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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何以解憂

  雲霄宮位於迷樓中部,座落在起伏處,樓臺高低交疊於翠綠間,望去異樣生動,但更加惹眼的是,在那閣旁廊側,疏密有致地種著許多梅樹,此時並非開花季節,然枝葉青綠得異樣可人,比起雍怡宮的富麗堂皇,更別有些清雅氣象。

  “此時看著清爽,但若冬日到此,想來又是一番景象,必定滿苑皆紅燦爛之極。”小玄瞧著歡喜,心忖:“此間主人,多半是個愛梅的。”

  小玄端坐龍輦,前後黃鉞持護,左右鹵簿相隨,在無數絳麾玄幢的簇擁中浩浩蕩蕩而至。

  這是皇後的主意——既然湯妃意在邀寵,那就要敲鑼打鼓地去,在各宮各苑的眼線前,給足這貴妃娘娘的臉面。

  雲霄宮門大開,湯妃娉婷而立,頂盤百合髻,鬢上斜簪一支滴翠金步搖,耳懸明月璫,身著大袖寬領雲水藍百蝶薄羅紗,腰束一條描金芙蓉巾,領著一班宮娥內相盛裝相迎。

  小玄下瞭駕輦,湯妃翩躚上前,將他接入宮中。

  “皇後娘娘呢?怎麼沒與陛下一同過來?”湯妃問,手挽著他的一邊臂膀迤邐而行。

  “她今兒身上有點不適,懶得走動。”小玄照著皇後教的話答,從旁望去,見這貴妃娘娘眉如遠黛,唇似凝脂,妝容分外精致,隻覺今日的她要比前幾次見到之時更加明艷照人。

  湯妃微微一笑,溫言瞭幾句關切話兒,便沒再接著這事往下說。

  小玄隻覺陣陣甜香從旁襲來,臂側給一團格外豐腴的軟綿貼偎著,不由一陣耳熱心跳,強壓著緊張,沒敢胡亂開口。

  “陛下難得過來,怎麼不跟妾身說說話兒?”湯妃笑道。

  “那長安樹在哪?有何奇處?”小玄硬著頭皮找話。

  “陛下怎麼忘啦?”湯妃柔聲道,掠瞭眼他的腦袋,擔憂之色於眼底一閃而逝:“那長安樹是西域狐胡國前年貢的寶樹,隨丹綺絲一同來的,共兩棵,當日陛下見妾喜歡,便分瞭一棵在雲霄宮這邊栽著。”

  “哎~朕怎就忘瞭!”小玄拍瞭下頭,掩飾道:“一下子快兩年瞭,真個光陰似箭吶。”

  “這寶樹,據說有安神去憂的奇效,隻是不知是否水土不服,一直都沒開花。”湯妃接道,“不想昨夜裡忽然就開瞭花,榮盛非常,臣妾琢磨,這定是上天賜示的吉兆,心裡邊歡喜得不得瞭,便即著人去請陛下與皇後娘娘過來同賞。”

  邊說邊走著,一行人來到後苑,才進得門,小玄遠遠便望見於梅林間有棵高大的奇樹,百枝如蛇糾纏交叉,累累地垂著羅漢果大小的墨色果實,滿樹金燦燦地開著黃花,有如什麼寶物放光一般,極是璀璨絢麗。

  走到近處,更見茂盛,花枝簇簇煥彩蒸霞,宛若瓊瑤珠玉一般。

  這時一陣微風吹來,登時滿院皆香。

  “好樹好樹!”小玄連聲贊道。

  湯妃見帝心甚悅,趕忙命宮人在樹下排開筵席,一同賞花觀樹。

  宴飲多時,小玄美釀落肚,又得湯妃柔聲笑語伴侍,拘束漸去,

  望著樹上那累累的黑色果實,忽爾想起李夢棠從前說過的一樣奇樹,也是生著金葉墨果,同樣能除愁解憂,與眼前這棵長安樹甚是類似,遂隨口問:“這長安樹是不是還有什麼別的名字,叫做……叫做帝休?”

  湯妃面色微微一變,有些不自然道:“這個麼……這個妾身不知,妾隻知它名為長安。”

  小玄驀地明白過來,“帝休”兩字,於皇帝而言甚不吉祥,趕忙閉住瞭口,心裡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

  “萬歲難得過來,臣妾再敬一盞。”湯妃盈盈舉杯。

  小玄仰頸幹瞭,心中自我安慰:“我不過是個贗貨,帝休!帝休!兆示的定是晁紫閣那惡魔,與我何幹!”

  然又一想:“晃紫閣已沒瞭數月,而這帝休樹卻是昨夜才開的花,隻怕沖著小爺來的。”

  一時疑神疑鬼,坐立不安。

  湯妃何等心竅,一切瞧在眼裡,忽道:“陛下,此時日頭大瞭,我們不如回屋裡去,歇息則個。”

  “老天既要氣我,小爺就偏要與你鬥鬥,豈能怕你!”小玄心氣一起,便對湯妃笑道:“今日陽光明媚,不冷不熱舒適得很,且這苑中景致如畫,朕委實舍不得挪地方吶!”

  湯妃嫣然道:“陛下說得有理,那咱們就在這裡繼續賞花看樹。”

  “還有酒麼?”小玄瞧瞧左右道。

  湯妃忙命人又取瞭數瓶佳釀送來。

  小玄心中難以釋懷,對著樹悶不作聲一盞接一盞地喝酒,心裡較勁道:“瞧你怎麼休我亡我!”

  湯妃陪著他又飲一會,臉上紅霞薄染,分外嬌艷。

  然而小玄此時又想起瞭今早眾臣奏報諸事,不覺益發煩悶,即使旁邊伴著個傾城麗人,也是全無別的心思。

  湯妃見他愈喝愈兇,不時輕籲短嘆,心中暗暗不安,嬌聲道:“陛下喝慢些兒嘛,妾身量淺,快跟不上瞭。”

  “你隻管慢慢喝,不用每盞都陪。”小玄道。

  “陛下可是為這樹的別名不歡喜?”湯妃小心翼翼地問,她蘭心蕙質,片刻之間,心裡已杜撰瞭一套祥瑞的說詞,打算要來勸慰君王。

  豈知小玄卻不肯承認,哂然道:“區區一個名字,焉能令朕不快,隻是近來內外諸事皆俱不順,著實叫人煩惱!”

  “啥事能令陛下如此煩憂,不如與臣妾說說,就權當做散心解悶唄。”湯妃道。

  “與你說,過會連你也一塊兒不快活瞭。”小玄輕嘆瞭下,手中酒又是一口悶瞭。

  湯妃接又軟語勸慰,小玄隻略敷衍幾聲,繼續悶聲灌酒,心中說不出的混雜紛亂。

  湯妃見他始終煩悶難解,心念數轉,忽對旁邊的一名俏麗小娥道:“香雪,喚人去取紙筆來。”

  那香雪立時快步去瞭,不一會,已領著幾個內相搬來一張長案,擺上筆墨紙硯。

  湯妃拿起筆,飽蘸濃墨,兩手托著獻到小玄跟前,笑盈盈道:“請陛下提筆。”

  小玄錯愕,不解道:“這是要做什麼?”

  “妾身有解憂妙法,請陛下寫寫字兒。”湯妃微笑道。

  “解憂妙法?怎麼個解法?”小玄有些不信,接過瞭筆:“要朕寫什麼字?”

  湯妃點點頭,依偎著他輕聲道:“請陛下把煩惱之事都一一寫在這紙上,妾身自有法子。”

  小玄望瞭望她,轉目盯著案上鋪開的雪白宣紙,一時間,諸般愁困齊湧心頭,終於落筆其上,寫下瞭“南方方少麟”五個字,怔怔地望著。

  “還有呢?”湯妃輕挨瞭下他的胳膊。

  小玄深深呼吸,一氣又寫下瞭數行字。

  北疆司馬原。

  雲州南宮陽。

  陵州何晏。

  甘州費白雲。

  邪宗餘黨。

  “繼續,把想到的全都寫出來。”湯妃柔聲道。

  小玄怔瞭怔,手一顫,又寫下瞭“阿蘿”兩字。

  湯妃心中一跳——這明顯是個女人的名字,可是印象裡沒有哪個妃嬪叫這個名字,悄忖道:“莫非是哪個新得寵的小宮娥……”

  小玄筆走龍蛇,接著又寫。

  師父。

  水兒。

  夢棠。

  婀妍。

  翩翩。

  湯妃望著宣紙上的一個個名字,不由有些發蒙:“這些數月來他都待在雍怡宮中,又是從哪新寵瞭這許多鶯鶯燕燕?哎呀~敢情是皇後暗地裡從外邊尋瞭些美人進宮,以銷魂手段拘住瞭他,是瞭是瞭!定是如此,難怪皇上一直都膩在雍怡宮裡不肯往別處,原來是深陷於迷魂鄉中,流連忘返瞭……那女人好生狡詐呀!”

  小玄盯著紙上的一行行字,怔怔發呆。

  “好瞭,請陛下在心裡邊想想這些憂煩之事的輕重緩急,略作排序。”湯妃道。

  小玄凝固似地望著思著,久久不動。

  湯妃沒再出聲,隻陪在旁邊任由他默默思索。

  小玄忽然深吸口氣,飽蘸濃墨,提筆在“南方方小麟”五字之下,重重地劃瞭一道。

  沒錯,這就是當務之急!

  頭緒漸清。

  湯妃依然沒有言語,繼續在旁靜靜地伴著他。

  小玄面對著紙上的行行墨字,那些原本雜亂無章的煩惱一一清晰起來,雖然未能解之,然卻明瞭瞭許多,至少像是如從亂麻之中抽出瞭線頭,開始有瞭頭緒。

  忽然之間,他詫訝地感覺到心中輕松瞭些許,仿佛將壓在心頭上的一件件煩惱全都暫時移出瞭身外,或者說,是寄存到瞭一個新的地方。

  “一陣子不見,陛下的筆墨怎就甚不相同瞭?”湯妃微詫道。

  “哪裡不相同?”小玄一怔。

  “從前華麗而見章法。”湯妃微笑道,“今日卻是龍飛鳳舞的,別有一種灑放不羈的味道。”

  “哪種好?”小玄遮掩著暗慌道,心中悄忖:“她是湯相的千金,自然識得筆墨,隻怕造詣還不低,我需得小心瞭!”

  “各有千秋。”湯妃含笑道,“依臣妾來選,倒是喜歡今時的多些兒。”

  “接下來呢?須該如何?”小玄望著宣紙問。

  “這些讓陛下煩惱掛記之事,陛下心裡邊分出輕重緩急瞭嗎?”湯妃反問。

  小玄有些遲疑地點點頭。

  “那接下就該著手去解決它們瞭,按照輕重緩急排開先後,須由陛下一一面對。”湯妃輕聲道,“日後每化解一樁,便在這紙上劃去一道,陛下心中自會越來越輕松的。”

  小玄用心聽著。

  “在此之前,就讓由它們暫且寄存在這張紙上吧,陛下該吃吃,該睡睡,切莫將它們帶進被窩裡去。”湯妃微笑道。

  “寄存紙上?”小玄迷惑道。

  湯妃點點頭。

  “就……這麼簡單?”小玄心中微微一亮。

  “有時,解決之道並不需要多復雜。”湯妃輕聲應。

  小玄若有所思,心中漸漸清明,忽地明白,這娘娘教的其實是要自己拿得起,放得下,莫讓無用之煩惱糾纏於心,以免裹足難前。

  “受教瞭!”小玄轉過身,忽朝湯妃深深地鞠瞭一躬。

  “哎呀~臣妾怎當得起陛下如此大禮!”湯妃趕忙扶住。

  “這法子甚好,是誰教與你的?”小玄道。

  “妾身尚在閨中之際,時見傢父百務纏身,亦自憂心煩惱,每每便以此法解之。傢父曾對妾身道,人生於世,難以無憂,亦不可忘憂,但將煩惱暫寄身外,擇機處之,自可化繁為簡心清智明,陛下或可借鑒則個。”湯妃娓娓道。

  “湯相大智慧矣!”小玄嘆道。

  “今兒的酒已經不少瞭。”湯妃望著他輕聲道,“妾身已不勝酒力,咱們就不喝瞭吧?”

  小玄點點頭,從案上取過紙張,又在默默地看。

  湯妃命人撤去筵席,又再喚過香雪,在她耳邊低囑瞭幾句。

  香雪點頭去瞭,過不多時,便領著個內相折返,扛來一頂煙籠似的雪白紗帳,看著甚是輕小,展開後卻有方圓丈許之大,又在樹下鋪開幾張冰簟,將帳擺放其上。

  “請陛下入帳歇息,略作小憩。”湯妃牽著小玄的手,共入帳中。

  小玄渾渾噩噩地進到帳中,手上依然捏著那張寫瞭字的宣紙不放,躺在冰簟上接著繼續看。

  湯妃由香雪伺候著在帳中換瞭衣裳與睡鞋,摘瞭釵簪,也在旁邊臥下,側對著皇帝,一手支頷,另一手拎著把繡著梅枝的團扇兒為他輕輕地搖著。

  小玄兩眼盯著紙上第一行的“南方方少麟”五字,心潮起伏個不住,忽地思道:“闞勛說,包括中州在內的周邊數州皆俱虧耗甚多,許多百姓背井離鄉,有的地方,已是十室九空,百姓稅賦激增,委實苦不堪言……這一切,都是因為發生在那裡的長年戰亂,累及瞭百姓,唉!真個興,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他越想越是黯然,心中無以排解,突地靈光一閃:“方小子雖是個想吃天鵝肉的混蛋,但骨子裡卻不是個壞人,而我雖是個假天子,卻有著調動皇朝大軍的能力……那小子乃是因昏君而反,如果知曉當今天子已換瞭人,不知肯不肯息兵罷戰?”

  他怔怔地思著,心中怦怦地跳。

  湯妃在旁搖著扇,似因不勝酒力,美目半瞇螓首輕晃,已是搖搖欲墜。

  “這一切,須得坐下來面對著面商談,方能說個明白。隻不知那小子肯不肯出來與我會面?”小玄屏息思索,轉又想道:“方小子今已為帥,此時身邊定是高人無數,光那些要捉我上鳳凰崖的師伯師叔們恐怕就有不少,我若貿然去找他,萬一給堵住,那便糟瞭……”

  湯妃手兒終於支不住下頷,螓首下滑,嬌靨挨伏到瞭他的肩膀之上。

  “隻是見不到他,又如何能化幹戈為玉帛?”小玄苦思冥想,驀又心頭一動:“我的幾個師姐定然不會害我,而方小子也能信任她們,不如就由她們穿針引線,將方小子約出來會面如何?”

  他一陣興奮,繼思道:“就算哪裡出瞭差錯,以我現今的身手,想要留住小爺也絕非容易,嗯,這險值得一冒,倘能就此平息戰亂,實乃莫大之善!”

  小玄心中一陣輕松,忽察周圍似乎有些異樣,其時已至夏未,且正值午後,天氣尚有些悶熱,就是在樹蔭之下,亦隻能稍減一點。

  然而不知怎麼,帳內異樣清涼,竟讓人深感心怡神爽,他望著煙籠似的紗帳,輕咦瞭一聲:“難道是這帳子的古怪?”

  “這帳子是個寶物。”湯妃迷迷糊糊地應。

  小玄轉目瞧去,見她不知何時已換瞭條月白軟羅,上繡著幾莖墨枝,幾朵紅梅,手上松垮垮地拎著把紗扇,正有一下沒下地為自己輕輕搖著。

  他忽覺這個美婦人可親之至,待在其旁,倍感舒適,接又再想到她的溫柔睿慧,心中不覺越發欽喜。

  但小玄的目光很快就給吸引到瞭她的胸際,那裡襟口半開,隱隱露出內裡的鸞舞霞飛抹胸,然而,粘住他目光的並不是這些,而是在絲衣及肚兜包裹不住的地方,有兩堆半掩半露高高聳起的雪峰,赫如羊脂搓就,僅憑可見的部分,便知出奇的肥美腴膩,中間還擠出一條無比深邃的神秘溝子,誘人極絕。

  “難怪皇後說她這個地方宮裡無人敢比!”小玄怦怦心跳。

  “這帳子是從傢中送來的,叫做和風細雨帳。”湯妃似已半入夢中,囈聲道:“我娘親說是個仙傢名匠造的,有那安神寧息之效,能讓人睡得香甜。陛下不是時常說睡不安穩麼,今兒正好享用試試。”

  小玄強行將目光從她胸口收回,心道:“晁紫閣殘害忠良肆殺無辜,傷天害理的惡事做太多,鬼神不容,自是寢食難安!”

  耳邊忽聞細細鼾聲,原來湯妃已入香甜。

  小玄先前喝瞭不少酒,雖不致醉,卻也微有酣意,此時拿定瞭去見方少麟的主意,心中輕松瞭些許,便覺睡意襲來,恍惚間,忽似到瞭一片碧綠如洗的竹林之中,頃刻間和風輕拂,細雨斜飄,不時還傳來一兩聲悅耳的鳥鳴,頓覺心曠神怡,煩惱盡去。

  “好神奇的帳子……”小玄心中贊嘆,懶懶地聽著風聲雨聲,漸漸地眼皮發沉,不知何時睡著瞭。

  ◇ ◇ ◇ ◇ ◇ ◇ ◇ ◇ ◇ ◇ ◇

  不知過瞭多久,小玄惺忪睜眼,見湯妃依然貼著自己,睡得甚是香甜。

  也不知是帳旁那長安樹起的功效,還是湯妃的解憂妙法起瞭奇效,仿佛真的將諸般煩惱搬離瞭身子,這一覺隻睡得格外安穩,但感神清氣爽精力澎湃。

  忽然間,他的註意力給吸引到瞭臂側。

  那裡溫熱一片,給兩團無比腴肥圓滾的物事頂著,軟綿又嬌彈,偎得肌膚生麻。

  小玄轉頭望落,見婦人軟羅內膚光勝雪,白暈暈地晃人眼睛,赫有一隻雪峰似乎裹藏不住,就要破衣而出,峰頂猩紅乍現,竟是從肚兜裡跑出瞭半顆嫩蒂,他心中著忙,不覺微縮瞭一下。

  湯妃兩條白臂正摟著小玄的脖子,他這稍稍一動,便就醒瞭,瞇瞭會神,羞色笑道:“妾身今兒真的飲多瞭,適才睡得好沉。”

  “我也是。”小玄道,不敢亂看。

  “心裡邊,可是舒服點瞭?”湯妃輕聲道,一隻手兒探到他胸口,在心窩上輕輕地撫揉。

  小玄點點頭。

  “香雪,茶。”湯妃半支起身,朝帳外喚瞭一聲。

  一直守在帳外的香雪立時應瞭,又朝旁邊吩咐:“娘娘醒瞭,快去把煎好的茶湯取來。”

  湯妃這一起身,不想絲衣下滑,露出半邊胳膊來,小玄就在咫尺,見她那雪白的酥臂上束著一隻臂鐲,似玉非玉,紋色濃鬱,於黑、赤二色間掛著細細的白。

  小玄心中一跳,也不知因何原故,隻覺對味之至,眼晴盯著,一時沒能移開。

  湯妃回過身來,瞧見他的目光,笑道:“好看麼?這箍子乃纏絲瑪瑙做的,上月方從傢裡送來,我小姑子特意尋海外商賈購得的,據說是西域波斯國所產,有一整套。”

  “好看。”小玄應。

  湯妃忽將絲衣下擺撩起,稍稍抬起一腿:“陛下瞧,這裡還有一隻。”

  小玄垂目望去,赫見她右邊的大腿根上,竟然也束著一隻細箍,如血濃赤,溫潤流滑,緊緊地勒著雪肌,襯得她那豐腴白腿分外潤膩,比起臂上,更是誘人數倍,非但如此,在往上的數寸間,似有烏絲數莖自緊閉的腿心裡鉆出,細細地曲綣著。

  小玄心中劇跳,一時身上全都熱瞭起來。

  “這隻是紅縞瑪瑙所制,雕工甚好,手感亦佳。”湯妃道,用手輕摸瞭下腿上的細箍。

  小玄屏住呼吸,心中陣酥陣麻,不敢細看,艱難地把目光移開。

  湯妃忽有所察,心念正動,眼角像似睨見瞭什麼,轉眸望落,見皇帝襠處高高地凸起一塊,不覺紅雲上臉,含著笑悄聲道:“什麼時候就戴上瞭?”

  “戴上?”小玄問,“戴上什麼?”

  “那角兒呀~”湯妃羞道,隻道是皇帝在撩逗自己。

  小玄一臉茫然,愈發不解。

  “非要奴傢說出來,萬歲故意羞人麼!”湯妃嚶嚀道,伸手朝下摸去,隔著褲襠輕輕地撫上瞭那團突起。

  小玄驀地省悟,心中又是一陣疾跳。

  “咦?”湯妃面露奇色,“陛下今兒帶瞭哪具過來,怎是熱的?”

  小玄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湯妃意在邀寵,心中雖然不喜,卻知今日免不得要滿足君王一遭,蔥指輕勾,慢慢地解開皇帝的腰帶,將柔荑從松開的褲頭鉆瞭進去。

  小玄一陣緊張,如臨大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