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回 涿郡攻防

  鄒靖收攏殘兵,退守涿郡,命士兵深挖壕壑,加固城墻。

  軍營帥帳內,鄒靖將昆侖眾仙奉為上賓,雷霄、靈境、雲若溪坐於左側尊位,太羽、墨玄等後輩弟子則坐在右側席位。

  鄒靖奉上香茗後,朝雷霄請教道:「經過外圍一站,靖麾下主力兵將幾乎消弭殆盡,如今隻得無奈苦守,如今涿郡已被賊軍團團圍住,戰況堪憂也,不知諸位仙長有何妙計?」

  雷霄問道:「將軍目前還有多少兵馬?」

  鄒靖嘆道:「七湊八拼之下,也隻有區區三千人,而敵軍數量卻是我軍十倍之上。」

  雷霄道:「將軍何不從附近鄉村調集兵勇?」

  鄒靖道:「黃巾賊攻城拔寨之手段極為狠毒,先是將城池四周的鄉野掃蕩一空,所過之處,不留寸草,涿郡四周的鄉野恐怕早已佈滿屍骸!」

  雷霄朝身旁瞟瞭一眼,雲若溪嘆瞭一聲,輕點螓首道:「方圓百裡內,除瞭黃巾賊的軍馬外,早已沒有任何活人氣息瞭!」

  雷霄暗嘆一聲,忖道:「黃巾揭竿原是為反抗朝廷暴政,如今卻已經變瞭味,肆虐天下,義旗也不再是義旗瞭!」

  倏然,一陣急促的喊殺聲從城外傳來,士兵匆匆來報:「將軍,黃巾賊打過來瞭!」

  鄒靖沉聲道:「傳令下去,不許慌張,全軍將士嚴守崗位,本將親自到城頭督戰!」

  雷霄道:「鄒將軍,貧道也隨你走一趟吧。」

  墨玄等人也站瞭起來,隨著師尊出帳,雲若溪盈盈起身,也往城墻走去,太羽蹙眉凝想片刻便隨著走瞭出去,赤松愣瞭愣,也跟瞭出去。

  一虛子向靈境投以詢問的目光。

  靈境原本就不想插手人間戰事,但看到其餘人都走瞭出去,也是無奈,嘆道:「紅塵殺劫終究難免,罷瞭,咱們也去瞧瞧吧。」

  登上涿郡城墻,抬眼看去便是一望無際的敵兵,旌旗遮日,目睹那層層疊疊的敵兵,涿郡士兵都湧起一股莫名壓力,精神繃得緊緊的。

  然而黃巾軍卻是圍而不打,一直在屯兵在外,鄒靖不敢馬虎,命令全軍上下加強戒備,滾石、熱油、弓弩……各種守城利器一一備好。

  就這樣,雙方一直對峙瞭將近三個時辰,官軍將士都處於高度緊張狀態,但卻連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

  昆侖眾修士也覺得奇怪,但情況未明,他們也不宜亂動,繼續站在城墻觀望。

  也不知過瞭多久,忽聞陣陣悶響,對方陣中響起戰鼓擂動聲,黃巾軍陣營開始有瞭動作,隻見許多輛火牛車駛瞭出來。

  「黃巾賊來瞭!」

  官軍哨塔看得真切,立即叫喊示警,守城官軍的神經繃緊到瞭極點,握住冰刃的手掌沁出瞭汗水,不住喘著粗氣,已然進入你死我活的廝殺狀態。

  敵兵層層逼近,以火牛車開路,後續兵馬則躲在後邊。

  玉琴雪白著小臉,伸指點數道:「一、二、三……天哪居然有二十輛火牛車!」

  墨玄道:「若給這些戰車沖過來,城池便危險瞭,師尊,讓弟子去攔下這些戰車吧!」

  雷霄點瞭點頭,應允道:「去吧,但萬事小心!」

  墨玄應瞭一聲,縱深躍下城墻,腳踏平地,施展神行術法,整個人卷起一團烈風嗖的一下便撲向對面車陣。

  黃巾軍見有敵襲來,紛紛架起弓箭朝著前方射來。

  墨玄並指一點,箭矢剛射到他三尺之處便被一股力量彈開,正是七十二神通中的開辟法決,他妙法一出,硬生生地在箭雨之中開出一條杜康大道。

  黃巾軍略顯慌亂,卻聞陣後傳來一個聲音道:「火牛車噴火,攔住那廝!」

  二十輛火牛車犄角處凝聚赤芒,嗖嗖數聲,二十多道火焰噴掃而來。

  墨玄捏瞭個請神決,向天借力,引來水德法能,周身水霧彌漫,抵消炎氣,進而長驅直入。

  墨玄一個閃身挪至火牛車前,再運一個大力神通,搖身一變,化作十丈巨人,拳打腳踢便將火牛車一一粉碎,黃巾軍無不膽戰心驚,怯意聚生。

  鄒靖眼睛一亮,大喜拍掌:「妙哉,不愧是昆侖仙人,有此神通大能壓陣,何懼黃巾猖狂!」

  涿郡將士叫好連連,喝彩助威。

  毀去火牛車,墨玄意氣風發,士氣如虹,正要在兩位美人師姐面前大顯身手,而聞一陣鳴金聲響起,正是收兵之令,眾黃巾士兵紛紛後退。

  墨玄大聲喝道:「賊寇休走,再來與我大戰三百回合!」

  雷霄忽然傳音過來:「元天,既然他們知難而退,你也不要再追瞭,省得中瞭對方埋伏。」

  墨玄立即止住步子,抽身回到城上。

  雷霄眉頭緊蹙,若有所思,柳彤問道:「師尊,元天師弟已經打退瞭黃巾賊,您為何還一臉愁容?」

  雷霄道:「黃巾軍囤積重兵,卻是圍而不打,而在一輪沖鋒之後便被打退,還賠上二十輛火牛車,這般舉措令人忍不住想去追擊!」

  柳彤道:「但元天不也沒有深入麼?」

  雷霄嘆道:「若真是誘敵之計倒也顯得有些單薄,依為師看,對方似乎在隱藏著更深層的目的!」

  鄒靖問道:「那仙長覺得對方有何詭計?」

  雷霄沉吟片刻,說道:「雲師妹,你可有感覺得到黃巾軍的法能?」

  雲若溪道:「師兄,為何有此一問?」

  雷霄道:「太平道之成立於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按理來說應該會有修道之人隨軍助陣。」

  這個「她」自然是指那銀面女子,雲若溪花容倏沉,緩緩闔上眼睛,靜心凝意,一股柔和法能從城墻散佈開來,蔓延四方。

  慈航真人當初便是在南海普陀山的紫竹林修成大羅金身,其功法偏水木一途,後世弟子更藉此創出一套「萬木原相」,便是可以借山川草木為耳目,窺盡紅塵變化,哪怕是一根針落地都能看見聽到。

  此等千裡窺探之術倒也與封神大戰時的奇人千裡眼順風相似。

  當初大戰,這兩人加入商營,千裡眼看穿周軍動靜,順風耳聽遍周軍虛實,令得商軍屢屢搶得先機。

  但他們必須的神通必集中在某一個特定的目標,所以給瞭薑子牙破解的機會,而這萬木原相則是可以大范圍地覆蓋,不走漏半點訊息,隻要被其法力籠罩,不僅可以看清外形,還能識破偽裝幻術,堪比大羅金仙之慧目法眼,但有利必有弊,此法施展起來極損真元,而且隻能維持片刻。

  雲若溪施法之後,俏臉先是一陣酡紅,再接著便是一陣慘白,汗水滲滿瞭臉頰。

  「沒看見任何修道之士,起碼在這五十裡方圓之內。」

  雲若溪吐瞭一口濁氣道。

  雷霄知道這法術的厲害之處,在其窺探范圍內哪怕是精通變化幻術的妖狐也無所遁形,她說沒有修道者便是沒有。

  雲若溪吐納幾下,又說道:「不但沒有術法之人,更沒看見統軍大將!」

  雷霄臉色一沉:「不好,咱們都中瞭對方的調虎離山,敵軍用數萬大軍圍城根本就是在掩飾真正目的!」

  鄒靖越發奇怪,問道:「仙長,這些黃巾賊究竟在暗地裡搞什麼古怪?」

  雷霄道:「恐怕得到前方看一看才知曉瞭!」

  墨玄道:「師尊,弟子願意前去一探!」

  雷霄道:「對方既然有瞭準備,你去瞭也是無濟於事,說不定還會落入陷阱,還是由為師走上一趟吧。」

  墨玄道:「弟子願隨師尊前往。」

  雷霄點瞭點頭,又望著靈境道:「靈境師弟,敵營之中恐怕有她的影子,如今若溪師妹損瞭氣力,恐怕不宜前往,你可願助愚兄一臂之力?」

  靈境頓瞭頓,道:「既然有可能是她所為,就不單純為人間爭端,小弟便隨師兄走上一趟吧!」

  雷霄甚喜,又道:「太羽師侄,此行恐怕不簡單,這九代弟子之中以你修為最高,便隨我們一同來吧!」

  雷霄根基雄厚,修為高絕,早已修成金仙法身,與玉虛教尊道恒真人、廣成宗主旭陽仙君並稱昆侖三聖,即便是在仙界也是位列前茅之輩,曾有仙傢人士斷言,這三人的修為即便是堪比闡教上古十二金仙,甚至還超過瞭他們之中的一些人。

  太羽謙虛地拱手道:「早已聽聞師叔‘虛空靈蘊’之玄妙,弟子仰慕已久,此次能隨師叔同行,是太羽之榮幸!」

  八九神通易學難通,雷霄也隻到練成六九變化,但他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神遊太虛,悟出適合自己的道法,創出一套曠古神通,功法大成之日便見三光呼應的異象,震驚三界就連元始天尊也現出法相對他大加贊善,更替這套功法取名為虛空靈蘊,此事早已傳遍九天十地。

  雷霄笑瞭笑,道:「好瞭,客套不必多說,咱們動身吧!」

  臨走之前又囑咐柳彤、玉琴和紫冰幽三名女弟子好生照料雲若溪。

  四仙飛往黃巾軍營地,靈境眉頭緊蹙道:「師兄,若她真的在前方佈下陷阱,咱們該如何應對!」

  雷霄蹙眉不語,似有所思。

  太羽道:「靈境師叔所言的她可是那個要用天火將我們煉化的妖女?」

  靈境抿瞭抿嘴,似乎不願多談那人,隻是微微點頭。

  太羽道:「上次是咱們沒有防備才中瞭她暗算,這一回咱們有備而來,而且還有雷霄師叔出馬,諒那妖女也翻不出什麼大浪!」

  墨玄雖有些不喜歡太羽,但也贊同他這話,說道:「對啊,有師尊出馬,那妖婦必定不敢放肆!」

  雷霄嘆瞭一聲道:「元天,你也別太樂觀,即便是正面交鋒,為師也沒有把握能贏她!」

  這話一出,墨玄和太羽都是吃瞭一大驚,雷霄之修為就連元始天尊也對其贊賞有加,此刻他居然自認不如那妖婦,怎讓這兩個九代弟子不驚。

  雷霄望瞭太羽一眼,苦澀地笑瞭笑道:「莫說是我,便是你師父也不敢保證能勝過她!」

  太羽臉色丕變,向靈境投去詢問的目光,似要求證一般。

  靈境愣瞭愣,雷霄道:「師弟,他們遲早都得面對此事!」

  靈境嘆瞭一聲道:「那女子曾是昆侖玉虛宮的第八代弟子,名叫武媱韻。據你們所知,經歷瞭封神大戰後,昆侖法脈便開始由勝轉衰,使得第四、第五、第六代,連續三代道統微薄,直到第七代昆侖道統才開始復蘇。到瞭第八代,昆侖山上出瞭四名天縱奇才,便是被譽為昆侖三聖的三位師兄,還有一個便是武媱韻。她資質聰慧,天賦異稟,學什麼都快,雙十不到便幾乎學全瞭昆侖所有道法,後貫通十三法門,修成大羅金仙,驚艷三界,更得到玉帝召見冊封!」

  墨玄問道:「有如此能耐,備受三界恩寵,為何要叛出昆侖,淪為邪道?」

  靈境搖頭嘆道:「其中緣由無人得知,我們隻知道她是在王母娘娘壽誕宴席上暗中下毒,宴上的神仙都中瞭毒手,修為稍弱的當場斃命,修為深厚的也損瞭元氣,斷瞭仙骨,百世修行毀於一旦,就連王母娘娘也受瞭劇毒,元氣大傷……此事驚怒三界六道,她也成為瞭天地不容之存在!」

  墨玄和太羽皆是一驚。

  墨玄驚道:「她……她為何要如此做?」

  雷霄搖頭道:「為師也不得而知,此事緣由就連教尊也不清楚。」

  太羽問道:「究竟什麼毒,不但毒倒眾仙,就連王母也不能幸免?」

  靈境道:「是傳說中的太虛果!」

  太羽奇道:「太虛果又是何物?」

  靈境反問道:「那你可知道盤古開天地之傳說?」

  太羽道:「弟子自然是曉得,寰宇未開,鴻蒙混沌。天地渾沌如雞子,盤古生其中,萬八千歲,手持巨斧,劈開混沌,分化二氣降,清者上為天,濁者下為地,自是混沌開矣。大神恐天地不穩,以手頂青天,腳撐大地,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天即漸高,地便墜下,久而天地乃分陽清為天,陰濁為地。盤古最終力竭而亡。盤古雖死,但噓為風雨,吹為雷電,頭為山嶽,目為日月,骨為山林,體為江海,血為淮瀆,發為草木。」

  靈境道:「盤古開天地,造福萬物,可謂大功大德,然世間陰陽對立,有功德便有罪孽,盤古死後體生污氣,此氣竟凝成太虛果,此果乃至污至穢之存在,便是大羅金仙也以抵擋,一旦沾染,輕則修為大損,重則當場斃命。鴻鈞祖師施大法力將此果毀去,但此果乃乃盤古所化,果籽卻是毀之不去,隨即又生出新的孽果,最終唯有將其封印,卻不知如何地被武媱韻找到。」

  不知不覺,四人已經飛出百裡之外,隻見在一山谷中有數千名黃巾軍搬石挪木,正在搭建著一座高臺。

  那高臺長五丈五尺,寬三丈三尺,高七丈七尺,上邊雕滿瞭古樸的符文咒語。

  墨玄看得奇怪,喃喃自語地道:「這些符文似乎有回春咒,也有血煞咒……各種符法匯聚在瞭一起,其中還有不少相克的,這究竟是什麼鬼把戲?」

  雷霄眉頭緊蹙,道:「這似乎是個陣法,但究竟是有什麼用處,為師一時也看不透。」

  靈境也道:「這石臺甚是詭異,但黃巾軍舍得用瞭這麼大陣仗來修建這麼一個石臺,其背後深意極不簡單,吾看暫時不宜動手,待摸清對方底細在行動也不遲。」

  雷霄點瞭點頭,表示同意,於是掉頭返回涿郡。

  翌日清晨,旭日初升,黃巾軍便再來攻城,這一次五萬賊軍盡數壓境,可謂是聲威浩蕩,軍容鼎盛。

  鄒靖心頭一緊,臉色凝重,問道:「諸位仙長,賊軍這回不似偽裝,而是真的全軍壓境,這該如何是好呢?」

  墨玄運開法眼,凝望地陣,道:「對方陣中有股法力若有若無,但卻是隱而不發,看來也是術法高手!」

  柳彤道:「張角那廝偷學瞭我教太平經,道術甚是精湛,想來門下弟子也非弱手!」

  墨玄曾領教過張角物外化體的威力,此並無異議。

  一虛子上前請戰道:「師尊,今日便由弟子打頭陣,一挫賊軍威風!」

  靈境道:「也好,但對方陣中也有高手,你萬事小心,莫要逞強。」

  一虛子應瞭一聲是,架起雲來便朝地陣飛去,高聲大喝道:「黃巾賊兵,太平歪道,今日昆侖道宗正統弟子在此,還不快束手就擒!」

  話音未落,凝聚一身法能,朱芒大盛,烈火洶湧,盤旋半空,威懾敵軍。

  忽聞陣中響起一聲冷笑:「好個狂妄的昆侖小道!」

  話音未落,一道身影從瞭出來,那人身高八尺,膀大腰圓,滿面橫肉。

  那人腳下一跺,騰雲而起,竟也是術法修者,他報上姓名道:「吾乃三才方士座下大弟子薛勇,到瞭閻王爺哪裡可不要忘瞭!」

  一虛子大怒,道袍一抖,放出七星火蛟。

  薛勇也是不甘示弱,迅速結印,散發出一股沛然法力,凝成一尊巨人,咆哮一聲撲瞭上去,同火蛟搏殺起來。

  巨人乃法力凝聚,不畏蛟龍烈焰,雙方纏鬥之勝負之決定相互間的根基渾厚,一虛子自幼便隨靈境修行,玄功穩固,氣息悠長,然而薛勇卻不見氣弱,驅使巨人搏殺蛟龍,穩守不失。

  靈境見狀不由得一陣唏噓,嘆道:「一虛子的法術也有些火候,想不到這薛勇能跟他僵持下去。」

  雷霄道:「那大漢修煉的是神力法術,倒也有些本事,一虛子師侄要拿下他恐怕不容易啊!」

  諸天神通之中,無論神魔仙妖,所修煉之功法都大致有其屬性,就如同太乙法脈的火屬術法,慈航法脈的木屬術法……而有的修者則專供力量一途,講究以力破巧,所以外界將這些法術統稱為神力,而七十二變則是囊括瞭各種屬性的法術,再將其融會貫通,發揮出神魔難測的威力。

  墨玄問道:「師叔,這三才方士又是何方聖神?」

  雷霄道:「三才方士原本是道宗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其中一名修士,精於神力術法,曾以一指之力將北越天峰碾碎!」

  墨玄暗抽一口冷氣,說道:「如此神通廣大之人,為何甘於受黃巾賊驅使?」雷霄哼道:「他並非聽命太平道,而是遵從武媱韻的號令!」

  昨夜墨玄在得到師尊首肯後,便將武媱韻的事情告訴瞭這三位俏師姐妹。

  紫冰幽奇道:「師尊,這武媱韻究竟有什麼本事,能讓三才方士替她賣命?」雷霄笑瞭笑,道:「武媱韻天資聰慧,對於修道一途有著常人難以媲美的見解,講經說法自有精辟之處,當初她初出茅廬,便曾與文殊菩薩論道,其對道之見解連文殊菩薩也為之驚嘆,以她的本領招攬能人也並非難事!」

  玉琴道:「但這妖婦明明放下彌天大罪,怎麼還有人敢幫她忙?」

  雷霄無奈笑瞭笑:「武媱韻不但神通過人,而且還有絕世美貌,堪稱三界第一美人!」

  墨玄聞言,腦海中不禁回想起那日初見武媱韻的情形,當時她雖然帶著面具,但那雙眸子卻是如同秋水凝華,柔酥靈媚,被她瞧上一眼,哪怕百煉鋼也得化作繞指柔。

  玉琴瞥瞭墨玄一眼,見他有些癡癡的,不禁吃起飛醋來,哼道:「男人都沒好東西,好色無恥!」

  說完這話,忽然便後悔起來,她這一句話豈不是連師父也一並罵瞭,芳心不禁一陣忐忑。

  柳彤倒是心思細膩,道:「師尊,既然三才方士投靠瞭武媱韻,那麼其他洞天福地也難保沒被她的勢力滲透,若再想深一步,對面陣營裡恐怕還有其他洞府的高手。」

  太羽道:「師妹這話給咱們提瞭個醒!」

  雷霄愣瞭愣,目光在這大弟子臉上停留瞭半響,柳彤臉頰一紅,還以為自己說錯瞭什麼,忙問道:「這都是弟子妄自揣度,若有失言還請師尊贖罪!」

  雷霄嘆瞭一口氣道:「你這話甚是中肯,而且一針見血,為師一直盯著對面的敵人,卻忽略瞭藏在深處的暗手!」

  就在這時,地陣之中又沖出數十輛火牛車,犄角聚炎噴火,數十道火焰橫空飛來,涿郡城墻立即陷入一片火海。

  赤松連忙捏瞭印決,使出天罡三十六變中的鬥轉星移,雙手在半空輪瞭一個圈,城墻上的火焰立即被他收到袍裡,隨即反手一推,火焰立即返瞭回去,將火牛車連同附近的黃巾軍燒成一團。

  鄒靖見敵軍陣腳大亂,立即命人敲響戰鼓,遣一隻千人騎軍火速沖出城去,奔襲敵陣。

  漢軍騎兵秉承瞭冠軍侯之作風,兵精善戰,不動則已,一動便迅猛如雷,快疾如風,專攻一處,火速撕開敵人軍陣,緊接著便是左右沖殺,擴大戰果,殺滅敵軍有生力量。

  這一隻騎兵也是鄒靖最後的本錢,如今涿郡面臨生死存亡之刻,他也顧不上許多,孤註一拋,勢要奪回敗局。

  騎兵一番沖殺,令得黃巾軍先鋒奔潰,許多攻城兵器還未來得及搬出來就被摧毀。

  鄒靖見後續敵兵已殺瞭過來,立即下令收兵,千騎軍立即調轉馬頭,火速退走,戰馬撒蹄奔跑,以步兵為主的黃巾軍根本追擊不得,唯有眼睜睜看著他們揚長而去。

  漢軍再取一陣,士氣大盛,鄒靖贊道:「仙長神通不凡,若能再施妙法,定能扭轉戰局,擊退黃巾賊!」

  薛勇見先鋒大敗,也無心再戰,驅使那尊巨人推開蛟龍,然後化風而去,靈境連忙將他叫回。

  黃巾軍攻城失利,損瞭不少軍械士兵,士氣低落,於是也鳴金收兵。

  鄒靖命人清點戰況,黃巾賊折損一千餘人,己方傷亡兩百,看似大獲全勝,實則鄒靖卻是有苦難言,對方兵力高達五萬,折損區區千人也影響不到期根本,而涿郡全部戰力也就三千上下,這麼打下去恐怕不出三日便要耗盡所有兵力。

  雲若溪看出他窘境,淡雅一笑,從隨身香囊裡取出幾顆種子灑在地上,再朝地上一指,隻見碧華流轉,生機盎然,地上立即生出一片翠草,正是慈航一脈的回元秘術。

  這種子名為化生籽,內蘊無窮生機,落地生根,若再以秘法催動便會立即生出翠草,此草名曰「回春靈草」,隻需用草碾碎敷在傷口,不需半個時辰便能恢復,還能迅速補充體力。

  雲若溪將用法說出,鄒靖不由大喜,立即命人拔草磨碎,給受傷的士兵和戰馬敷用,果然神效無比,傷患一下子變得精神十足。

  鄒靖說道:「得諸位仙長相助,可見天不亡我大漢也,鄒某便是豁出性命也要守住涿郡,不給賊軍越過雷池半步。」

  「報!」

  一個士兵快速跑來,稟報道:「將軍,城下來瞭一個人,說是要勸將軍投降!」

  鄒靖慍道:「哪來的瘋子,你們給我警告他,讓他速速退去,若再敢胡言亂語,便將他亂箭射死!」

  士兵接令後,立即返回城頭傳佈命令,過瞭片刻就聽聞一陣陣吆喝聲和弓弦崩響聲傳來,緊接著便是驚愕聲……那士兵跑瞭回來,喘著氣道:「將軍……兄弟們按您的命令放箭對付那道士,可是弓箭怎麼都射不到他身上。」

  鄒靖一愣,手按劍柄,快速奔上城墻果然看見城下站著一人,身旁四周插滿瞭箭矢,唯獨他所立的三尺方圓沒有一枚羽箭。

  隻見那人身著十錦長衫,頭頂紋雲羽冠,面帶儒雅微笑,雙目若繁星,自成一派悠閑自在的仙傢氣派。

  鄒靖喝道:「你這賊廝生瞭一副好皮囊,卻不幹正事偏要與那黃巾賊為伍,莫非是嫌命長嗎?」

  那人抬眼冷笑:「你可是涿郡守將鄒靖?」

  鄒靖道:「既然識得本將,還不快報上名來!」

  那人哼道:「肉體凡夫也配知吾名號。」

  鄒靖大怒,捉過一把弓便朝他射瞭一箭,箭矢剛飛到他身前三尺之處便被一股力量給彈瞭回來,調轉刃鋒直接射向鄒靖。

  眼看鄒靖便要被一箭穿心,卻見雷霄閃身而現,道袍輕輕一抖便將那枚羽箭收去:「三才道友,你不在仙磕山修道,何苦到紅塵異形,還要為難一個凡人!」那人正是七十二福地中仙磕山的三才方士,他咧嘴一笑:「在下得知昆侖三大宗脈仙人下山,特來拜會!」

  雷霄笑道:「道友盛情,雷霄可消受不起!」

  三才方士道:「在下對宗主是敬仰許久,吾和幾位道友已在八百裡外的落霞坡擺下酒宴,特來邀請三位宗主和幾位賢侄一行,咱們坐下來把酒言歡豈不勝過這沙場廝殺百倍?」

  雷霄頷首輕笑,袖袍一拂,城頭之上立即多出瞭數十酒壇,雷霄拍開一個壇子,頓時酒味撲鼻,十裡飄香,涿郡漢軍都不由得吞口水。

  雷霄笑道:「何須舍近求遠,吾手中便有百年佳釀,三才道友不妨通知另外幾名道友,咱們便在這涿郡城內開懷暢飲,一醉方休!」

  墨玄站在城墻下也被這股香味勾得口水直流,暗忖道:「這百花醇釀師父一直寶貝得很,我求瞭他幾回都不曾嘗過一點,今天他居然全部擺瞭出來!」

  三才方士神色一沉,淡淡地道:「百花醇釀氣味柔和,在此時此刻出現卻是有些不符時宜!」

  雷霄道:「百花之氣雖然柔和,但釀成瞭酒,卻是後勁十足,初飲時不覺什麼,但卻能醉人百日而不醒!」

  雨琴聽得雲裡霧裡,甚是不解,柳彤解釋道:「這是師父跟三才方士之間的辯機鬥法,三才方士在八百裡之外擺宴,實則是想讓我們不要插手此事。而師父提議在城內飲酒,便是告訴對方咱們不退縮的立場,而三才方士說百花醇釀氣味柔和,是說咱們勢單力薄,而師父說佳釀後勁大,便是警告對方不要過於囂張,否則後果自負!」

  三才方士哈哈笑道:「吾曾聽武仙子提過雷霄道友之能為,難得有機會,便鬥膽向道友請教一番!」

  果然又是武媱韻!雷霄臉色一沉,道:「既然如此,那雷霄便應道友所邀!」三才方士道:「想必道友也曾見識過山谷中的巨石,那在下便跟道友明說瞭,那顆座石臺名曰磐石臺,貴派的雲仙子雖然精通回元療傷秘法,但我軍有著磐石臺加持,即便隻剩下一口氣也能迅速復原,而且在此石臺庇護下,便有無窮無盡的力氣!」

  說罷,三才方士飄然離去,墨玄過去問道:「師父,這磐石臺又是什麼玩意,真的如此神效?」

  雷霄嘆道:「磐石,磐石,顧名思義,可以令己方穩如磐石,不動不搖,這磐石臺也是墨傢遺世的機關禦甲,有這石臺在,除非能一舉奪去黃巾賊的性命,若不然他們便會繼續作戰,哪怕再重的傷也能迅速恢復,也有用不盡的力氣!」

  雲若溪嘆道:「我在上山修煉之前,也曾見過磐石臺的神妙,其回元補氣猶在甘露回春咒之上,而且不需要損耗元氣,因為這磐石臺便是一個陣法,可以源源不斷地吸納天地靈氣。」

  墨玄一驚,越發覺得自傢深不可測,但也因為這些奇門巧器引來各方覬覦,災禍不斷。

  「這些人占據洞天福地,卻不思積德修福,偏要跟武媱韻狼狽為奸,禍亂人間!」

  靈境怒容滿面地道。

  柳彤柔聲道:「師叔……弟子覺得,那三才方士並非單純地替武媱韻賣命,他助黃巾軍似乎是出自本意的!」

  靈境道:「何以見得?」

  柳彤道:「不知師叔您註意到沒有,那三才方士對黃巾軍的稱呼是我軍,若是一個來助戰的客卿應該不會這麼說吧,弟子覺得他倒是像黃巾軍的人!」

  靈境道:「單是一個我軍,你就能斷定三才方士是太平道的人?」

  柳彤咬瞭咬唇,粉面生暈,道:「弟子曾翻閱過關於封神大戰的記載,三山五嶽能人異士被申公豹慫恿來助紂,他們大多是直接稱呼紂王的軍隊為商軍,鮮有我軍、我朝這樣子的稱呼。」

  這一番話令得在場之人都露出訝異的神色。

  「雷霄師兄,你這大弟子不但修為精湛,就連心思也比他人縝密!」

  靈境不由贊道,「你可真是收瞭個好弟子啊!」

  雷霄眉頭輕蹙,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幹笑道:「彤兒,還不快謝過師叔贊賞!」

  柳彤粉面一紅,朝靈境拜瞭拜:「多謝師叔誇獎!」

  一陣急促的呼嘯聲傳來,好似飛禽啼叫,涿郡守軍又緊張起來,鄒靖忙命人加強戒備,然而眺望瞭半天都沒看見半個敵影,正在納悶時,忽聞那急促的呼嘯聲越來越響亮。

  「上面!」

  耳尖的士兵辨別出聲音源頭,指著天空叫道:「快看,那是什麼?」

  眾人揚頸望去,隻見天上飄過數十個黑影,形狀猶如船舟,但卻是如同禽鳥般飛來,首位處各有一旋槳,正在回旋飛舞,使得船舟得以飛行……

  數百支箭矢如雨落下,城頭士兵紛紛中箭倒下,鄒靖忙命人反擊,但剛以搭上弓弩他們便傻瞭眼,對方可是在百尺高空,普通人根本射不上去。

  雷霄道:「是墨門巧器靈鳶飛舟。」

  據傳說,當初魯班曾為楚國制造攻城軍械,其中便有一門軍械叫做木鳶,乃削竹木以為鵲,成而飛之,三日不下,作為戰事偵察工具。

  後來魯班助楚國攻宋,墨子前來阻攔出兵,在楚王宮中以衣帶為城,以竹片為器,與魯班相鬥,魯班的攻城器械都用盡瞭,墨子的守城辦法還有餘,最終魯班心服口服,而楚王也放棄攻宋。

  兩人不打不相識,惺惺相惜,攜手設計瞭靈鳶飛舟,此舟形若飛鳶,長一丈,寬五尺,頂有雙槳,開啟機關,雙槳旋舞,平地起風,托舟而上,翱翔天穹;底有強弩,可裝百箭,居高而射,內載兩人,一者控槳,二者射敵。

  原本也隻是一張圖紙,但因世局變蕩,墨門顛沛流離,不少奇門巧器也流失在外,這靈鳶飛舟便是其中之一。

  墨玄暗忖道:「我身為墨傢後人,怎可讓先祖智慧遭奸佞用以為禍世人!」

  他大喝一聲,挺身出戰,踏雲乘氣,直登九霄,使出禦風訣,頓時颶風倒卷,狠狠吹向靈鳶飛舟,眼看就要將這支黃巾軍吞入風眼之際,一道身影從飛舟後方閃出,也不知他用瞭什麼法術,輕輕抬手一握,墨玄祭起的颶風頓時消散。

  那人生得玉面朱唇,目若日月,身著錦袍,腰系美玉,腳踏雲靴,一副名流雅士的做派,墨玄問道:「你是何人?」

  那人淡然笑道:「吾乃北邙山周梓,應大賢良師之邀,特來襄助。」

  北邙山正是七十二福地之一,周朝時期,道德天尊老子曾在北邙山翠雲峰砌起八卦神爐凝煉仙丹,北邙山因受仙丹靈氣浸潤而成為道門福地之一。

  墨玄喝道:「你乃仙傢名士,為何甘為黃巾走狗!」

  周梓哈哈笑道:「昔年紂王無道,周興伐商,今日漢室腐朽,黃天崛起,吾等助張滅劉正是順應天命,而你們昆侖玉虛先輩曾助周伐紂,匡扶大道,如今何以這般糊塗要行此逆天之事!」

  如今漢室君昏臣奸,百姓淒苦,這般狀況倒也跟商紂年間相似,而周梓也將他們比作匡扶明君的義士,無形中也將昆侖派比作當年執迷不悟的截教教徒,墨玄畢竟年幼被他這番說辭嗆住,無法反駁。

  雷霄見弟子未戰先弱,立即傳音過去:「元天,本心不可亂。」

  墨玄精神抖擻,暗聚法決,凝起神火:「一派胡言!」

  話音未落,手掌一翻,火焰呼嘯撲來,周梓微微一笑,錦袖一轉,竟將墨玄的烈火全部收去。

  雷霄看得真切,暗嘆道:「元天雖然修為大增,可惜還是嫩瞭些,而周梓又是仙界之中出瞭名的老狐貍,元天怎是他對手,先勢已弱,未戰先衰矣。」

  周梓收去墨玄的烈火,並未急著進攻,而是說道:「嘿嘿,當年興周滅商的也是你們昆侖玉虛,如今助這腐朽朝廷繼續茍延殘喘的也是你們,這究竟算什麼呢?」

  墨玄被他說得無言反駁,腦海一陣迷糊,那周梓卻繼續侃侃而談:「對瞭,你們就是這般自相矛盾,當初那個申公豹也是出自昆侖山,卻是助紂為虐,一句‘道友慢走’就將三山五嶽、五湖四海的仙傢弟子全部拖入封神大戰,而薑子牙就明著下手,用一個什麼天命所歸為幌子,剪除異己,除瞭你們闡教道統外,其餘教派幾乎斷絕,其用心險惡,令人發指啊!」

  「你……你胡說八道!」

  墨玄被激得氣血攻心,面紅耳赤。

  「哎呀呀,被周某說中痛腳瞭嗎?」

  周梓笑嘻嘻地道,「你之所作所為跟那申公豹有何區別,這次下山又準備招攬那些的奇人異士來替你們賣命啊?」

  「閉嘴!」

  墨玄雷霆大怒,激起九轉金丹之力,引動九天玄罡,一記掌心雷便打向周梓,要將他炸成粉碎。

  雷罡霸道無匹,周梓嚇得冷汗直冒,哪敢硬接,也虧他遁術瞭得,一個閃身便逃出數裡之外,躲過瞭掌心雷,然而身後的靈鳶飛舟卻被殃及池魚,被掌心雷炸成粉碎,裡邊的黃巾兵盡數化作血肉飛沫,死無全屍。

  「好狠的手段!」

  周梓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帶著絲絲嘲諷:「你們昆侖派也真是威風八面,派頭十足啊,稍有不順你們心意的就直接誅殺,哈哈,周某今日也算見識瞭玉虛宮之威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