娘等眾女也俱是赤裸嬌軀,玉體香肌柔嫩細膩,雪白如玉,燕瘦環肥玲瓏突顯,發亂鬢散,香汗未幹,或躺或臥圍繞一圈,美目迷茫觀望著中間丁壽赤裸著結實身軀,伏壓在一具雪白身軀上雄猛迅疾的聳挺不止。

  “二爺……已經三次瞭……饒瞭奴婢……受不……住瞭。”渾身顫抖的倩娘隨著丁壽棒槌般的男根在體內沖刺頂挺,欲念激蕩,不能自已。

  “見瞭英俊後生就拔不出眼來,將來還不去偷人,今日便幹死你個小淫婦,省得日後給爺戴綠帽。”丁壽享受著倩娘名器內層層嫩肉包裹,陽根更加粗漲。

  “二爺……奴婢……奴婢錯瞭……哎呦……折騰死婢子啦……啊……”不到片刻,倩娘身子倏地繃緊,嬌軀連扭帶搖,螓首帶動長發連連晃動,手腳如同八爪章魚死死纏住丁壽,口中原本的輕哼蕩語也化為激嚎。

  丁壽不理她的求告,將頭埋在兩團雪乳中,粗巨陽物沖破重巒疊嶂,直插孢宮。

  “啊——”倏然間倩娘美目大睜,玉臀高挺,如磨盤般的旋扭挺搖。感到二爺那物件在子宮深處噴出一股火燙汁液,激射得她雙目白眼上翻,全身劇顫,口中尖叫連連,猶如弓挺般將身上人兒頂起,終於全身松軟的平墜床褥上,出氣多吸氣少的顫抖不止。

  緩過神來的李月仙見丁壽抽出那根濕淋淋的巨物,抬手將他喚到床邊,取過枕邊汗巾羞答答的為他擦拭幹凈,隨後二人相擁而臥。

  “哎呦,小郎你還不睡?”月仙嗔道。

  原來丁壽趁她不備,將猶自堅挺的肉棒再度頂入月仙體內。

  丁壽促狹一笑,“這不正在睡麼……”

  月仙不安地扭瞭扭嬌軀,羞惱道:“這樣怎麼睡得著?”

  把玩著月仙胸前那對豐滿玉兔,丁壽嗤笑道:“那就不要睡瞭。”言罷,果然抽送瞭幾下。

  情欲漸被挑起的月仙輕輕喘息,勸阻道:“別鬧瞭,明日還要趕路,早些歇息吧。”

  “嫂嫂當真不隨我進京?”丁壽親吻著嫣紅乳珠,含糊說道:“酒坊的生意我打算移到京裡,你讓倩娘和美蓮娘倆都隨我走,為何單單留下?”

  忍著胸前快感,月仙茫然地搖瞭搖頭,“你大哥一直沒有下落,我要在這裡守著,總不能有朝一日他回傢時連個親人也不見。”

  丁壽身子一震,原本腦海深處的一些記憶片段一一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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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墻黑瓦,剛經過翻修的丁傢宅院還是一派簇新。

  一名垂髫幼童,以柳枝為鞭,騎在瘦小的王六身上,口中吆喝不停。

  那時的王六也很年輕,四肢著地,不時學著馬叫,將童子逗得呵呵直樂。

  “王六。”一個溫和聲音響起。

  “大少爺!”抬頭看清來人的王六欣喜地直起身子,不防將背上的童子摔倒在地。

  童子大哭,王六跪著賠罪,哭聲卻總是不停。

  高大的身影將陽光遮住,一雙有力的臂膀將他抱起,臉龐棱角分明,目光炯炯註視著他:“你叫丁壽?”

  溫暖有力的胸膛讓自己莫名的安全,不由止住瞭哭聲,丁壽抽著鼻涕道:“你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叫丁鶴,你該喚我大哥。”青年笑得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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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室中彌漫著濃濃的藥味,兄弟二人面含悲切地望著床上的老人。

  佈幔內的老人命不久矣,手掌幹癟無力,卻還是盡力前伸。

  跪在床畔的丁鶴緊握住父親的手,“父親放心,孩兒定好好照顧幼弟,不讓他受半點委屈。”

  老人欣慰一笑,雙手勉勵地拍瞭拍他的手背,便無力地垂下,再無聲息。

  對著嚎啕大哭的丁壽,丁鶴輕撫其背,“從今以後,我既是長兄,也是嚴父,定要讓你長大成材,安傢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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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緒閃回,丁壽再無興致,翻身坐起。

  月仙察覺體內物件滑出,見丁壽神色,也曉得剛才失言,憂心道:“小郎,可是惱瞭?”

  搖瞭搖頭,丁壽披衣來到窗前,看著皎潔月色,暗自苦笑,一年來人未找到,身邊丟的人倒是越來越多,混成這樣真給穿越眾丟臉,大哥,柳姑娘,還有鳳兒,你們在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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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水平滑如鏡,四面花開如錦。

  手握長劍的秦九幽一襲白裳,腳踏碧波似閑庭信步。

  霍然間,三尺秋水出鞘,勃發劍氣吹皺一池春水。

  整個湖面瞬間水氣彌漫,所到之處,周邊花樹如被沸水澆過,枝葉飄離,零落成泥。

  長劍歸鞘,波光瀲灩,一切又歸寧靜。

  “師父好厲害。”李鳳眼中滿是欽佩崇敬之色,奔跑過來遞上手帕。

  輕拭面上水珠,秦九幽淡淡道:“這是魔門的”九邪劍法“,行招詭譎,變幻莫測,當年楚師弟便是靠著這套劍法闖出”無雙魔劍“的名號。”

  “師父可是要教我?”李鳳有些雀躍,有此武功,定要那花心人好看。

  秦九幽點瞭點頭,“不過你根基太弱,此時強練此功怕是損傷經脈。”

  “那您還將此劍法施展給我看?”李鳳小嘴一撅,滿腹委屈。

  見李鳳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秦九幽笑慰道:“為師豈能不考慮這些。”將一個兩寸餘的羊脂玉瓶遞給李鳳,又道:“這是為師費二十年之功采集北海銀果,借南海地火煉制的”碧靈丹“,有固本培元,助長功力之奇效。”

  “師父您何不早說。”李鳳又復小兒女態,嘻嘻謝過。

  “為師不在這些日子,你每十日服用一顆,借以修習本門功法,切忌不可貪多,不然心火反噬,後果不堪設想。”秦九幽叮囑道。

  李鳳連連點頭,猛然醒悟:“師父要出遠門?”

  秦九幽冷笑一聲,“既然寄居此處,自然有人看不得我們清閑。”

  袍袖輕揚,一股無形罡氣直奔三丈外一叢花樹。

  花樹迸散,一道人影飛出,在空中仿佛寒鴉掠地,輕巧旋身,落到師徒二人近前。

  李鳳見那人是一名腳踩木屐的葛袍漢子,向著秦九幽恭敬施禮道:“國師的九幽真氣果然不凡,晚輩佩服。”

  秦九幽輕哼一聲,“虞建極,你雖號稱國中第一高手,我要殺你卻是易如反掌,今後行事若再如此鬼祟,莫怪我不給尚真面子。”

  虞建極面色惶恐:“晚輩怎敢,兩千大軍已然整裝待命,王上命晚輩前來敦請,不料正逢國師練劍,不敢打擾,這才隱匿一旁。”

  秦九幽不屑道:“最好如此。”轉身溫言對李鳳道:“為師不消幾日即回,你好生練功。”言罷揮袖而去。

  李鳳見秦九幽大袖舒卷,如踏行雲,身姿美妙非常,而那個當官的虞建極跟在後面唯唯諾諾,連腰都不敢伸直,不由心向神往,練成絕世武功,便可力折公卿,笑傲王侯,那人還敢小覷瞭自己,想到此處抿嘴一笑,立即取出一粒碧靈丹吞進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