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的傅君婥帶領著雙龍一路走走停停,終於來到瞭丹陽城。
丹陽城乃揚州城上遊最大的城市,是內陸往揚州城再出海的必經之道,重要性僅次於揚州,欠的當然是貫通南北的大運河瞭。
城內景色別致,河道縱橫,以百計的石拱橋架設河道上,人傢依水而居,高低錯落的民居鱗次櫛比,因水成街,因水成市,因水成路,水、路、橋、屋渾成一體,一派恬靜、純樸的水城風光,柔情似水。
三人混在趕集的鄉農間進入瞭城內。進城後,因為我們都是第一次來,所以興致盎然,四處張望。
他們入城後,沿著主街深進城內,兩旁盡是前店後宅的店鋪,店面開闊,有天窗采光,擺滿各種貨物和工藝制品,非常興旺,光顧的人亦不少,可謂客似雲來。
傅君婥到處,因著她的艷色,男男女女都對她行註目禮,但她卻毫不在乎,似是見怪不怪,又像視若無睹。
三人登上一間酒樓的二樓,坐瞭臨窗的一張桌子,點瞭菜肴。
十多張臺子,一半坐滿瞭人,其中一桌有一位衣飾華貴,一看便知是有身分地位的年青貴介公子,頻頻朝傅君婥望來,顯是被她的美色震懾。
傅君婥對寇仲問道:“你之前提過貞貞師娘還有小師娘的,都是怎麼回事啊?難道你們師傅還給你們找瞭別師娘嗎?”她之前就對這事很在意,隻不過一路下來又要應付宇文化及,又要抓緊時間療傷,才拖到現在才問。
徐子陵看到一路以來都相當爽直的傅君婥,忽而扭捏起來。知道是因為他們的師傅的緣故,心中不禁暗贊韓星的魅力大。
而寇仲現在才知傅君婥還不知貞貞和小鶴兒的事,心中考慮著要不要爆韓星老低。平心而論,傅君婥一路下來對他們也頗為照顧的,實在有些不忍騙她,但考慮到韓星身為師傅的威嚴,還是不敢說。
傅君婥見到寇仲有些扭捏,知道他不敢說,但從他的態度也猜出個八九不離十瞭。雖然心中不滿,但傅君婥依然對雙龍相當的溫柔,一是她看雙龍比較順眼,二是想到他們是韓星徒弟的身份。雖然她口中不肯承認,但心中已經漸漸接受瞭師娘這個身份,幾日裡雙龍一直堅持叫她師娘,除瞭剛開始糾正兩句外,然後便也沒有糾正瞭。
雙龍以為她生氣瞭,便有些期期艾艾起來,傅君婥看到他們的傻樣子後,噗哧的笑起來。
“好瞭,不要再傻傻的瞭,還是說說你們為什麼會被宇文化及追殺吧!”傅君婥笑完,就正經的向他們問道。
寇仲將《長生訣》取出,道:“這事我們也是一頭霧水,自從師傅把這書給我們後,宇文化骨那傢夥就一直追殺我們瞭,他好像對這書志在必得。聽師傅說,隻要練成瞭就能成為絕世高手。”
傅君婥拿過《長生訣》,打開來慢慢的查看著。過瞭好一段時間,才抬頭對我說道:“這確是道傢的寶典,但卻與武功沒有半點關系啊!看來所有的人都被騙瞭,人又怎麼能長生不死呢?
還有,我還沒說你們師傅呢。你們根骨極佳,但卻隻有這麼稀疏的武功,都不知道你們師傅怎麼教你們的,把你們那麼好的根骨浪費瞭。”
“話可不能這麼說。”徐子陵反駁道:“我們習武的時間隻有一年而已,師傅也說一年能練到這樣算不錯瞭。”
傅君婥微微一鄂,才恍然大悟道:“那就難怪瞭,不過還是你們師傅不對。”
“這又是為什麼?”徐子陵奇道。
傅君婥搖搖頭道:“因為你們已經錯過瞭練功的最佳年齡瞭,據我師傅說,每個入想把任何東西學至得心應手,最重要的一段時間就是五歲至十五歲這十年之內,就像學語言,過瞭這段時間才學,怎也語音不正。武功亦然,假若你們現在才起步,無論如何勤奮,都是事倍功半。若隻是做個跑腿的庸手,遲早給人宰瞭,那就不若不去學瞭。你師傅要是真為你們兩個好的話,還不如給些錢你們,做些小生意來得實際。”
徐子陵皺著眉道:“可為什麼我們師傅說練武最緊要的是意志,師傅說練武的道路總是曲折的,能走多遠的關鍵在於意志,尤其是到瞭先天後期,根骨什麼的反而是次要的。”
“對啊對啊。”寇仲附和道。對比傅君婥,雙龍更加相信韓星的話多一點,一是因為他們對韓星的感情更深一點,二是傅君婥所說的對他們來說太過殘酷瞭,他們實在是不太願意相信。
傅君婥一時無言以對,因為徐子陵的話已經提到先天後期修練瞭,那是她也還沒有接觸的境界,而從當日與韓星對峙中,韓星顯然已經摸索到瞭其中的一些關鍵瞭。
“終於找到你們瞭?”一男聲響起,三人循聲望去,不是韓星是誰。
韓星自顧自的坐下,看到傅君婥好像有些不自在的樣子,便對寇仲道:“我不在就欺負你們師娘瞭嗎?”
二人兩忙擺手道:“哪有?”
傅君婥卻輕哼一聲別過頭去,韓星不明所以,看向寇仲投出詢問的眼神。寇仲自然知道,傅君婥是因為聽自己提起過貞貞還有小鶴兒的事,現在看到韓星有些吃味瞭。
不過他哪敢說出來啊,裝著沒看到韓星的眼神,還別過頭去。
韓星一見寇仲的態度,心中更加肯定與他有關,便對他道“小仲,別裝瞭,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寇仲聽到韓星已經有些不快,便支支吾吾的隱晦地提起貞貞和小鶴兒的事。
韓星這才恍然大悟,不過卻不怎麼放在心上,因為這事遲早要讓傅君婥知道的,隻不過時機有些不好而已。
就在這時,傅君婥忽而招手叫夥計過來結賬。
那夥計恭敬地道:“姑娘的賬,早給剛才坐那張臺的公子結妥,他們還剛剛走瞭呢。”
“啪!”
傅君婥掏出一貫五銖錢,擲在臺上,泠然道.“我不須別人給我結賬,快拿去!”接著長身而起,逕自下樓去瞭。
韓星也知道她生氣瞭,瞪瞭闖禍的寇仲一眼,便連忙跟上。看到韓星跟上,雙龍也不好說什麼,隻得乖乖的跟著。
傅君婥看見韓星追瞭出來,眼中閃過一絲喜意,但還是裝作冷淡的樣子。
韓星自然註意到傅君婥眼中閃過的喜意,也知道她在使小性子,便也沒有生氣,反而覺得這樣的傅君婥頗為可愛。
一路上,韓星說瞭不少好話,傅君婥的玉顏才稍微解凍。
來到城外,傅君婥目光掠過城外碼頭旁泊著的大小船隻,自言自語道:“為何這麼多船由西駛回來,卻不見有船往西開去?”韓星定神一看,也覺有異。
碼頭上聚滿等船的人,正議論紛紛。
一把柔和好聽的聲音在三人身旁響起道..“敢問這位姑娘和兩位小兄弟,是否在等船呢?”寇仲這時按著痛處,站瞭起來,與徐子陵往來人望去,正是剛才在酒樓上不斷對傅君婥行註目禮,後來又給他們結瞭賬的公子。
此君確是長得瀟灑英俊、風度翩翩,跟韓星一般高度,卻絲亳沒有文弱之態,脊直肩張,雖是文士打扮,卻予人深諳武功的感覺。
韓星並未見過這位公子,但想到剛剛結賬的事,心中猜想這位大概就是那個癡情的宋師道瞭。
傅君婥頭也不回道:“我們的事,不用你理!”那公子絲毫不以為忤,一揖到地道:“唐突佳人,我宋師道先此謝罪。在下本不敢冒昧打擾,隻是見姑娘似是對江船紛紛折返之事,似有不解,故鬥膽來相詢,絕無其他意思。”
韓星暗叫一聲‘果然如此’。
傅君婥旋風般轉過身來,上上下下打量瞭他一會後,冷冷道,“說吧!”宋師道受寵若驚,大喜道:“原因是東海李子通的義軍,剛渡過淮水,與杜伏威結成聯盟,大破隋師,並派出一軍,南來直迫歷陽。若歷陽被攻,長江水路交通勢被截斷,所以現在人人都采觀望態度,看清楚情況始敢往西去。”
雙龍見宋師道分明有追求傅君婥的意思,而這宋師道雖然比不上韓星,但也確有幾分資本。放在平時自然沒他的事,但偏就此時傅君婥正生韓星的氣,搞不好就被這宋師道趁機而入瞭。心中不禁為韓星捏瞭把汗,寇仲更為自己的多嘴懊悔不已。要是因為他而讓韓星追求傅君婥失敗的話,他也沒臉面對韓星瞭。
傅君婥沉吟不語時,宋師道又道.“姑娘若不嫌棄,可乘坐在下之船,保證縱使遇上賊兵,亦不會受到驚擾。”
傅君婥冷冷啾著宋師道,淡然道:“你這麼大囗氣,看來是有點門道瞭。”
宋師道正容道.“在下怎敢在姑娘面前班門弄斧,隻是寒傢尚算薄有聲名,隻要在船上掛上傢旗,道上朋友總會賣點面子吧瞭。”
聽到這裡,連寇徐兩人亦不得不贊這傢夥說話得體,不亢不卑,恰到好處。心中便更為韓星擔憂瞭,可偏偏韓星卻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心中著急不已:“師傅平時不是很聰明的嗎?怎麼現在一點反應也沒有。”
傅君婥看到韓星那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心中一怒,不耐煩的道:“你的船在那裡?”
寇仲忍不住要幫忙道:“我情願走陸路。”
韓星欣慰的看瞭他一眼,知道他是想要讓傅君婥離開宋師道,好為自己解瞭這個危機。不過心中卻有些不已為然,宋師道對傅君婥有意思不錯,但就他那點泡妞技巧,有自己在身邊看著,他又怎麼會成功呢。
所以,韓星輕輕一笑道:“走陸路的話,必是費時失事,走水路方便多瞭。”
傅君婥一聽,以為韓星不重視她,忍不住對他投出一個幽怨的眼神。
宋師道還有些搞不懂幾人的關系,但聽到韓星幫嘴,忍不住對韓星投出一個感激的目光。
隻不過,韓星下一句話便將他打擊得面色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