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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黎明時分

  天快亮的的時候,我就醒瞭過來,我已經形成習慣在這時候醒來——因為搞清潔的阿姨一般都在這個時候來,不用看時間我也知道是七點左右瞭,外面還是黑黑的殘夜不願退去。沙發上的的毛毯已經被我的體溫捂得暖烘烘的。我伸展著手腳,藏在毛毯裡胡思亂想,試圖抓住昨晚上夢的尾巴,可是什麼也記不起來,我側耳等著阿姨的敲門聲。

  「嘭嘭嘭……」討厭的敲卷簾門的聲音終於響起,我期待著這聲音,並不代表我很喜歡這聲音,甚至於說是很討厭這種刺耳的聲音的——它讓我睡不安枕,隻是這是我的工作內容的一部分而已。我不情願地從暖暖的沙發上下來,趿著鞋睡眼惺忪地去開門,阿姨那慈祥和善的笑容也緩解不瞭我心中的怒氣,我不知道她為什麼不在白天來打掃,偏偏要選在大傢睡夢正酣的時候。我看瞭她一眼,一聲不吭地折回辦公室的沙發上,繼續假寐。因為我根本睡不著,我很清楚地知道此時此刻的我已經無法再睡著瞭。阿姨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在洗手間裡沖洗拖把的聲音,擦玻璃桌發出的嘰嘰的讓人牙齦發癢讓人心發狂的聲音,拾掇紙張嗤嗤拉拉的聲音,刷刷的掃地聲、拖地聲……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像無數隻蒼蠅圍著我的腦袋打轉,揮之不去,我把毛毯扯上來蓋住頭,可是還是隱隱約約地聽得到這些嘈雜的聲音,仿佛過瞭很久很久,終於聽見開啟玻璃門的吱呀聲瞭,隨後是拉下卷簾門的「嘩啦」聲,我才從毛毯裡探出頭來,不知為何,此時此刻,這些聲音顯得多麼的悅耳。

  我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外面的墻壁和樹木終於在黑暗中慢慢地顯露出若有若無的輪廓。天快亮瞭,我的身體也在慢慢醒來,我知道我的身體每天在我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那匹小駿馬都要在內褲裡昂首挺胸,奮蹄欲躍,直到最後直直的的立起不肯臣服,今天早上也一樣漲得難受,甚至覺得有點生疼。我伸進手掌輕輕地安撫著它,我真想對它說:「嘿,兄弟夥,這一個月來真對不住你瞭!」我又想起瞭陸爽的笑容,不知道她現在在幹什麼,或者那天她出瞭車禍……我伸手給自己一個嘴巴,告訴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下去。

  就在我真心對著它默默道歉的時候,衛生間傳來「嘩啦啦」的打開水龍頭的聲音。舒姐不會起這麼早吧,她每天都是我下班瞭她還在高臥不起。我側耳細聽,好像在洗臉,我想起來瞭——餘淼!現在離下班時間還有一陣子,看蒙蒙亮的光線,估計也得有兩個小時,還是小睡一會兒吧。這樣想著,我重又在暖暖的毛毯中昏昏然瞭。

  迷迷糊糊中聽見雜亂的腳步聲在接待廳裡踱來踱去,還夾雜著衣服褲摩擦的沙沙聲和倒水時飲水機發出的咕嘟嘟的聲音,在睡夢裡這一切變得那麼漫長。腳步聲緩緩朝這邊走來,向辦公室這邊走來,最後進瞭辦公室,到瞭我的沙發前,模模糊糊的黑乎乎的一大團影子遮蔽瞭我的眼簾,這個夢魘我做過很多次,我竭力地呼喊著、大叫著想醒過來,我知道我在睡夢裡。半醒半夢之間看見黑黑的身影,腰背那麼苗條玲瓏,步態那麼優美,運動鞋踩在木地板上吱呀作響。黑影在沙發頭靜靜坐下,就在我的頭頂上方,久久坐著一動也不不動,我感到瞭這身體是有密度和重量的,實實在在的存在著。一隻溫熱的手掌輕輕拂過我的額頭,我終於掙紮著大叫一聲醒瞭過來,慵懶地坐起身來,卻被那手掌捂住瞭嘴巴,我扭頭看見瞭餘淼,她在微微的晨光中莞爾一笑:「嚇著你瞭?」

  「有點,你怎麼起這麼早?」我撫著胸口好讓呼吸平靜下來。

  「我要趕早車上班的嘛。」她低低地說,頓瞭一下,她說:「你有煙嗎?」

  我伸手抓下沙發靠背上的衣服,把煙和打火機找出來遞給她,她抽出一支銜在嘴上,把打火機還給我,把頭伸過來說:「給我點上,我喜歡你點煙的樣子。」

  我便把打火機打燃遞過去,她還是伸出手臂,手指輕輕地搭在我的手上,使勁地連吸兩大口,緩緩地把煙霧吐出來。我看看外面的晨光,覺得老是也沒有變化,亮不起來,我問她:「幾點瞭?」她說:「七點一刻瞭,還早呢。」低著頭不說話瞭,自顧自地吸著煙,煙頭閃閃地發著紅紅的光亮,像暗夜裡的星星。

  餘淼身穿淡灰色棉質寬T恤和橙黃色的運動褲,腳上穿著白色網棉的運動跑鞋,白嫩嫩的臉龐在微曦中那麼耀眼。她抬起頭看著外面說:「你有妹子瞭嗎?」她的到來一直讓我有點手足無措。

  我說:「沒呢,你呢?」我有過,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瞭。

  她吐出一口煙圈淡淡地說:「有過,不想有瞭!」她的表情有點黯然,看著不是裝出來的。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有人說抽煙的女孩有很多傷感的故事,我不願意觸碰她那些過往,沉默著不說話瞭,她扭過頭來盯著我:「你想要嗎?」

  「什麼?」我有點迷茫地看著她眼,我不知道她說的是「妹子」還是「那個」,我想確認一下。

  她和我乍一目光對接,驚惶地低下頭去,天還不是太亮,看不清她的臉究竟紅瞭沒有。

  「舒姐睡著的吧?」我把我的擔心說瞭出來。

  「不知道,她默許瞭的,你知道,我們在談戀愛。」她似乎勇敢瞭一點,抬起頭來說。

  「她不會不開心吧?」我說,如果是談朋友,吃醋恐怕是難免的。

  「我們隻做愛……」她的聲音有點沙啞瞭,我不知道她說的我們是指「我和她」呢還是「她和舒姐。」

  「隻做愛?」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有時候性和愛是難分難解的,就像我和陸爽雖然隻是有過那麼一次露水情緣,可是我覺得我真的愛上她瞭,老是忘不瞭她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