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三人掐瞭個隱身訣,藏住形體,悄然出城,避開黃巾軍耳目往常山郡趕去。
但剛剛飛出三十餘裡,卻見前途迷幻不定,三人竟是原地兜圈,難尋出路。
柳彤銀牙一咬,玉指朝前一點,使出開辟神通,發出渾厚仙氣欲破眼前迷境。
幻境被仙力沖得晃蕩不已,出現道道裂痕,雨琴嬌吒一聲:「彤兒,我來幫你!」
於是也祭起神法,兩重開辟仙決一舉破開迷離幻影,打開大道。
墨玄施展引動靈力護持,裹住雙姝飛速離開:「這幻境來得詭異,定是黃巾賊爪牙的手段,此地不可久留。」
三人還未走出十步又被困住。
墨玄怒道:「藏頭露尾的鼠輩,有膽就現身一戰,使這些卑鄙手段算什麼英雄好漢!」
說罷左手使開辟決,右手運吐炎法,兩大變化合一,火焰焚詭氣,仙力辟大道,幻境再度被破。
「小子,破得好!」
虛空之中響起周梓的聲音,墨玄感應氣機,回身便是一記掌心雷。
卻聞一聲嬌哼,墨玄定睛一看,雷勁卻是打向瞭雨琴。
也幸虧她反應迅速,及時運法抵禦,但也被雷勁震得櫻口染朱。
雨琴星眸圓瞪,嗔怒道:「黑炭頭,你作死啊,敢對我出手!」
墨玄滿懷悔恨,急忙過去將她扶住,柔聲道:「好姐姐,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雨琴怒意未消,推開他道:「不用你假好心,誰知道你會不會還給我一掌!」柳彤勸解道:「琴兒,元天定是中瞭對方迷幻術,錯將你當做敵人瞭!」
雨琴嘟瞭嘟嘴,算是原諒瞭這沒良心的臭小子。
這時渾厚氣壓朝三人襲來,此時墨玄正在照顧雨琴,柳彤急忙挺身而出,結出數個法決手印,一口氣施展出擔山神通,此變化正是化為金鐵之身,硬抗山嶽之崩,隻看她嬌柔身軀渾然一震,宛若金甲巨神降臨,以纖細柔荑托住瞭破空而來的氣壓。
「丫頭力氣不差,可惜仍是棋差一招!」
周梓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柳彤尚在疑惑,倏感掌心一麻,低頭一看,白玉般的手掌隱隱泛起一股黑氣,顯然是中瞭暗毒。
墨玄驚怒無比,凝聚九轉金丹引發天地靈氣,頓時八方起風,九霄驚雷,十地噴火,反手一揮,風雷火三氣爆沖,強行破開周梓幻影困境。
周梓哼道:「想走,沒這麼簡單!」
說罷念咒祭法,左手握拳,右手撮掌,雙臂往前一推,大喝一聲道:「幻空法界給我——封!」
墨玄感到四周盡是虛茫茫的一片,既有山也有水,飛禽走獸應有盡有,奇花異草遍地都是,叫人心曠神怡。
「法界困八方,幻影起靈煞!」
周梓默念咒語,遍地的仙禽靈獸紛紛化出猙獰兇相撲來,墨玄撮指成刀,掃出刀氣將自己和兩位師姐都環繞住,將兇獸猛禽一一斬殺,但幻獸卻是一波接一波,殺之不盡。
深陷幻空法界,五官意識都會被幻影迷惑,分不清真實與虛幻,若入界者真以為這些都是幻影,那便是他的死期,因為此法界最可怕的便是幻中藏煞,尋得機會便要人性命。
柳彤中毒,雨琴受傷,而此刻又被幻影煞圍攻,墨玄焦急萬分,但無論他如何施法,剛破一重幻界,緊接著又來第二重,根本無法從這幻空法界中抽身。
周梓在外看著墨玄在內苦苦掙紮,心頭一陣暢快,幸災樂禍地嘖嘖笑道:「小子,你就盡管鬧騰吧,入瞭幻空法界便註定要被折磨得氣空力盡。」
這幻空法界除瞭幻中藏殺外,最玄妙之處便是周梓用來佈陣的法力不會消耗,整個法界便是周梓制造出來的小天地,佈陣的法力便在界內循環不息,生生運轉,幻影煞連綿不斷。
墨玄一邊招架一邊尋思對策,回憶起昔日恩師授業時講的話:「幻術之根本便是讓中術者五官靈感被蒙蔽,越是厲害的幻術所蒙蔽的效果越明顯,但隻要有第三者在外圍伸出援手,便可破術!」
「師尊所言無誤,當初他也是以分身誘出周梓幻術,再以真身破解。」
墨玄一陣苦惱:「但現在我們三人都被困在幻界,如何又第三者破陣?」
就在此時,一支利箭從下方飛射上來,不偏不倚正中幻空法界之邊緣,隻聽砰地一聲,法界崩出裂痕,幻影煞消散無形。
「走!」
幻界被開,墨玄不便拖延,拉起雙姝順勢而走,一口氣將神行和禦風兩大法決融合,可謂是一瞬千裡,猶在當初柳彤的施展之上。
墨玄可謂是豁出全力逃走,再加上身負九轉金丹,其駕雲速度堪稱風馳電掣,周梓也隻能望塵興嘆,無可奈何,但臉上猶掛著一絲得意奸笑,嘿嘿冷哼道:「即便逃得瞭,但吾之幻毒可是輕易,你們就等著收屍吧!」
他法袍一卷,將那枚射破法界的箭矢取瞭過來,握在手中查看,隻見上邊刻著復雜而又精妙的咒符。
「蓬萊破靈咒!」
周梓認出咒符來歷,手掌猛地將箭矢握碎,沉聲道:「豈有此理,蓬萊仙島也來趟這渾水瞭!」
「黑炭頭,彤兒……彤兒她很不妥!」
雨琴六神無主,嬌呼道:「你快看一看啊!」
柳彤臉色越來越差,眉心處凝瞭一股死灰般的闇氣,花容慘淡,星眸低垂,搖搖欲墜。
墨玄心如刀絞,忙降下雲頭,幫忙找瞭一處安靜之地讓柳彤休息。
柳彤強撐精神道:「不要管我,快點去常山……找,找墨傢救人!」
說話間吐瞭一口鮮血。
雨琴噙著眼淚,忙用袖子替她拭去嘴角血跡:「好彤兒,你先別說話瞭,快些休息一下!」
柳彤張瞭張嘴,喘息著道:「我還撐得住,快些趕路要緊!」
墨玄臉色一沉,伸手抓住她濕冷滑膩的柔荑,輸過仙氣助她祛毒,誰料那股毒氣卻是虛無縹緲,根本捕捉不到,墨玄將「解厄」、「醫藥」這些療傷治病的神通都施瞭一遍,結果也是徒勞。
雨琴急得滿頭大汗:「黑炭頭,怎麼樣瞭?」
墨玄嘴角抽動瞭幾下,苦悶地搖瞭搖頭。
「我來試試!」
雨琴也不顧自身傷勢,伸手推開墨玄便要施救,柳彤將她制止:「連元天那麼精純的仙氣也奈何不瞭這毒……琴兒,別浪費力氣瞭!」
雨琴咬唇道:「難不成要我看著你受折磨嗎?」
墨玄猛地站起身來,沉聲道:「我去找那周梓拿解藥!」
柳彤伸手拉住他道:「那周梓狡猾無比,你不是他對手,不要沖動!」
墨玄眼睛都快噴出來火來,咬牙切齒道:「無論如何我都要逼他交出解藥!」柳彤說道:「我還能壓住這毒,先去解決正事吧。」
墨玄幾乎是吼出來道:「正事,給你解毒才是正事!」
說罷甩開柳彤的手,便要往回走。
「站住!」
柳彤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嗖的一下站瞭起來,一把拽住墨玄,甩手便給瞭他一個耳光。
墨玄仿佛中瞭定身咒一般,呆在原地,雨琴也是滿臉不可思議地望著柳彤。
從小到大,柳彤說話都是溫婉講理,哪怕占著道理,她也從不盛氣凌人,更別說動手打罵,這一番動作令得墨玄和雨琴都呆住瞭。
柳彤粉面湧上一抹病態的酡紅,指著墨玄鼻子高聲道:「你給我清醒點!現在師父和師叔都危在旦夕,隨時都可能喪命,你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這般不知輕重,你是想害死師父才甘心嗎!」
她中毒在先,這一動氣又是劇烈損耗,說完話便開始大口喘氣,豐腴的酥胸不住起伏,臉色由紅轉白,雨琴見狀連忙搶過去將她攙扶住:「彤彤,你先別生氣,我等會替你教訓這黑炭頭!」
墨玄那股要找周梓拼命的氣勢頓時弱瞭七分,如同泄氣皮球般,低著頭任柳彤訓罵。
墨玄嘆氣道:「師姐,但我也不能枉顧你之毒患!」
柳彤強忍著目眩,道:「我還能壓制,咱們先趕路,到時候再想辦法!」
「諸位,在下有辦法暫時克制這幻毒!」
林中竄出一個人影,對方敵友難辨,墨玄不敢讓柳彤和雨琴犯險,挺身擋在她們跟前:「來者何人!」
那人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眉清目秀,唇紅齒白,一身緊身勁袍,領口紋著一個眼睛般的圖紋,他身手十分矯健,穿林越荊毫不費力。
少年朝墨玄攤開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說道:「諸位可是玉虛宮的仙友?」墨玄沉聲道:「吾等正是玉虛宮門下,敢問閣下是何人?」
少年從懷裡掏出一枚玉符,舉在手裡:「這是枚蓬萊玉令,我不是歹人!」
他見墨玄還是不信,挽起袖口,露出手臂上綁著的袖箭說道:「這是破法神箭,剛才正是我打碎那幻空法界的!」
說著取出一枚箭矢丟過去。
墨玄拾起來一看上邊卻是刻著符文。
柳彤睜開眼睛道:「是蓬萊仙島的令牌的符咒,那位公子不是歹人,元天,你不可無禮!」
墨玄雙手舉起箭矢還給對方,抱歉道:「是墨玄唐突瞭,還望兄臺不要見怪。方才還多謝兄臺相助,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少年裝好袖箭,說道:「在下姓丁名慧,字宇宵。」
墨玄問道:「不知丁兄師承蓬萊那位仙長?」
丁慧道:「在下非蓬萊弟子。」
墨玄奇道:「那丁兄為何有蓬萊的令牌及法寶?」
丁慧撓瞭撓頭,有些玩世不恭地道:「嘿嘿,說來也慚愧,這都是傢姐怕我出意外,偷偷塞給我防身的!」
柳彤似乎想起瞭些什麼,開口道:「公子姓丁,不知聚寶仙子與公子有何關系?」
丁慧呵呵一笑,潺潺地道:「這聚寶仙子似乎是修界的朋友給傢姐的稱呼!」柳彤笑道:「原來是是聚寶仙子的族弟,方才妾身師弟失禮之處還望公子莫要見怪。」
丁慧忙擺手道:「柳仙子嚴重瞭,我一直都有聽姐姐提及柳仙子的。」
墨玄聽出柳彤跟這聚寶仙子頗為熟絡似的,但讓他納悶的是,柳彤又是如何認識那聚寶仙子的。
雨琴拉瞭拉他衣袖,暗中傳音道:「黑炭頭,三年前師父曾帶彤彤去過一趟蓬萊仙島,她回來後就對我說認識瞭一個很好的朋友,就是聚寶仙子瞭,之後她們一直都有書信往來的。」
三年前正是蓬萊仙島掌門瑤琮仙子三千歲大壽,各路神仙都去祝壽,雷霄同瑤琮仙子乃知己好友,自然不能缺席,當時他就聽說瑤琮仙子新收瞭一個女弟子,天資聰慧,深得長輩喜愛,於是也帶上柳彤,尋思著給小孩子見見世面,也順便認識一下同輩。
那名女弟子名為丁尚涴,對於法術修為雖不如柳彤那般天賦,但卻是擅長煉寶制符,也被外界稱為聚寶仙子,也許都是少女心性,兩人一見如故,短短的幾天壽宴便無話不談,親密無間,分開後還不斷寫信交談,不是姐妹勝似姐妹。
柳彤道:「但這大半年我寫信給丁姐姐,都未見她回復,不知她最近可好?」丁慧撓瞭撓頭,道:「半年前姐姐已經回傢瞭,估計是收不到柳仙子寄來的信件。」
修界之人通信不像反間那般需要人為運送,那些關系友好的仙山洞府都有各自的傳訊通道,就如蓬萊仙島有一個比翼湖,其他仙傢隻要知道比翼湖上邊的符文咒語,在寫好信後隻要念動咒語就能將信件傳到蓬萊仙島。
墨玄關切柳彤的毒患,問道:「丁兄,方才你說可以解毒,不知如何解法?」丁慧道:「柳仙子中的是幻毒,聽傢姐說這毒專門侵犯修者體內的法脈,而且虛幻不定,尋常法子祛除不瞭,小弟也隻是有辦法暫時壓制,並無法根除。」
墨玄不禁有些失望。
柳彤卻是很坦然:「壓制也好,起碼可以爭取到一定的時間。」
丁慧從懷裡掏出一張符籙,說道:「這是傢姐臨行前給在下的滅幻符,可暫時壓制周梓的幻毒。」
柳彤接過符籙,感覺到裡邊湧起一股熟悉的仙氣,果是故人所繪。
她對丁尚涴的符文是熟悉不過,於是便將符籙燒成符水喝下,感覺果然好瞭許多,精神煥發,不禁嘆道:「想不到丁姐姐如此神機妙算,竟然知道黃巾賊中有周梓這一號人物,還提前畫好符籙應對。」
符咒之描繪可以說是同繪制者息息相關,在繪制過程中註入龐大的靈力,所以要繪制威力巨大的符咒,要麼就是繪制者修為高絕,要麼就是用一定時間,一點點地繪符,將靈力註入,積少成多。
聚寶仙子丁尚涴與柳彤同輩,法力不見得有多高,這能克制周梓手段的滅幻符必然是先前就畫好的。
丁慧道:「其實傢姐先前也不知道周梓會襄助黃巾軍,這也由其他人轉告,她才能提前三個月準備符籙的。」
提前幾個月?墨玄等三人不由吃瞭一驚,柳彤愕然道:「周梓修為精湛,命宮之數早已被道行掩蓋,等閑人根本推算不到他一切,這……究竟是哪位卜卦高手算出來的?」
丁慧撓瞭撓後腦勺,道:「咱們可沒那麼高深的本事,隻不過是用瞭些笨方法罷瞭!」
柳彤心細倒是聽出瞭端倪,問道:「莫非是丁公子你查到周梓之行蹤的?」
丁慧被她說穿,不好意思地笑瞭笑道:「呵呵,這也是其他兄弟的幫忙,我才能查到周梓的動向。」
墨玄見他方才奔走的步伐和動作十分輕敏,不由想起烏壘駐軍裡邊的斥候,不過丁慧的伸手比那些斥候好上許多。
「丁兄,你可是斥候?」
墨玄開口問道。
丁慧道:「是耶非耶,在下有些工作跟斥候相似,但也並非斥候。」
墨玄還想多問幾句,柳彤拉瞭拉他道:「元天,我們還有正事,不要再耽擱瞭。」
墨玄忙點頭稱是。
柳彤朝丁慧拱手拜別道:「丁公子,今日多謝相救,還請代我想丁姐姐問好。」
丁慧道:「諸位還有要事,在下也不便叨擾,咱們日後還有再見的機會,但還請柳仙子切記,符水服下後可壓制毒素十天,但這十天千萬要保持平靜心態,不可妄動嗔怒,若不然便會引毒復發,後果更加嚴重!」
說著便竄入林內深處。
幻毒被壓制後,柳彤氣力也恢復過來,可以獨自騰雲駕霧。
雨琴也將雷勁驅散瞭七八成,傷勢無大礙,但這丫頭卻是很好奇,逮住機會問柳彤道:「彤彤,我見你似乎知道那個丁慧的一些什麼事。」
柳彤道:「隻不過是道聽途說罷瞭,你們有沒有註意到他領子處繡有一個眼睛的花紋?」
雨琴點頭嗯瞭一身。
柳彤道:「那是丁慧公子應該是九鼎天閣的弟子,那個眼睛應該就是代表神眼部。」
墨玄和雨琴都是一頭霧水。
柳彤繼續說道:「聽師尊說,九鼎天閣是夏朝初期便已存在。上古時期,天下歸屬乃賢者居之,帝位以禪讓傳承。後來禹王即位後將禪讓天下改成姓氏天下,要傳位給自己兒子,這一舉措引自然起瞭許多人不滿,其中更不乏大神通者,他們集體出來反對禹王,雙方便爆發瞭激戰。戰局雖然隻持續瞭短短幾天,但慘烈程度堪比封神大戰,最後還是驚動瞭天外天聖人出面調停,終止瞭爭鬥。」
雨琴有些捻酸地道:「師父就是偏心,什麼稀奇古怪的事都告訴你。」
三名弟子中以她為長,而且修行天賦又高,故而頗得師尊寵愛。
對於這潑辣師妹的醋意,柳彤也是微笑以對,調笑地道:「你還想不想聽瞭?」
雨琴被挑起瞭興趣,道:「當然要聽瞭。」
柳彤道:「那就別打岔。」
雨琴哦瞭一聲。
「雙方雖然停戰,但反對派依舊不服,他們認為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唯有賢者掌天下,百姓才可安居樂業。禹王則反問:‘爾等怎知吾兒非賢者。’雙方各持一詞,誰也說服不瞭誰,最後禹王跟他們定下契約,由他們監督帝王,如帝王失德便可廢君。」
墨玄驚道:「這權力也太大瞭吧,居然還能廢君!」
柳彤道:「這些人便逐漸創立瞭一個組織。九鼎者,神州也,得九鼎者而得天下,能監管九鼎者便唯有天,故稱九鼎天閣。這九鼎天閣的理念便是天下為大,民生為尊,隻要能施行天下大治,無論誰做帝王都一樣,所以到夏桀一代,他們便興商滅夏。殷商成立後,確實也有瞭好一段時間的太平盛世,九鼎天閣也隱遁出世,到瞭紂王時期,由於各路神仙的介入,九鼎天閣的風頭也被闡截二教蓋過。但除瞭這個時期外,凡是昏君下位,新舊交替的大事都與九鼎天閣有關。」
墨玄道:「這九鼎天閣真有這般本事?」
柳彤笑瞭笑道:「呂不韋、張良、蕭何、韓信等人都是出自九鼎天閣。」
墨玄驚得膛目結舌。
「那個神眼部又是什麼來頭?」
雨琴問道。
柳彤道:「神眼部是九鼎天閣裡邊專司情報分壇,除瞭神眼部外,還有主兵法戰事的太白部,主武力廝殺的千武部,主計策謀略的百謀,至於還有其他的分壇,我就不是很清楚瞭。」
飛瞭許久,終於到瞭常山,三人尋著路觀圖找到瞭真定縣所在,順著路徑到瞭趙村地址,他們雖有瞭準備,但還是被眼前的景象下瞭一跳。
整個村子殘破不堪,遍地焦土,顯然是被烈火焚燒過一般,四周佈滿枯骨屍骸,又不少屍骸被吊在樹上,其中還有一些較為細小的,明顯是小孩子的屍骨。
墨玄一股血氣湧上腦門,渾身直達哆嗦;雨琴感到一陣惡心,捂住胸口便幹嘔起來;柳彤俏臉煞白,嬌軀發顫,手腳一陣冰冷。
「這幫畜生!」
墨玄胸腔泛起一股怒火,恨不得這就趕回涿郡殺光那些黃巾賊。
忽聞耳邊傳來一聲嬌喘,扭頭看去,隻見柳彤口鼻溢血,捂住心口喘著粗氣,雨琴在一旁扶著她,驚慌地道:「黑炭頭,彤彤體內的毒似乎又要發作瞭!」
墨玄尋思瞭片刻,說道:「剛才來的時候,看見有間私塾頗為幹凈,先到裡邊落腳吧。」
兩人扶著柳彤找到那座私塾,屋門虛掩,雜草叢生,並無屍骸,想必當初黃巾軍進犯時兵無人上學。
推開半掩的屋門,發覺裡邊的桌子尚且完整,墻上還掛著幾幅破舊的字畫,字跡已經模糊不清。
墨玄一張桌案搬過來,清理掉上邊的灰塵給柳彤躺下。
柳彤的臉色比剛才還要慘白,身子不住發抖,墨玄問道:「師姐,你感覺怎麼樣?」
柳彤喘著氣道:「剛才看到村子的慘狀,心情過於激動……又引發瞭幻毒。」墨玄知此毒厲害,但卻是毫無辦法,仿佛從頭到腳都被冷水澆灌一般。
柳彤眼神逐漸渙散,身子越發冰冷,雨琴嚇得緊緊握住她的手,但卻感覺到她體內元氣不住流失,急得眼淚直掉:「彤彤,你不要睡,你快睜開眼睛……」
墨玄把心一橫,說道:「我有辦法瞭!」
不理雨琴詫異的目光,便伸手握住柳彤的柔荑,整隻小手就像是冰塊一般寒人。
「九轉金丹可活死人,生白骨,隻要將金丹靈氣輸過去應該可以救人!」
墨玄打定瞭主意,默默調動靈力,抽出九轉金丹之氣,註入柳彤體內。
九轉金丹雖是絕世仙品丹藥,但已墨玄服下,丹氣已經摻雜瞭墨玄的氣息,不再純凈,隻有在墨玄體內才能發揮功效,如今反輸給他人靈效大大減弱。
他為瞭確保安全,大量地將丹氣送過去,既然質不純,那便以量來彌補。
不知不覺間,體內那顆九轉金丹已經小瞭一半,墨玄閉著眼睛,還要繼續輸氣,恨不得將九轉金丹全部轉入柳彤體內。
「元天,不用再輸瞭,我已經沒事瞭!」
睜眼一看,柳彤已經蘇醒,手腳也恢復溫暖,墨玄感覺到掌心一片柔膩溫潤,就像是握著一塊暖玉般,舍不得松手。
柳彤坐直身子,感激地道:「元天,這趟可就多虧瞭你。」
她臉色恢復瞭紅潤,肌膚比起往常似乎還要滑膩幾分,閃爍著淡淡的暈色,配上原本清麗的面容,顯得更加絕色。
雨琴驚呼地道:「彤兒,你沒事瞭,太好瞭。」
柳彤道:「幻毒已經消散瞭九成以上,剩下的餘毒不足為懼瞭,小心調理一番就可以痊愈瞭。」
雨琴喜道:「黑炭頭,你是怎麼做到的,剛才你不還是束手無策嗎?」
墨玄道:「我也是病急亂投醫,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罷瞭。」
說話間頗為費力,金丹損失過半對其影響甚大。
柳彤好奇地道:「對瞭,元天,你是怎麼解這幻毒的,也把法子說給我們聽聽吧,日後對上那周梓也不用再怕他瞭!」
墨玄道:「我是用九轉丹氣來驅散幻毒的!」
柳彤大驚,微微張著小口道:「這九轉金丹何其珍貴,多少神仙欲求一粒而不得,你居然將丹氣分給我?」
墨玄搖頭道:「再怎麼珍貴也不及師姐你珍貴!」
柳彤粉面一暈,芳心怦然亂顫。
雨琴哼瞭一聲,酸溜溜地道:「要是我也中毒瞭呢?」
墨玄不假思索地道:「別說九轉金丹,就算拿我命也要保住你!」
雨琴白瞭他一眼,模樣甚是嬌嗔可人,心裡卻是甜若吞蜜。
墨玄損瞭不少真元,頗為疲憊,盤膝打坐起來。
雨琴也坐下來祛除最後一絲雷勁。
柳彤雖吸納瞭九轉金丹一半的靈氣,但畢竟丹氣不純,要完全發揮金丹神效還得丹氣提純煉化,三人便在廟內打坐練氣。
過瞭片刻,柳彤忽然感到體內湧出一股熱氣,身子十分滾燙,屋裡竟飄起瞭一股清幽的香氣,墨玄和雨琴不約而同掙開瞭眼。
「彤兒,你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餘毒發作瞭?」
雨琴忙問道。
柳彤雪靨暈霞,咬著牙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隻是感覺很難受,尤其是後背,又熱又癢……」
雨琴道:「我給你瞧瞧吧!」
「黑炭頭!」
雨琴嬌呼一聲,星眸圓瞪,指著門外道:「出去!」
墨玄幹笑一聲,忙起身往屋外走去。
「把門遮好,這此再敢偷看,小心我挖瞭你的眼珠!」
雨琴暗中傳音警告他,待廟門遮好後。
雨琴伸手替柳彤解開扣子,褪去外衣,隨著衣衫的脫落,那股香氣更加清晰,溫馥甜膩,環繞鼻端不散,聞者欲醉,但芬芳最鬱時,氣息似乎又變得清淡如蘭,沁人心脾。
雨琴被香氣熏得有些迷糊,全身說不出的舒服,體內的瘀傷居然全部愈合,再看柳彤背脊,頓時大吃一驚。
仿佛是被九轉金丹的靈氣激發瞭身體內最本源的存在,隻見柳彤那粉潤的玉背上浮現出一朵瑰麗嬌艷的奇花圖案,莖似蓮花,瓣如牡丹,色若玫瑰,蕊像蘭花,清雅、嬌艷、華貴、幽靜……仿佛集世間花色於一體,而在花開瞬間,一股至純至凈之氣流轉全身,將最後殘存的幻毒徹底凈化。
墨玄在屋外等待,畢竟損瞭真元,身子頗為疲倦,靠在墻角坐瞭一會,眼皮越來越重,不知不覺間就掉瞭下來。
迷迷糊糊間耳邊響起一陣朗朗讀書聲:「君子所以異於人者,以其存心也。君子以仁存心,以禮存心。仁者愛人,有禮者敬人……」
墨玄睜眼一看,發覺自己趴在私塾門口睡著瞭,但私塾仍是那個私塾,但景色卻已經不在是原來的景色,沒有屍骨,沒有荒草,墻屋甚是整潔,門匾上寫著趙村私塾四個大字,筆鋒工整,頗有大傢風范。
墨玄疑惑,忙開口叫喚道:「大師姐、二師姐!」
但無人應答,他便往屋內走去,裡邊根本沒有雙姝芳影,而是數十個孩童正捧書朗讀。
一名教書先生站在屋內,對於墨玄的闖入熟視無睹,領著孩子們念誦:「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那名夫子身高八尺,身著素白儒袍,給人一種幹凈整潔的感覺,再仔細看他相貌,其年歲約莫三十,面容俊秀,目光清澈,笑容謙虛,端的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腰間懸著一把長劍,平白增添瞭幾分剛勇之氣。
墨玄心生疑惑,便試著伸出手在夫子眼前晃瞭晃,那夫子毫無反應,於是又伸手便去拍,誰料手掌竟撲瞭個空,從那夫子身上穿瞭過去。
幻象?墨玄暗吃一驚,他可曾經吃足瞭周梓的苦頭,哪敢怠慢,連忙凝神以待。
他環視四周,欲尋出幻境的端倪,但這幻境所散發的氣息倒不像周梓的法術,或者說根本沒有任何法能波動。
「絲毫沒有法力波動,難不成這佈陣之人已經到達無跡可尋,萬法歸宗的地步瞭嗎?」
墨玄暗自吃驚,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若真敵人有此神通,何必耍這些把戲,直接動手就是。
就在此時,讀書聲停止瞭,夫子說道:「書便念到這裡,大傢去練劍吧!」
那些孩童興奮滴把沉重的竹卷丟在桌子上,跳瞭記起來,歡快地朝院子外跑去。
「臭光頭,我今天一定要打敗你!」
一個虎頭虎腦,圓臉男孩叫囂道。
另一個光頭男孩哼道:「怕你不成!」
孩子們沖到院子裡,一顆大樹底下擺著一排木劍,他們各自搶瞭一把,嘻嘻哈哈地打鬧起來。
「全部給我站好!」
一個清亮的聲音響起,隻見一名跟墨玄年紀相仿的白衣少年按劍走來,嚴肅地道:「今天不許胡鬧,不許私自鬥毆……」
話音未落,那邊就打瞭起來,圓臉男孩拿著木劍去戳光頭男孩,光頭男孩也不甘示弱,舉著木劍反擊。
白衣少年氣得直翻白眼,過去將他倆拎瞭起來,訓斥道:「你們幹什麼,昨天的教訓還不夠嗎?」
圓臉男孩叫道:「子龍哥哥,你別攔著,我今天就要打敗那個光頭!」
子龍氣得跺腳道:「小虎,你真是不知悔改,是不是皮癢瞭!」
說罷便揚手欲打,小虎就像塊牛皮糖粘瞭上去,一把抱住子龍的大腿道:「子龍哥哥,你最好瞭,我昨天剛被老爹抽瞭一頓,屁股還疼呢,你就輕輕地打,千萬別下重手啊!」
子龍哼道:「放心,我不會下重手的,我會下毒手!」
小虎臉色大變,光頭男孩拍手大笑,幸災樂禍。
子龍瞪瞭他一眼:「小光頭,你別得意,這事你也有份,懲罰小虎後,就輪到你瞭!」
光頭一聽,臉色大變,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嚎哭:「不要,不要懲罰我,我上有老下有小!」
墨玄聽得也不禁莞爾,這小光頭比那小虎還要滑頭,也不知從哪裡學來這混話。
子龍哭笑不得:「你一個小毛孩,哪來的下有小!」
光頭男孩指著胯襠道:「我這裡有個小弟弟呢!」
這話一出,其他孩子也哄然大笑,子龍那張俊臉被氣得通紅,跳起來折下一根樹枝:「頑劣不堪,枉讀聖人書!」
便要去教訓那粗坯不堪的小光頭,卻被夫子一把拉住瞭:「子龍,他們都還是孩子,別動粗,要好好講道理!」
子龍道:「爹,這兩個小子實在太頑劣瞭,不打不行!」
夫子溫和笑道:「你小時候不也更頑劣,你可挨過打?」
子龍不語,低頭受教。
夫子走到兩孩童面前,撫著他們腦袋柔聲說教,墨玄擔憂師姐安慰,沒有聽進夫子說瞭什麼,隻知道那兩個小孩子很快就點頭認錯,乖乖地跟著子龍練劍。
子龍教的劍術也頗為普通,隻是簡單的削劈刺等動作,練瞭半個時辰,孩子們就離開瞭私塾。
父子二人收拾瞭一下便也鎖門離去。
墨玄試瞭好幾個法子都沒有破去這個幻術,不免有些沮喪,見他們父子離開,於是也跟瞭上去。
走出私塾,外邊便是先前看到的趙村,隻不過景色一片祥和,人們各自勞作,井然有序。
遇上的行人都微笑地對他們父子打招呼:「趙夫子,下堂瞭嗎?」
趙夫子也含笑朝他們回禮。
父子二人走入瞭一間宅子,仆人關上瞭門,因為四周皆是幻境,墨玄直接穿墻而過,並無阻攔。
從那宅子占地甚大,還養有幾個傢仆,看來傢境頗為殷實。
屋內已經準備好瞭飯菜,一名身著藍衣的清秀少婦懷抱嬰兒,含笑盈盈地等著他們歸來:「你們爺倆總算是回來瞭,飯菜都快涼瞭!」
子龍跑到少婦身旁坐下,伸手去逗那嬰兒,說道:「娘,弟弟今天乖不乖,有沒有亂哭亂鬧!」
少婦白瞭他一眼,笑道:「要是亂哭亂鬧,你是不是也那樹枝來打他?」
子龍臉一紅:「娘,你怎麼也拿這事來擠兌孩兒!」
少婦笑道:「一根樹枝就打遍方圓十裡無敵手,你常山趙子龍的名號就連隔壁村都知曉瞭!」
趙夫子臉色一沉,道:「夫人,這是怎麼回事?」
少婦抿瞭抿嘴,道:「子龍前天打瞭隔壁村的幾個孩子,他們傢人今天過來告狀瞭!」
趙子龍道:「是他們先來我們村撒野……」
趙夫子眼睛一瞪,怒道:「子龍,為父說過你多少次,不準肆意動武!」
趙子龍還要反駁幾句,被少婦一個眼神制止瞭。
「你等會給我罰抄十遍論語,明天再去給人傢道歉!」
趙夫子嚴厲地道。
趙子龍滿臉委屈,求助地望向母親。
少婦對趙夫子說道:「夫君,今天早晨,隔壁村的老王來找我借糧。」
趙夫子道:「借給他吧,今年大旱,他們村的也不容易,過得挺苦的!」
少婦蹙眉道:「但我們傢存糧也不多瞭……」
趙夫子擺擺手道:「無妨,我們村有墨夫人造的水車,可引泉水,不畏幹旱,還有些糧食。」
墨夫人?墨玄頓時緊張起來,連忙說道:「那位墨夫人在哪裡,你知道她行蹤嗎?」
可惜眼前所見乃一片幻象,隻是在重復在某個時期的事情。
忽然,外邊響起一陣嘈雜聲,少婦懷裡的嬰兒被嚇得大哭起來。
少婦連忙哄著孩子,說道:「聽說黃巾軍四下作亂,他們會不會來瞭咱們村子?」
趙夫子按劍起身,道:「夫人莫慌,待吾出去一探究竟!子龍,你在這裡保護你娘和弟弟!」
子龍沉聲應是,站直身子,緊握長劍,頗有一番武者風骨。
過瞭一陣子,趙夫子趕瞭回來,神色凝重地道:「黃巾賊來瞭,已經殺到村口,咱們快走!」
說著帶著妻兒和仆人便從後門離開,但黃巾軍以騎兵開路,迅速將整個村子封鎖,趙夫子一傢和其他村民全部被圍成一團。
黃巾軍高舉著火把圍住村民,火光將黑夜照得通亮,村民們驚恐慌張的神情一覽無遺,而黃巾兵則是幸災樂禍地看著這一幕。
這時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騎著戰馬走出,瞪著村民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吾教弟子誓替天行道,殺盡貪官污吏,開創太平大道,此村乃本郡納稅大戶,供養官兵阻撓我道,全軍聽令——殺無赦!」
「一個不留!」
隨著口號叫開,黃巾軍如同瘋狗般撲向村民,展開殘忍屠殺,刀起刀落,收割性命,往日平和的村子頓成修羅煉獄。
趙氏父子紛紛拔劍相抗,趙夫子劍術甚是精湛,一口三尺青鋒抖索寒光,一出手便斃去數名黃巾軍,趙子龍也有乃父之風,劍術純熟,有板有眼,以一敵眾也不落下風。
趙夫子殺開幾個賊兵,叫道:「子龍,快掩護你娘離開,爹去救人!」
趙夫子仗劍殺入重圍,連救數名村民,帶著他們往後撤去。
趙子龍也挽出數多劍花,殺開一條血路,拉著母親便突圍。
趙子龍護母突圍,忽聞有人呼救:「子龍哥,救我!」
扭頭望去,竟是小虎被黃巾軍圍住,他父母已經倒在血泊裡,唯獨剩下他一人,眼看就要遭受屠刀。
趙子龍怒吼一聲:「住手!」
縱身躍來,揮劍橫掃,砍翻那幾個黃巾軍,抱著小虎便走,賊兵的鮮血濺到衣衫上,濡得白衣一片血紅,猶如雪地綻放的紅梅。
趙子龍救人之後便去跟母親回合,卻又見小光頭被黃巾軍追殺,但距離甚遠,救之不及,眼睜睜地看著小光頭被長槍刺死。
黃巾軍殺人之後,似乎意猶未盡,用槍挑起屍體哈哈大笑,猶在哪兒炫耀。
「畜生!」
趙子龍怒目圓瞪,提劍便沖,欲替小光頭報仇,誰料中途又沖出幾個黃巾賊,長槍大刀便招呼過來。
趙子龍畢竟年幼,力氣不足,被逼瞭回去,還落入重圍。
就在此時,一口寶劍橫空掃來,劈開圍困的賊兵,趙子龍定神一看正是父親殺瞭回來,那身雪白儒袍也已經染成鮮紅。
趙夫子拉起兒子便走:「快走,去找你娘!」
小虎目睹瞭父母和夥伴身亡,早已嚇得渾身發抖,眼淚鼻涕直流,抱著趙子龍哇哇哭道:「子龍哥哥,我怕,我怕!」
趙子龍眼圈一紅,抱緊小虎道:「小虎別怕,子龍哥哥一定救你出去。」
趙夫子與兒子雙劍合璧,帶著救下來的村民殺出瞭一條血路,迅速同妻兒回合。
趙子龍抱著小虎守在母親和弟弟身邊,嚴守門戶。
趙氏父子的勇武也惹怒瞭那黃巾軍將領,他怒吼道:「給我放箭,射死那兩個白衣服的!」
賊兵亂箭齊發,幸存的村民紛紛中箭倒地,趙夫子揮劍抵擋,但無奈飛箭如蝗,身受多處箭傷,白衣已然一片血紅。
那員賊將哈哈大笑:「看你這賊廝還能怎麼放肆!」
趙夫子目露決絕之色,咬牙挺住劇痛,身子一弓,緊接著如離弦之箭崩出,揮劍便朝賊將刺去,如今村落被圍,他唯有擒住敵酋方能換取一線生機。
對方卻早已看出端倪,未等趙夫子靠近便又弓箭招呼,趙夫子被亂箭逼退,左腿和右肩中箭,深入骨髓,半個身子已經廢瞭。
「子龍,你們快走!」
趙夫子自知命數將盡,幹脆舍命掩護妻兒。
趙子龍眼淚盈眶,搖頭道:「爹,我不要,我跟你一同殺敵!」
趙夫子怒吼道:「你若不走,我便不認你這兒子!」
說罷提起佩劍便朝賊軍殺去,趙夫子不顧生死,不顧傷痛,一股彪悍之氣透著鮮血而發,竟闖過瞭重重敵軍,殺到賊將跟前。
那賊將驚怒無比,提起一口狼牙棒打向趙夫子,趙夫子提氣輕身,避開狼牙棒,一劍封喉。
無奈受創太重,失血過多,趙夫子氣力早已用盡,出劍速度較平日慢瞭不少,被那賊將側頭避開,但仍切下他一個耳朵。
賊將痛得哇哇大叫,狼牙棒順勢一揮,砸在趙夫子胸膛。
趙夫子心脈盡斷,口吐鮮血,如斷線紙鳶飛瞭出去,跌在地上。
賊將捂著耳朵怒吼道:「把他給我剁成肉醬!」
賊兵一擁而上,將趙夫子一頓亂斬,血肉橫飛,墨玄不忍再看,急忙閉上眼睛。
四周逐漸安靜下來,墨玄才緩緩睜開眼睛,發覺此刻正身處野外,一陣陣急促的喘息傳來,他循聲望去,隻見趙子龍領著母親和小虎正在疾奔,後面追來數名賊兵,其中一名似乎是個小將領,正騎著戰馬追趕。
「放箭,把他們射停!」
騎馬士兵叫喊道,隨行的士兵立即彎弓搭箭,幾十隻箭便射瞭過來,趙子龍立即揮劍抵擋,但百密一疏,小虎被利箭貫穿喉嚨,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便倒地身亡。
趙子龍悲痛欲絕,又聽母親悶哼一聲,咕咚倒地,竟是腿上中瞭一箭。
趙夫人痛得俏臉煞白,雙手仍緊緊抱住懷中嬰兒。
這時追兵已經圍瞭上來,趙子龍眼睛一片血紅,如同嗜血惡鬼,提起長劍便回頭廝殺。
父親戰死,母親受創,鄉親慘死……種種血淚讓趙子龍瘋狂揮劍,隻攻不守,憑著一股血氣斬殺追兵。
殺掉這十幾個追兵後,趙子龍體力不支,用劍拄著身子才勉強不倒,趙夫人見兒子渾身浴血,又悲又痛,眼淚嗖嗖直流。
趙子龍喘瞭幾口氣,強撐著精神牽來那匹戰馬:「娘,請快上馬!」
趙夫人望著兒子搖搖欲墜的身子,心痛撫著他臉道:「子龍,你怎麼樣瞭,沒事吧!」
趙子龍搖頭道:「娘親,子龍還撐得住,你快些上馬……」
話音未落,身後又傳來追兵的聲音:「給老子抓住那娘們跟小鬼,我要將他們大卸八塊!」
趙子龍急道:「娘親,你快上馬,追兵要來瞭!」
趙夫人道:「子龍,你也受瞭傷,這匹馬載不瞭兩個人,你快抱著弟弟走,不要管娘瞭!」
趙子龍不肯,苦勸母親,追兵也越來越近。
趙夫人咬瞭咬朱唇,嘆瞭口氣,說道:「好吧,娘親這就上馬,但我腿受瞭傷,怕上馬不方便,子龍你替我抱一下弟弟!」
趙子龍接過弟弟,趙夫人露出一絲哀傷的神情,淒婉無比,隻見她反手拔下頭上發簪狠狠朝喉嚨刺下,鮮血泉湧而出,趙夫人頹然倒地。
趙子龍眼淚直流,撲過去抱住母親,悲切地一聲聲地呼喚娘親。
趙夫人眼神渙散,吐出最後一言:「帶弟弟上馬……走!」
言畢氣盡,趙子龍滿腔悲切,就在此時身後的黃巾軍也追瞭上來,為首賊將正是那被趙夫子切掉耳朵之人,他草草包紮瞭一番便追瞭過來,誓要斬草除根,方泄心中大恨。
雙親盡喪,趙子龍滿腔悲傷,竟有些發呆,殺機臨身尤未得知,賊將掄起狼牙棒便朝他胸口砸去。
墨玄都替他捏瞭一把汗,驚呼道:「快躲開!」
隻見狼牙棒砸下,恰好打在嬰兒頭上,霎時間鮮血腦漿濺瞭趙子龍滿懷,他整個人也被狼牙棒打得滾落山腳。
「住手!」
墨玄驚怒無比,高聲尖叫,激動之餘他眼睛猛地睜瞭開來,發覺自己仍舊靠在那殘破的墻角下,而柳彤和雨琴則關切地蹲在他跟前。
雨琴蹙眉道:「你剛才怎麼瞭,我們怎喊你都不醒!」
柳彤柔聲問道:「元天,你是不是做惡夢瞭,我見你睡著的時候臉色很可怕呢。」
墨玄捂著額頭喘氣道:「噩夢……噩夢,真的是噩夢……」
衣衫早已被汗水濕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