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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 爛脖圈

  身無分文的爛脖圈點燃最後一支廉價的香煙瞪著一雙細小的眼睛呆呆地望著幽暗的天花板:怎麼辦?一分錢也沒有啦!空空蕩蕩的肚子已經兩天沒有咽下任何食物,這會正咕嚕咕嚕地向自己的主人提意見、發牢騷呢!可是,我們可憐的爛脖圈同志現在竟連買一碗方便面的零錢都沒有,真的沒有哇,爛脖圈同志從來不撒謊,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這有什麼值得好隱瞞的呢?

  前天,也就是星期天的中午,同樣是餓瞭好幾天肚子的爛脖圈同志在長途汽車客運站附近一處水果攤前揀拾到一塑料袋被小販子丟棄掉的爛桔子,然後,我們無比聰明機智的爛脖圈同志拎著鼓鼓脹脹的塑料袋擠進喧囂的客運站候車室,徘徊在人頭躦動的售票口處,迎面走過來一個扛著行李卷的青年農民,呆頭呆腦地一頭撞在我們爛脖圈同志的身上,爛脖圈同志順勢跌倒在地,手中的塑料袋遠遠地飛出,一堆爛桔子嘰哩咕嚕地作鳥獸散,唏哩嘩啦淌得滿地都是。第一次進城打工、走到哪裡都感暈頭轉向的青年農民被自己闖下的大禍徹底地驚呆住,瞪著一雙恐懼的眼睛無比膽怯地望著倒臥在地上的爛脖圈。

  「你瞎啊!」爛脖圈從濕漉漉、臟乎乎的地板上爬起來一把拽住扛著沉重行李卷的青年農民:「你他媽的走路沒長眼睛是不是?」

  「我,我,我沒看到哇!」青年農民怯聲聲地辯解道。

  「你他媽的長著眼睛是幹什麼用的,……」爛脖圈生硬地推搡著青年農民:「怎麼辦,嗯,我的桔子都給你撞飛啦!怎麼辦吧,你賠!」

  望著滿地翻滾的爛桔子,青年農民無奈地說道:「大哥,我剛從傢來,身上沒有錢啊!」

  「他媽的,少苦窮!」爛脖圈豈肯放過到手的獵物,一隻手拽住可憐的青年農民,另一隻手已經開始搜刮他的口袋:「哈哈,這是什麼,嗯?這不是錢難是擦屁股紙嗎?」說完,爛脖圈將搜刮到的一張鈔票毫不客氣地塞進自己的口袋裡:「滾吧,這點錢就算你賠的桔子錢!」

  「大哥,大哥!」可憐的青年農民絕望地喊叫著:「大哥,大哥,那是我僅有的一點錢啦,我還沒吃飯呢?」

  「哼,」爛脖圈一邊溜走一邊冷冷地說道:「哼哼,你沒吃飯,那我也沒吃飯呢,就算你請我客吧!」

  以上的一幕,僅僅是我們爛脖圈同志搞錢的一個小小的活報劇,爛脖圈有許多來錢的辦法:戴上一副被人丟棄的近視眼鏡,一頭撞到來來往往的旅客身上,然後便開始漫天要價地索取賠款;從胡同裡揀來一輛沒有上鎖的破自行車,看到外地牌號的貨運卡車駛過來便緊緊地尾隨著尋找機會故意跌倒在車輪前,嚇得魂飛魄散的司機剛剛跳下車來,爛脖圈扔掉自行車一把拽住司機的衣領子,然後便沒完沒瞭地糾纏著急於趕路送貨的司機,不索取到一定數目的鈔票,爛脖圈是絕對不會放過倒黴的外阜司機的。

  最終,爛脖圈終於如願以償地從司機手裡索到兩張嶄新的百元大鈔,然後心滿意足來鉆進一傢裝飾豪華、休息大廳裡坐滿瞭等候客人任意挑選的漂亮小姐的洗浴中心。爛脖圈那兩張煞費苦心敲詐來的百元大鈔傾刻之間便塞進瞭賣淫小姐的嫩屄裡,片刻的歡娛之後便是無限的惆悵:「唉,上去的時候挺高興,一下來就他媽的後悔!」

  爛脖圈掐滅煙蒂緩步渡到巴臺前:「服務員,給我拿盒煙!」

  「先生!」服務員非常客氣地問道:「你是多少號,來,讓我看看你的手牌號!」

  「45號!」

  「哦,45號已經欠瞭一盒煙錢啦,」服務員非常瞭解這位頻頻光顧的爛脖圈,猜想出他肯定又囊空如洗啦:「先生,我們不能再給你拿煙啦,老板不許我們賒欠!」

  「他媽的,哪有這個規矩,你們老板在哪,我找他去!」氣急敗壞的爛脖圈站在巴臺前罵罵咧咧。

  「哎喲!」一個剛剛走進休息大廳的中年男子輕輕地拍瞭拍爛脖圈的肩膀:「哎喲,這不是爛脖圈同志嗎?」

  爛脖圈回頭一看,此人身材高大、體魄健壯,最為引人註目的地方是那個又圓又大、比休息大廳天棚上的吸頂燈還要瑩光閃耀的大禿頭:「哈哈哈,禿子,這不是禿子嗎!」爛脖圈興奮地擁抱住胖墩墩的禿子:「啊,老朋友,半年多沒看到你啦,怎麼樣,在哪裡發財呢?」

  「兄弟,」禿子拉著爛脖圈坐回到沙發床上:「唉,我的好兄弟,哥們近來不太好,手頭不太寬綽!」

  「嘿嘿,」爛脖圈冷笑一聲:「我說禿子老兄,別一見面的就苦窮啊,我又不向你求借,再不好,再不寬綽也比我強吧,我現在可是徹底地青皮啦!」說完,爛脖圈還嫌不夠具體,又聳瞭聳肩膀高高地抬起雙膊然後猛地一下搭拉下來:「哥們,我不僅僅是青皮啦,還帶搭拉膀呢!」

  「哈哈哈,」禿子見狀縱聲大笑起來:「爛脖圈朋友,多日不見,你還是那麼恢諧幽默,好!哥們,我可不是那個意思,你想到哪去啦,我這個人你還不知道嗎?一貫的有錢大傢花,我現在實在是他媽的太緊巴!」

  「嘿嘿,你緊,我更他媽的緊,已經緊得沒縫啦,」爛脖圈指瞭指身上的浴衣口袋:「哥們,我現在一分錢也沒有啦,兜裡比臉上還幹凈!這也好,走起路來輕巧啊!哈哈哈!」說完,爛脖圈自嘲地縱聲大笑起來,過瞭片刻爛脖圈輕聲問道

  「哥們,就你一個人出來的嗎?」

  「不,還有幾位正在搓背呢,你不認識,等一會進來的時候我給你介紹介紹,都是不錯的哥們,咱們得研究研究如何搞點子彈,補充補充營養啊!」

  「對,對,你說得對,應該補充補充營養,我已經好幾天沒吃上一頓正經的飽飯啦,餓得我前腔搭後腔!」

  「是嗎?」禿子關切地問道:「哎呀,可別餓壞瞭身子啊,兄弟,區區幾個吃飯錢我還是有的,趕快炒幾個菜喝口酒吧!」

  爛脖圈一聽,頓時精神抖擻,昂首挺胸地站起身來:「服務員!」

  「哎!」巴臺裡面的服務員應聲答道。

  「快,快點把菜譜拿過來,我要點幾個炒菜!」

  「給,」服務員很快便將一張精美的譜菜遞到爛脖圈的手上,爛脖圈迷縫起一雙小眼睛審視一番,然後冷冷地說道:「操,不是嫌我沒錢嗎?連他媽的一盒煙都不給,我可是你們這裡的常客啊,你們的老板太不講究!去,給我炒一盤蒜苔、來一碗酸辣湯、一盤狗肉、再炒一盤花生米,去吧,快點,他媽的!」爛脖圈趾高氣揚地吩咐道,服務員點頭如搗蒜般地應承著。

  「我操,禿子呢!」幾個五大三粗的壯年男子裹著浴衣一身濕淋淋地走進休息大廳裡大聲小氣地喊叫著:「禿子,禿子,藏到什麼地方泡小姐去啦!」

  「哎,這那!」禿子猛吸瞭一口香煙從沙發床上站立起來沖著那幾個男子高聲喊道:「過來,過來,快過來,我在這那!」

  幾個男子很快便來到禿子和爛脖圈的跟前,禿子指著爛脖圈對幾個男子說道

  「哥們,這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的鐵哥們爛脖圈同志!」

  「嘿嘿,」一個大塊頭聞言忍不住笑出聲來,心裡道:這是什麼名字啊!

  「哥們,」從大塊頭的笑聲中,爛脖圈猜測出他是在譏笑自己的這個的確十分好笑的外號,便非常誠懇地解釋道:「嗨,這位哥們,你別笑,我也搞不清楚這是誰他媽的送給我的外號,反正大傢都這麼叫,以前我跑皮掛馬子幹得太勤,一弄不好就中標,中瞭標那還能有什麼辦法啊,紮針唄、咽藥唄,起初,打過幾針之後也就很快地好啦。我這個人啊,好瞭傷疤就忘瞭痛,病一好繼續發瘋般地找小姐操屄,嗨,我這一輩子就他媽的這麼一個愛好。這一來二去的,又犯瞭幾回病,最後紮針已經不好使啦,從雞巴裡面沒完沒瞭流膿啊,還腫得老大老大的,就跟那胡蘿卜似地!」爛脖圈一邊說著還一邊惟妙惟肖地比劃著,唯恐他人聽不明白:「唉,那個疼啊,就別提啦,走路的時候兩條腿都不敢並上,得這麼走路!」

  說完,爛脖圈有來道趣地學起自己犯病時可笑的走路樣子:「不瞞你說,哥們,為瞭治這病浮好錢可沒少花啊,到頭來,雞巴總算治好啦,不爛啦,也不流膿啦,可是不知怎麼搞的,病毒串到瞭脖子上,我的脖子開始潰爛,原來從雞巴裡面流淌出來的膿血竟然從脖脛處往外滲,唉,沒有辦法,繼續花錢治病幹,可是,卻怎麼也治不好啦,我的脖子上終日裹著長長的白紗佈,樓裡的住戶們沒有一個不知道的,也不知道是那個操蛋玩意靈感大發,送給我一個爛脖圈這麼令人討厭的外號!……」

  「算啦,算啦,就別提你那些光榮燦爛的歷史啦!」禿子一把拽過爛脖圈指瞭指其他幾個男子:「喂,我說哥們,來我給你介紹介紹!」禿子指著剛才嘿嘿冷笑的大塊頭說道:「他叫反革命!」

  「啥!」爛脖圈聞言撲哧一下笑出瞭聲。

  「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誰的外號也沒有你的好玩,還有這位,……」禿子又指瞭指一位瘦高個:「他叫國民黨!」

  「哦,國民黨、反革命,都全啦,真熱鬧!」

  「嗨,人傢姓宮,叫宮明常,久爾久之大傢就把他的名字給叫白啦,慢慢地叫成國民黨啦!」

  「哦,我明白啦!」

  「這個,」禿子指著正在點煙的一個粗黑的男子說道:「他叫撒手撂!」

  「嗯,撒手撂!這是什麼意思?」

  「哦,就是,就是,我們以前總在一起玩撲克——打凍,這位哥們動不動便把手中的牌一收沖著對傢非常自信地說道:哥們,你先走,我撒手就撂!可是,對傢算是走出去啦,這位哥們總是被人傢給關住,時間長啦,大傢夥都叫他撒手撂!」

  「好,好,熱鬧,來,都請坐!」爛脖圈沖著新結識的朋友們擺瞭擺手:「坐,坐,請坐,啊,菜已經上全啦,服務員,拿酒來!」

  「喂,服務員,快點拿酒來!」禿子吼叫道:「來!諸位,先幹一杯!」

  爛脖圈早已饑餓耐忍,此時此刻非常希望能夠痛痛快快地大喝爛飲一頓,他咕嚕一聲咽下一杯清爽的啤酒,然後順手將湯匙伸出酸辣湯裡:「啊,服務員!」爛脖圈突然皺起眉頭喊叫起來,服務員躡手躡腳地走過來,爛脖圈指著湯碗惡狠狠地斥責道:「操,這是什麼湯啊,咋這麼涼啊,快點給我熱一熱!」

  服務員不敢怠慢端起湯碗快步如飛地走出休息大廳,望著服務員的背影,爛脖圈陰沉著枯黃的長臉咬牙切齒地嘀咕道:「操,他媽的,讓你看不起老子,連盒煙也不肯給拿,今天我可得好好地折騰折騰你!」

  「哥們,」禿子再次點燃一根香煙沖著幾位狐朋狗友說道:「哥們,你們沒跟爛脖圈處過,不太瞭解他,時間長啦你們就會知道的,爛脖圈這個人最講究,最夠朋友意氣!」他狠吸瞭一口香煙,頓瞭頓又繼續說道:「有一年我開飯店,生意還算不錯,可是在我傢飯店門前的人行道上,有一個老雞巴登整天守在那裡修自行車,這多少多少會影響到我的生意,為這事我跟那個老雞巴登不知說瞭多少好話,可是那個傢夥就是不進鹽粒。我氣極啦,準備收拾收拾他,可是那個傢夥會點武功,我動瞭幾次手竟然打不過他,你說邪乎不邪乎,聽說老雞巴登練過什麼、什麼鐵佈衫。唉,怎麼辦,哥們,你說我能認輸嗎?當然不能,打死我也不能服他個老雞巴登啊。我突然想起瞭好朋友爛脖圈,我把這事從頭至尾簡單地一說,爛脖圈非常真誠地說道:哥們,你放心好啦,明天我就去研究研究那個不進鹽粒的老雞巴登!第二天,你猜怎麼著!」

  「咋的啦!」眾人津津有味問道。

  「第二天啊!」禿子喝瞭一口剛剛泡好的茶水,清瞭清喉嚨:「第二天一大早,那個老雞巴登準時來到馬路邊正翻騰著他的那堆修車的破玩意呢,隻見從胡同裡突然竄出六七個半大孩子,人人手裡拎著一根鐵鍬把,他們跑到老雞巴登的跟前二話不說一通大鐵鍬雨點般地落地老雞巴登的身上、背上、頭上、腿上,老雞巴登受到突然襲擊,隻有招架之攻,哪還有之力,很快便被打得抱著腦袋到處亂竄。噝!——十多分鐘之後,我聽到馬路對面一聲口哨響,那些個半大孩子們立刻收起傢夥什分頭向四面八方一溜煙地跑掉啦。這一通胖捧啊,打得那個老雞巴登好些天沒來修車,後來不知跑到什麼去啦!「

  「嘿嘿,厲害,厲害!」眾人贊嘆道。

  爛脖圈吸著香煙默不作聲地傾聽著禿子講述著自己光輝燦爛的歷史,臉上現出美滋滋的得意之色,他一低頭,目光再次落到那碗酸辣湯上:「服務員,服務員!」

  「什麼事,先生!」

  「快,」爛脖圈指瞭指那碗酸辣湯:「快點給我熱一熱,又涼啦!」

  服務員無可奈何地端起那碗早已被爛脖圈吞食得所剩無幾的酸辣湯。

  「各位大哥,按摩嗎?」幾個放蕩的妙齡女子湊攏過來一臉淫笑地招攬著生意。

  「不,不!」禿子拼命地搖瞭搖頭。

  「大哥,玩一玩嗎,不會太貴的!」

  「是啊,」爛脖圈沖著禿子建議道:「哥們,玩玩吧,這裡的小姐的確不錯啊,個保個嫩操!」說完,爛脖圈順手拉過一個妖艷的女子摟抱在瘦骨鱗峋的胸脯裡:「小姐,陪我喝杯酒吧!」

  「別,別,……」禿子急忙勸阻道

  「爛脖圈,你可別瞎扯啊,……」禿子心中暗想:你爛脖圈分文沒有,找小姐陪酒這錢誰出?那不明擺著讓我禿子付款嗎!他媽的,這個爛脖圈,你他媽的操屄讓我掏錢,你是奸媽生的是不?想到此,禿子嘻皮笑臉地沖著幾位小姐說道

  「小姐,你不知道,我們已經自帶啦!她正在洗澡呢,一會就進來啦!」

  「對,」撒手撂頑皮地說道:「自帶小姐主要省浮!」

  「哼,」幾位女子十分掃興地站起身來:「哼,還挺會過的呢!」

  「是啊,」反革命打趣道:「當然得會過啦,已經幾十歲的人啦,也老大不小的啦!」

  「哎喲,」一個身材高挑、膚皮稍黑的女子信步走到爛脖圈這幾個男子身旁

  「你們可倒沙楞,沖吧沖吧就進來啦,這叫什麼洗澡啊,真是三把屁股兩把臉啊!」

  「啊,各位聽聽,老丫頭,啊不,我們的女王陛下不樂意啦,嫌咱沒洗幹凈!」

  國民黨一臉淫笑地望著豐滿壯碩的老丫頭。

  「嘿嘿,老丫頭,我的姑奶奶,我的女王陛下,我把小弟弟洗瞭好幾遍啦,都快搓禿瞭皮啦!」撒手撂淫邪地拽出自己的陰莖展現在老丫頭的眼前,老丫頭冷不防抽出手來狠狠地拍瞭拍那根黑乎乎的陰莖:「拿一邊去,亂糟糟的破玩意!」

  「哈哈哈,當然亂啦,」禿子興致昂然地說道:「這叫主要亂,服務員!」

  「哎,到!」

  「快,給我們開個房間!」

  「嗯!」

  「我說,你們急得是個啥啊!」老丫頭大聲小氣地嘟噥著,在禿子等人的推搡之下半推半就地走進洗浴中心的一間小更房裡,五六個欲火焚身的壯年男子尤

  如一群嗅聞到騷臭味的綠頭蒼蠅般在老丫頭的身旁一刻不停地嗡嗡亂叫:「啊,好大的奶子啊!」

  「哇,好肥的屁股哦!」

  「嘿嘿,女王陛下,你的大腿可真粗啊!」

  綠頭蒼蠅們亂轟轟地叫嚷著,一隻又一隻粗黑的大手在老丫頭的身上貪婪地撫摸著,反革命一把拽下老丫頭的浴衣,而國民黨則生硬地拉下老丫頭的內褲,赤身露體的老丫頭索性將身子往狹窄的小床鋪上一倒,仰面朝天地分開兩條肥碩的粗腿:「操,你們這些急皮猴,來吧,誰先上!」

  「我,——」

  「我,——」

  「我,——」

  更房裡頓時一陣大亂,五六個男人爭先恐後地撲向仰躺著的老丫頭,經過一番昏天暗地的爭奪之後,身強力壯的禿子終於戰勝所有對手,第一個爬到老丫頭的身上歡天喜地將青筋暴起的大陰莖塞進老丫頭的陰道裡:「哈哈哈,老丫頭,你的小屄還是那麼緊,那麼滑,真他媽的好玩啊,爽!」

  「哼,」身下的老丫頭故作嬌嗔地呶呶瞭小嘴:「還緊個啥啊,整天讓你們這些人沒完沒瞭地操啊,操的,都給操松啦!」

  「啊,」反革命抱著老丫頭的頭深深地親吻著:「告訴我,女王陛下,操屄好不好玩啊!」

  「當然好玩啦,」老丫頭的身體伴隨著禿子的抽插劇烈地抖動著,臉上揚溢著淫蕩的幸福之色,血紅的小舌頭不停地吸吮著反革命黑厚的嘴唇浪聲浪氣地呻吟著:「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會比操屄更好玩呢,大雞巴往裡面一插,然後不停地出出進進,啊,那個滋味別提他媽的有多美啦,簡直就要飄飄欲仙啦,禿子,使勁啊,快點使勁,不行,不過癮,不舒服,你趕快下去吧,撒手撂,快上!」

  「到!」撒手撂聞言立即將渾身汗水淋漓的禿子推向一邊:「哥們,先歇會,女王大人有令,讓我上,」說完,撒手撂握住等待許久的大陰莖撲哧一聲塞進老丫頭那個被禿子攪弄得淫水橫流的陰道裡,然後咬著牙、嘿嘿地淫笑著,肥壯的大屁股快速的扭動起來,叭叭地撞擊著老丫頭的陰部。

  「哦,——!哦,——!」老丫頭深深地呼吸著,兩隻手緊緊地摟抱住撒手摟的腰身,兩條大肥腿死死地夾住撒手撂不停扭動著的屁股:「啊,好舒服,好舒服,我要舒服,快給我舒服!」

  撒手撂突然加大瞭抽送的力度,粗硬的大陰莖以極快的速度猛烈地撞擊著老丫頭的陰道,很快便把老丫頭的陰道攪弄得淫液泛濫,四處飛濺,老丫頭赤裸著的胴體直挺挺地迎合著撒手撂的撞擊,脖子深深地向後面仰去:「啊——,好操,好操,好過癮!」

  目睹這如此狂放的性交場面,爛脖圈早已興奮得不能自己,他撲到老丫頭的胸前,抓住她的一支色素沉著的長乳頭津津有味地吸吮起來,另一支手在老丫頭的身上不停地抓摸著:「啊,好肥的小娘們啊!」

  老丫頭抬眼看瞭看剛剛認識的爛脖圈,沒有說什麼,伸出手去默默地按揉著爛脖圈的頭部,國民黨不知什麼時候湊到老丫頭的大腿處,他架著老丫頭的大肥腿,伸出一支手饒有興致地抓撓著老丫頭的陰毛,仔細地欣賞著撒手撂那根濕淋淋的大陰莖頻繁地進出於老丫頭的陰道:「嘿嘿,好玩,好玩,插得好,真猛啊!」

  「啊,」撒手撂仰起頭來長長地深吸一口氣:「哦,我不行啦,我不行啦!」

  「我來,」國民黨推瞭推撒手撂:「哥們,你喝口水去,讓我來捅一捅!」說完,國民黨爬跨到老丫頭的身上

  將短小的但去異常粗壯的陰莖插進老丫頭剛才被撒手撂撞擊得麻酥酥的陰道裡:「女王大人,償償我的大雞巴是何等滋味!」

  「嘿嘿,」老丫頭甜甜地笑道:「我最喜歡你的大雞巴,雖然短瞭點,可是特粗,把我的小騷屄脹得滿滿當當的,啊,國民黨你盡可能地往裡面插,對,插得深一點,越深越好,哇,對啦,就這麼插,好得勁,好舒服!」老丫頭一邊說著一邊伸出一隻手抓住國民黨的陰囊狠狠地掐擰起來,國民黨疼得咧著大嘴巴尖聲喊叫起來:「啊,好痛啊,女王大人,快點撒手,我受不瞭啦!」

  「嘿嘿,老娘今天給你擰化它!」

  「女王大人,來,給我啯啯吧!」禿子握著掛滿老丫頭分泌物的大陰莖湊瞭過來,老丫頭十分自然地接過禿子的陰莖塞進自己的嘴裡:「他媽的,連擦都不擦一下就往我的嘴裡送!」

  「嗨,擦什麼擦啊,都是你的玩意,怎麼樣,味道如何?」

  「嗯!——」老丫頭深深地吸吮幾口:「騷得轟的,還有點咸,不過挺好玩的,嘿嘿,你的大雞巴好硬啊,活像一根大鐵棍!」

  在老丫頭瘋狂的吸吮之下,禿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隨著一聲殺豬般的吼叫之後,一股粘稠的精液哧地一聲噴射到老丫頭的口腔裡:「哦,泄貨啦!」老丫頭伸出舌尖攪拌著口腔裡的精液:「哈哈,真他媽的多啊,天天操屄咋還有這麼多的存貨啊,真他媽的厲害!浮,禿子,你的精液真粘啊,氣味特清香,我喜歡!「

  「女王大人,」撒手撂也湊瞭過來:「來,償償我的精液是什麼味道,一定比禿子的還要香!」說完便將陰莖塞進老丫頭的嘴裡,老丫頭的口腔裡充溢著禿子剛剛射出來的精液,在撒手撂大陰莖的攪弄之下,紛紛順著嘴唇漫延到老丫頭的臉頰上、脖脛上,老丫頭十分賣力地吸吮著撒手撂的陰莖,撒手撂很快便走上禿子的老路,濃稠的精液一滴不剩的射進老丫頭的口腔裡,兩個男人的精液混合在一起,老丫頭一臉淫浪地微笑著,緩緩地吞咽著滿嘴的精液。

  「還有我,還有我呢!」國民黨拔出陰莖遞到老丫頭的嘴邊,爛脖圈隨即便爬到老丫頭的身上,繼續狠插老丫頭的陰道,老丫頭這邊又將國民黨的精液吸吮出來,三個男人的精液匯合在一起,老丫頭喜笑顏開:「啊,我都分不清哪個是你的,哪個是他的,嗨,全他媽的一個樣,都挺好吃的,嗯,好吃,來啊,誰再來啊!」說完,老丫頭挑釁似地吧嗒著嘴唇。

  「我,」反革命也來湊熱鬧:「女王大人,還有呢,……」

  「好,過來吧,老娘給你也搞出來!」

  「我也要,」因過度興奮,爛脖圈的陰莖在老丫頭那滑膩無比的陰道裡隻進出瞭數十下便產生瞭射精的欲望,他唯恐精液會射進老丫頭的陰道裡,隻好咬緊牙關抽出陰莖,以最快的速度縱身跳到老丫頭的脖莖處:「女王大人」爛脖圈也學著他人的樣子稱呼著老丫頭:「我馬上就不行啦,先給我來吧!」

  「可以啊,新認識的朋友,來吧!」

  爛脖圈的陰莖剛剛塞進老丫頭的嘴裡便不可遏制地一瀉千裡,爛脖圈幸福地閉上眼睛:「哦,爽,爽,真爽啊!」

  ……

  第二天清晨,爛脖圈背著禿子交給他的一支沉重的大旅行袋如約來到熙熙嚷嚷的長途汽車站,禿子與反革命早已等候在一輛正在攬客的汽車旁,看到爛脖圈走過來沖他神秘地點點頭,爛脖圈心領神會,拎著大旅行袋爬上那輛大客車,他向車廂裡望瞭望,隻見老丫頭、撒手撂、國民黨幾個人已經各自找好位置靜靜地坐在那裡,他們也看見瞭剛剛上車的爛脖圈,全都裝出不認識的樣子漠然地把臉扭轉到車窗外漫不經心註視著來來往往的人流。

  爛脖圈打開旅行袋的拉環掏出一件嶄新的皮大衣:「各位,我是關裡來東北做買賣的,唉,生意不太好,皮大衣一件也沒賣出去,關內的傢裡給我打來電話,我的老媽生病啦,我急著回傢,可是沒有路費啊,隻好把這些皮大衣降價處理,大傢好好看一看吧,這可都是正宗貨啊!」

  「喂,賣大衣的,過來,我看看!」老丫頭沖著爛脖圈喊道。

  「哎,大姐,你看看吧!」爛脖圈拽著大旅行袋艱難地走到老丫頭身旁將一件未開封的皮大衣遞到老丫頭的手上,老丫頭煞有介事仔細察看一番手中的皮大衣:「嗯,不錯,的確是真皮的,多少錢一件!」

  「五百!」

  「得瞭吧,這麼貴啊!」

  「大姐,像這樣的皮大衣在商店裡賣一千多塊呢,如果不是著急回傢,我說什麼也不能以這麼低的價錢出賣掉啊,大姐,如果你真的想買,那你就給出個價錢吧!」

  「兩百!」

  「不行,大姐,兩百元進還進不來呢,你給三百吧,大姐,就算我求你啦!」

  「行吧,給我拿一件!」老丫頭正欲掏錢,禿子和反革命不知什麼時候悄悄地走到爛脖圈的身後,反革命一把拽住爛脖圈的上衣領:「誰讓你在這裡賣衣服的?」

  「大哥,」爛脖圈回過頭去怯聲聲地伸辯道:「大哥,我急著回傢,把這些皮大衣降價處理處理!」

  「哼,你交稅瞭嗎?」禿子面色冷峻地問道。

  「沒,沒交!」爛脖圈哭喪著臉說道:「大哥,我就這點貨,再交稅就更沒有玩意啦!」

  「啊,」反革命一把將爛脖圈推搡到車門處:「他媽的,偷稅漏稅,罰款!」

  「大哥,我一件皮衣還沒賣呢,哪有錢交罰款啊!」

  「嗬,」禿子冷笑道:「沒錢交罰款是不是?來啊!」禿子一把奪過爛脖圈手裡的旅行袋將裡面的皮大衣紛紛翻拽出來:「降價處理,抵繳罰款!誰買啊,兩百元一件!」

  「大哥,大哥,求求你們啦,我就這些衣服啦,你都給我降價處理啦,我可怎麼回傢啊!」

  「去你媽的吧!」反革命拽著爛脖圈的衣領生硬地將其推搡到汽車下面,而禿子則開始傾銷爛脖圈的皮大衣:「兩百元一件,誰買,啊,兩百元買件皮大衣穿,出門在外的上哪能碰到這等好事啊!」

  「給我一件,」老丫頭將手中的三張百元鈔票抽出一張:「我要一件,嘿嘿,沒到五分鐘的時間我就省瞭一百元,今天的運氣可真好哇!」

  「也給我一件,」撒手撂嚷嚷道同時開始掏錢。

  「我也要一件!」國民黨也隨聲附和著。

  車內的旅客見狀,許多人動瞭念頭,紛紛掏錢購買便宜貨,頃刻之間,鼓鼓囊囊的旅行袋立刻給消瞭腫,禿子開始收兵走人:「好啦,不賣啦,不賣啦,剩下的這幾件皮大衣留給他作路費吧,咱們工商所也得講究點啊!」說完,禿子拎著半袋皮大衣走下車去,很快便消失在人海之中。

  「啊,」車內有人驚叫起來:「啊,這哪裡是什麼皮大衣啊,這是人造革的!」

  「不好啦,上當啦,上當啦!」

  「走,找他們去!」

  「去哪找啊!」

  「嘿嘿,」乘務員挎著票夾子跳上大客車:「找,去哪找啊,就是找到啦,你敢跟他們把錢要回來嗎,借你一個膽吧!」

  眾人聞言立刻沉寂下來,乘務員看著這些花瞭高價買瞭一件最為廉價的人造革大衣的乘客們嚷嚷道:「買票啦,買票啦!」

  ……

  這種可笑的、無聊的遊戲在客運站竟然屢試不爽,著實騙到不少不義之財,刁鉆奸滑的禿子對同伴們提醒道:「這玩意雖然搞到不少子彈,可是不能總是之樣的玩下去,時間一長弄不好準得翻船!」

  「那,那,」爛脖圈不悅地嘟噥道:「哥們,咱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賺錢的路子,這幹得好好地怎麼就不玩啦!」

  「嗯,」反革命表示同意:「禿子說得有道理,這事不能一個勁地幹下去!」

  「可是,不幹這個還有什麼來錢的快道啊!」撒手撂茫然地問道。

  「哥們,」禿子一雙狡猾的小眼珠骨溜溜一轉,又想起一條騙錢的妙計:「哥們,你們聽我說,咱們明天,……」

  眾人一聽,頓時喜笑顏開:「哈哈哈,我說禿子啊,你可真是納鞋不用錐子,針(真)行啊!你簡直比梁山的軍師吳用還有厲害啊!」

  「好路子,幹!」

  「對,幹!」

  「幹!」

  ……

  冬天的清晨總是姍姍來緩,慘白的太陽有氣無力地躲避在濃重的沉霧之中,凜冽的寒風一路呼號著尤如一把鋒利的尖刀無情地刮剌在行人們發抖的身體上。

  為瞭躲避風寒,出行的旅客全部龜縮在尚有一絲暖意的客車裡,人們身著厚實的大衣,在狹窄的車廂裡很不友好的擁擠著,彼此間不耐煩地謾罵著。禿子率領著他的一班人馬也混入在喋喋不休的旅客當中,各自找好合適的位置安靜地坐下來,沒過多久,汽車裡所有座位都被人占據,來遲的旅客隻好拎著乘務員遞過來的塑料椅在過道裡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唉,真他媽的不合適!」一個臉色黝黑的壯年男人氣鼓鼓地說道:「一樣花錢買票卻要坐在過道上,我們是二等公民嗎!」

  「嘿嘿,誰讓你願意坐啦!」旁邊的人打趣道。

  「走!」

  隨著乘務員的一聲喊叫,客車司機跳上駕駛室的座位。

  「突突突!」汽車發動機尖聲地吼叫起來,一股股白色的霧氣頓時四處飛散,乘務員正欲關閉車門,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爛脖圈突然一把拽住汽車的門把手,然後非常麻利地跳上汽車,他身著一件掛滿油漬、許多地方的棉絮像開花饅頭般地裸出來,骯臟的頭上戴著一頂破舊的、發散著汗油氣味道的皮帽子,乘務員沒好氣地嘟噥道:「沒有座位啦,往裡走,在過道裡找個椅子將就坐下吧!」

  爛脖圈沒有言語默默地向車廂裡擁擠過去,眾人對著一身農民裝束的爛脖圈投以不屑的目光:「幹什麼,瞎擠個什麼勁,趕快找個地方坐下算啦!」

  汽車冷丁轉瞭一個大彎,劇烈地抖動起來,爛脖圈絲毫沒有思想準備隨著汽車的顛簸一屁股癱坐在身旁一位穿著入時的女士身上:「你幹什麼啊,」受到無端騷擾的老丫頭惡聲惡氣地嚷嚷道:「煩人,出門碰上你們這種人真是倒黴!」

  爛脖圈對眾人的鄙視和老丫頭的斥責根本置之不理,他安然地搬來一把塑料椅坐在老丫頭的身旁,老丫頭屏住呼吸用一隻手不停地搖扇著希望驅趕走爛脖圈身上腥臭的氣味,爛脖圈視而不見心安然地從臟乎乎的大衣口袋裡掏出一支亮閃閃的易拉罐飲料。

  「嗬嗬,」老丫頭見狀冷笑起來,悄聲嘀咕道:「人不怎麼樣還凈喝高檔玩意呢!」

  爛脖圈悠然地開啟著易拉罐的小拉環,隻聽「哧」地一聲,飲料罐裡面粘稠的液體毫無顧豈地濺射出來,噴灑在老丫頭貴重的皮衣上:「哎呀,」老丫頭皺著眉頭擦試著皮衣上的飲料泡沫:「你這個人怎麼這樣啊,討厭死啦!」

  爛脖圈打開易拉罐,津津的味地喝瞭一大口,然後便漫不經心地擺弄起那個被拽下來的小拉環,老丫頭悄悄地掃視瞭一眼爛脖圈手中的小拉環,突然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喊叫起來:「哎呀,你中獎啦!」

  爛脖圈抬起厚眼皮瞅瞭瞅老丫頭,又看瞭看手中的小拉環,正欲準備順手扔掉,老丫頭立即制止道:「別扔啊,你中大獎啦,這個傻帽!」

  「嗯,怎麼回事!」在老丫頭前排坐著的禿子回過頭來瞪著貓一樣雪亮的小眼睛詢問道:「誰中大獎啦?」

  「他,」老丫頭指瞭指身旁正在繼續喝著飲料的爛脖圈:「他,這個農村人,喝瞭一聽健力寶飲料竟然喝出一個大獎,真他媽的傻人有傻命啊!」

  「哦,是嗎,給我看看!」

  「這那,給!」老丫頭順手奪過爛脖圈手中的小拉環遞到禿子的手中,禿子接過小拉環仔細地審視一番,突然興奮地喊叫起來:「真的,真的啊,這是健力寶十萬元大獎啊!」

  「啊,——」平靜的車廂裡頓時炸開瞭鍋,眾人的目光全部不約而同地聚焦到爛脖圈的身上,爛脖圈站起身來一把從禿子手中奪過小拉環,小心奕奕地揣進棉大衣的裡懷,禿子一臉譏諷之色地說道:「嘿嘿,我說這位農民大哥,你挺有命啊!」

  爛脖圈沒有作聲,繼續喝著飲料,不遠處的撒手撂和反革命撥開眾人擠到爛脖圈的身旁:「喂,給我看看!」

  「給我看看!」

  爛脖圈冷漠在掃視一眼兩個夥伴,很不友好地搖搖頭。

  「嗬,」撒手撂氣鼓鼓地說道:「可下得到一個寶貝啦,連看一眼都舍不得啊!」

  「可不是咋的,看一眼還能看化啦!」反革命在一旁附合道。

  「喂!」坐在爛脖圈左側的、始終沒有言語的國民黨此時開瞭腔:「我說這位農民大哥,中瞭大獎你知道去哪裡領嗎?」

  爛脖圈聞言,轉過頭來看瞭看國民黨,依然沒有作聲。

  「嘿嘿,你知道健力寶的辦事處在哪嗎?」國民黨繼續說道:「健力寶在哈爾濱設有一辦事處,中瞭大獎的人得拿著自己的身份證和喝完的飲料罐以及那個小拉環去哈爾濱辦事處領取獎金,你有身份證嗎?」

  爛脖圈無奈地搖瞭搖頭。

  「哈哈哈,」國民黨冷冷地奸笑起來:「沒有身份證你是領不到十萬元獎金的!」

  「喂,哥們!」撒手撂乘機提議道:「這位大哥,我有身份證,走,咱們下車打輛出租車去哈爾濱,用我的身份證把獎金領出來,然後咱們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怎麼樣?」

  「嗬,」禿子一聽騰一聲從坐位上跳起來沖著撒手撂喊道:「嗬嗬,誰也沒有你聰明啊,拿個身份證就分人傢一半獎金。」

  「不合適!」老丫頭沖著爛脖圈嚷嚷道:「大哥,這樣吧,反正你也沒有身份證,哈爾濱那個辦事處你也找不到,你幹脆把這個易拉罐賣給我算啦,你說要多少錢吧,大哥!」

  爛脖圈又轉過頭來瞧瞭瞧身旁的老丫頭。

  「對,賣掉算啦,反正也是意外之財,你說要多少錢吧!」反革命說道。

  爛脖圈握著早已喝光的空飲料罐茫然地望著眾人。

  「哼哼,」看到爛脖圈始終不說話,禿子不懷好意地對眾人說道:「蒙啦,中瞭大獎不知道該怎麼好啦,蒙圈啦,徹底地蒙圈啦!」

  「是啊,想賣多少錢你到是吱個聲啊!」撒手撂說道。

  「是啊,你到是說話啊!」

  爛脖圈繼續沉默。

  「大哥,」老丫頭心急火燎地說道:「大哥,壹萬,怎麼樣,賣不賣?」

  爛脖圈搖搖頭。

  「壹萬伍!」

  爛脖圈再次搖搖頭。

  「貳萬!」

  爛脖圈遲疑起來,旁邊的國民黨說道:「可以啦,人傢一點也沒有少給你,還不趕快賣給她,那可是貳萬塊現金啊,夠你他媽的掙半輩子的啦!」

  爛脖圈看瞭看手中的空飲料罐,正欲準備遞到老丫頭手中,突然間像想起什麼似地將一隻臟手伸到老丫頭的眼前。老丫頭微笑著說道:「大哥,我現在兜裡沒有那麼多錢,你跟我坐到終點,到瞭傢我就去銀行給你取錢,你看行不行?」

  爛脖圈一聽,剛剛遞過空飲料罐的那隻手迅速地收縮回去,同時毫不客氣地搖搖頭。

  「嘿嘿,這個土老帽看著傻裡傻氣的,心眼還不少呢,人傢要現錢!」

  「可是,」老丫頭一臉焦急地說道:「沒有什麼特殊的事情,誰出門一下子能帶這麼多錢啊!」

  「可也是,帶著這麼多錢出門不是沒事找事嗎!」禿子接茬道:「我說各位,我有一個主意,不知道大傢夥同意不同意,反正咱們大傢誰的兜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壹萬貳萬塊錢的,咱們大傢合夥把這個易拉罐買下來吧,然後咱們去哈爾濱領獎,領回的獎金按照每個人的出資額分配,我的主意怎樣?」

  「我看可以!」反革命第一個表示贊同。

  「行,妥!」撒手撂說剛開始煞有介事地把手伸進口袋裡翻自己的錢包。

  禿子首先將一疊鈔票塞到爛脖圈的手裡,可是爛脖圈並沒有接受,默默地推開禿子握著鈔票的手。

  「嘿嘿,這個土老帽要成炮的錢,哈哈哈!」國民黨說道。

  「操,又不會算帳啦,農村人就是農村人!」禿子握著鈔票沒好氣地說道:「到低是他媽的農村人,越賤越不買,越貴越不賣!」

  說在這幾個人有來道去地演戲的同時,坐在汽車前端的幾個年青農民始終在觀察著事情的進展,看到爛脖圈手中那個擁有十萬元巨額獎金的易拉罐準備轉賣掉,幾個年青的農民躍躍欲試:「哥們,咱們幾個把錢湊在一起將他的易拉罐買下來吧!」

  「行,你有多少錢啊!」

  「我這有一千五!你呢?」

  「我有兩千多一點!」

  幾個年青農民很快便湊足五千塊錢,他們耳語一番打發其中一個人悄悄地擠到爛脖圈的身旁:「這位大哥,」好不容易擠到爛脖圈跟前的年青農民將手中的鈔票遞到爛脖圈的眼前:「大哥,這是五千塊錢,你賣不賣?」

  爛脖圈瞪著奸滑的眼睛久久地審視著這個終於上套的年青人,但是並沒有急於伸出手接過他的鈔票,而是裝出一副沒有主意的樣子怔怔地望著圍攏得水泄不通的眾人。

  「瞅啥啊!」老丫頭冷冰冰地說道:「你自己的玩意,願意賣多少就賣多少唄,誰管得著哇!」

  「誰說不是啊,你就是白給人傢我們不也得眼瞅著嗎?」

  「大哥,我隻有些錢啦,咱們都是農民,你就賣給我算啦!」

  爛脖圈預感到火候已到,他終於將手中的空飲料罐塞到那個可憐的、被蒙在鼓裡的年青農民手中,然後又從懷裡取出那個小拉環,而中計年青的農民則喜出望外地把一疊厚厚的鈔票塞到爛脖圈的手中,然後緊緊地握著空飲料罐滿心歡喜地擠出人群。

  「操,」禿子一臉怒氣地謾罵道:「操,山貨,山驢屄!」

  「操你媽的,這個主要山!」撒手撂惡狠狠地罵道。

  「大哥,」老丫頭則和聲細語地說道:「大哥,十萬元的大獎你五千塊錢就給賣啦?真可惜啊!」

  「說你傻你就傻,你夏天穿個棉褲衩,說你山你就山,你冬天穿個單襯衫!」

  反革命嘻皮笑臉地擰著爛脖圈的耳朵毫無顧豈地調戲著。

  爛脖圈皺起眉頭一把推開反革命的手,反革命頓時變瞭臉:「哎哈,出息啦,敢跟老子動手動腳的!」說完,揮起拳手沖著爛脖圈的額頭狠狠地擊打下來,禿子急忙接住反革命的拳頭,同時一臉惡氣地沖著爛脖圈喊道:「操,傻屄,還不快跑,等著挨揍哇!」

  「對,哥們,把錢揣好快點跑吧!我們這位哥們火氣大,發起脾氣來誰也拽不住!」撒手撂推瞭推傻呆呆站著的爛脖圈,偷偷地沖他使瞭一個眼色,爛脖圈明白到瞭該脫身的時候啦,便推開眾人向車門擠去,而反革命和禿子、還有撒手撂也緊緊地尾隨在爛脖圈的身後同時擠向車門。爛脖圈示意乘務員打開車門,然後縱身跳下汽車沿著積滿皚皚白雪的公路向遠方跑去。

  「操,追上他,好好地胖揍他一頓,……」反革命一邊罵著一邊也隨後跳下汽車,緊接著禿子、撒手撂、國民黨也紛紛跳下汽車。

  「等一等!」乘務員剛準備關上車門,老丫頭不知什麼時候拎著精美的皮包擠到車門處:「等一等,我下車看看,可別打起來!」說完,也跳下汽車飛快地追趕著自己的同伴。

  汽車再次發動起來,從掛滿白霜的屁眼裡噴出一股嗆人的煙氣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茫茫地雪原裡。

  坐在汽車前端那幾個年青的農民翻過來調過去的擺弄著那個奇妙的小拉環,

  眾人圍攏在周圍瞪著貪婪的眼睛、嘴角裡流淌著口水死死地盯著那個十萬元巨獎

  的空飲料罐。而司機和乘務員則興災樂禍地望著仍然蒙在鼓裡的可憐的乘客們。

  爛脖圈幾個人截住一輛出租車很快便返回喧鬧的市區,在車上這幾個大騙子便將臟款分個一幹二凈,禿子領著其他幾個人中途下瞭出租車,車裡隻剩下爛脖圈一個人,司機問道:「大哥,去哪?」

  「黃金海岸洗浴中心!」

  「好!」司機答應一聲,出租車調轉過頭駛進密如蛛網的街區,淹沒在燈紅酒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