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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故人南來

  「溫姑姑可回來瞭!太後娘娘問瞭您幾回瞭!您要是再不回,怕是娘娘的晚膳用的都不香甜!」紅綢笑著給她掀簾子。

  溫暖是越卿塵的奶娘,這麼些年一路護持著她走過來,實在是越卿塵最最親近的人!她素來心慈和軟,因此,這些女孩在她跟前,都敢說笑兩聲。

  溫嬤嬤早悄悄換瞭衣服,一身尚宮服儀,襯得她格外端肅。

  越卿塵正坐在榻上,看桔絨收拾舊時的物事。一見她進來,就笑瞭,帶著些撒嬌的口吻,「嬤嬤怎麼去瞭這麼些時候!趕緊給你們嬤嬤捶捶去!」

  桔絨聞言忙放下手裡的箱籠,親自捧瞭茶給溫暖,又要給她捏腿。

  溫暖隻說不用,讓她們出去。

  幾個貼身的大宮女看她們似有話說,忙悄悄地退出去。

  越卿塵愛嬌的抱住自己的奶娘。

  「哎呦,我的小小姐,這是受什麼委屈瞭,要說給奶娘聽!」溫暖見她如小時候一般的動作,心裡軟成泥,抱著她撫慰,摩挲。

  越卿塵把臉蛋貼在她肩上,笑說道,「如今,可還有誰敢給我委屈受呢!」

  溫暖卻感覺肩頭溫熱,心裡酸酸楚楚的疼。

  一國太後,不過說起來尊崇,又哪有一日的和樂可言。這麼些年,隻有自己知道她受瞭多少委屈,莫非真是慧極必傷不成,不然怎會這樣的命苦,一生一世,竟沒一件順心順意的事!

  越卿塵哭瞭會,覺得心裡好受些,乜見桔絨翻騰出來的一個藤箱,裡面滿是無錫的大阿福。原是宇文鐸見她喜歡,找人做的,什麼帝王將相、販夫走卒的花樣都有!

  她把那些玩偶撥到一旁,最底下還壓著一個小匣子。打開來,裡面是一對胖娃娃,顏色都有些褪瞭,她把那個小書童模樣的拿在手裡,眼裡滿是溫柔纏綿。過瞭一會,又把那個女娃子拿起來,將兩個娃娃並頭放一起。

  越卿塵看著兩個娃娃,目光從纏綿到哀傷,而後凌厲。

  「玩偶就是玩偶,誰想把玩就把玩,誰想撥弄就撥弄,誰想帶走就帶走!」

  溫暖跟著心酸,深知辟疆公子之事,乃是小小姐解不開的心結。

  越卿塵心裡滿是恨,她雖然出身不堪,可是,卻也不是沒有過機緣!當年,謝傢已經同意讓她進門瞭,娘也答應讓她離開,明明可盼已久的幸福,已經一隻腳踏瞭進去,可誰知竟踏瞭個空。

  這些蠻子來的這麼快,江南夢碎,她與謝辟疆從此天各一涯。她恨宇文鐸,恨這個把她從美夢中帶走的男人,更恨宇文弘,這些男人不過看上她的好顏色,就把她當成一個物件,搶來搶去,隨意擺弄。

  「奶娘,你瞧著吧,我一定讓他們都還回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誰是撥弄命運的那隻手還不一定呢?你說是吧?」

  鏨花玉護指搭在兩個穿蟒袍的小人,叮叮咚咚的敲打!

  「你看看,誰把誰撞碎瞭,和我們有什麼相幹呢!」

  溫暖心裡頭嘆瞭口氣,也不知怎麼勸她!若是連恨都沒瞭,她還能記掛什麼呢!

  「婉娘,孫小姐……」

  「奶娘,別告訴我那孩子的事,我是個不祥的,她既然離瞭我,就讓她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永遠的,平安喜樂吧!」

  「皇上駕到!」

  宇文澈急匆匆的沖瞭進來,像是一陣風卷進來。他穿著墨色的袞服,玄狐的大氅,精幹的身軀筆挺,少年天子風華正茂!

  「母後,兒臣來給母後請安!」

  「澈兒快起來,母後好著呢!你政事繁忙,狠不必日日過來的!這麼冷的天,也不戴上風帽,若是受瞭風寒可怎麼好?」

  「原不想過來的,誰知,到瞭飯點肚子不依,隻能怪母後這裡的飯菜香甜,由不得兒臣不來!難道母後心疼兒子的頭,就不心疼兒皇的肚子嘛?」

  宇文澈故意湊趣,抱著越卿塵的手,讓她去揉自己的肚子,眼裡劃過別樣的幽光。

  果然越卿塵被他逗笑,吩咐擺膳!

  「你這孩子,母後不過是怕你勞累,又怎麼不疼你的肚子?把這個獅子頭移過去,那個你們主子愛進!」

  溫暖親自動手擺膳,也笑說道,「禦膳房的溫火膳,若說起來,真真沒個鮮活味,難怪皇上惦記太後娘娘的小廚房!」

  「溫嬤嬤,你快坐著吧,怎麼敢當你動手,回頭母後再捶我!」宇文澈見老嬤嬤動手,笑起來,忙讓金順扶走她。

  母子兩個一邊進膳,一邊說笑,倒也溫馨。

  溫暖在一旁看著這樣的母慈子孝,心裡軟和。可也正因為這樣的母慈子孝,不安不忍。

  這孩子也是她看著長起來的呢!想到越卿塵所為,不由嘆息,真應瞭那句話,天底下哪有公平!

  「母後,我說一件事,準準叫你歡喜!兒臣早就意欲南巡,如今諸行宮已經修繕齊整瞭!到時候,兒臣陪著母後把金陵、蘇杭、揚州……轉一個遍!」

  越卿塵聞言心中激蕩,難掩滿面喜色,「澈兒說的可是真的?」

  宇文澈得意的點頭,果然此舉大討母後歡心!隻是也奇瞭,母後一個長在北地的貴女,又怎麼對江南這般熟悉,喜愛!

  他沖金順吩咐道,「把那兩幅畫拿過來,給母後瞧瞧!」

  「母後你看,這一幅是燕實浦的《東南形勝圖》!」

  《東南形勝圖》,實際上是由九幅立軸組成的大型掛屏,分別描繪瞭江南九處景物。分開來各具章法,合起來又是一整幅通景。以金陵為中心,把東南最富麗繁華的景致再現於紙上。其中宮殿屋宇、原野城郭、河港店鋪、舟楫車輛、行人道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種種人間勝跡,應有盡有。?

  「說起這畫,還有一段故事,兒臣聽朱太傅說……」

  「……明德帝瞧不起父皇的使臣,駁瞭咱們覲見觀光的請求,巴巴的給瞭這麼一幅畫,美其名曰,另爾等夷族開開眼界,見識一下天朝的繁華!」

  「……哈哈,殊不知,父皇得瞭這畫,掛在三軍陣前,用馬鞭指給將士們瞧,『你們看看!這裡就是天朝,萬裡沃土,處處糧倉,看看這些綾羅綢緞,金銀珠寶!神風從阿爾泰山下來,吹不進山海關,可是,我們靺鞨人的馬蹄能踏進山海關!天神給瞭牛羊一望無際的草原,讓它們長得肥美,於是就給瞭狼鋒利的爪牙,讓它們去捕食牛羊!咱們靺鞨人就是白狼神的子孫,如今,肥美的牛羊就待在這裡等著我們,誰願與我同往……』父王這番話鼓動瞭所有的族人,於是,咱們一鼓作氣勢如猛虎的拿下大榮,占瞭這錦繡繁華的河山……」

  「前人植樹後人乘涼,父輩們的勛功烈業交到兒臣的手裡,兒臣豈敢不兢兢業業勵精圖治!……」

  越卿塵聽得心頭淌血,眼簾內,重鑾聳翠,飛閣流丹,江山勝景,故國傢園……都蒙上一層血霧,國仇傢恨的背後,竟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母後,母後!」

  越卿塵強忍住顫抖,回神看他。

  「母後看這邊,這是內廷待詔繪制的各處行宮圖,母後瞧著哪處不妥當,兒臣好叫他們添辦去!」

  「澈兒,母後有些累瞭,這畫先放這,趕明兒我再細細看!」

  「既如此,兒臣就先告退,明日再來給母後請安!」

  西北風打著旋,卷過紫紅色的宮墻,夜空繁星點點,銀河卷簾,與太和殿屋脊上的仙人走獸連成一片。

  宇文澈跺瞭跺腳,步攆停瞭下來,他翹首看著夜空,紫微星飄忽黯淡,輔星星芒大綻,反客為主!

  真是誰都敢踩一腳呀!內有權臣把持朝政,處處制肘。幾個好哥哥面上恭謹,私下隨時惦記著給自己致命一刀,自己上位!外頭更好,邊疆不寧,藩王割據,前朝的遺老遺少私下串聯,妄圖復辟……哪處著起火來,說不得就火燒連營,朕這個天下之主就要死無葬身之地!

  這棋盤錯綜復雜,要想破局,還是要先把朝堂握在自己手裡,不破不立,此番南巡,就給他們一個機會,看看哪根椽子先出頭!

  「金順,傳中宮懿旨,萬歲登基以來,後宮自貴妃以下,位多虛懸,為綿延子嗣之計,壹當采選秀女入宮。著東南各道按籍撿點三品以上大員之女,凡年滿十三不足十七歲者,備錄采選。宮中凡年滿二十五歲宮女子,著贈金放歸本傢,以應天和,另選良傢子以充宮掖!」

  「金順,你先去金陵宣旨,順便給朕好好瞧瞧,可別叫他們弄些子庸脂俗粉糊弄朕!」

  「是,奴才遵旨!」金順猶豫瞭下,還是跪奏說道,「主子,這怕是與您聲名有礙!」

  「要的就是荒淫無道,無心政務之名!」

  ……

  靈巖山

  上山的道路上擠滿瞭善男信女,拖老攜幼,三步一跪,五步一叩的往大佛寺拜去。再加上道旁販賣香火供物的,果子茶水的,如沸水般喧囂。

  明月扶著碧荷的肩,看的目瞪口呆,怎麼不過月餘,這地方就熱鬧成這樣。

  碧荷拿出幾枚銅錢,遞給一個提著竹籃的小童。

  「小哥,來盞果子露!」

  「哥哥,給你!」

  「噯,你可知道這是怎的瞭?這麼些子人都是走廟的嗎?」

  「您不知道,再過幾天就是觀音娘娘的勝緣法會。往年也沒這麼熱鬧,今年出瞭稀罕事,前些日子,大佛寺裡觀音娘娘現瞭真跡,點化世人,南無阿彌佗佛,說起來那真是……」

  這個小童是個話多的,也多虧他嘰嘰呱呱說的明白,原來,數日前大佛寺佛香閣前的紅蓮,逆時盛開,閣裡的千手千眼銅像,不知怎的就通身汗如雨下,一連七日,日日如此,就有人說,這是菩薩點化世人。沒幾天,就傳出瞭一副偈誦:

  三月三日劫數至,北旱南澇人心慌。

  觀音大士心慈悲,降下甘露解災殃。

  鼎爐焚起妙真香,菩薩真身現兩江。

  靈山底處金燈照,紅蓮開時聞水香。

  這麼一來可不得瞭,不要說十裡八鄉,就是兩淮閩浙的信徒們聽瞭信,誰不想解厄渡災,哪個敢不來參拜?到瞭法會正日子,怕是人還要更多哩!

  廟前更加熱鬧不堪,還有個清俊的和尚,在法臺上說法:……

  建康金陵立九桿,男女老少皈吾教,湖廣承天二九枝,大地元人聽祖道,男為普,女為妙,十善之傢皈吾教,有朝一日大收源,哭的哭來笑的笑,有德之人上法船,無福眾生苦海鬧……

  「南無觀世音菩薩,保佑信女一傢平安!」

  「救苦救難的大士,早賜聖水!」

  「菩薩慈悲啊,保佑我女兒可別給選上呀!」

  亂糟糟的叫喊聲裡,臺上的和尚高宣佛號,就有知客僧拿出無數個朱漆小葫蘆分發下去,男男女女的蜂擁去搶!

  明月想瞭想,悄悄地跟碧荷說:「這事有蹊蹺,寺裡的和尚不是好人,咱們悄悄地去看看,別叫他們哄瞭這麼多人去!」

  數日前,李子涵帶著明月返回揚州,路上就聽說瞭采選之事,心裡暗笑小皇帝荒淫。不過很快就笑不出來瞭,竟然接二連三有人抬著花轎上船,要把黃花大閨女送給他做小妾,字字血淚,叩請收留。

  明月不耐煩打這囉嗦官司,一氣之下,拉著碧荷易裝偷跑。她心說道,這個皇帝實在討厭,有心找他晦氣,偏偏夠不到,又打聽到前來宣旨的,是個姓金的公公,住在大佛寺內。便一路尋瞭來,她卻沒想到,大佛寺竟然變得這樣熱鬧。

  「小~ 公子,你怎麼知道這裡的和尚不是好人?」

  「本公子掐指一算,算出來的!」

  明月心裡偷笑,既吃酒又吃肉,還會偷偷的埋佛頭糊弄人,當然不是好和尚!

  這幫子壞和尚總是騙人,既然給我撞著,可要教訓教訓他們。

  「公子,你看,那些女孩子,她們這是去哪?」

  七八個妙齡少女,雖是小傢碧玉,其中也有一二姿色出眾的,嬌俏婀娜。女孩子們牽著手,繞著觀音殿往後走,穿過夾墻的一道小門,另有一個小小的殿閣,供著三世佛,佛前香篆裊裊。女孩們進去以後,就跪在佛前的蒲團上,靜心禮拜。

  一會兒功夫,殿門竟然關瞭起來。

  明月本來都要離開,忽然心中一警,掩住氣息,拉著碧荷的手,騰空飛上殿閣的大梁。

  大殿裡氤氳的香氣熏得碧荷身子一軟,明月的掌心傳出一股寒熱氣流,在她身上流轉,很快讓她神清氣爽。

  下面的女孩們早就東倒西歪的暈倒在蒲團上。

  從香案底下爬出兩個小沙彌,笑嘻嘻的把蒲團推到一起,又把女孩們橫七豎八的放上去,移動的時候,少不得這摸摸,那戳戳,指指點點,輕佻戲弄。

  一個闊口粗眉的,伸手摘去其中最出眾那個女孩的繡鞋,拿在手裡聞個不停。

  「嘖嘖,真是香,難怪師傅他們總是用這個當酒杯!」

  「那是,用白秀才的話說,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風雅著呢!」

  另一個眉清目秀的,賣弄自己的見識,搖頭晃腦的裝學問人,手裡頭卻偷偷的撩開另一個女孩子的裙,在繡埔墳起之處,捫按不休。

  之前那個小沙彌,拿起繡鞋敲他的光頭。

  「你要死也不瞅瞅時候,師傅還不敢伸手呢,你倒摸上瞭!」

  「嘿,無欲師兄不說,誰又知道我摸瞭?好師兄,橫豎師傅他們這會各有各的事體,想必顧不來這,香噴噴的小娘們就掛在鼻子前,你就不饞?前個夜裡我還偷偷見你放鳥銃瞭呢!你放心,咱們師兄弟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呀,誰都不告訴。」

  無欲聽他這麼說,心裡早就活泛瞭,一橫心,抱住一個圓臉盤的姑娘,親瞭個嘴,胡亂去扯她的小衫,掏出一對玲瓏可人的奶兒來,含進大嘴裡啃咬。

  這番污穢實在不堪入目,看的梁上的明月碧荷惱怒極瞭,碧荷氣的立時就要下去,給這兩個小和尚好看。

  「先別動,又來人瞭!看看再說!」

  果然,殿門吱呀一聲打開,又迅速關上,兩個高大俊美的和尚走進來,一人一腳,把那兩個色膽包天的小沙彌踹飛,可憐那個叫無心的小和尚,胯下的那話兒硬邦邦的挺戳在地上,疼的他眼淚都掉下來瞭,卻沒敢放聲,跪在一旁瑟瑟發抖。

  「無欲、無心,好孽障,膽大妄為,不尊師命,想挨鞭子瞭是不是?」

  兩個小和尚面如土色,無心強挨過鉆心的痛,跪著往前行,抱住一個大和尚的腿,面露諂媚討好,眼波飛起來。

  「師傅,師傅,無心錯瞭,求師傅用鞭子抽無心,重重的抽才好呢,抽的無心明天,不,後天都下不來床,師傅……」

  「好猢猻,說的怪可憐的,我幫你給你師傅求個情,你可怎麼謝我?」

  「師叔真是救命菩薩,無心也沒別的孝敬師叔的,倒求著師叔也賞無心一頓鞭子罷!」

  兩個大和尚被他逗得笑起來。雲初就沖雲凈努努嘴,「師兄,這孩子可憐見的,瞧著我的情面,饒瞭他這次吧!」

  那個粗眉闊口的無欲忙爬到雲初腿前,抱住,「好師叔,親師叔,還有我呢,你就順道也給我求個情吧!」

  「嘖,瞧你這粗笨樣,撿到籃子就是菜,也就你師父才不挑,師叔我可沒鞭子教誨你!」

  「那個,小侄雖然粗笨,卻還有把子傻力氣,師叔教誨師弟的時候,小侄添茶倒水幫著推,都能來得。就是等會子,師叔盜取紅瓦,嘿,無欲不是還能幫著端著嘛?」

  「哈哈哈,油嘴滑舌,得瞭,看你師叔的情面,這回放過你們兩個小猴,無欲,你既然說瞭,就去好好給你師叔端著去!」

  「得令,鏘咕隆冬鏘咕隆冬呔……」

  無欲撈起一個穿蔥綠小襖的姑娘,七手八腳把她的褲兒摘瞭,露出白生生的腿,伶伶俐俐的小蓮足,掛在自己的胳膊上,大手托著嫩嫩的臀肉,指頭一掐一縮,弄得那女孩蛤口翕張蠕動。這色和尚偏頭親親女孩的發鬢,口齒輕薄。

  「好寶貝,你的虔心到瞭!我師叔親自給你開光,保佑你呀不給選上,放心,過瞭這一回,這輩子你都進不瞭宮瞭!」

  雲初笑吟吟的走到跟前,用指頭挑那女孩的羞處,也不知怎麼弄得,三兩下就勾得濕滑潤澤,嬌花孱弱,又掏出自己的陽物,在花蒂上揉搓,享受。

  再不出手就來不及瞭,明月沖碧荷一使眼色。兩個凌空飛落,明月半空中就揮出勁流鎖瞭雲凈、雲初的奇經八脈。兩個小的正奇怪師父師叔怎麼突然暈瞭,就見一個人影閃下,還沒叫出聲,頸後一痛,被碧荷劈倒。

  「可惡,佛門凈地怎麼出來這麼一幫子雜碎,公子,這些姑娘怎麼辦?我們先把她們弄醒嗎?」

  「別,你這會子把她們弄醒,說不定她們羞憤之下,倒尋瞭短見。你先把她們衣服穿好!」

  碧荷挨個給這些女孩們整理衣服,碰到那幾個和尚就重重的踢上幾腳,嘴裡罵瞭好幾聲,賊和尚,色和尚。

  「小姐,好瞭!這幾個臭和尚怎麼料理?」

  「嗯,你剛才聽到沒,這些女孩子似乎是因為不想被選進宮,才來拜菩薩的!」

  「那小沙彌是這麼說的,看起來,他們就是用這由頭唬人的,怕是騙瞭不止這幾個哩!真真該死!既然讓咱們撞見瞭,幹脆,殺瞭得瞭!」

  「哎呦,咱們荷姐姐可是瞭不得瞭,殺伐決斷,宰人跟屠狗宰雞似的!」

  「公子……」

  「好啦,好啦,別跺腳瞭!我覺得這個廟裡就沒一個好的,你殺一個半個怕是不濟事。我有一個主意,咱們呀,把這幾個臭蟲弄到那太監屋裡去,想辦法讓他們狗咬狗,嘻嘻,看看是和尚咬壞太監,還是太監咬壞和尚!」

  碧荷撫掌叫妙,偷偷的去尋瞭幾根繩子,把和尚們捆得結實,又把嘴塞上麻胡桃,扔到瞭大梁上。

  「公子,這會子天還亮堂,不好做手腳,咱們就在這等到天黑?」

  「咱們晚上再來,你先把窗戶殿門都打開,怕是這些女孩也要醒瞭。咱們躲起來,別叫她們疑心。」

  那幾個女孩子醒過來後,結伴離去。

  不多時,天就暗下來。這幾日寺裡上下都忙,竟沒人發現幾個和尚不見瞭。

  正好便宜明月幾個行事。

  「小毛,你上去把他們扔下來!」

  黃小毛就是那年偷錢的小孩,後來幾次被碧荷搭濟。他傢原住在山下,此番明月不方便動用傢裡下人,碧荷就找瞭他來做幫手。

  「好嘞,碧荷姐,我這就上去。」

  黃小毛的武功學的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稀松平常,不過爬個房梁越個院墻,還是不在話下。

  黃小毛在上面扔,碧荷就伸手揪住他們的腰帶,倒提著放在地上,剛巧月光照在一個和尚的臉上。

  「小毛,你這是幹什麼?」明月驚詫的看著黃小毛,這孩子從上面下來,就跪在自己跟前,也不說話,隻是磕頭,一會兒功夫,滿面是淚!

  「是呀,小毛,你倒是說話呀,出什麼事瞭!」

  黃小毛滿腹心酸,看著月光下那張臉,羞憤恥辱梗在心頭,塞瞭一團亂棉絮似的!

  「大小姐,我,我,我跟你討個情?這人,這和尚,他,他……」

  「他怎麼瞭,你倒是說呀!」碧荷最見不得人說話吞吞吐吐,差點一腳踹過去。

  「他是我爹!」

  黃小毛心一橫,腦中一片空白。

  「小毛生來命苦,是個和尚兒子。我娘原來是大戶人傢的丫頭,後來被他……被他……,後來,就有瞭我,人傢也容不下我娘,把我娘趕瞭出來……」

  明月聽的唏噓,暗忖這些和尚真是作孽。

  「好啦,小毛別哭瞭,大丈夫原不論出身的,你既然有福氣認得咱們傢小姐,早晚帶契你出人頭地,到時候,你娘臉上也光榮。別哭瞭,再哭,我可揍你瞭!

  你說這個和尚是你爹,現在,你是個什麼主意,要我們放瞭他?」

  「若說起他做的事,豬狗不如,我還想揍他呢!隻是,隻是,他,他總是我爹,唉!」

  「我知道瞭,既然如此,碧荷,你先把他解開,扔香案下面去。有這三個,也夠用瞭!不過,小毛,你改日可要好生勸他改瞭罷,最好離瞭這,下次要再看見他做壞事,定斬不饒!」

  黃小毛又哭又笑的謝她,搶著扛起兩個小沙彌,那個雲凈被碧荷提溜著。

  明月壞壞的笑,偷偷的囑咐碧荷,碧荷聽得臉紅。

  「哎,黃小毛,上次車把式教你的鞭子,你學會瞭沒有?」

  「會瞭,會瞭,不管是馬車,牛車,我都趕得來,就等著有一天能進府裡,給大小姐趕車呢!」

  「荷丫頭,我先把那太監引走,你們快著點送過去!」

  明月輕咳一聲,搶先往東南飛掠。

  碧荷心裡哀鳴,臉蛋有些熱辣辣的,做張做智的呵斥黃小毛。

  「既然學會瞭,就耍給我看看!」

  「現在?」

  「現在!把他們放這,對,往這抽!沒吃飯啊?對,這邊,再用點力氣!」

  黃小毛揮舞著馬鞭子,聽她指揮,把三個和尚抽的皮開肉綻,衣衫襤褸,越抽越覺得奇怪,怎麼這個小阿姐,臉越來越紅?不過,碧荷姐臉紅起來,可真好看,比她兇巴巴的時候,好看多瞭!

  「行瞭,行瞭,用這個,把他們那裡紮起來!」

  「那裡?哪裡呀?」

  黃小毛接過幾根細細的紅繩,忽然看見,臉紅紅的小阿姐,溫柔的伸出小腳,狠狠地踩在一個和尚的胯間。

  「就是這裡?看明白瞭嗎?」

  黃小毛隻覺胯下跟著疼,太可怕瞭,再不敢多問,接過小繩,飛快的把這幾個倒黴的大和尚的小和尚五花大綁。

  金順原本就著小菜,美滋滋的喝著酒。忽然聽到窗外噗通兩聲,什麼東西倒在地上。出來一看,卻是跟他一塊出來的兩個侍衛倒在地上,遠處還有個黑影竄出去。

  「什麼人?站住!」

  他追瞭出去,卻被那如鬼似魅的黑影帶著繞瞭幾個圈,最後追丟瞭人。金公公生性貪財又膽小,心裡一想,這事蹊蹺呀,不管是人作亂還是鬼作祟,這廟呀,都住不得瞭,明天還是搬去行宮吧!

  金順回到自己住的跨院,卻發現火把通明,一群光澄澄的禿頭等著他呢!

  「方丈,隻找到瞭雲初師兄,那三個,各處都沒看見人,現在單剩下這個院子瞭!」一個黑瘦的和尚悄悄地在慈濟的耳邊嘀咕。

  慈濟就是當年福國寺的主持,後來大佛寺建瞭起來,奉令執掌此處禪林。

  「這是幹什麼呢?明火執仗的,怎麼都到咱傢這來瞭!」

  「阿彌陀佛,見過公公,擾瞭公公清凈實非得已。實不相瞞,小寺今日晚課,少瞭三個弟子,故此,是來請教一下公公可曾見過!」慈濟宣過佛號,耐心解釋,畢竟是天子近侍,沒撕破臉,該禮敬還是要禮敬的。

  「喲,請教還需要帶這麼多人?知道是請教,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拿賊呢!」

  金順眼皮挑瞭一挑,這都什麼玩意啊,我還沒問你們這起子禿頭,我的人是怎麼倒的呢?

  「你們來的倒巧瞭,方才,我這巡夜的侍衛被人暗算瞭,我倒要問問你這老和尚,這是怎麼說的?這到底是敕造的普濟寺呀?還是黑店呀?眼瞅著萬歲就要來揚州瞭,先把萬歲的侍衛放倒瞭,感情,你們這起子和尚,是要造反怎麼的?」

  慈濟不知他是亂扣帽子,隻道他查到瞭實情,心裡亂跳,殺心大起,眼裡透出兇芒,這太監留不得瞭!

  那黑瘦的和尚叫雲空,覷到方丈眼色,大喝一聲,「你這太監好沒道理,我傢方丈恭恭敬敬的和解釋,你反倒說咱們造反,敬神倒敬出鬼來瞭!咱們的人丟瞭,見沒見的,您老不過給個話,犯不著橫眉豎目的!莫非其中有鬼不成?」

  「你看那太監臉紅的,就是有鬼!」

  「師兄,闖進去,雲凈他們肯定在裡頭!」

  「聽說太監沒瞭下稍,心裡最狠,最愛玩弄漂亮的男孩,無心他們別是…

  …」

  亂七雜八的喊聲裡,金順隱約聽到幾句,氣的臉通紅。

  「好,好,我讓你們進去,要是搜不到人,我定要稟告萬歲,斬瞭你們這群禿驢,封瞭這破廟。」

  和尚們推推搡搡的進瞭門,金順氣的哆嗦站在院裡,今日之辱,來日必報,你們給我等著。

  「在這裡瞭!師兄你醒醒!」

  「果然是這死太監幹的!」

  「這麼欺負人,揍死他!」

  金順聽著自己屋裡的聲響不對,心裡浮現四個字,調虎離山,糟瞭,不知被誰算計瞭。他臉色泛白,看著那群和尚抬出三個人來,破爛的僧衣遮不住淌血的鞭痕,褪到大腿根的褲子,一嘟嚕被紅繩紮著的那物事……

  這淫靡血腥的一幕,刺激滿院子的和尚眼都紅瞭,也不知誰先打頭,都沖金順沖過去。

  「日他娘咧,畜生……」

  「打死你個龜孫,去死吧,狗太監……」

  「閹狗,叫你欺負我師弟,叫你欺負我師弟……」

  慈濟冷眼站在一旁,看著剛才還氣焰囂張的大太監蜷著身子,被踢的吐血,心裡暗爽,小子,多管閑事多吃屁,下輩子轉世帶好眼珠子,先找個好主子,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主持,不能讓他就這麼死瞭!」

  慈濟忽的心裡一凜,還真不能讓這傢夥就這麼死瞭!要不還真麻煩瞭!

  「住手,都給我住手!阿彌陀佛,先把這太監和那幾個暈著的侍衛捆起來,明天送到衙門去。佛門凈地,菩薩看見血怕是要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