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飛快地開著車,車輪不停地將地面上水坑裡的水迸濺起來。當我拐進小區裡面的時候差點兒和一輛對面開過來的車撞上。我回頭想開口大罵,突然好像模糊地看見付萍坐在裡面,但似乎又不像她。
「付萍,付萍。」
我跑進門喊。
空空的房間沒有任何回音。我四處尋找,隻看見收拾得幹幹凈凈整齊有序房間,卻沒有半個人影。我心裡感到失落,在桌子旁坐下來,驀然發現桌子上幾盤用碗扣住的菜。我逐一拿開碗,竟都是我愛吃的菜,但早已冰冷沒有瞭新鮮的顏色。
我點上煙默默地抽,我忽然發覺我的心是空的,腦子裡卻是滿的。
這時門開瞭,付萍一手拿著濕漉漉的雨傘,一手提著幾袋新買的食品站在門口。
「臭流氓,還不趕緊幫個忙。」
她沖著我喊。
我立刻煙消雲散,喜出望外地跑過去把她手裡的東西接過來。
「我還以為你走瞭呢?嘿嘿。」
「你是不是特希望我消失?」
「別胡說,我就擔心你一人出去,外面還下著雨。不安全。」
「你那麼有愛心?那你昨天晚上跑哪兒浪去瞭?你不是說回來吃晚飯嗎?」
「有事耽誤瞭。真的,你也知道常建那孫子,除瞭基本的吃喝拉撒,其它都不能自理。」
「鬼才信你呢。別碰我,門還沒關呢。」
「我去關。」
門一直關著,緊緊地關著,從來就沒有打開過。
長長的煙灰無聲地落到桌子上,像一條枯死的蟲子。
我從來沒有對她有過這樣的感覺,認識她這麼多年後這是第一次。我起身去查看她的衣物是否還在,面對我的是空空如也的衣櫥和說不出的失望。我似乎感到她不會再回來瞭,就像她說的不會再妨礙我瞭。我環視著四周想努力聞到一點她留下來的氣息,那種可以讓我迷失的體香。可除瞭清涼的空氣中混合著雨的味道,再無其它。
這時電話響起,我急忙拿起來接聽。
「海子,你沒事吧?」
傳來常建的聲音。「昨兒晚上付萍給我打瞭好幾個電話,我一直跟幾個老板喝酒最後才接著。她問我你在哪兒。我說不知道。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
「聽著你丫沒精神肯定又挑燈夜戰瞭。這付萍也真是,唉。行瞭,有事找我吧。」
我掛瞭電話,已經消失瞭很多年的酸楚忽然湧上我的鼻子。我走上陽臺,小雨還在下著,眼前的一切都籠罩著一層濕氣。城市已經開始熱鬧起來,川流不息的車輛和人群在雨中繼續著又一天的忙碌。我試著給付萍的手機打電話,被告知該用戶已關機。我茫然地望著雨中的城市,想著她此時就在某個地方,而我就怎麼也找不到她。回到屋裡躺在床上,我迷迷糊糊地睡著瞭。
不知過瞭多久,電話鈴聲把我叫醒瞭。我閉著眼摸到電話接聽。
「小海,你沒事吧?早上走的那麼急,有什麼急事嗎?」
秦燕君關心的詢問。
「沒事,就是,常建公司的事。」
「聽你的聲音很累,是不是昨天沒有睡好?」
「挺好的,別擔心。」
「那,你今天還來接我嗎?」
「再說吧,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好吧,註意身體啊。」
我忽然想起昨天王紅說的那句話,「傷人,得特傷人。」
「潘金蓮還他媽挺瞭解我。」
我心裡說。
睡瞭一覺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我趴在陽臺的欄桿上抽煙。雨已經停瞭,但還是霧蒙蒙的,沒有陽光,沒有彩虹。厚重的陰雲漂浮在頭頂上,將整個城市悶得透不過氣來。
「付萍!你他媽給我回來!」
我扯開嗓門用最大聲沖著下面喊。
樓下幾位過路人驚得仰起脖子一臉茫然地向上尋找。
「看他媽什麼?喊我媳婦兒回傢吃飯哪!」
我用同樣的音量對他們吼。
幾個人私語瞭幾句便搖頭散開瞭。我給付萍又撥去一個電話,還是關機。我幹脆給秦燕君打瞭過去。
「喂,我一會兒去接你。」
「你要忙就先忙你的,不用管我。」
「沒事兒,那麼多套兒都沒用呢。」
「討厭,那我等你。」
我回到屋裡,狼吞虎咽地把桌子上已經冰冷的菜吃得一幹二凈,又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瞭會兒呆,看看時間差不多瞭就起身去接秦燕君。
街上永遠都是熙熙攘攘人流不斷,每個人永遠都邁著匆忙的腳步在走,但他們知道到底要走到哪裡嗎?好像沒有人停下來過,如果有也是抬手看看手表,再四下張望一下,重新匯進擁擠的人潮人海中。我看見幾個女孩子以為是付萍,可當我再仔細觀望卻發現兩者間的差距很大。
「你眼睛有點腫,昨天沒有睡好嗎?」
秦燕君關切地問我。
「我這眼睛是天生的,你不知道嗎?」
「沒跟你開玩笑,你得註意身體。如果你覺得不舒服,咱們可以不做的。」
她看著我,溫柔的眼神讓我想要逃避。
「我真睡好瞭。夢裡還惦記跟你操逼呢。」
「你小點兒聲,讓別人聽見。」
她看看瞭四周,所有桌子旁的人都在自顧自地悶頭吃喝。「你不吃點嗎?」
「中午吃的晚。要不你吃不瞭打包帶走。要是夜裡我餓瞭,就當夜宵瞭。」
「好吧。」
我抽著煙看著她吃。她的動作溫柔似水,一舉一動無不透出淡雅淑賢。
「你看著我,我都不好意思吃瞭。」
「連你的屁眼我都看瞭,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我小聲對她說。
「討厭啊你!說這個!越來越粗魯,是不是你對誰都這樣?」
「一視同仁。」
「怪不得你找不到老婆結婚。活該。」
「我現在就想操你屁眼兒。」
她瞪著眼緊閉著嘴,手伸到桌子下面在我腿上用力地擰。我強忍著疼作大義凜然狀。她松開瞭手,不再理我,隻是低頭吃飯。
「生氣瞭?」
「懶得理你。」
「別介啊,我這一禮拜的夜生活都安排給你瞭,你怎麼也得按合同辦事啊。」
「什麼合同,我不知道。」
「你這人怎麼這樣兒?去英國的飛機票我都退瞭,害的那個伊麗莎白老太太打電話直埋怨我。幸好我把克林頓的電話給她瞭。」
「哼,連老太太都不放過,真是個壞孩子。」
「誰讓她有錢有勢呢。人總得吃飯吧。」
「我問你,你說東方女人和西方女人有什麼不一樣?」
「我哪兒知道啊?」
「別廢話,建軍都跟我說過你以前的那些事瞭。還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這點事兒,怎麼誰都知道瞭?以後還讓我怎麼騙啊?咱們回去說行嗎,這題目太大瞭。」
她的嘴向上翹翹,「回去再跟你算賬。」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我心裡的實話。我喜歡她,但遠遠沒到要娶她的地步。
況且這麼好的女人跟我在一起最後隻有失望或憤怒,就像付萍一樣。潘金蓮說的對,我不能結婚,否則受傷害的永遠都是愛我的人。
「說吧,有什麼不一樣。」
她伏在我的胸前說。
「先說皮膚吧。東方人比如你,看著滑,摸上去更滑,就像那大國光似的。我是說表皮啊,沒說果肉。那西方女的吧,看著跟大水蜜桃似的,特鮮亮,摸上去一手毛,特糙。」
「你不是喜歡毛多嗎?」
「那也得適度啊。不能哪兒都是毛啊,人和猴怎麼也得有個區別吧。我是喜歡毛多的,也隻是局限在生殖器上。她們倒好前胸後背胳膊大腿每一地兒不長毛。虧得皮白毛色淺,隻能遠觀而不好褻玩焉。如果你那兒是森林,她們那兒就是原始的熱帶雨林。瞪著眼探著腦袋倆鐘頭都找不著入口。」
「討厭,真誇張。」
「當然也有皮膚好的,少,我隻碰見過一個。」
「那身材呢?」
「身材,我覺得各有千秋吧。本身種兒不一樣。她們什麼多大,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叉,大奶子大屁股大騷逼。」
「真難聽。那我們就是什麼都小瞭?」
「是啊,小奶子小屁……」
「行瞭行瞭,老師知道瞭,別說瞭。我再問你,床上呢?」
「床上啊,沒法比。在那邊兒我都是跟專業選手過招兒,這邊兒都跟業餘的切磋,不一樣。」
「哼。」
她撅著嘴顯出不屑一顧的樣子。「那你是喜歡專業的還是業餘的?」
「當然是咱們自己的姐妹瞭。牛排奶酪隻是偶爾換換口味打打牙祭,最愛還是老北京的炸醬面。再說那邊兒我是付瞭錢的,要的就是個服務。這邊兒……」
我想繼續說,但停住瞭。
「這邊兒怎麼瞭?說呀。」
「沒什麼,就是這邊兒有售後服務。」
「什麼售後服務?我不懂。」
「懂不懂無所謂,不重要。」
我捏瞭捏她的臉蛋兒說:「你今天有什麼工作要做嗎?」
「沒有,在學校都做完瞭。如果你感覺累,我們可以不做,聊聊天就行。我喜歡這麼跟你說話。」
「早晚你會煩我說話的。」
「為什麼?」
「不說這個瞭。我想問你以前小的時候,你喜歡過什麼人嗎?我是說除瞭我。」
「沒有。」
「沒有初戀?」
「沒有,真的。我喜歡你也是那件事以後,也隻是在心裡喜歡。後來搬走瞭就沒有什麼瞭。上瞭大學後來上班也是忙學習忙工作,根本就沒有心情去想這件事。你呢?你肯定有初戀對不對?」
「很短。我都忘瞭那種感覺瞭。我一直覺得愛一個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也許一輩子去做都不夠。」
「所以你幹脆就不做瞭,對麼?所以你雖然有過很多女人,但一直到現在都不想結婚。」
「結婚?需要嗎?」
「兩個人相愛就會結婚啊。」
「兩個人相愛不一定會結婚啊,兩個人結婚也不一定是相愛的啊。」
她盯著我半晌才說:「你是對的。但是當你愛一個人的時候你就應該希望她是快樂的。不管結不結婚,都應該讓她有一種信任感和安全感。否則就隻是占有,自私的肉體上的占有。」
「有人說我是個感情的浪子,不應該結婚,否則會傷害別人。」
「我同意。而且會傷得很重。」
「為什麼?我有那麼壞嗎?」
「不是壞。還記得那天我問你你對我說過什麼話嗎?你說你忘瞭。你是說我如果離婚瞭,你就娶我。」
「我那是……」
「讓我說完。」
她好像一下子來瞭精神。「那天我回去以後自己一直都在想這句話。我承認它讓我當時很激動,但事後我想清楚瞭,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喜歡你,可以說愛上你瞭。但我知道你不屬於我。也許你不屬於任何人,你的心一直都在飄,讓人捉摸不定。就算如果真的結瞭婚我們肯定都會痛苦的。因為那不是你的生活方式,而且也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我們兩個人都快樂,就像現在一樣。跟你在一起以後,我發現我變瞭,你讓我知道瞭什麼是快樂。那我又何必抓住痛苦不放呢?我已經傷過一次心瞭,不想再傷第二次。我現在隻想把婚姻,道德和其它一些事情放在一邊。即使我最後還會回到那段失敗的婚姻裡,但至少我現在擁有過真正的快樂。」
她停頓瞭一下接著說:「我想肯定有女人愛上你,為你傷心,但肯定不是我。」
她的話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在我的想法裡她應該是一個為情所困不能自拔的女人。而現在我的腦子有些混亂瞭,不認識她瞭。
「那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聽好啊,是如果,王紅和常建好瞭,你怎麼辦?」
她看著我,表情有些落寞。「我能怎麼辦?那天你說要是他們倆好瞭,根源也在我這兒,我想想,不是沒有道理。從小到大我什麼事都替他操心。現在都是大人瞭,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瞭,誰也代替不瞭誰。建軍是我弟弟,我當然希望他永遠都快樂。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真的發生瞭,我隻能希望他堅強,像一個真正的男人一樣。」
「我有點兒不認識你瞭,燕姐。我覺得我誰都不認識瞭。我是不是傻瞭?」
「你不傻。隻是我們的心在城市裡,而你的心一直都在草原上,像野馬。誰想拿韁繩套住你,隻會讓你跑得更遠。除非你自己感到累瞭,才會回來。」
我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不知該說什麼,曾經一直堅持的東西現在忽然感到一錢不值。也許我真的累瞭,不管跑得多遠都會有累的一天。我吻著她,和她溫柔地做愛。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令我感到新鮮。我細細品味她的眼眉,她的鼻尖,她的嘴唇,她的脖頸,她的胳膊,她的手指,她的乳房,她的肚臍,她的小腹,她的陰毛,她的陰蒂,她的陰唇,她的大腿,她的腳趾。我要重新認識她,瞭解她。她快樂地呻吟著,幸福的表情掛在她端莊秀美的臉上。她摟著我的脖子吻我,從容的態度竟令我有些難以適從。
「現在我是你的,小海……操我吧……」
她喃喃地低語。
我插進她的體內,盡力地向裡再向裡頂,滿滿地毫無餘地地占據整個肉穴。
我沒有抽送,而是讓膨脹的陰莖在裡面一下下地震動,感覺著她同時也在不斷地收縮。
「你真壞,還賴著不走瞭。」
「對,釘子戶。」
我們都輕輕地笑起來。我往外抽的時候,水也跟著流出來,她叫著,手按著我的屁股又向她自己壓回去。我開始主動地攻擊,無數次地向裡面插,肉與肉的碰撞處發出清脆的「啪啪啪」的響聲。
「噢……小海,你太棒瞭……啊……」
興奮的感覺開始越來越強烈,像洪水一樣擁堵在我的龜頭上。我拼命地低喊著操著,用盡所有的力氣把那道閘門打開,洪水便洶湧噴發一瀉千裡。我仿佛被掏空瞭一般倒在她的身上,柔軟的乳房讓我感到舒服。
「謝謝你,小海……」
我們相擁而眠。夜裡我做瞭一個夢,夢見我和秦燕君在她的辦公室裡做愛,當我們正在熱火朝天幹的時候,我抬頭發現我們其實正在操場上。整個學校的師生都在做著廣播體操,但似乎誰都沒有看到我們。秦燕君害羞又慌張地跑進樓裡,我也跟著跑瞭進去,但卻找不到她瞭。黑咕隆咚的樓道隻有遠處一點點亮光。我一邊向著亮光跑一邊順手敲著身邊的門。但每次打開的門以後都有陌生的人坐在裡面驚訝地看著我。這時我從一扇窗戶向外望去,看見秦燕君赤身裸體地在草地上跑著,雪白的身體閃閃發光。我從窗戶跳瞭出去追她。跑到近前看見她正在和一個男人做愛,大聲地淫叫。我和那個男人扭打起來,最終那個男人倒在地上不動瞭。
我回頭卻看見付萍赤裸地躺在地上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私處一覽無餘。
「你怎麼在這兒?我一直都找你呢。」
我醒瞭,隻是半夜。秦燕君依然在熟睡,緩慢均勻地呼吸聲給寂靜的夜裡增添瞭一份安謐。我起身上瞭趟廁所,拿起手機給付萍打去一個電話。還是關機,我確信她應該已經換瞭新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