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驚訝地環視書房:電腦桌還在原來的地方,隻是在它的旁邊加瞭一張不大的板臺,上面放瞭她的遺像簇擁在鮮花叢中,那是她的大學畢業照,艷容紅唇明眸皓齒,隻是頭上的學士帽與相框周圍的黑色紗綢相互間似乎達成瞭默契,房間裡便成瞭哀哀的基調。
晨的大腦空空,機械地望著滿桌的新鮮水果和已經燃盡印度香的香爐,這時她發現瞭她的包和手機。晨百思不得其解:她一直以為這些東西還在德國的警察局呢,怎麼會回到傢裡?
墻壁徹底變瞭樣,晨就像置身攝影展覽中,她的照片成排成行地佈滿整個空間。
無力的晨跌坐在電腦桌前的轉椅上,抬起頭,到處都是自己的傻笑。這些生活的縮影告訴她,她曾經是人妻:有丈夫,有女兒。而今她失去瞭這一切瞭,甚至死瞭!她的眼前浮現出賀背著楚楚釘裝這些照片,是的,一定是背著楚楚,他疼他的女兒,他不舍得讓她受一點委屈。
賀,多少個夜晚,你就坐在這裡面對著背叛瞭你的妻子,你的心中還有她?是愛多一點,還是恨多一點?無論是愛還是恨,你的心裡還是有她!啊,煙灰缸裡怎麼那麼多煙頭?是你吸的嗎?你從來不抽煙,現在卻抽瞭,而且還這麼多,煙頭都漲出來瞭!
賀,這是你寫的嗎?這麼多的「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是啊,為什麼?為什麼?!
桌上一摞厚厚的白紙,雜亂地寫滿潦草的字。晨認真地看著,她在字裡行間尋找,尋找她在賀心中的位置。
她找到瞭一頁,相對的清晰,她看下去:
那時,女兒牙牙學語 她哭著問:媽媽呢 我說:媽媽在工作,馬上就回來
昨天,女兒蹦蹦跳跳 她張大雙眼問:媽媽呢 我說:媽媽去留學,很快會回來
今天,女兒朦朧懂事 她可能天真地問:媽媽呢 我也許會說:媽媽去瞭遙遠的地方,我們祝福她
明天,女兒伶俐聰明 她會不會嚴肅地問:媽媽呢 我隻能無言以對 可我自己也在問:妻子呢?
晨瞬間淚流滿面,她哭著哭著……然後狠狠地抽瞭自己,掌印紅通通的畫在臉上。明天?明天,女兒聰明伶俐,是,女兒一定聰明,一定伶俐!她會問嗎?她還會想她的親生媽媽嗎?不,不會!
床上,是她和丈夫的床,一對男女毫無顧忌地糾纏。女人放任地縱容,男人瘋狂地抽插;女人是她,男人不是她丈夫。
早上丈夫剛剛出差,晚上,她就迫不及待瞭,雖然是初出茅廬,卻也有些冒險的快感。奸夫淫婦一拍即合,電話中,她說:「去酒店吧?」他說:「去酒店幹嘛?」她說:「想你瞭。」他說:「想我什麼瞭?」她說:「都想。」他說:「是不是想我的雞巴瞭?」她的心就跳得厲害,又羞澀又喜歡,她說:「別說得那麼難聽。」他說:「去你傢吧?」她說:「不。」他說:「我想上你的床。」她就答應瞭。她經不住他的執著,她願意看到這個叫自己姐姐又不把自己當姐姐的小男人興高采烈的樣子。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來瞭,像第一次一樣,他自己打開的門,隻是這次的鑰匙不是偷的。
沒有人會相信,沒有人會料得到,她會和他攪在一起,連她自己都不信。
耳光清脆的拍在他臉上:他抱瞭她。她知道,他曾經偷偷盯著自己誘人的軀體,他那無恥的眼裡居然充滿慾望。
他賠罪,他道歉,他幾乎想把全身都長滿嘴,以求得她的饒恕。他滿口的贊美之詞,雖不華麗,卻誠心誠意。但她並沒有真正原諒他,她要把這件事情告訴賀。
然而,沒等賀回來,他又被打瞭,而這次是因為她:幾個小流氓搶她的包,他奮不顧身,結果鼻青臉腫傷得不輕。
她想人的感覺是瞬息萬變的,從不順眼到順眼也隻在剎那之間:猥褻的目光變成欣賞的眼神;過份的言語也成瞭無間的親切。在她的眼裡,他老實勤奮、努力上進,她開始關心他,體貼他,甚至把他認作弟弟。她把這一切藏在心裡,成為兩人獨有的秘密。她沒有絲毫的愧意,而且還沾沾自喜。但是,那時如果說她對他產生瞭愛的情愫,要她對不起自己的丈夫,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都是不可能的。
那時公司正在騰飛階段,忙得不可開交,賀馬不停蹄地奔跑於上海和深圳,幾乎沒有在傢的時間。酒店生意穩定,她有條件自由自在,在陪女兒的同時,他也寸步不離。
那天:她正開車接楚楚,娟打來電話說幾個好朋友都在她的酒店,她隻好把楚楚放到爸媽那裡。
朋友們十分熟悉,雖然都是女人,酒卻喝瞭不少。娟更是眉開眼笑,她知道她最近跟一個大學生打得火熱,大傢都取笑她,她也不以為忤,照樣嬉戲謔浪。後來大傢的矛頭開始指向瞭她,羨慕她:人長得漂亮,父母是富豪;老公又高又帥,還事業有成。
突然,娟大聲說:「我給大傢講個故事,保證好笑。」大傢看著娟,娟說:「過去有一個人,那傢夥長得極小……」大傢又是轟笑,問那個到底是啥傢夥?娟也笑,說:「你們誰沒見過幾根,少裝清純,除瞭晨,哪個是省油的燈?」
見安靜瞭,娟接著講:「男人那東西長得小,都十分自卑,他也不例外,眼看到瞭娶媳婦的年齡,心中暗自著急,這要是叫媳婦見瞭還不得被恥笑?他爹告訴他:孩子,你找個真正的姑娘,處女沒見過這東西,她還怎麼笑你?這小子心說有理,於是告訴媒婆一定要親自相親。相親的過程就是脫下褲子讓女方看那東西,然後問是什麼,結果十個倒有十個知道,因此一個都不行。
有一個從良的妓女也來相看,連說不認識,於是就成瞭。到瞭新婚之夜,新郎寬衣解帶,掩飾不住內心的高興,就把新娘子拉到面前,指著對她說:這個東西叫雞巴,是男女交歡傳宗接代的寶貝。新娘子一聽,不幹瞭,說:放屁,我接瞭半輩子客,見過的雞巴不說一萬也有八千,從來沒見過你這也叫雞巴!」
大傢哄堂大笑,娟說:「你們隻看到晨外表光鮮,不知道她傢裡也有一個誰也沒見過的雞巴。」大傢笑,說:「哎呀,那不坑瞭我們的大美人瞭?」娟說:「人傢可不是小,是大得誰也沒見過,你們這些騷娘們,嫉妒死你們!」她粉臉含嗔,惱羞叫道:「娟,死丫頭,我要撕你的嘴!」內心卻掩不住幸福與自豪。
她醉瞭,身體柔軟如綿,思維有些遲鈍卻還清醒,她打電話讓他來接她,他幾乎立刻就出現在她面前。她傻傻地笑問:「怎麼這麼快?」他說他就在樓下,等瞭一個晚上。她說:「把我的好姐妹們送回傢!」他說他已經給她們打車送走瞭。她滿意瞭,說:「小弟,謝謝你,我也要回傢。」
他把她攙進傢門,她說:「快回去吧,早點休息。」他說:「姐,讓我多陪你一會。」她說:「不。」他說:「姐,你喝多瞭,我照顧你。」她說:「不,你快走!」
他走瞭。她躺在床上,腦海裡翻滾著丈夫健康的身體,她想老公瞭,在甜蜜的思念中,她進入夢鄉。
當她感到身體受到襲擊的時候,她的第一個念頭是丈夫回來瞭。她掙紮著打開燈,那一幕是她的噩夢,即使她和他在偷情的短暫日子裡,她也不願意去回味那一刻,她寧肯相信自己當時是順隨瞭的。
她拼命抗拒,可哪是他的對手,她知道大勢已去,說:「即使你得逞瞭,你覺得有意思嗎?」他堅定地說:「有!隻要能得到你,我寧肯下十八層地獄!」
她放棄瞭反抗,這才發現睡衣已被撕破,裸露的地方有明顯的紅腫,渾身酸疼難受。她喘著粗氣無力地說:「戴上安全套,床頭櫃裡有。」她看到他猶豫,憤憤地說:「否則,你別想!」
他迅速脫光瞭,腿間的東西直直地立成棍子,他顫抖著雙手戴上瞭,然後抬起頭看她,她閉上瞭眼,淚水無聲地滾出:她絕望瞭。
她的腿被分開,笨拙的手在拉她的內褲,她張開眼看著,她要看這個無恥的混蛋是怎樣的糟蹋自己。
他跪在她的雙腿中間,伸出手想摸去她鼓脹的陰部,她果斷地說:「不!」他無奈地彎下腰,把臉靠近她的下體,嘟嘟瞭嘴唇想要親,她更加大聲地喝道:「不行!」他直起身,望著她,她說:「你快點,要不就滾!」
他進入瞭她,是那種猛然的插入,卻沒有驚心動魄的痛,難道她那裡不是乾澀的?她再也不去理睬他,任他沖撞自己。她覺得身體麻痹瞭,連思維也跟著麻痹。
他很快就結束瞭,有些猥瑣地躲避開她瞪來的目光,結結巴巴地說:「對不起,我太激動瞭,不過……」她把被子拉蓋到身上,不等他說完,立刻命令道:「穿上你的衣服,離開這裡,馬上!」
他穿瞭衣服,卻沒有離開,而是跪倒在她的床前,他說:「姐,求求你,饒瞭我?!」她揮揮手,指著房門:「滾!滾!滾!」
他不滾,把腦袋重重地磕在地上,「咚咚」有聲,口中不住地說著:「姐,求你瞭,求你瞭?!」她不再理他,看也不看,快速地下床,沖出臥室,跑到女兒的房間,把門別死。
那是一個漫長的夜,她無法入眠,無法思想,她不知道此時她的心中是否在怪自己的丈夫:錢就那麼重要嗎?
第二天清晨,她不得不到臥室裡去穿衣服。當她打開女兒的門,她驚呆瞭。
他跪在客廳裡,手中拿著她傢的菜刀,刀刃向裡橫放在他的脖子上。她看到他頭發凌亂,額上的幾個包卻非常顯眼,臉色灰白淒慘,見到她出來,嘴唇哆嗦著說:「姐,你不寬恕我,如果我隻有死給你看!」
她怕瞭,怕這個混蛋真的死在她面前,可她恨他,不能饒恕他,她說:「要死,死你傢去,別弄臟瞭我傢的地方!」
他盯著她,足足看瞭有三分鐘,然後把刀一拋,說聲:「好!那我就死得遠遠的!」站起身走瞭。
現在她當然知道他不會死,可當時自己這個傻瓜竟然信瞭!
第一天,他沒出現,她餘怒未消;第二天,他也沒出現,她惴惴不安;第三天,他還沒出現,她開始覺得是自己的錯:他迷戀自己,是因為自己漂亮美麗;他非禮自己,是因為自己自己有擋不住的魅力;至於他強暴自己,難道他還有更好的方式得到自己嗎?她為他開脫的同時,也將自己陷瞭進去。什麼是愚蠢?除瞭愚蠢沒有別的瞭嗎?晨不能否認,她的心中對他沒有真正恨過。
第四天,她去瞭他的住處。門沒有關,她走到他的床前。他躺著,眼神迷離的看著她,霎時明亮起來,他沙啞的叫聲:「姐。」她的心就一顫;他說:「我知道你會來。」不等她說話,就把她摟進懷裡。
他赤裸地壓著她,他本來就沒有穿衣服。他撩起她的長裙,撕爛瞭她的連褲襪,將蕾絲的內褲扯到一邊,暴露出她應該隻屬於丈夫的迷人陰部,沒有前戲,沒有愛撫就插入瞭。
她驚訝她的下體迅速的濕——濕淋淋的濕,以致她以為她當時高潮地飛瞭,其實這種幻想隻是她不願承認自己所遇非人的苦澀。那種新鮮的刺激遠勝過肉體的快感,她自我欺騙的結果,就是讓她追悔莫及的墮落。可惜她當時並不明白。
他沒有堅持多長時間,可她卻感到無比快樂。她看到他身體有些虛弱,催促他快起來出去吃飯,因為他說他這幾天滴水未進,如果她不來,他準備就這樣餓死。她感動瞭,為他那份癡情,她覺得什麼都值得。
在一傢酒店,她註視著他狼吞虎咽,還不時地抬頭凝望著自己,眼神中的迷戀毫不掩飾。她發現他英俊瞭,年輕的神態再不是那個有些邋遢的農民工形象。
飯後,她催他回傢休息,他不幹,她就拉下臉,表情嚴肅。他說:「一點都不可怕,倒像撒嬌的小媳婦。」她紅著臉站起身離開,發現他還想跟著,就說:「我們以後還有機會。」
她急匆匆地跑到藥店買瞭事後避孕藥,回到傢吃下兩片,然後到衛生間清洗自己。
丈夫回來瞭,帶著一批外地的客戶,白天下工廠參觀、談判,晚上陪他們吃喝玩樂,她不敢再去見他。每天很晚丈夫才能拖著疲憊沉醉的身體回傢,她知道丈夫不會和他們同流合污,他為瞭公司的命運不得不舍命應付。丈夫愛自己,她十分清楚,躺在丈夫的身邊,她不敢離得太近,她怕弄臟瞭他。她心懷鬼胎的祈禱:千萬別讓老公發現!她知道後果的嚴重,心中卻拒絕不瞭那份誘惑。
那幾天她壓抑著要和那混蛋單獨會面的沖動,而這沖動也越來越強烈。丈夫說合作談成瞭,他要去簽約。她從心裡替丈夫高興,她希望丈夫的事業能如日中天,所有的願望都心想事成。
理智告訴她:斷瞭吧,否則真得會不堪設想!可她已經沒有瞭理智。掙紮瞭一天還是約瞭他,而且還是在傢中。
柔和的燈光,淫靡地罩著她們倆。他說:「今天我要在你老公的床上肏你,把你肏爽得飛上天。」她遞給他一個安全套,說:「別再說那麼難聽的話。」他說:「為什麼?」她說:「不為什麼,就是不喜歡。」他說:「那我們不戴這玩意兒瞭行不行?」她說:「不行!」他說:「每次都戴,你是不是嫌我?」
她看他不高興,隻好哄他,說:「好弟弟,聽話姐姐才疼你,姐姐也是為瞭我們兩個好!」他說:「好姐姐,那讓我舔舔你那裡吧?」她說:「不要,姐姐討厭那樣!」他說:「姐姐,我可會舔瞭,你一定會喜歡的。」她說:「別勉強我,我不願意!」他說:「那我摸摸你下邊?」她說:「好吧,就一下!」
每次都是這樣的討價還價,她覺得挺有樂趣,看著他著急得氣急敗壞,看著他得到後興奮異常,她特滿足。
他今天的動作格外得大,勁頭也十足,軟床搖得起伏顛簸。她知道是在自己傢的緣故,心中便有些罪惡,身體雖然充滿快感,激情卻不像他那樣澎湃。
當門突然被打開時,他嚇得立刻就射精瞭,拔出的陰莖頂著帶有液體的安全套,十分醜陋,幸虧他背對著門口。她也驚慌失措,披上睡衣才看清是自己的女兒,女兒正瞪著一對大眼。
她跳下床,把女兒領到她的房間,蹲下身摟著女兒問:「怎麼瞭?」女兒手指滑在她臉上,說:「羞羞,媽媽不知羞!」她這才看到敞開的睡衣裸著白皙的乳房,頓時感到無地自容。
女兒說:「媽媽在幹什麼?我看見叔叔瞭,他還壓在媽媽身上!」她已顧不得害臊,她說:「媽媽在跟叔叔做遊戲,小孩子,不懂別瞎說!」
她好不容易哄睡瞭女兒回到臥室,他望著她說:「怎麼樣瞭?」她說:「睡瞭。你怎麼還光著身子?快穿上衣服走吧,天已經快亮瞭。」他說:「又這樣轟我走?」她說:「快走吧,以後也別想再來我傢!」
晨呆坐著,羞愧與自責都無法平復內心的恥辱。想著女兒終有一天會長大,會懂得自己的媽媽那時是在幹什麼。她會明白出軌的母親拿「做遊戲」這樣的謊言欺騙自己四、五歲的女兒!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荒唐更無恥的嗎?
是的,荒唐無恥!被女兒看到後的她,無疑地開始放縱自己瞭。那時的她,就像精美花瓶上裂痕,沒有發現時,還當作寶貝,可一旦發現瞭,誰還會珍惜?她知道:真相大白,遲早會有那一天!
在將書房改作的靈堂裡,晨翻動著賀寫下的隻言片語,混亂無章,卻力透白紙,她體會到賀紊亂的思緒,她的胸中更加糾結,但她卻更加堅信賀的心裡還有她。
晨拿起祭臺上包包,看到自己的遺書,似乎恍如隔世;抓著手機,她的手在顫抖,這是丈夫給她的禮物,她打開儲存,後悔刪除瞭曾經的許多美好記憶。
那天是她三十歲的生日,一傢三口享受著溫馨和甜蜜。她記得晚上兩個人歡愛一番之後,丈夫用它拍瞭她的裸體,說:「你看老婆,還挺清楚的。」她說:「好不好看?」他說:「我的老婆是誰,扮鬼臉都漂亮!」然後纏著她要拍個特寫。
她大方地挺仰著下體,把陰部鼓凸起來,看著自己的老公像孩子一樣亂拍不休,她說:「老公,到底行不行呀?」丈夫說:「行,行,毛毛一根一根的,還有水呢!」她說:「我也要看!」丈夫把她摟在懷裡,一邊看著一邊調笑。
她嗲著聲音說:「老公,老婆還想要!」丈夫說:「剛剛不是給你瞭嗎?」她說:「人傢還想再來一回!」丈夫說:「兩個鄉下女人沒事閑聊,一個問另一個:什麼最快活?另一個說:肏屄。一個問:還有更快活的嗎?另一個說:那就再肏一回!」她抱著丈夫的脖子,哼哼唧唧地說:「壞老公,壞老公,我就是鄉下女人,我就想再肏一回!」丈夫把她摟得更緊壓到身下,深情地說:「老婆,我的好老婆,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晨突然看到瞭自己,血淋淋、模糊糊,醜陋且怕人,她驚訝地張大嘴巴,她無法想像賀會心疼成什麼樣子。她坐不住瞭,她不能這樣被動,她應該更加主動去追。她聽得見自己心底的呼喊:賀,我不能失去你!
賀強壓著內心的激動聽大焦說:「那天我去大興,回來的路上沒想到看見那王八蛋,身邊還跟著個姑娘。我知道這小子不是好東西,以為他肯定不幹好事,於是就悄悄地跟上瞭。本來想找個地方收拾他一頓,他們卻進瞭人才中心。趁她一個人的時候,我跟她搭訕,才知道,她是他的親妹妹,而且更想不到的是,她是北大畢業學管理的,於是我就說,如果想找工作,可以到我們公司來,她一口就答應瞭。我說:你考慮好瞭再說吧,沒想到今天早早來公司瞭。老弟,不用我教你怎麼做吧?」
賀看著大焦,粗壯的大焦竟有點不好意思,說:「別呀,別這麼看著我,要想謝我,好好請我搓一頓,隻是關鍵時刻,可別掉鏈子!」
賀站起來,拍拍大焦的肩膀。大焦說:「好啦好啦,我把她叫進來。上海那幫傢夥又要來,你看怎麼辦?」
賀說:「先悶他兩天,到時候再好好接待,別讓他們覺得是我們在求他,好像他們賺得少瞭!」
大焦說:「我先和他們應付著,過兩天你再出面。」說著,拉開門:「進來吧!」
賀故意盯著桌上的文件,聽到大焦說:「這是我們賀總。」才抬起頭來。大焦說聲「去忙」,便走瞭。
賀打量眼前的女子,怎麼也無法與那混蛋聯系在一起。見她:面色白嫩,唇紅齒白;兩隻大眼睛,黑黑亮亮;頭發自然後飄,像一道小瀑佈垂在背上;身形苗條,腰細乳豐;洗得發白的牛仔褲,裹在不大的屁股上,卻鼓鼓翹翹的;青春靈動的樣子,雖稱不上絕世美女,也頗嬌媚誘人。
賀面無表情,說:「介紹一下自己。」
她毫不掩飾的興奮,說:「我姓鞏名麗,和那個大明星重名,不過不是一個麗字,今年二十三歲,大學本科畢業,希望能到公司工作。」聲音甜美清脆。
賀說:「有什麼特長?」
麗紅瞭臉,沉吟著,說:「特長,我當過三年傢庭教師,實習的時候搞過推銷,不知道算不算?我的英語也不錯!」
賀冷笑著,說:「哼,這樣就想進公司,你能幹什麼?」
麗有點著急,說:「賀總,焦總說讓我當秘書的。」
賀說:「那你去找焦總,去當你的秘書!」身子扭向一邊,不再看她。
麗急忙說:「賀總,我沒有那個意思。賀總,雖然你不認識我,可我卻知道你,你可是我們傢的恩人!」
賀又轉過身,說:「是嗎?」
麗說:「是啊,是啊,我哥曾在這裡幹過,他說你是天下最好的老板,是你在他走投無路的時候救瞭他。」
賀臉色難看,說:「是嗎?我還這麼偉大?」
麗說:「那時,我嫂子剛生小孩,我娘重病住院,我在大學讀書,我哥撞壞瞭你的車,你不但不讓他賠,還收留瞭他,給他工作,讓他賺錢。賀總,你是好人,我希望為你工作,我們全傢都感激你!」
麗聲淚俱下,賀聽來卻如同諷刺,他說:「你知道你那個好哥哥是為什麼不幹的嗎?回去問問他,他是如何『知恩圖報』的?」
麗說:「他說瞭,他給賀總造成瞭很大的損失,他沒臉待下去瞭;他不讓我來,甚至還發瞭火,我哥從未這樣對過我,可我還是來瞭。賀總,希望你能放棄前嫌,讓我進公司,我幹什麼都行!」
賀這才知道,那個混蛋竟然也清楚忘恩負義的卑劣行徑上不得臺面,沒有臉面把真情告訴自己的妹妹。賀有一絲輕松,似乎保全瞭輕輕一捅就破的尊嚴;更多的卻是刺痛的恥辱占滿整個腦間。他無法戳穿這謊言,他無法對著眼前的女子說:你哥哥勾引瞭我妻子!是啊,一個連老婆都保不住的男人,有什麼權利立於天地之間?
麗很聰明,卻有著時代大學生的共同特性:他們榨乾傢中的每一個銅板,奉獻給所謂的知識天堂,從踏入到社會,到處碰壁的打擊,無情地告訴他們世道的艱難;當一切都隻是幻想,剩下的就是吃瞭上頓沒下頓的窮,現實的殘酷,促使他們恨不能抓住每一根稻草。
麗望著這個也許能改變她命運的年輕老板,驚訝他如此英俊,又奇怪他為什麼不開心,她明白她在這裡不怎麼受歡迎。她說:「賀總,雖然我哥哥給你造成瞭損失,他一定是無心的,我哥人很好的!賀總,我一定會努力工作,回報你恩情!」
賀穩定著情緒,有點不知如何打發面臨的機遇。幸虧手機響瞭,他揮手說:「你去找焦總,讓他給你安排。」看著她出門,才接通電話,果然是靜打來的。
靜溫柔的聲音說:「老公,方便嗎?旁邊有沒有人?」
賀說:「有話隻管說,有人也不怕。怎麼樣,你忙完瞭嗎?親愛的,我想看見你!」
靜說:「一會把總經理送到住的地方,就沒事瞭。老公,你好壞,一早上弄得人傢心神不定的。」
賀說:「為什麼?」
靜說:「老公,我才知道,戀愛的感覺真好,想到你就覺得好甜。」
賀說:「小傻瓜,過去沒想過我?」
靜說:「過去想是空想,現在卻是實實在在的,想著你也在想我,心裡像打鼓一樣亂跳。」
賀本想說我去找你,可一下子就改變瞭主意,想著要給對方一個驚喜,說:「你讓新總經理住哪裡?」
靜說:「公司在景園社區有一套樣版房。」
賀說:「那好,你去接她吧!再見,好老婆!」
賀掛瞭電話才覺得有瞭些舒爽,便給嶽父打瞭電話。聽嶽父說:「你小子說好一周帶楚楚來傢一次的,說瞭不算是不是?」他忙說:「忙、忙。」嶽父說:「忙,公司也不管,你瞎什麼忙?」
賀的心裡又沉沉的,不知道老人要是知道瞭女兒的去世,會是怎樣的情景,盡管他們生晨的氣,可他卻知道他們愛晨。
賀簡單說瞭公司招聘的事,答應周末帶楚楚去吃飯,保證一定去公司,才掛斷電話。賀剛想喘口氣,手機又響起來,他一看是個陌生號碼,接瞭一聽,心中便是一震。
晨出瞭傢門,不由得暗暗發誓:『傢是我的,丈夫也是我的!』她打瞭車去幼稚園,想看看楚楚。
幼稚園阿姨堅定地說:「不行!」她說:「我隻是隔著窗子看。」阿姨說:「別的小孩你隨便看,隻有楚楚不行。」她說:「我看別的小孩幹什麼?楚楚是我朋友的女兒,我就看一眼。」阿姨說:「楚楚爸爸說瞭,除瞭他和他公司的那個靜小姐,任何人也不能接近孩子,出瞭問題我們可擔不起!」
晨隻好無奈地離開,既失望又沮喪:親生女兒怎麼就咫尺天涯瞭?當然她知道是為瞭什麼,羞愧也就愈加強烈明顯。腦子裡閃過第一次對那混蛋發火:那時接女兒似乎成瞭他的專職,女兒也喜歡與他玩耍;自從與他有瞭那層關系,看著他與女兒處得和諧,她便更覺得他可心得好。
然而那天,她坐在酒店的經理室裡,卻見女兒淚流滿面地沖進來,他跟在後面,手裡拿著兩個冰淇淋的甜筒,口中不住地「楚楚,楚楚」地亂叫;女兒哽咽的抽搐,把臉憋得通紅。
她連忙摟著女兒安慰,問:「怎麼瞭?楚楚,小公主變成小花貓瞭!」女兒抽泣著哭訴道:「叔……叔叔說,你是……他媳婦兒,叫我叫他爸……爸爸!」她抬頭看他,他嬉笑著說:「開玩笑,開玩笑的。」她說:「住嘴,以後少和我女兒說話!」他說:「那我們就快點生一個,我喜歡你的孩子喊我爹。」她說:「放屁!你想也別想!」
女兒說:「他說爸爸是烏龜,是綠色的!」她勃然大怒,眼睛裡像要噴出火來:「你……混蛋!滾!滾出去!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他滾瞭,她卻還是再見他,毫不羞恥地說會給他生兒子。
晨用力甩甩頭,想要把那恥辱的記憶掙脫掉,卻無力地感覺到徒勞。她清楚那激烈的反應,是因為那畜生侮辱瞭丈夫。
賀,給我個機會,讓我回到你身邊,你所有的委屈和苦痛,我會給你平復!賀,相信我一次!
晨從電信重新買瞭個手機,裝上卡,按下第一組號碼,話筒裡傳來「嘟——嘟——」的會鈴聲,她覺得時間好長。
「賀總,我是曦,」聽到對方的應答,她說:「怎麼瞭,賀總,我就那麼沒有一點吸引力?」
……
「別那麼說,」晨說:「要道歉的話也是我。中午,我請你吃飯,也算巴結巴結老板!」
……
「算瞭吧,還要公司破費。再說,我想和你見面,是給你女兒帶瞭點禮物,我要當面交給她。」
……
「謝什麼,我很喜歡她。對瞭,她叫楚楚吧?等我見到她再給。」
……
晨黯然合上瞭手機,明顯感受到賀在躲避她,卻無計可施。她再次按著撥號鍵,心說:『這回連話也沒得講瞭。』她把手機緊貼著耳朵,聽到一聲「喂」,眼淚再也止不住地奪眶而出,她想叫一聲:「爸呀,你的晨回來瞭!」可是她不敢;她想說一句:「爸爸,女兒改瞭,你幫幫我!」可她說不出口。她知道爸爸愛她,她知道爸爸一定能幫她,可她張不開嘴,她沒臉張!
晨拖著一身疲憊,回到酒店,娟和靜正站在大廳等她。娟說:「怎麼瞭,你的眼這麼紅,臉也有點腫,是不是跟人吵架瞭?」她勉強擠出一些笑容,看靜望著她,更是無地自容。
靜說明來意,她們一同到房間取瞭行李。晨隻有兩個皮箱,大個的是她的衣服,有不少是從國外帶回來的情趣內衣;小的是給女兒買的禮品,雖然費瞭不少心思,眼見得全無用處,就失失落落地沒有情緒。娟插混打科瞭幾句,得不到回應,也就住瞭口。
一路上司機開著車,進瞭景園社區。娟和靜說著公司發展前景,晨無聊地把頭扭到一邊,看著車外熟悉的環境。這裡是爸爸開發的高級住宅區,當初爸爸要賀入股,賀堅決不答應,氣得爸爸罵他:「混帳小子,我女兒都被你搶去瞭,還說不願沾我的光,真是煮熟的鴨子,肉都爛瞭嘴還硬。」
賀說:「爸,搶瞭你女兒要管飯,給您老減輕瞭負擔,可算不得我沾光。」爸笑說:「閨女,聽見瞭吧?這小子多沒良心,得瞭便宜賣乖,咱不要他瞭!」她說:「沒錯,他整個就一大壞蛋!」
晨心中有瞭溫馨的回憶,彷佛間賀還是她的丈夫。這時,她看到樓區路邊一輛熟悉的車,她以為自己眼花,想要看個仔細,車卻拐瞭個彎,隻看到一片高樓的墻。幸虧車停瞭,但她想看到的卻擋在瞭樓後。
進瞭房間,晨依然收不回心神,忐忑得意亂煩躁。她知道她沒看錯:那輛奧迪A6,是賀的車!
靜彬彬有禮:「曦總,晚上六點,公司在王府飯店為你舉行一個小型的歡迎會,賀總說請娟姐也一定參加。不知道兩位還有什麼事沒有?」
娟說:「你們賀總好給面子,你告訴他,我們想吃路邊攤。」
靜笑道:「是,我轉告。」又轉向晨說:「曦總,車就給你留這兒,你要不要司機?」
晨對司機這字眼敏感,說:「不要,車也不用留在這兒。」
靜說:「那好,下午我會讓司機準時來接你。」
晨看著急於要走的靜,說:「你挺忙的,本來中午想請請你呢,是不是有約會?」
靜的臉紅瞭一下,說:「公司事多,對不起,過後我請你吧,再見!」
晨恨不能追出去看個究竟,卻拔不動雙腿,身體就一陣陣冰涼:賀,你在等誰?當然不是等我,也不會等娟,你在等靜!
靜下樓讓司機回去,甜蜜滿溢瞭整個心房,化成瞭一縷胭脂塗抹在她俊俏的臉上,一雙大眼睛如電似閃,小嘴兒笑意嫣然。她輕快地直奔樓頭,渾然忘卻瞭下體的不適隱隱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