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壽隻覺眼前一亮,這女子身著月白對襟襖裙,眉目如畫,一雙眸子流波蕩漾,仿佛畫中玉人,清麗難言。
王朝儒手中折扇似乎忘瞭揮動,隻是呆呆地看著,劉鶴年用肩膀輕輕撞瞭下韓守愚,在席下一挑拇指,韓守愚頗為認同的點瞭點頭。
焦黃中喃喃輕語:“金玉滿堂壁生輝,玉堂春之花名可謂實至名歸。”
“蘇三當不得公子謬贊。”玉堂春向眾人道瞭三個萬福。
朱厚照左顧右看,“諸位,這一局可是這位姑娘勝瞭?”
楊慎輕笑,贊道:“以詩自喻,字字雙關,在下自愧弗如。”
眾人俱都稱是,朱厚照倒是無所謂,一幫大男人連個女子都比不過,活該失瞭彩頭,拿起桌上玉佩,道:“既如此,此物便是姑娘的瞭。”
這塊玉佩是丁壽從朝鮮弄到的,據傳是漢武帝設立四郡時流傳下的古物,玉白無暇,陰刻蟠螭紋雕工精細,一秤金可是識貨的,一見便目泛異彩,快步走上前,“奴傢替女兒謝過公子爺瞭。”說著便要伸手接過。
朱厚照把手一收,隻看向玉堂春,一秤金會意,連忙把玉堂春扯到近前,催促道:“女兒,還不謝過公子厚禮。”
玉堂春看瞭一眼玉佩,卻螓首輕搖:“太過貴重,奴傢不敢收。”
一秤金好懸沒一口老血噴出來,要不是當著諸位小爺的面,她都要一巴掌抽過去瞭。
“適才酒令博彩,這是彩頭,並非饋贈,是姑娘應得之物。”丁壽在旁幫襯,心中卻想著以後出門身上是不是少帶些值錢的玩意。
一秤金又是一陣攛掇,玉堂春才將這塊玉佩收起。
“今日得逢女校書,幸甚。”楊慎展顏笑道。
“奴傢才疏學淺,不敢與掃眉才子相提並論。”玉堂春神色間流露出一股淡淡哀愁,才如薛濤,不過也是名妓而已。
“擊鼓抗金梁紅玉,花開堪折杜秋娘,古來風塵中從不乏奇女子,”楊慎心思細微,察覺到玉堂春愁思,溫言開解道:“三姑娘有此才情,又何必顧影自憐,黯然神傷呢。”
“楊少兄說的不錯,”丁壽將朱厚照那枚骰子拾起,對玉堂春道:“正如這骰子,無奈一身遭點染,有心自重不輕拋。”
玉堂春聞言身子一震,瞧著丁壽面露異色,“哎呦,看不出公子爺如此清楚我這女兒心思,真是個知冷知熱的貼心人呢。”一秤金插科打諢道。
“三姑娘既已到瞭,便請入座吧。”焦黃中笑道。
劉鶴年搖頭道:“且慢,三姑娘隻有一人,坐在誰的身旁合適呢?”
“這個……”焦黃中有些為難,他自是有心讓玉堂春坐到丁壽身邊,可這次酒宴本是為王朝儒接風而設,瞧那邊王三表面不在意,卻不住拿眼睛偷瞄,可知他也對蘇三有意,他總不能將這大美人一刀兩斷,一傢一半吧。
朱厚照瞧這些人為瞭誰更近便狎妓計較,甚是無趣,一揮手道:“這位姑娘自己有腿,願意坐在誰的身旁就坐在哪裡,何須你等勞煩。”
話雖無禮,卻解瞭焦黃中的大圍,“對對,朱小弟說的有理,哪個入瞭三姑娘法眼,請芳駕自專。”
玉堂春美目流轉,見除瞭那個年紀最輕的公子隻顧喝酒吃菜不亦樂乎,其他人都眼巴巴瞅著自己,掩唇輕笑:“奴傢可不敢隨便得罪貴客,索性不入席,隻是彈曲助興如何?”
眾人面上盡是失望之色,卻也隻能稱善,玉堂春款款而坐,輕撫案上秦箏,一首古曲《出水蓮》應手而出,音調古樸,曲意韻雅,與這教坊靡靡之音格格不入,卻連朱厚照都停杯落筷,凝神傾聽。
一曲奏畢,玉堂春輕笑,“蘇三獻醜瞭。”
眾人才算收回迢渺神思,楊慎眼睛半瞇,還在回味曲中意境,脫口贊道:“綺筵雕俎換新聲,博取瓊花出玉英。肯信博陵崔十四,平生願作樂中箏。”
“用修方才也有此急智,也不會讓三姑娘贏瞭彩頭,失瞭面子。”劉鶴年取笑道。
楊慎不以為然,“蘇三姑娘才情過人,在下適才輸的心服口服,豈會妄想憑一拙作挽回顏面。”
幾人還要說笑,忽聽外面一陣喧嘩,一秤金秀眉一蹙,掀簾而出,問道:“什麼人吵吵嚷嚷的,驚瞭貴客你們擔罪得起麼?”
一個龜公湊瞭過來,“老板娘,有一個山西老趕非要見蘇三姑娘。”
一秤金瞪瞭他一眼,“不知道三姑娘有客麼,讓他換人。”
“說瞭,沒用,這是個犟脾氣的。”龜公委屈道。
這時樓下有人喊道:“握(我)就是要見蘇三姑娘,誰要坐你這個床床(小板凳)。”
一秤金往樓下看,一個穿著灰綢袍子的粗豪漢子不住叫嚷,臉上堆著笑道:“這位大爺消消氣,有什麼話慢慢說。”
大漢仰著頭道:“握喚方爭,是來京城做販馬營生的,問詢你這裡有個叫蘇三的女子吸人(長得好看),握願出一百兩高價求一夕之歡。”
此言一出,滿樓哄笑,方爭不知他們笑什麼,一臉迷茫。
“這位大爺,京城不是山西,一百兩銀子?也就隔簾子看我這女兒一眼吧。”一秤金繡帕掩唇,輕笑道。
“握們大同婆姨也是出瞭名的,你這女子莫以為握是山漢(鄉巴佬),吹打日哄。”方爭惱道。
“蘇媽媽,”王朝儒隨後跟出,取出一張銀票對一秤金道:“適才蒙蘇三姑娘奉茶,未及言謝,這是茶錢,聊表心意。”
一秤金接過銀票,驚呼道:“三百兩!奴傢替女兒謝過公子咯。”
滿樓嫖客粉頭也都竊竊私語,三百兩銀子一杯茶,就算在京城教坊也是駭人聽聞。
“後生,你跟她們是一夥的?”方爭驚疑不定。
“在下祖籍太原,與兄臺還算鄉黨,豈有夥同他人欺哄的道理。”王朝儒笑道。
方爭看周圍人都對他指點取笑,不覺臉上發燒,跺跺腳快步離去。
待王朝儒回席,眾人舉杯相祝,韓守愚道:“順卿擲金退豪客,笑語慰佳人,也算一段佳話。”
王朝儒謙辭推讓,又對玉堂春笑道:“一介行商走卒,竟敢唐突佳人,但願沒擾瞭三姑娘雅興。”
玉堂春盈盈一禮,“謝過公子。”神色淡淡,即便有人為她石崇鬥富,也隻是被人當作一件可以爭來搶去的東西,有何自傲。
在桌旁侍立的魏彬悄聲問馬永成道:“這王三出手便是三百兩,怎地如此闊綽?”
馬永成看著洋洋得意的王朝儒,帶著幾分羨慕低聲回道:“南直隸是財賦重地,他老子在戶部任職,想必是油水不少。”
這邊酒興再起,幾人推杯換盞,這杯酒還未及唇,外面又是一陣嘈雜聲,朱厚照酒勁上湧,將酒杯重重向桌上一放,“今日還有完沒完?”
主憂臣辱,魏彬、馬永成當即躬身道:“小的出去看看。”
一秤金在樓下正勸著一群人,“曹老爺,奴傢哪兒敢騙您,雪裡梅和玉堂春真的有客,幾位公子點瞭她二人作陪。”
領頭那個身材瘦小的漢子厲聲道:“屁的公子爺,小侯爺點她們出局,哪個小雜種敢攔著,再囉嗦老子砸瞭你這婊子窩。”
漢子正罵得興起,突然眼前一花,一股大力湧來,身子不由自主凌空飛起,正砸在自己帶來的打手之中,登時倒地一片。
摔得頭暈眼花的漢子被人扶起,晃瞭晃腦袋,見面前站著一胖一瘦兩個仆從打扮的人,這還瞭得,他堂堂曹大爺豈能被下人打瞭,跳腳罵道:“哪來的兩個冒失鬼,敢打大爺我,活膩味瞭?!”
魏彬、馬永成冷笑,魏彬冷聲道:“嘴巴幹凈點,我傢主人在上面飲酒,識相的快滾。”
魏、馬二人職司不如劉瑾權重,可也是在宮裡掌人生死,隻是在朱厚照面前表現得唯唯諾諾,此時霸氣側漏,即刻嚇得這幾人心中一跳。
可這瞬間心慌卻使得曹姓漢子覺得受瞭莫大屈辱,老子是誰,竟然被一個下人唬住瞭,戟指二人罵道:“呸,誰傢小子穿瞭開襠褲,露出你們兩個老兔子,四九城打聽打聽,爺們曹鼎是誰。”兩手向前一揮,“小的們,教他們怎麼做人。”
身後打手齊聲應和,一擁而上,曹鼎剛才言語惡毒,已經氣得二人手足發抖,馬永成冷哼道:“不為人子。”扭身而上,抓住一名打手肩膀向下一拍,隻聽“咔嚓”一聲,那打手抱著膀子在地上翻滾哭嚎。
魏彬雙手環抱,避過周遭打手襲擊,幾步就已到瞭曹鼎面前,鼻尖都幾乎貼在瞭他的臉上,嚇得曹鼎當即一拳揮出,魏彬上身不動,整個人忽地向後飄出,落在圈外,仿佛從沒動過。
曹鼎正琢磨這倏忽來去的老兔子在折騰些什麼,忽然覺得小腿迎面骨一陣劇痛,嗷的一聲跪在瞭地上,原來適才他的兩條小腿已被魏彬踢折,魏彬動作太快,人已退回,他才感到疼痛。
轉眼間氣勢洶洶的眾人抱腕扶腿,哀嚎一片,也是二人心中顧忌,總算沒弄出人命。
有著腿腳還利索的把曹鼎扶起,曹爺倒真是不含糊,雖折瞭雙腿,仍是嘴硬:“今兒這事爺們記下瞭,有種的別走,等爺回來。”
魏彬眉頭一皺,向前跨出一步,唬的曹鼎大力拍著扶著他的打手肩膀,“快走,快走。”一幫人連滾帶爬的逃出瞭宜春院。
一秤金快步上前,哭喪著臉道:“二位爺,你們可闖瞭大禍瞭。”
馬永成不以為意,“幾個惡狗刁奴,若不是怕擾瞭公子興致,就是殺瞭又如何。”
一秤金滿腹苦水,又說瞭幾句,魏、馬二人當即色變。
此時房內觥籌交錯,玉堂春與雪裡梅如穿花蝴蝶在眾人間斟酒佈菜,釵影留香,即便酒不醉人人已自醉。
魏、馬二人進屋,朱厚照隨口問道:“已經料理瞭?”
“公子,事情有些麻煩。”馬永成看瞭一圈在座眾人,低聲說瞭幾句。
“壽寧侯府的人!”朱厚照聲音陡然拔高。
席上氣氛忽地一冷,幾人相顧愕然,壽寧侯,當今皇上的親舅舅,還是國舅的時候就橫行霸道,如今張皇後已經成瞭太後,更是肆無忌憚。
“小弟傢中有事,就先告退瞭。”劉鶴年拱手告辭,這裡面他叔叔官階最小,翰林院的官平時可以動動嘴皮子,真要被人收拾起來也最容易,對面焦黃中他老子就是前車之鑒。
韓守愚面上惶恐,起身道:“諸位,傢父在先帝時就因彈劾壽寧、建昌二侯不法之事,惡瞭當今太後,在下實不敢再為傢中招禍,恕罪恕罪。”
楊慎皺眉道:“焦兄,這裡你年齒最長,還請拿個章程,畢竟朱少兄也是為我等才引來麻煩。”
“這個……”焦黃中也是犯難,自傢老子現在就想和宮裡打好關系,偏偏又惹瞭宮裡關系最硬的權貴,他能怎麼辦。
“焦兄,你和順卿、用修也快回避一下吧,這裡我們來應付。”丁壽不太當回事,皇上舅舅怎麼瞭,皇上還在自己身邊坐著呢,怕個毛啊,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你們都溜瞭肩膀,在二位姑娘眼裡才能顯出二爺路子野呢。
“也好。”就等你說這句呢,焦黃中帶著二人起身,楊慎還提醒一句,“丁兄,你也早尋退路吧。”
“為何?”丁壽笑得很自信。
“按大明律,官員不得狎妓。”
擦,把這事給忘瞭,不是丁壽健忘,實在是大明有些律條傳到而今跟放屁沒什麼兩樣,可再不當回事,現在也是犯法,那邊魏彬二人還在勸說朱厚照,朱厚照可不認為有什麼要躲的,莫說壽寧侯府的下人,就是壽寧侯本人來瞭,他有什麼可怕的。
“表弟,若是讓傢裡人知道你來這聲色之所,怕是不好,還是避一避吧。”丁壽幫著勸道。
“表少爺說的對,老夫人知道瞭必然生氣,小的二人怕也沒瞭活路,公子爺就當是心疼我們哥倆,忍瞭這口氣。”馬永成哭喪著臉哀求道。
“傢裡人?老夫人?快走,快走。”朱厚照錯愕間反應過來他們說的是誰,渾身一激靈,急忙站瞭起來,連聲催促。
丁壽對玉堂春二人道:“二位姑娘,今日給貴處添瞭麻煩,甚是抱愧,改日登門賠罪。”
二女回禮,玉堂春淺笑道:“公子寬心,這爭風吃醋的戲碼在這風月場裡演得不少,我二人見慣瞭。”
話中自嘲之意甚濃,丁壽此時也沒空開解,抱瞭抱拳,帶著幾人出瞭房門,突然聽得整個宜春院一陣雞飛狗跳,大隊人馬湧瞭進來。
“有不法之徒在此行兇,順天府緝拿兇犯,無關人員暫避。”
“五城兵馬司緝捕惡徒,阻擋之人視為同黨。”
妓女嬌呼,嫖客大叫,龜公哀嚎交織一片,不時還有瓷器破碎和傢具倒地的聲音,一個個衣衫凌亂的男女從房間中被攆出。
前面出不去瞭,丁壽對魏彬二人道:“二位公公,今日無論如何不能讓皇上身份泄露。”
魏彬點頭,焦急地搓著手道:“丁大人說的是,可如今怎麼辦?”
“我保護皇上從後面先撤,您二位殿後。”丁壽說這話臉都不紅。
六神無主的朱厚照一聽連連說好,“就這麼辦,你二人去擋一擋。”拉著丁壽就往後院跑。
留下一臉驚愕的二人,“老馬,怎麼這小子比我們還不要臉。”魏彬苦澀說道。
宜春院不見有多深,可這佈置著實費瞭番心思,回廊曲折,四處點綴著粉紅紗燈,氣氛是有瞭,找出路可是費瞭勁,丁壽二人又不認路,沒頭蒼蠅般在後院撞來撞去,直到迎面碰上瞭花容失色的一秤金。
“蘇媽媽,你這後門在哪兒?”丁壽一把抓住一秤金問道。
一秤金迷茫地一指方向,朱厚照一個箭步就沖瞭過去,丁壽要隨後跟上,卻被一秤金一把拉住。
“公子爺,您幾位今日闖下這天大禍事,不能一走瞭之啊,可憐奴傢吧。”一秤金呼天搶地。
“噓——”丁壽見朱厚照跑得不見蹤影,心中焦急,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今日損失我賠瞭,若不夠改日到我府上取。”
一秤金看那是張五百兩的銀票,喜笑顏開,打發那幾個兵痞可用不著這些銀子,至於曹鼎那倒黴鬼,京城裡誰還沒個靠山,背後主子點頭,他也隻能認瞭,香帕一揮,“奴傢謝過公子打賞瞭。”
這手一揮動,一秤金潔白豐潤的胸脯直露在丁壽眼前,想伸手去接銀票,丁壽卻將銀票往回一收,一秤金一愣,見丁壽直勾勾看著自己猩紅抹胸,不由得意一笑,一挺胸脯,道:“公子看些什麼?”
丁壽嘻嘻一樂,拉起她的抹胸將銀票往裡一塞,順勢還在高聳峰頂的兩粒櫻桃間狠捏瞭一把,隻覺肌膚細膩,柔軟光滑。
“哎呀,公子爺手勁倒大。”一秤金呼痛,嬌嗔道。
“爺別的地方勁兒更大,想不想試試?”丁壽用身子輕撞瞭下美婦人豐潤肩膀嬉笑道。
一秤金美目白瞭他一眼,“奴傢倒是想,可您那同伴怕是著急呢。”
對瞭,把那小祖宗忘瞭,丁壽一個轉身竄瞭出去,隻剩下一秤金香帕掩唇嬌笑。
“人呢?”出瞭宜春院後門隻有一條小巷,丁壽順路一口氣跑到大街上,也沒見小皇帝蹤影,自問那熊孩子跑得絕沒自己快,可是人去哪兒瞭,二爺眼淚都快掉下來瞭。
驀回身想回去再找,看小巷深處忽然燈火通明,一幫子衙役兵丁已然追瞭出來,迎面必然撞上,丁壽左右看顧,見十幾個錦衣衛挺胸腆肚的從一處酒樓裡走瞭出來。
二爺一個箭步沖上前去,大聲問道:“你們誰是頭兒?”
“什麼人大呼小叫的?”一個絡腮胡的大漢吃的溝滿壕平晃晃悠悠踱瞭出來,一見丁壽,哈哈一笑,“這不是丁僉事麼,有何見教?”
丁壽一見還是位熟人,錦衣衛副千戶張彪,也不顧這位是百裡奔的人瞭,當即說道:“順天府與五城兵馬司在本司院教坊鬧事,你們隨我前去彈壓。”
還當多大個事兒啊,反正平日裡也沒少教訓這幫孫子,張彪大手一揮,“孩子們,吃飽瞭消食去。”
一幫人跟著丁壽進瞭小巷,沒多遠就碰到瞭迎面而來的衙役兵丁,對面一看錦衣衛當面,心頭也是發憷,領頭班頭躬身道:“順天府和五城兵馬司緝賊,請諸位爺們行個方便。”
錦衣衛人分兩排,丁壽越眾而出,看著讓他大晚上勞神破財的一幫雜碎,二爺怒從心頭起,一指對面:“給我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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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廠,大堂。
張永、谷大用等人抄手而立,面帶焦急之色。
劉瑾背對他們,站在上首,不斷用手指敲著椅背,“皇上還沒回來?”
“沒有。”張永沉聲回道。
“司禮監王嶽他們知不知道?”丘聚擰著眉毛問道。
“目前還不知道,我讓人封瞭乾清宮,隻說皇上已然安歇。”
“那就好,那就好。”臉上永遠帶笑的谷大用此時也笑不出來,“張公公,不是咱傢埋怨,平日裡又不要您多操心旁的事,隻是護持皇上安全,別讓些別有用心的人親近,怎麼還把人給弄丟瞭呢。”
張永抬瞭抬眼皮,“近來首輔劉健和英國公張懋都在勸阻皇上止觀遊,咱傢也覺得他們說的有理,跟著勸瞭幾句,皇上這幾日不太願意讓我侍奉。”
“哎呦喂,我的張公公,那幾個人的話您當屁給放瞭不就完瞭,咱們做奴婢的還不就是變著法讓皇上高興……”
“好瞭,別說這些瞭,”劉瑾轉過身來,“可知皇上的去處?”
張永搖瞭搖頭,隨即又道:“不過有魏彬他們跟著,應該不會有閃失,隻是……”
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跑瞭進來,稟告道:“幾位公公,宮裡面眼線傳來消息,司禮監王嶽去瞭仁壽宮。”
谷大用面色一變,“大晚上的王嶽去太後那裡做什麼?”
“怕是那老狗已經嗅到瞭味道。”丘聚恨聲說道。
張永沒說話,隻是抬頭看向劉瑾。
“來人。”劉瑾高聲道。
“督公有何事吩咐?”廊下白少川踏步而入。
“壽哥兒呢?今日該他當值。”見隻有白少川一人,劉瑾有些意外。
白少川略一猶疑,回稟道:“四鐺頭午後出遊,還未回來。”
丘聚一聲冷哼,見劉瑾不滿的眼神掃來,低頭不再出聲。
“十二顆領班全部出動,傳話石文義,錦衣衛九門大索,就是把京城內外翻過來,也要找到皇上。”
“九門已然落鎖,這時出城尋人,怕是動靜太大,掩藏不住瞭。”谷大用提醒道。
“皇上若是有瞭意外,難道就蓋得住瞭?”劉瑾冷笑,“你們幾個隨我進宮,咱傢倒要看看,司禮監能弄出什麼花樣來。”
石文義接瞭令不敢怠慢,一時間,錦衣衛緹騎四出,滿大街都是戴著尖帽的東廠番子和身穿飛魚服的錦衣衛。
剛把楊慎送回傢,坐著馬車往傢裡飛奔的焦黃中掀開車簾看瞭一眼,疑惑道:“這麼大陣仗,難道有謀逆大案,怎地吏部一點風聲都沒漏?”
話一說完,卻沒有回應,扭頭看王朝儒在癡癡出神,焦黃中提高聲音道:“順卿,想什麼呢?”
“啊?焦兄,”王朝儒回過神來,笑道:“沒想到北國還有此等佳麗,小弟魂牽夢縈,讓兄長見笑瞭。”
焦黃中笑著指著王朝儒道:“順卿,不是愚兄說你,你這玩法可不大對啊,今日出手便是三百兩,即便在蘇杭一帶,也能梳籠個清倌人瞭,怕會被鴇兒當成冤大頭,狠敲一筆啊。”
“兄長多心瞭,南京六朝金粉之地,小弟不還是安然無恙。”王朝儒很是自信。
焦黃中搖頭嘆道:“那你是不知北國燕姬的厲害。”
“請焦兄指教。”
“寄居都下的縉紳士子,常有購置京中女子以慰寂寥,但每購一姬,便有其傢中姑姊姨妹蜂擁而至誘弄其夫,一旦受其蠱惑,便整日流連床笫之事,若不精髓竭盡,便是囊中如洗,則女子四散,再尋佳偶。”焦黃中搖頭晃腦說得頭頭是道。
“彼人不知自愛,也是咎由自取。”王朝儒不為焦黃中言語所動。
良言勸不住該死的鬼,反正花的不是自傢銀子,焦黃中也懶得再勸,看在王朝立的面子上,又多說一句:“那個蘇三清高自矜,怕是沒那麼容易上手。”
王朝儒折扇一合,胸有成竹,“小弟自有進身之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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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朱厚照跑出宜春院後門,順著巷子一路小跑,遠遠看到街口一隊兵丁跑過,做賊心虛的他自不敢向前,看旁邊一間小院掛著紅色燈籠,門扉上截吊起,其後隱約看紅裙閃動,他一頭就紮瞭進去。
門後是一紅裙女子,年不過花信,明眸皓齒,容顏娟好,見突然闖進人來也不慌亂,仿佛見瞭熟人,輕啟朱唇道:“公子您來瞭,請屋裡坐。”
朱厚照點點頭,心有餘悸地回頭看瞭看,走進瞭屋裡,屋內空間不大,隻有內外兩間,收拾的倒是幹凈,堂屋內擺著幾個果盤蜜餞,都是尋常小吃,瞧著裡面似是臥房,盤著半截火炕,鋪著一床藍佈棉被。
屋外那女子見朱厚照進瞭屋子,便摘下瞭門外燈籠,輕輕將門扉掩上,卻不知剛合上門扉,心急火燎的丁二爺就一陣風地竄瞭過去。
女子輕移蓮步,隨著進屋,卻瞧見朱厚照端著茶壺嘴對嘴咕咚咕咚地灌著涼茶,不由驚呼:“公子爺,那茶涼瞭,奴傢給您換壺熱的。”
朱厚照擺手示意不用,一口氣灌瞭半壺茶水,才把氣息喘勻,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道:“多謝這位姐姐瞭。”
“公子到這來是看得起奴傢,談什麼謝。”女子笑盈盈的坐在朱厚照身旁,口吐幽香問道:“公子貴姓?”
“我姓朱,姐姐呢?”女子身上香氣醺得朱厚照臉紅心跳。
女子啟齒輕笑:“奴傢嘛,姓劉。”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嘮起傢常,朱厚照傢世簡單,爹死娘不親,留下偌大產業,兩個舅舅成天從自己傢裡往外捯飭東西,傢裡老管事欺負自己歲數小,還老拿辭職要挾自己,說得多瞭,這位爺都開始抹眼淚瞭。
女子連忙從身上掏出一塊香帕,遞給朱厚照擦眼淚,抹抹眼睛,朱厚照打瞭一個哈欠,剛才貪杯,東陽酒屬實沒少喝,此時酒意上湧,有些昏昏欲睡,“姐姐,我困瞭。”
女子一笑,牽著他的手進瞭內室,幫他脫下衣物,朱厚照在宮裡被人伺候慣瞭,此時渾渾噩噩也沒在意,赤身上炕,裹著棉被躺瞭下去。
待那女子將他的衣服在竹熏籠上掛好,看他已然悠悠睡瞭過去,女子抿唇一笑,也解瞭襖裙,身上隻著瞭一個大紅肚兜,渾圓雪臀和胯間烏黑毛發盡顯無遺。
女子掀開棉被,挨著朱厚照躺下,撫摸著他那清秀又帶著幾分稚氣的臉龐,笑道:“好一個俊俏的小公子。”朱唇如雨點般在朱厚照額頭、眼角、唇邊親吻。
朱厚照睡得迷迷糊糊,隻覺靠在一個軟綿綿香噴噴的身子上,慢慢睜開雙眼,迎面的是一張春意盎然的嬌靨。
“姐姐,你……”
“別說話,姐姐讓你舒服。”女子輕咬著朱厚照耳垂道。
一隻玉手輕輕摩挲朱厚照結實胸膛,順著小腹緩緩而下,朱厚照突然覺得棉被下自己尿尿的東西被一隻溫暖滑膩的小手一把攥住,身子不由一緊。
女子小手如同遊魚般靈活,在他小腹、大腿內側和下陰處來回挑動摸索,幾下子他那龍根就直挺挺的翹瞭起來。
許是宮裡營養不錯,朱厚照的傢夥比同齡人大出許多,女子也是面露異色,隨後咯咯媚笑,玉手拇指食指輕扣成環,加速擼動,白膩光滑的大腿不住磨蹭著小皇帝雙腿。
朱厚照感到陣陣舒爽酸麻,尿意越來越急,“姐……姐,我要……小……小解。”話還未說完,身子不由挺直,一股熱流從雞雞流出,噴射在棉被上。
“姐姐,我……我不是……故意……我賠。”小皇帝眼淚都下來瞭,在人傢床上睡覺,還尿炕瞭,這也太丟人瞭。
剛剛拭凈雙手的女子先是愕然,隨後嬌笑,食指刮著朱厚照臉頰道:“那不是尿。”
朱厚照窘迫道:“那是什麼?”
女子調整瞭下姿勢,抱著朱厚照的頭,玉手再次下探,握住他的肉棒,輕輕揉弄,慢慢道:“男人的這個器物叫陽根,除瞭用來尿尿,還能讓女人快活。”
朱厚照枕著豐碩的胸脯,聞著淡淡乳香,感受下身不斷傳來的快意,說不出的舒服,“那姐姐也有這個陽根麼?”
一陣嬌笑,女子牽著朱厚照的手探向自己下陰,“女人的這裡叫陰戶,也叫玉門。”
朱厚照在毛茸茸的毛發間沒有摸到熟悉的肉棍,隻有兩片肥厚的肉唇,中間夾著一條水淋淋的肉縫,好奇的將手指探瞭進去。
“這裡是男人的銷魂洞,哎呦,別亂捅,那是姐姐尿尿的地方。”女子猛地呼痛,兩條豐腴大腿將朱厚照探幽尋秘的手掌夾住。
經女子一番挑逗,朱厚照胯下肉棒再度漲大挺立,驚喜道:“姐姐,我這東西像孫大聖的金箍棒能大能小。”
女子快速擼動幾下肉棒,嬌哼道:“本事再大也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
“姐姐不是如來佛,是觀世音菩薩。”朱厚照傻傻笑道。
玉手點弄瞭下躍躍欲試的獨眼怒龍,“那本尊者就舍身普度你這小和尚。”
“怎麼個普度法?”
“男為天,女為地,男為陽,女為陰,要想天地交泰,陰陽融合,你說怎麼普度?”玉筍般的手指點著朱厚照額頭反問道。
朱厚照登時明瞭,一個翻身將玉人壓在身下,挺著胯下長槍就是猛刺。
“哎呦”、“哎呀”兩人同時呼痛,這樣冒冒失失如何能紮對地方。
朱厚照這時渾身火熱難受,不管不顧又是一挺,還是沒有進去,撞得女子蛾眉輕蹙,陰阜生疼。
“姐姐怎麼辦?”朱厚照喘著粗氣,焦急問道。
“你且躺下,姐姐來。”女子將朱厚照推倒,挺起身軀,緩緩跨伏在他身軀上,雙腿分張,隻見她拱起的兩片圓滾玉臀之間,露出一片烏黑陰毛,羞處已經是淫水泛濫,腰身緩緩下沉,將那搖頭晃腦的陰莖盡數吞入陰戶內。
朱厚照感到自己器物好像被一個溫暖濕滑的套子包裹著,宛若無數小手在不停的按摩,從來沒有過的舒暢感覺,讓他大呼出聲,“舒服,姐姐,我好快活。”
“啊……真好……姐姐也……嗯……快活。”女子兩片圓滾的玉臀有如波浪鼓般的急速搖扭,鼻息粗喘的輕哼著。
這樣的動作女子能夠主動掌握深淺,卻是耗力,才過半晌,玉臀扭搖抬坐的速度緩緩降下,“姐姐累瞭,你在上面好不好?”
“好。”朱厚照抱著女子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緊盯著玉靨,二人性器緊緊貼在一起,卻一動不動。
女子閉眼卻沒等到意料中的狂風驟雨,睜眼看少年瞪大眼睛瞅著她,羞怒地一拍他的屁股,“你是死人啊,快動一動啊。”
“怎麼動?”朱厚照無辜問道。
“屁股抬起,大力落下,嘶——,對……就這樣……力氣再大些……啊……”在女子指導下,朱厚照揮戈猛進,女子挺臀向迎,肌膚撞擊聲越來越響亮,女子呻吟聲也越來越大。
“啊……人小鬼大,嗯……真好……夠勁。”香舌輕舔著朱唇,女子雙腿緊緊交叉在朱厚照後腰,帶動著他向自己更深處挺進。
朱厚照感到胯間湧至全身的舒爽感越來越強烈,“姐姐……我又要尿瞭……”
“忍忍……再忍忍,來……摸姐姐……的……奶子。”女子一把扯掉身上最後一片遮羞佈,露出一對又圓又大的玉兔,浪叫道。
依言而為的朱厚照感受著滑膩松軟的手感,和胯下溫暖緊裹的快感交織,“不行瞭,姐姐,我要尿瞭……忍不住瞭。”
“尿吧,尿到……姐姐……花心裡,我們……一起……啊……”女子艷媚的嬌靨泛起一陣粉紅,緊緊抱住身上的朱厚照,感受他身上一股股熱浪不住噴灑在自己小穴深處。
朱厚照一頭埋在那對高挺玉乳裡,額頭細汗和白膩胸脯的汗珠混雜在瞭一起。
他二人水乳交融,如膠如漆,卻渾不知外面不遠處打的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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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個衙役兵丁被十幾個錦衣衛舉著繡春刀鞘抽的滿地亂滾,連滾帶爬的往宜春院後門湧瞭回去。
兩個華服少年被幾個惡奴簇擁著正從後門出來,一見這場面暴跳如雷,年歲大的那個少年拽著一個總旗官的脖領子,大罵道:“幾十個人打不過十幾個,你們都是廢物麼?”
那個總旗惶恐道:“小侯爺息怒,他們……”咽瞭口吐沫,為難道:“他們可都是錦衣衛啊。”
“錦衣衛怎麼瞭,打回去,出瞭人命小爺我扛著。”這少年就是壽寧侯張鶴齡的兒子張宗說(悅),今晚上約瞭幾個小夥伴喝花酒,結果沒叫來陪酒的女妓,自己的手下反被打折瞭腿,打狗還得看主人呢,這是沒把老張傢放在眼裡啊,帶瞭兵馬司的人緝兇,結果人都堵住瞭,愣是被行兇的人犯跑瞭,這怎麼能叫小侯爺不發火。
他身邊的少年是建昌侯張延齡的兒子張宗儉,年歲小還比較怕事,勸解道:“哥,錦衣衛是天子親軍,真出瞭人命不好交待。”
“怕什麼,當今皇上是咱們表兄弟,表少爺打死幾個傢奴怎麼瞭。”張宗說惡狠狠地看著那個總旗,“倒是五城兵馬司,緝兇緝不到,打架還不是人對手,呸,連雞肋都不如,留著他們有什麼用。”
那個總旗臉上一陣發燒,大喊一聲:“弟兄們,小侯爺發話瞭,打回去。”
五城兵馬司是六品衙門,官職不大權力不小,掌管京城內外的治安、火禁及疏理溝渠街道等事,相當於現在的市容環衛、城管、公安、消防綜合體,成立之初也是一心為公,從業為民,街坊鄰裡有個大事小情一呼即應,分文不取,可淪落到現在就差官匪一傢瞭,平日街上收保護費沒少被錦衣衛欺負,早憋瞭一肚子氣,可人傢天子親軍身份在那擺著,敢怒不敢言,如今有人撐腰,新仇舊恨正好一起瞭,揍他丫的。
這幫錦衣衛剛剛活動完筋骨,正想回去向上司請功,忽聽嗷嘮一嗓子,那幫子衙役兵丁又突然打瞭回來,日頭真打西邊出來瞭。
當先一個錦衣衛往拳頭上吐瞭兩口吐沫,沒挨夠打,爺們成全你,對著迎面一個衙役就是一記沖天炮。
沒想那衙役躲都沒躲,任由那拳在自己臉上開花,攔腰抱住那錦衣衛大力一扳,錦衣衛一個跟頭摔倒,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就看另一個兵丁不知從哪尋摸一塊磚頭對著自己腦袋就拍瞭下來,當時這倒黴鬼就昏死瞭過去。
按說這幫錦衣衛都精擅小巧擒拿,最適合在這巷子裡群戰,隻不過沒想到一直窩囊的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突然“男人”起來,猛地一“硬”讓人很不適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潮湮沒,隻剩下挨打的份。
“廢物。”張彪狠狠罵瞭一句。
“接著上。”丁壽在旁令道。
“是,大人放心,卑職這就去喚人來接著收拾他們。”張彪一抱拳扭身撒腿就跑。
我剛才話沒說清楚?看著跑得沒影的張彪,丁壽心中尋思,再抬頭看一幫子紅著眼的衙役兵丁沖他過來,冷笑一聲,徑直迎瞭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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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憐地輕拍著枕在自己胸脯上的朱厚照,女子將一個紅紙包裹遞給瞭他。
“這是什麼?”朱厚照打開紅紙,裡面是一枚永樂通寶。
“你還是童男子,按規矩該給你包個大紅包的,”女子臉上泛起一絲哀愁,“可最近營生不好,隻有委屈你瞭。”
朱厚照不懂為什麼給他包紅包,可卻聽出來女子缺銀子,赤身跳下床,拿過自己衣服,翻出幾錠宜春院裡沒賞出去的銀子,隻有個幾十兩,不好意思道:“姐姐,我隻有這些,回頭再給你送些來。”
“太多瞭,太多瞭。”女子驚呼道,看朱厚照光身站在地上,忙掀開被子,“地上涼,快上來。”
朱厚照笑嘻嘻的應聲準備上炕,忽聽外面門扉響動,有人推門進來,大聲喊道:“傢裡的,我回來瞭。”
“是誰?”朱厚照驚疑不定。
“我男人。”女子輕笑道。
“你有丈夫?”朱厚照很是驚恐,他再不通世事,也知道大明律逮到通奸的可以直接砍死不犯法的,何況這位爺滿腦子都是《水滸》裡面武松鬥殺西門慶,石秀智殺裴如海的橋段,一骨碌爬起身來手忙腳亂的往身上套衣服。
“你慌些什麼?”女子雖驚訝,還是幫著他穿衣服。
能不慌麼,我是奸夫,你是淫婦,要是被人捉奸在床,他這個皇帝真要遺臭萬年瞭,也不顧穿戴整齊,朱厚照掀開窗戶就躍瞭出去,七尺多高的墻頭,這位爺從小習武,絕不在話下,縱身一躍,手扳墻頭,一個翻身就落瞭下去。
一個白面漢子緊接著就進瞭屋,見自傢女人光著身子站在地上,詫異道:“你在做什麼?”
“剛送走一個客人。”女子面色古怪。
“客人?”男人扭頭看看,“我怎麼沒撞見?”
“怕被抓奸,從這邊走的。”女子一指窗戶。
“抓奸?”男人失笑,“他不知你是幹什麼營生的?”
“怕是不知道。”女人搖搖頭,“這是他給的銀子。”
“這麼多!”男人眼裡都是星星。
“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女子慢慢穿戴衣物,問道。
“別提瞭,錦衣衛到處設卡盤查,也不知出瞭什麼大事。”男子喝口涼水,繼續道:“咱這巷子裡錦衣衛和順天府兵馬司的人打得一團亂,人躺瞭半條巷子,我得空才跑回來。”
“這麼亂?”女子取出飯菜,擺在桌上,不敢相信地問道。
男子點點頭,拍瞭拍朱厚照留下的銀子,“原以為京城裡好討生活,卻也不易,既然已經有瞭盤纏,咱們還是回大同吧,熟門熟路的,我二人彈琴賣唱,也好過這皮肉生意。”
女子略一思忖,點瞭點頭,那個少年雖說改日回來,誰知那是不是個托辭,也許隻是一個過客罷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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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內,衙役兵丁連同一幫惡奴都已躺在瞭地上。
張宗說兄弟驚恐地看著不斷走近的丁壽。
“呔,你這惡徒,我乃壽寧侯之子,你敢把我怎麼樣!”張宗說哆嗦著,色厲內荏地喊道。
“啪”的一記耳光,清脆響亮。
捂著火辣辣的臉頰,張宗說不敢相信,指著丁壽,“你……你敢……打我。”
“啪”反手又是一記,皇上丟瞭,自己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都是因為這個小王八蛋,丁二爺打定瞭主意,除非皇上從天而降,不然就直接抽死這小兔崽子。
擼胳膊挽袖子,丁壽準備大發神威,左右開弓之際,忽聽身後“撲通”、“哎呦”兩聲,扭回身去,眼睛不由瞪大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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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郊。
白少川帶著一隊番子尋找著正在女人身上快活的朱厚照。
“三鐺頭,為何要把搜尋城內的差事交給錦衣衛?”計全不解問道。
白少川看瞭他一眼,淡淡道:“京城內人員復雜,盤根錯節,錦衣衛的身份更好辦差。”
“可城外太大,東廠的人手不夠啊。”計全訴苦道。
“二人一組,四散分開,有事用焰火聯絡。”白少川下完令,便展開身形沒入黑暗。
一片密林,兩名乞丐捧著一堆幹柴,快步前行。
一個說道:“你倒是快點,好不容易逮到的人,要是晚瞭,連口湯都喝不上。”
另一個應道:“知道瞭,你說這錢舵主要是早點來該多好,咱們的日子早過的這麼舒坦瞭。”
二人邊說邊走,沒留意頭頂上手扶樹杈的白少川一雙劍眉輕擰在一起。
一間破落的山神廟,點著幾堆篝火,聚集著有百十來個花子,嗷嗷鬼叫,中間的雜草上更是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幾圈叫花子,透過縫隙隱約能看到與叫花子不相符的白嫩肌膚一閃而過。
原本供著山神的臺座上,箕座著一個黑臉乞丐,歪著腦袋看中間那幫大呼小叫的花子,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他身邊一個乞丐手中竹竿用力敲瞭敲地,“靜一靜,讓錢大哥得頭籌。”
那幫子乞丐分成兩邊,露出中間被大字型綁住赤裸的少女,少女拼命掙紮,散亂長發披散在臉上,嘴上被一塊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臟佈堵住,發出“嗚嗚”的聲音。
原本雪白的肌膚上沾瞭不少泥灰,不大的酥乳上都是青紫掐痕,兩條修長玉腿奮力蹬動,勾勒出無比動人的肌肉線條,看得周圍乞丐眼睛發直,嘴巴發幹,定力差的已經掏出散著惡臭的肉棒自瀆。
黑臉乞丐緩緩走近,得意獰笑道:“小丫頭,識相的聽話,以後就留你專門服侍咱們爺們,要不然大傢夥樂完瞭把你送到窯子裡。”
隨在他身後那個乞丐提醒道:“錢大哥,這娘們身上有功夫,怕是在窯子裡不安分。”
“那就按在浙西的辦法,挖瞭雙眼,挑斷腳筋,扔到街上要飯,這副可憐模樣肯定能討不少錢。”黑臉乞丐冷笑道。
“那敢情好,正好晚上還可以接著陪弟兄們快活。”一個精瘦乞丐淫笑道,又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一隻白嫩秀美的腳掌,掏出自己肉棒不住在上面摩擦,喘息道:“錢大哥,您快點上,兄弟快憋不住瞭。”
乞丐們哄笑,一個年歲小點的乞丐突然一聲驚呼,一股白色液體從他下體噴出,畫出一道弧線落在少女還在扭動的平坦小腹上。
“小不點,你跑馬瞭,今晚上沒你的份兒瞭。”乞丐們嘲笑道。
小乞丐呸瞭一口,往廟門口走去,剛到門前,突然廟門被大力彈開,小不點當時便被彈起昏瞭過去。
眾叫花子大驚,見廟門前一位白衣青年手搖折扇,長身玉立。
白少川冰冷的眸子在廟內一掃,那個看不清容貌的女子顯然不是他想找的人,略感失望,轉身欲走。
一個乞丐淫笑道:“好俊俏的小相公,要是賣到堂子裡,怕是能成個紅相公。”
另一個應和道:“沒錯,你看那臉蛋兒,瞧那身段,還有那皮膚,比地上這娘們還要勾人,錢舵主,今晚上這娘們歸你瞭,老子睡這兔爺瞭。”
“我也是。”“我也是。”瞬時間倒是有一多半人改變瞭性取向。
那位錢舵主沒有多言,剛才這年輕人進門露的一手功夫,顯是個硬點子,他不想無謂多樹強敵,可是若由這人離開,今日所為泄露出去,塗大勇那老鬼絕饒不瞭他,正在猶疑不定時,卻見那年輕人突然止步回身,展顏一笑,他從沒想到一個男子竟可以笑得如此嫵媚,不由一呆,趕忙整肅心神,“丐幫大信分舵舵主錢廣進請教閣下姓名。”
白少川瀟灑地回瞭一禮,嘴角輕揚,“東廠三鐺頭白少川取諸位性命,還請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