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王貓爺命令一下,黑道已經震驚,不要說是那令人瘋狂的賞金,僅僅是貓爺的千金失蹤這一消息就足夠讓黑道群雄關註,無論和賊王關系遠近,都開始關註起來這件大案,哪怕沒有賞金,能和貓爺套上近乎就已經是榮耀。
這邊黑道搞得翻天覆地,那邊白道上也是緊鑼密鼓撒開一張大網。本來慕容世傢不願聲張,可是被貓爺一攪,天下間誰不知道慕容傢的二小姐丟瞭。索性放手去幹,一時間兩女失蹤謎案搞得街頭巷尾盡人皆知,市井走卒都議論紛紛。
那是金子啊!
黑道貓爺開出十萬兩黃金的賞金,白道上慕容世傢不甘其後,又是十萬!南宮世傢自認慕容二小姐失蹤有自傢之過,再跟十萬。三方均是富可敵國,誰都不會質疑賞金能否兌現!三十萬兩黃金的花紅,便是天傢也不曾有過!
一時間謠言四起,說什麼的都有。
一條條謠言被粉碎,一個個謊言被拆穿。
慕容二小姐和季莫寒依舊渺無音信。
一個月過後,眾人幾乎絕望,都道二人已經不在人世。
不死心的隻有賊王一人,他再傳令黑道,賞金加至三十萬兩!又道若是因與他老貓私怨,隻要能保得季莫寒平安,縱取瞭他命也無妨。這般手筆,這般氣魄,就連慕容世傢也不敢再追。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天夜裡,一個黑衣蒙面人悄然無聲地尋到瞭陋巷之外。
他剛剛進巷子,本來悄無人聲的巷子兩端,不知從哪裡鉆出十幾條彪形大漢。蒙面人平舉雙手,示意自己並無惡意。他道:「我要見貓爺,我有貓爺千金的消息。」
這種人不知出現過多少次瞭,也不知被打殘瞭多少。但堵在巷子兩端貓爺手下仍然不敢怠慢,貓爺有令,不管真偽,都要帶去見他。
「這麼說,你們綁架我女兒是個誤會瞭?」老貓臉色陰沉,一瞬不瞬地盯著已經摘下瞭面罩的黑衣人眼睛。
黑衣人點點頭道:「不錯,我們的目標是慕容傢的二小姐。」
「那你們的目的是什麼?」一旁的江少楓問道。
黑衣人坦然道:「這我不清楚,我們隻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你們是什麼人?現在她們被關在那裡?」老貓又問道。
黑衣人沒有回答老貓的問題,隻是道:「貓爺,隻要您答應我三個條件,我就告訴您。」
「哪三個條件?」
「第一,我要貓爺兌現賞金,包括慕容和南宮世傢的賞金也要兌現;第二,我要貓爺立下誓言,永世不得追責於我;第三,貓爺神通廣大,救出人後,貓爺安排我或南下爪哇,或東渡扶桑,保我平安。就這三個條件,貓爺能應下麼?」黑衣人每伸出一根手指就提一個條件。
老貓最不怕的就是要錢的,他笑道:「不過五十萬兩黃金,南宮慕容不給你,我給你!這誓言嘛,不知你聽過沒有,我早就放出話去,隻要能換回我女兒的命,要瞭我的腦袋我都不會眨眼,你看呢?」
黑衣人點點頭,「那誓就不用發瞭。第三呢?」
老貓又是一笑:「不要說爪哇扶桑,便是紅毛國也安排你去得。你說吧!」
黑衣人道:「貓爺一諾千金,我信得過貓爺。我等是奉碧水莊王術王大官人的命去截殺慕容二小姐的,不瞭碰巧遇上瞭令千金,順道綁瞭回去,本來若是隻綁慕容二小姐一人,可能就要做出些事情來。多瞭個季小姐後,貓爺弄出得動靜太大,上頭一直沒敢下手,留瞭個後手。」
「碧水莊王術?」江少楓重復瞭一遍這個名字,向老貓投去詢問的目光。老貓搖瞭搖頭,也不知此人是誰。不過是誰並不重要,老貓又問道:「她們就在碧水莊上麼?」
黑衣人點頭道:「正是。」
「碧水莊防禦如何?」貓爺道。
黑衣人道:「動手的是我們十八個人做的,其中三人我並不認識,據王大官人講是上面派下來的,這三人武功遠非我們所及,動手截瞭二位小姐之後,他們在碧水莊待瞭幾天就走瞭。莊上還剩下還有二十來號吧,功夫都和我差不多。下面傢丁大概一百多人,尋常拳腳而已。不過莊上有些機關消息需要小心,碧水莊的佈置,我能為貓爺畫下圖來。」
「王術武功如何?」江少楓問道。
「不知道。」黑衣人回答的直截瞭當。
江少楓道:「什麼叫不知道?」
黑衣人道:「他說他不會功夫,我們也沒見過,不過你信麼?」
江少楓被他噎瞭這一句也無話可說。
老貓道:「好,我且信你。對瞭,叫什麼名字?」
黑衣人道:「於海東。」
老貓道:「一會兒找人試試你的功夫,你可願意?」
於海東道:「沒問題,可別下手太重瞭,到時候就怕給貓爺畫不瞭圖瞭。」
江少楓道:「貓爺,我來吧。」
老貓點頭。
審問於海東的房間並非老貓的華室,一個空蕩房間,隻有幾把椅子。江少楓立就在這房間中和於海東走瞭幾招,心中有瞭底。於海東功夫不弱,若是還有三、四十個和他同樣的好手在,還真不易對付。
於海東將碧水莊位置告知老貓,又畫瞭碧水莊草圖,在上面標明各處哨卡,機關埋伏,以及兩女關押所在。一面畫著一面說起瞭碧水莊的種種內幕,一番話說得江少楓和貓爺心驚肉跳。地形圖畫好瞭,交給老貓過目。對於這種佈防圖,老貓是行傢,一看便知真偽,掃瞭一眼道:「有些門道。」
老貓問於海東打算,於海東道:「我是尋瞭個借口出來的,還得回去,不然惹人生疑。事情瞭瞭,我自然會來見貓爺,希望貓爺能夠遵守諾言。另外,貓爺別指著我做內應,我不敢。」這人說話也真直爽,倒叫人不生疑心。
老貓察言觀色,覺得此人不似作偽,而且到這時候,也隻能死馬當作活馬醫瞭,由不得他不信。揮揮手道:「你去吧,若此事是真,我必然兌現承諾。」
於海東臨走之前道:「貓爺,明人不說暗話,你的人去莊上救人,我可能會出手,還望不要誤傷瞭我。且若是你的人被我傷瞭,也請見諒。」
老貓正色道:「好。」
於海東走後,老貓和江少楓研究起這人所述是否為真來。
老貓道:「江公子,你看呢?」
江少楓道:「無論如何得去看看。」
江少楓的心思是和老貓一致的,老貓比起江少楓來心裡更急,按著他的意思,立刻率隊強攻碧水莊,管他多少高手好手,群攻之下誰能逃命。
江少楓隻說瞭四個字:「投鼠忌器。」
老貓立時領悟,他一輩子謹小慎微,測算無疑,才走到今天,可就在女兒之事上,方寸大亂。江少楓道:「貓爺,這於東海所述,碧水莊不過一百幾十人,我們又有地形圖,暗中潛入應可成事,不過我們需要些好手。」
老貓道:「這沒問題,你我二人,還有梁停他們幾個,手下功夫都不弱。」
賊王老貓這是要親自出手瞭,普天之下能夠讓他親自出手的恐怕也沒有幾人。
老貓道:「江公子,你先去休息吧,容我再想想。」
老貓整夜未眠,這也不知是他為季莫寒失蹤之事熬過的第幾個夜晚瞭,他一遍又一遍的看著地形圖。天不亮就叫來瞭心腹,又一令出,探查有關碧水莊一切消息,五日期限必須回報。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那時他還不過是個小捕快,就知道瞭這個道理。他身邊幾名親信都是按照捕頭標準讓他訓練出來的,查訪探案都是好手。他是賊王,不是賊。鎮得住老鼠的,隻有貓;能夠控制賊,必須是賊的克星。
江少楓再見老貓時,老貓告訴他延緩動手,此時老貓已經知道對手也有忌諱,季莫寒暫時安全,倒也稍稍放心。救人不同殺人,隻有一次機會,他不敢賭。
江少楓對老貓的決定並無異議,他更提出,若是此時聯合南宮世傢,可能事半功倍。老貓是黑道豪強,並不願與白道過往甚從,為瞭女兒,他什麼都不顧瞭。
兩人重新計議一番後,定下瞭查明敵情,入莊救人,之後強攻入內,血洗碧水莊的計劃。
貓爺安排一番,親自帶著幾名親信趕往南宮世傢,江少楓再次以邱寧身份,帶著老貓一人去見南宮詩泉。
南宮傢的人不曾想到,邱寧身邊這位穿著樸素的漢子竟然是大名鼎鼎的賊王。黑道領袖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走進瞭白道世傢的大門。
還是上次見到南宮詩泉那個房間,在此等候多時的江少楓終於看見瞭一臉憔悴的南宮詩泉。一進門,南宮詩泉就問道:「少楓,你怎麼過來瞭,有消息瞭麼?」他看見江少楓身邊還有一人,並不認識,又道:「這位是?」
江少楓道:「詩泉兄,這位便是……貓爺……」江少楓知道,這種時候兩人見面難免尷尬,可是為瞭共同的目的,也顧不瞭許多瞭。
老貓一對虎目惡狠狠地瞪著南宮詩泉,南宮詩泉一時手足無措,這就是寒兒的生父。自從寒兒失蹤後,他所做的一切,讓誰也不能責難他當年撇下寒兒母親。他來這裡做什麼?是來興師問罪?自己又該如何稱呼他?南宮詩泉心裡翻瞭一個個兒,寒兒失蹤這般時日,隻怕兇多吉少,她已將身子交給瞭我,便是我的發妻。管他黑白不兩立,管他賊王不賊王,他畢竟是寒兒的父親。
南宮詩泉雙膝跪倒:「伯父,我照顧寒兒不力,請伯父責罰?」
這舉動大出老貓意外,梗著脖子,半天沒回過神來,不可思議地道:「你叫我什麼?」
南宮詩泉道:「我已視寒兒為妻,您是他父親,自然也是我的長輩。」
老貓本對這南宮一傢不滿,因而也遷怒於南宮詩泉,見他如此恭敬,氣消瞭大半。
手一揮道:「不必瞭,南宮詩泉,我來是找你商議營救寒兒一事。」
南宮詩泉噌地跳瞭起來,興奮道:「找到瞭?」
江少楓把來龍去脈說瞭一遍,南宮詩泉聞言如五雷轟頂,季莫寒竟然陷在這樣一個地方,叫他如何能忍。他立時高聲叫道:「那你們還等什麼,還不這就去救人?」
老貓沉聲道:「嚷什麼?寒兒是我親生骨肉,你以為我不急?你堂堂南宮少主連謀定而後動的道理都不懂嗎?」
南宮詩泉這才冷靜下來,忍住一口惡氣道:「該怎麼辦?」
江少楓道:「我和貓爺已經決定入莊救人,之後貓爺的人馬會平瞭這莊子。」
少頃,南宮詩泉道:「我傢和慕容傢聚起前幾千人馬不成問題,不知您帶瞭多少人?」
老貓道:「我調瞭五百人馬,你也不要太過聲張,慕容傢的人就不要用瞭,你帶你的親信就夠,人多嘴雜,我覺得這夥人有古怪,隻怕走漏風聲。」
南宮詩泉道:「好,我手下功夫夠的還有四十幾人能調動,」他將頭偏向江少楓道:「沙伯讓我調回來瞭,他帶瞭十幾個人回來,沙伯算一個,還有我,一同入莊。」又對貓爺道:「沙伯是我的親信,暗器功夫瞭得,另外還有幾名手下功夫過得去的,也可隨我們一同去。」
江少楓道:「入莊救人,不宜太多,沙伯之外也就再多也就一人。」
老貓搖瞭搖頭,道:「南宮詩泉,你和那個沙伯就好,其他人在外側應,有個人我必須帶上,我有個屬下馬行空,他輕功獨步天下,又擅長開鎖破解機關,此人必不可少。就我們這些人,其他人在外圍聽令。人救出來,就平瞭這個莊子!另外,江公子,你說想救出那些女子,還是先以救人為重,其它女子再議吧。」
貓爺心狠手辣,隻要自己人救瞭出來,還管什麼旁人。南宮詩泉此時也不講什麼行俠仗義瞭,寒兒才是他的命。江少楓想想,也隻好如此,畢竟自己人的安危最重要。
原來,那日於海東在講述碧水莊內幕時說得明白,碧水莊實際上又是一處類似太乙門別館的淫窟。碧水莊內暗中藏瞭數十名女子,供人淫樂,隻是那些來人身份不明,每次來時都乘著一輛遮得嚴嚴實實馬車前來,下得車來,又有面具遮掩,根本叫人無法識別身份,於海東隻能確定這些人中有些是出傢人身份。
來客日期並不固定,有時許久不來,有時隻有一兩人前往,又有時竟然一來十幾二十人,這時便有無遮大會的醜劇上演,其間種種,污穢不堪。
季莫寒與南宮二小姐關押之處並不是和那群供人淫樂的女子在一起,而是一處單獨院落的地牢之中,那處戒備森嚴,機關重重。非是高人,難以接近。
潛入莊園的人手確定之後,南宮詩泉叫人去請沙伯,和等在南宮傢外的馬行空。五人就位,擺下地圖定瞭三套策略。
老貓的人馬早就已經向碧水莊進發,南宮詩泉叫四人等候,他自去調兵。不多時,南宮詩泉回來,告訴眾人人馬已經安排下瞭。南宮詩泉利用自己少主身份,秘密調遣一百名弓手出動,此行目的,那弓箭隊頭目還沒資格問,隻有等瞭出發之時,他才能知曉。另外又有近百名南宮詩泉的近衛出動,這些人都是南宮詩泉用慣瞭的,必然不會泄露機密。
隔日,貓爺手下傳來消息,著碧水莊不過是個當地富戶,既無背景,也無門派。莊主王術字伯丹,人稱王大官人,傢族已經營三代,和江湖武林搭不上一點關系。
這個消息又讓幾人迷惑瞭,於海東的消息可靠嗎?若不可靠,他又怎能說得清季莫寒衣著樣貌?再者說,他把貓爺和江少楓引向哪裡有何目的?
貓爺令道:「再探再報!仔細一些!」
隨即他又道:「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動身,路上聽人回報。」
雖然有二百多人,但人人胯下都是一匹快馬,趕到碧水莊外,和貓爺的人馬聚齊,也沒費多少時日。
在路上,探馬就又來回稟消息,這個探子比前次的精明許多,提供瞭更多細節,這探馬註意到,碧水莊外四周百丈之內一馬平川,並無一顆樹木,從鄉梓處套來話,說是王大官人在一年多前突然叫人把附近的樹都砍瞭幹凈。
此舉著實讓人生疑,若非怕有人潛入莊園,求一個開闊視野,又何須費此周折呢?這是江湖上許多傢族常用的辦法來防止有人偷偷潛入,他王術一個普通百姓也懂這些?就憑這一點,幾乎可以確定,碧水莊必有古怪。
這一來也有個麻煩,百丈內無有樹木,若想靠近便難瞭。
五人之中有個馬行空,他是賊裡頭的賊,盜裡面的盜,說起潛行秘入,最是拿手。當日他看過地形圖,就提出從一條穿過碧水莊的小河潛入,每人尋一根蘆葦,銜在口裡,從河道潛入,到瞭近前憋一口氣潛水進入碧水莊。這是第二套方案。老貓既然是賊王,手下豈能沒有水賊,幾身水靠早就備下。
一個月黑風高之夜,老貓五百人馬,南宮世傢一百名弓手和一百多門客傢丁。悄悄隱蔽在碧水莊百丈之外的暗處。
另有五個身穿水靠的黑影,從河流上遊入水,一路潛遊至碧水莊外,河道到瞭碧水莊前變得窄瞭許多,一道兒臂粗柵欄鐵門將河道一截為二,進不去瞭!
幾個謀劃的人都是老手,這般情況早就在計算之中,馬行空一潛到底,摸索幾下,臉上露瞭笑容,連金絲鋸都免瞭,現成的鎖頭,在他看來和沒有一樣。從頭發上取根鐵絲,探入鎖孔,柵欄輕易打開。
有瞭通道,幾人放開蘆葦,悄然從水下最深處潛入,河面上波瀾不驚。五人眾江少楓和南宮詩泉兩人水性都不佳,但南宮詩泉的內力都足以讓一口內息憋到預計登岸之處,何況江少楓瞭。功力最淺的馬行空卻是水性最好,尤其他當年夜探皇宮都是從水路進去的,更別提一個小小的碧水莊,前行探路的任務就交給瞭他。
到瞭預計登岸之地,馬行空率先,沙伯隨後。確定安全後,另外三人同時上岸。甩開水靠掩藏好,露出內裡一身夜行衣來,五人使個眼色,依計行事。
線路早就定好瞭,避開消息埋伏,躲過巡夜傢丁,幾人慢慢接近瞭關押季莫寒和慕容二小姐的院落。沙伯手中兩枚精鋼長釘不分前後脫手飛出,分取院門外兩名守衛哽嗓咽喉,隨之來江少楓和馬行空已經猱身而上。
鋼釘刺入守衛咽喉,叫二人無法發聲。
江少楓和馬行空人也到瞭。馬行空手中匕首從一名守衛肋下穿入,直插心臟;江少楓掌力瞭得,一掌拍碎守衛頭骨。雙擊之下,兩名守衛哪裡還有命在。
悄無聲息的幹掉院外兩名守衛後,五人不走正門,留下馬行空在外警戒,四人分從小院四角越入院墻。按著於海東供述,院內另有兩名硬手在內,位置並不確定,四人隻好分頭行動,力爭將其一擊格殺。
也是幾人時運不濟,老貓一如院中就被院內守衛發覺,一人眼尖嘴快,高叫道:「什麼人?」就這一聲驚動瞭房內守衛。院內守衛出聲之時,沙伯的鋼釘也飛瞭出去,六道寒芒,力透頭骨,解決一名守衛,老貓一個呼哨也飛身而上,和發現他的守衛拼在一處,兩招之間,守衛被貓爺手中獨門短叉從頜下穿入,直刺腦中。
被人發覺也是測算之內,貓爺和沙伯動手的同時。江少楓和南宮詩泉搶攻牢房,在牢房大門閉合前一刻,江少楓一腳飛踹鐵門,生硬將關門的守衛震飛出去,南宮詩泉飛身入內,長劍到處,血光飛濺。屋內兩名守衛瞬間被殺死。還有一名守衛已經控制不住瞭,他已然拉動銅線,連接各處的銅線警鈴大作,已然跟進的江少楓大怒,一刀搠進他的胸膛。
盡管如此,五人的行藏還是暴露瞭。
南宮世傢的珍惜寶貝應有盡有,南宮詩泉此次特地帶瞭一柄削鐵如泥的利劍,通往地牢的鐵門就在腳下,他一劍穿入鐵門削斷門閂,拉開地牢大門,江少楓沿著臺階三步並作兩步,沖下地牢,還沒等下到最下,兩名漢子一個用刀一個用劍就殺瞭上來,江少楓以一敵二毫不落下風,隨後進來的南宮詩泉,接下瞭使刀漢子的攻勢,一劍連人帶刀劈作兩半,這時間,江少楓也已經得手,使劍漢子也被斬殺。
牢房內還有一人,此人並未出手。
南宮詩泉已經看到瞭季莫寒,她身邊還有一名少女,若是和季莫寒比起來,這名少女姿色絲毫不差,甚至比季莫寒還要美上數倍。那日,慕容傢的二小姐被西門簫看到之時,就驚為天人。不然閱女無數的西門簫怎麼會在一年之後還做出不智之舉,拼著兩傢不和也要向南宮詩泉發難。
這慕容傢的二小姐用美若天仙來形容也不為過。盡管被囚禁多日,面容憔悴,臉色蒼白,仍舊掩不住她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這就是慕容惜惜,慕容世傢的二小姐。
隻可惜,南宮詩泉眼中隻有季莫寒一人。
而季莫寒頸上正架著一柄利劍。
黑白兩道都已經傳遍,這個被順手擄來的少女是賊王的女兒,賊王為瞭營救她已經許下重金,所以守衛選擇瞭她作為籌碼。他選對瞭,不僅貓爺要她,南宮詩泉和江少楓最關心的人都是她。
南宮詩泉劍指那名守衛,沉聲道:「放開她,我放你走!」
守衛陰測測一笑道:「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子嗎?馬上出去!多停一刻我立刻結果瞭她!」
守衛在拖延時間,他知道警鈴一響,大隊人馬馬上趕到,拖到援兵到來,任他武功再過強橫也難以逃脫,除非他們有玉石俱焚之心。
但他不知道的是,負責警戒的馬行空聽到院內聲響有異,已經做好瞭準備。貓爺隨後發出的呼哨,正是給他的信號,裡面亂瞭,被人發現瞭。馬行空舉起手中煙花,拉開引線,一道流星火光劃破漆黑夜空直沖雲霄。
埋伏在四面各二十五名弓手,在貓爺和南宮世傢戰士的掩護下,悄然像碧水莊靠近,在距碧水莊院墻三十步的距離處,弓箭手停下,點燃瞭一枚枚沾瞭火油的箭頭。與此同時,七十二名硬手,分從三個方向向正門集結,會合後,一聲發喊,率領二百名健將發足向碧水莊正門沖去,強攻開始瞭。
火箭並不密,但對付小小一個莊園來說,已經能夠制造足夠的混亂瞭,他們並不盼著能夠引起大火,要得隻是混亂的場面。訓練有素的弓箭手發射五輪火箭後,迅速退回隱蔽。強攻隊伍也已經沖到瞭院門外,緊閉的大門怎麼阻得這般勢若瘋虎的漢子。鐵錘巨斧齊上,片刻間鑿開瞭大門。
南宮詩泉和江少楓並沒有與那守衛對持太久,他們不敢拿兩名人質的性命做賭註,南宮詩泉道:「寒兒、慕容姑娘,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救你們出去。」
南宮詩泉和江少楓退出瞭地牢。那守衛臉上得意,他以為援兵馬上會到。
地牢的太隱秘,強攻又在正門,喊殺聲一時傳不過來,這些錯算讓他平白失去瞭一次活命的機會。山莊分不出太多人來顧及地牢瞭,大批人馬都集中在瞭正門,能夠趕來支援地牢的隻有他們自認為的幾個好手而已。在江少楓、南宮詩泉、老貓、沙伯四人面前,這群好手不堪一擊。
四人抵抗十幾名好手圍攻時,武功不甚瞭得的馬行空趴到瞭地牢門口,從百寶囊中取出個取出一節碧色蠟燭,用火折點燃,再打開一把折扇小心翼翼的扇起風來,扇風方向正對著地牢大門。
無色無味的迷香,在地牢內蔓延開來。
賊,有賊的辦法。
守衛察覺到不對時,已經晚瞭,他渾身酸軟,四肢無力,就連提劍的力氣都已經沒有,手中長劍嘡啷一聲墜地,他自己也軟到在地,隻是他的意識還是清醒的。
兩名被手銬腳鐐鎖住的女子自然也身受其害,這守衛明白,在他死後,那兩女就會獲得解藥。
守衛眼睜睜看著一個臉上掛著冷笑的細高挑男子出現在他眼前,也眼睜睜的看著他把匕首送入自己的心臟,那一刻他忘瞭閉眼,死後,眼睛還是睜著的。
馬行空料理過守衛後,也不找鑰匙,隻用細絲打開兩女手銬腳鐐,他向兩女道:「二位小姐勿驚,我這就為二位解瞭迷香之力。」說著他又取出個藥盒打開,一股惡臭撲鼻而來。馬行空道:「吸氣,越深越好。」
「好臭!」兩女幾乎同時驚叫,同時伸手掩住瞭鼻子。
本來連舉手之力都失去的兩女又能抬起手來,迷藥毒性已經解瞭。
馬行空道:「二位小姐在這裡稍待。貓爺和南宮公子都到瞭,正在清剿惡徒,大隊人馬也在前面猛攻,不多時便可離開。」
「妹妹,剛才那個公子便是南宮詩泉?」慕容惜惜道。
季莫寒點瞭點頭道:「姐姐,是的,就是他。」
兩人本是仇敵,一開口就姐妹相稱,不免教人奇怪。季莫寒本是去殺慕容惜惜,這才被人一齊擄來。怎得這時候又姐妹相稱瞭呢?原來這二人患難與共,同被關在這地牢之中這多時日,若不相互扶持,隻怕精神早就奔潰,哪裡還能扛到今天。兩人雖然有過搏殺,可並非大怨,說開之後,竟然化敵為友,相互勉勵,才撐到今日得人相救。
馬行空自然不知道這些,給兩女解過迷藥後,就急匆匆沖出瞭地牢,加入戰團。
兩女雖有武功,但被困這些時日,氣力自然不繼,也無法參戰。畢竟是女兒傢,想起這些日子,整日擔驚受怕,那些守衛言語又多有不敬,又驚又怕,又喜又悲,委屈、傷感、自憐一時全都湧上心頭,兩人不由得抱頭痛哭起來。
兩女一哭便一發不可收拾,也不知哭瞭多久,才勉強止住悲聲,但還是不住抽噎。
她們的哭聲小瞭,外面的喊殺聲也漸漸小瞭。人多欺負人少,高手專打庸手。這一仗,以多勝少,以強勝弱,有心算無心,勝得太容易瞭,江少楓等幾人料理完殺到地牢的守衛後,留下沙伯和馬行空保護二女。三人在碧水莊內大開殺戒,凡是遇到這三人的最多不過三招就命喪黃泉,也有幾個運氣好的,那是江少楓提醒要留活口後,才稍稍留情,饒是如此也要落個終身殘廢,三人並不怕錯殺此處無辜仆婦雜役,這般光景,手底下沒兩下子的誰敢出來亂闖。
於海東提供的草圖一點不差,三人按圖索驥,直奔莊主王術住處殺去。一路上再未遇到能和這三人抗衡之人。王術的臥房中到底有何埋伏,於海東也不清楚,他隻提醒過,王術可能深藏不露。踹開正房房門,小心搜尋,房中不見一人,三人耳力極佳,同時把目光落向一個衣櫃。
這三人並不擔心裡面藏瞭什麼絕世高手,聽見氣息就知道裡面藏得是個平頭百姓。
老貓斷喝一聲:「躲到櫃子裡的,還不給我滾出來!」
櫃門應聲打開,一面還真滾出來一個圓潤婦人來,那婦人磕頭如搗蒜,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道:「好漢爺爺饒命啊,好漢爺爺饒命啊。」
江少楓問道:「你是何人?王術哪裡去瞭?」
那婦人初時不語,逼問兩句後,才道:「我就是個老媽子,什麼都不知道啊。」
老貓獰笑一聲,「賤人,你一個老媽子能戴著上百兩的金釵?你到底是何人?還不從實招來!」
婦人啞口無言,隻好說瞭實話,「小女子王朱氏,是王術的娘子,求好漢爺爺饒命,他幹那些事真和我沒關系啊!」
「快說!他在哪裡?」
王朱氏面帶懼色,將目光投向瞭床下。
床底下有人,三人都未曾發覺,這麼說來這王術真是個隱蔽的高手瞭,能瞞過他們三人,內息自然不差。不過一個高手要是藏到床下,可也夠丟人的。王術是腦子壞瞭不成,竟然躲到哪裡?
三人立刻生瞭警覺,各持兵刃小心翼翼向床榻靠近。老貓向江少楓和南宮詩泉各使瞭一個眼色,兩人隨即明白,分走兩邊同時蹬斷瞭床腿,木床傾倒,再看那床下空無一人。
王朱氏道:「他,他說讓我躲櫃子裡,就爬到床下去瞭,我真不知道,真不知道啊!」
貓爺看瞭王朱氏一眼,沒搭理她,走上前去,用叉柄東敲一下西敲一下,很快就在聽一塊青磚發出咚咚空響。
南宮詩泉驚道:「有密道?」
說著一劍劈碎石板,果然見到一條幽長隧道,正要跳下去,老貓搖搖頭道:「不用瞭,人早走遠瞭。」
江少楓道:「妻子都能留下做誘餌,自己一人獨自逃生,這人也忒歹毒。」
江少楓分析的不無道理,王術王大官人故意讓王朱氏躲在櫃中,就知道她定然會被發覺,而他自己鉆到床下,早借著密道逃生去瞭。
前院戰事也已經告一段落瞭,南宮世傢和貓爺的精兵強將,如摧枯拉朽般將碧水莊的惡徒一一屠戮殆盡。此時正在滿莊園的搜查遺漏的歹徒,聽話的留一條命當做俘虜,稍有反抗就地格殺。
也有幾個聰明的見勢不妙奪路而逃,碧水莊外百丈空場成瞭他們墳場,開闊地帶無遮無掩,訓練有素的弓箭手看見黑影就是一陣亂箭,任他功夫在高強,也難逃亂箭之力。弓箭手們並不擔心誤傷自己人,這般狼狽落荒而逃的人肯定是敵人。
僥幸從箭下逃出升天的,到瞭百丈之外,又被埋伏在哪裡的人馬生擒活捉。
檢視傷亡,南宮傢死瞭兩個,傷瞭八九個,貓爺門下死瞭一個,傷瞭十幾人。再去清點戰果,碧水莊上死傷過百,剩下的全被俘虜。
這些瑣事自然會有下人去做,老貓早迫不及待地去見女兒。季莫寒和慕容惜惜此時已經平復下來,從憋悶的地牢中走出,由沙伯和馬行空二人護著在入口處等候。
老貓見到季莫寒,老淚縱橫,叫一聲:「寒兒,你是寒兒!你叫季莫寒?」說完泣不成聲。
季莫寒從未見過生父,不知他是誰,目光望向隨著過來的南宮詩泉,道:「詩泉,他是誰啊?」
南宮詩泉道:「寒兒,這就是貓爺,他是你的爹爹。」
沒有父女相認的苦情場面,季莫寒面色一寒,沉下臉來,恨聲道:「他來做什麼,我不要見這個人。」
江少楓道:「寒兒,貓爺老前輩為瞭你的事操盡瞭心,你怎能如此無禮?再說你們父女血脈相連,你又怎能做出忤逆之事?」江少楓在季莫寒面前一直以兄長自居,說起話來毫不客氣。可這次寒兒卻大反常態,眼睛一橫道:「你又是誰,憑什麼教訓人傢?我又不認識你?」
江少楓正待發作,突然間想到,原來自己又改瞭裝扮,現在這張臉叫做邱寧,隻有南宮詩泉和貓爺的幾個親近之人才知道自己另一個叫做辛遠的假身。
南宮詩泉知道江少楓說話在寒兒面前還是有些分量的,叫過沙伯道:「沙伯,你在院外警戒,不得讓任何人靠近,馬先生,也勞煩您費個心吧。」
兩人都知道此中可能有些話要背著人講,識相出去瞭。
屋中還有個外人慕容惜惜,這就叫南宮詩泉難辦瞭,他和慕容惜惜就算素未謀面也有未婚夫妻這層關系,正想如何向她開口,慕容惜惜道:「南宮少主是吧?多謝你前來營救,我也在地牢中待得悶瞭,也想出去轉轉,稍後再謝過諸位救命之恩。」說罷,她徑自轉身出去瞭,慕容惜惜此時方離險境,行事就幹脆利落,也有幾分巾幗不讓須眉的豪爽氣概。
留在屋中的都是和季莫寒至親至近之人,說話就方便多瞭,南宮詩泉這才道:「寒兒,這是你江大哥,江少楓,他又改裝瞭,現在叫邱寧,你別說漏瞭。」
季莫寒這才從新打量江少楓,上下看瞭兩眼後,便道:「遠哥,你不用勸我,你知道他當年把我娘害得多慘嗎?我娘都告訴我瞭,當年我娘懷著我,要去見他,卻被他設下埋伏幾乎殺死。」說著,眼淚又在季莫寒眼中打轉。
看貓爺行事豪爽,為人仗義,縱是黑道中人,在人品上也難挑毛病。怎會有如此卑劣行徑呢?江少楓和南宮詩泉都大感意外。
貓爺悲吟一聲:「誤會啊!」緩緩開口道出瞭一段辛酸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