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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義所當為

  “原來是個癡人!”小玄心道。

  “敢問戚大盟主。”丁驚雷斟酌再三,這才小心翼翼問:“貴盟昨夜到時,可有捉著那姓袁的賤婦?”

  戚萬韜哈哈一笑:“既然咱們特意選在這葛傢莊聚首,又豈能讓那婆娘走掉?”

  丁驚雷面現興奮之色,道:“不知那賤婦現於何處?”

  “人已沒瞭。”戚萬韜道,“我那些兒郎手腳不知輕重,折騰一夜,天沒亮就斷氣瞭。”

  丁驚雷啊瞭一聲,咬牙切齒道:“那賤婦曾是念無邪的奶娘,當日同念賤人一同羞辱過俺!便是沒瞭,屍首也好,萬乞戚大盟主賞與俺撒個氣泄泄恨!”

  小玄聽得血直上湧,心道:“人都沒瞭,這廝卻連屍首都不肯放過,委實歹毒無比!”

  “這附近還有辟邪宮門人,屍首拿去做誘餌瞭。”戚萬韜微笑道,“你倘若氣不過,待拿著人,活的死的一並送於你罷。”

  丁驚雷大喜,連連叩首道謝。

  “哎!這莊子上的女人著實太少啦,還有許多是難以下咽的老婆子,根本不夠咱這麼多兄弟吃!”有個啃著雞腿的漢子叫道。

  “待咱上瞭飛仙島,殺進辟邪宮去,要多少有多少,到時候隻怕你身子吃不消!”有人邪聲道,引得周遭一陣穢笑。

  “原來飛仙島是辟邪宮的所在之地!”小玄這才想瞭起來。

  有人道:“辟邪宮那幫惡婆娘心狠手辣,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從前多少弟兄都栽在她們手裡,聽聞那三珠樹上又添多瞭幾隻重明,今趟怕是有點兇險,咱們萬萬不可大意吶……”

  “我們人多勢眾人強馬壯,怕它個鳥呀!”有人立時叫道。

  “原來這些傢夥聚在一起,是想打辟邪宮的主意!”小玄心忖。

  又聽一人笑道:“老弟放心好瞭,聽聞辟邪宮接到蕩魔天尊法旨,要助方小侯爺討伐昏君,那二宮主雷電仙姬念無邪、三宮主霞霓仙娘龍繡霓均離島往中州去瞭,目下飛仙島上隻餘大宮主天虹仙姝沈秀衣一支門人。而今我等有玉軒仙君及戚大盟主牽頭,還有許多大英雄大豪傑正在趕來,此趟殺上島去,隻要心齊,必是十拿九穩的,把那新仇舊恨一塊報瞭!”

  眾邪轟然叫好。

  “玉軒仙君!”小玄聽見這四字,心中登時重重一跳,猛然想起龍九公主跟自己說過的話來,思忖:“不會是那個趁我嶽天母大人渡劫時偷襲,又致我嶽父大人前世斃命的傢夥吧?”

  又有人道:“辟邪宮素以正道自詡,殘殺拘禁瞭多少所謂的邪魔外道,仇傢之多叫人想都不敢想,今趟上山報仇,除瞭咱們,到時不知還有多少兄弟會來!”

  “如果真是那個惡魔,到時定要為我嶽丈嶽母報仇雪恨!”小玄心中怦怦悄跳,他今非昔比,自信滿滿,但望著眼前的架勢,心知不能蠻幹,目光緩掃,竭力將大廳中的惡徒一一記在心裡,心中盤算:“到時覓機分而擊破,能除掉一個算一個,碧血盟的人是血洗這座莊子的罪魁禍首,一個都不可放過!”

  先前那人興奮道:“如此妙極,辟邪宮那些雌兒,老子早就恨不得剝她們的皮抽她們的筋,叫她們一個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本還以為難雪此恨,沒想還有今日!”

  另一人淫笑道:“辟邪宮那些仙子仙姑們多修清凈法門,個個水靈可口,都是那無上爐鼎,修煉中人哪個不垂涎三尺?大夥兒有仇報仇,沒仇的也萬莫錯過!”

  旁邊幾人齊拍桌子,起哄道:“大夥兒全都混水摸魚去!說不定能撈幾個水靈仙子回來!”

  最先說話的那人道:“況且辟邪宮還久據靈脈,霸著地胎池。咱修煉之人個個皆需天材地寶,所養的靈花珍木,成材之期往往以千百年計,倘若有瞭地胎池中的堻壤,豈非事半功倍!即便用不著,隻消拿去葫蘆鎮,也有許多人等著收,定然能換得不少神兵上寶!”

  接下更是滿堂沸騰。

  “對!殺人奪寶!一雪前恥!”

  “一想起辟邪宮那些仙子仙姑們,老子就興奮!他娘的天怎還不黑!喝酒!喝酒!”

  “今晚上島的人鐵定極多,俺們須得搶早,免得連口湯都不剩!”

  “聽他們的思意,是打算今晚偷襲辟邪宮麼?倘若給這些邪賊惡匪得手……”小玄悄忖,一陣不寒而栗。

  旁邊的董惜玉以扇擊掌,悄聲輕嘆:“如若讓這些莽徒得瞭手,那便真真是糟蹋極瞭!”

  “敢情此人與那些惡賊不是一路的?到時我可不能胡亂殺人,免得誤傷無辜……”小玄乜瞭他一眼。

  董惜玉瞧見他目光,低聲道:“飛仙島上的那些仙子,需當輕憐蜜誘百般撩撥,以無上妙法循序漸進,方可采著真陰摘得驪珠,焉能暴殄天物耶!方兄,你我同道中人,可覺得小弟言之有理?”

  小玄越聽越覺不對,猛然省悟,眼前的這個傢夥十之八九是個采花淫賊!不由惡從膽邊生:“你妹的言之有理!你娘的同道中人!你這廝黴到頭瞭,今趟撞到瞭小聖爺爺的手裡,到時一並收拾瞭!”

  董惜玉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目中異光隱閃,不覺胸口溫熱湧動,誠聲道:“方兄,你我雖是相知無多,然卻一見如故,不若撮土為香,結為兄弟如何?日後天涯同行,談風論月品花賞玉,豈非樂哉!”

  小玄險些吐血,猛聞有人大叫:“哪來的這麼多蛇!”

  驀地碧光閃竄,一條通體艷麗的奇蛇疾朝兩人腳下遊來,董惜玉大叫一聲,跳瞭起來。

  小玄一揚衣袖,輕描淡寫地將蛇卷住,遠遠丟開。

  這時廳中已亂瞭起來,許多人又嚷又跳,紛紛走避,隻見大群爬蛇有如洪流般從大門湧瞭進來,數量怕不止萬千條,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當中有些極其鮮艷斑斕,一看便知含有劇毒,更有些奇形怪狀,頂上或生著角,背上或長著翼,形貌異樣邪惡怖人。

  突聞一聲大響,門框連墻被撞破瞭大塊,猛見一條梁柱般粗巨的赤鱗大蟒竄瞭進來,背上生著四扇奇異長翼,其上筋骨凸突,又有塊塊紫亮斑斕,在蛇群的簇擁中遊入大廳,帶進來一片炙人的熱浪。

  人群裡驚得一陣低呼。

  小玄也吃瞭一驚——那赤鱗大蟒分明就與驕烈的元身長得一模一樣,隻不過短小瞭數丈。

  更奇的是,那赤蟒背上竟然坐個婦人,長發及腰,身段極是婀娜窈窕,面上籠著一圍墨色紗巾,左耳懸著條金光灼灼的獨角小蛇,左腕系著隻鏤刻著符紋的暗青色搖鈴。

  小玄凝目望去,見那婦人額寬頷尖,黛眉似柳,如勾長睫下的眼睛煞是奇異,雙眸竟為豎瞳,絕非人類可有,便又悄施無相之眼,赫見一條通體靛青的奇蛇昂立在大蟒背上,心道:“原來與我六哥是個同類!”

  從前在千翠山上之時,他曾幾次見過黑白公子召聚蛇群,然卻遠無這等陣仗,不禁暗暗驚奇。

  董惜玉面色發白,喃喃道:“這妖女竟然也來瞭……”見小玄眼中滿是疑惑,便興致勃勃地繼續炫耀自己的廣博見識,“這妖女乃太昊後裔的一個旁支,法力異樣高強,能馭天下蟲蛇,人稱蠆嬛娘娘,據傳曾與妖界的一個大魔頭相戀,後來慘遭拋棄……”

  小玄心忖:“光看她那眉目,已是個極美的女子,竟然也會遭棄,不知那個妖界的大魔頭是怎樣一副鐵石心腸?”

  董惜玉壓低聲繼道:“這蠆嬛娘娘被拋棄之後,便做瞭件大事,某日獨闖飛仙島,聲稱自己的遭遇都是拜辟邪宮所賜,要將島上殺得一個不留,狂性大發之下,傷斃無數辟邪宮門人,但最終還是被辟邪宮幾位宮主朕袂擊敗,給逐出瞭飛仙島。這些年來,她仍心有不甘,時不時狙襲辟邪宮門人,深為飛仙島痛恨。”

  “原來是一樁情孽,不知已有多少人為之喪命……”小玄心中暗嘆,忍不住問:“她那座下大蟒,可是鳴蛇?”

  “聽聞是。”董惜玉道,“嚇人吧,但她還有一樣更厲害的魔物。”

  小玄不解。

  “瞧見她耳上那條金色的獨角小蛇瞭嗎?”董惜玉問。

  小玄微點瞭下頭。

  “那蛇兒可瞭不得,據傳是一條太古魔蛇誘應龍所誕,叫做化血金虺,天地唯一,迅如閃電,邪毒無比,中者立時化血而亡。聽聞辟邪宮大宮主沈秀衣當年給它咬瞭一下,險些斃命,幸得九天玄女娘娘賜瞭盞化解萬毒的六壬盈虛燈,又在地胎池的堻壤當中埋瞭七日七夜,方才挺瞭過來。”董惜玉停瞭下,繼道:“然而時至今日,沈秀衣身上的毒並未全凈,依然會不時發作,據傳每年都須在地胎池中睡上幾天,才能熬得過去。”

  “如此之毒!”小玄暗暗心驚。

  “她今兒在此出現,定是要趁機報仇來瞭!”董惜玉道。

  戚萬韜從椅上立起,作揖叫道:“原來是娘娘駕到,可是仙君所邀?幸會幸會!”

  蠆嬛娘娘陰沉著臉,隻道:“何時上島?”

  戚萬韜道:“本座已命人先去圍島瞭,咱這一拔,待仙君到瞭,便即開撥,今次定叫辟邪宮萬劫不復!”

  蠆嬛娘娘不再言語,抬腕把鈴一搖,又驅蛇群前行,眾邪無人敢近,讓出瞭條大道。赤鱗巨蟒載著蠆嬛娘娘遊走到大廳邊上,巨首一拱,墻壁如腐破碎,整個蛇群穿洞而出。

  戚萬韜躬軀相送,直至蠆嬛娘娘與蛇群完全消失在視線裡,方才直起身來,難以察覺地悄籲瞭口氣。

  就在此際,人群又是一陣微微騷動,大門處不知何時多瞭三個人,正背負雙手傲然四望。

  小玄望去,立時認出左首那人赫是點金聖手鐘晉,據說乃天相宗宗主周景元的師弟,修為於門中可列前十。記得在仙靈大會上,他馭控一頭狴犴狀的機關銅獸下場比鬥,結果敗給瞭逍遙郎君與龍九公主馭控的蟹霸王。

  而右邊那個身形矮胖滾圓之人,正是鐘晉的師弟祝仲。他當日在天武殿上嘴賤,被龍九公主以幻影煙波的絕頂身法抽瞭幾記耳光。

  中間之人則是個須發灰白的老者,身著黑袍,雙目炯炯有神,立在那裡,便讓人覺得風骨崢嶸氣勢奪人。

  “天殘老君!天相宗的大長老越於安。”董惜玉失聲道,“天相宗的人怎麼也來瞭?啊,是瞭!據傳天相宗七子中的許清槐,便是死在錦繡湖畔,敢情他們是來尋仇的?”

  小玄見那三人目光掃來,趕忙低下頭去,退後半步,隱在人群之後,心忖:“那個點金聖手鐘晉與他師弟,在敗給我三哥後,似乎便即離開瞭天武殿,不知後來有沒有瞧見過我?”

  “哎呀!原來是越大長老到瞭,真個令人喜出望外!”戚萬韜高聲叫道,快步迎上前去,抱手作揖。

  天殘老君也不還禮,隻道:“戚盟主,老朽乃是應玉軒之邀而至。”

  戚萬韜笑道:“大長老亦肯仗義出手,辟邪宮在劫難逃瞭!”

  天殘老君見廳中魚龍混雜,不由微皺瞭下眉,道:“今趟過來,別個怎麼地,老朽一概不管,隻因吾徒許清槐數年之前無故亡於錦繡湖畔,一直傳聞與辟邪宮有關,不得不前來問個清楚。”

  “戚某早就看不過眼瞭!”戚萬韜道:“辟邪宮的人假仁假義,素借除惡之名殘害無辜,因而今兒才這麼多弟兄齊聚在此,都是為瞭討還公道!”

  幾人邊說邊行,戚萬韜親自將天相宗三人引往大廳中央,命人擺椅奉坐。

  “天相宗這幾個傢夥竟與邪魔同流合污,不是好人!”小玄眉心微擰,心忖:“碧血盟、天相宗、蠆嬛娘娘,還有那個玉軒仙君,再加上數不清的各路盜匪邪魔,陣仗如此之大,而辟邪宮隻餘大宮主一系門人在飛仙島,那些仙子仙姑們縱然瞭得,也是絕難抵擋,今番怕是兇險之至……”

  想起在逍遙峰之時,雪涵與李夢棠說起辟邪宮,神情均是十分欽佩,言辟邪宮同天道閣、蜀山派一般,皆俱嫉惡如仇,萬千年來,一直以誅邪蕩魔為己任,縱千難萬苦也從不放棄。

  他心中甚是不忍,可是轉而想到辟邪宮派人去助方少麟,卻又有些鬱悶。正思間,突聞一陣嚷嚷,有人高聲笑道:“總算沒有白費工夫,陷著隻雌兒!”

  小玄望去,見一群人自大門跨入,提刀執斧面目獰邪,其中一人肩上扛著個四肢癱垂的女子,衣裳如雪,墨發如瀑身段窈窕,甚是搶眼。

  那群人大大咧咧吵吵鬧鬧,惹得廳中不少人轉頭看去,隻聽其中一人笑道,“兩個都是水靈靈的,可惜跑瞭一個。”

  另一人笑道:“這辣貨妄想救人,豈能容她走掉?”

  這群人走到走到大廳中央,為首一個腰纏鏈鉤的披發漢子上前幾步,朝戚萬韜叩首道:“屬下以袁賤婦的屍首為餌,在莊外圍設伏,捕到辟邪宮的一隻雌兒!”

  戚萬韜微點瞭下頭。

  披發漢子打瞭個手勢,後面的人便將白衣女子扛上前來,粗暴地摜在地上。

  白衣女子衫上染血,頸後脊椎處壓著道法符,雙腕則給一條刻滿符文的暗青鏈子反鎖在背後,顯然除瞭身上受傷,氣脈也遭禁制,癱地不起。

  “哎,真是不知憐香惜玉,竟把人弄成這幅摸樣,連站都站不起來瞭。”戚萬韜道,轉而輕聲問:“你是何人,誰的門下?”

  白衣女子一聲不吭。

  披發漢子猛地蹲下身,一把揪住白衣女子的頭發,把她的臉提瞭起來,沉聲喝道:“問你話呢!”

  “啊!是她!”董惜玉低呼一聲。

  小玄這時也看清瞭白衣女子的面容,雖然沾染瞭塵土污穢,卻遮掩不住那奪人的清麗,心中一跳,立刻認出她是迷林中遇見的驚虹七仙子其一,猶記得她當日手執青色寶劍,劍技瞭得,背後還負一柄能召出四名黃巾力士的繡荷寶傘。

  白衣少女櫻唇緊閉。

  “敢跟老子犟!”披發漢子一掌扇去,登時將少女抽得雲發散亂嘴角淌血。

  這時戚萬韜旁邊一個虯須漢子道:“啟稟盟主,屬下認得她!這小賤人毒辣的很,曾殺過咱們不少弟兄,是沈秀衣門下,號青虹仙子,好像叫殷什麼來著……”

  董惜玉在小玄耳邊低聲道:“叫紀芷晴,是驚虹七仙子之一,劍技十分高明!”

  小玄冷聲問:“你怎知道?”

  董惜玉嘿嘿一笑,道:“她曾同幾個師姐妹追殺過我,幸好小弟命大,屢屢逢兇化吉,最後還是躲進瞭麗水城中的未央樓,方才逃得大劫!”

  “本座問你。”戚萬韜道:“除瞭沈秀衣,飛仙島現下還有你哪幾個師輩在?”

  白衣少女依然不發一言,滿臉的決絕與堅毅。

  “既然這等倔強,那便沒什麼用瞭。”戚萬韜嘆瞭下,微側過頭淡淡道:“丁島主,你不是要尋辟邪宮的人撒氣嘛,這娃兒就送與你罷。”

  “多謝大盟主!”旁邊的丁驚雷大喜,上前一把揪住少女的雲發,就朝偏廳拖去,口中叫道:“老子這就幹死你,看你還能犟多久!”

  廳中有不少淫邪之徒,立時紛紛起哄,叫道:“別走哇,要幹就在這幹!讓大夥兒過個眼癮!”

  丁驚雷哈哈笑道:“也罷!老子便在這裡炮制她!”五指抓去,立將紀芷晴肩背處的衣衫撕下一幅,露出大片白玉似的肌膚來。

  紀芷晴身子微動瞭下。

  丁驚雷將她提起,重重地摔在一張大桌上,傾軀方要壓上,猛感眼前影子閃晃,面門上已挨瞭重重一擊。

  紀芷晴收回高高撞擊的膝蓋,彈似地躍瞭起來,輕輕巧巧地落在桌子上。原來丁驚雷撕她衣衫時,不小心連她頸後的禁制法符也扯落瞭。

  丁驚雷朝後仰去,捂面悶哼,鼻子已開瞭花,他的手下吃瞭一驚,立有數人撲瞭過去,紀芷晴飛腳連踢,掃倒三個,身上猛然驟緊,已給一賊從後抱住,她怒而後仰,後腦勺狠狠地撞在那賊的眼窩,那賊掩面而退。

  “都給老子退下!”丁驚雷怒喝,張口噴出顆牙齒,猛虎般撲上。

  紀芷晴飛身躍起,丁驚雷幾下揮扒,將桌子擊得粉碎,猛感勁風襲面,頸側又挨瞭一記鞭腿。

  丁驚雷一陣暈眩,兩爪狂揮,紀芷晴冷冷一笑,衣裳輕擺,一腳接一腳踢出,迫的丁驚雷急忙閃避。

  “好野的小蹄子!爺們喜歡!”廳中眾邪瞧得高興,紛紛幸哉樂禍地高聲叫好。

  丁驚雷怒火中燒,運提真氣,使出看傢功法,似是雷電一系,兩爪電芒隱閃,再度撲上。

  紀芷晴身上受傷,真氣剩餘無幾,雙手被縛,拳腳功夫也遠不及劍技,漸漸招架不住。

  丁驚雷十指箕張,猛一爪拍在她背心,紀芷晴渾身僵滯,丁驚雷閃身迫上,又一拳勾擊在她腹部,少女軟軟倒地。

  “臭婊子!老子今天不肏死你!”丁驚雷傾軀壓上,沒想少女竟聚盡餘力一膝頂起,狠狠撞在他襠際。

  丁驚雷一聲慘號,捂襠後退,兩腿一曲,彎身跪在地上。

  紀芷晴一滾爬起,大口大口地喘氣,傷勢加上體力的透支,令她幾要虛脫。

  廳中眾邪見丁驚雷又吃大虧,爆出一陣哄堂大笑,穢言四起,這個喊道:“丁島主,你行不行啊?一隻縛瞭手的小蹄子都搞不定!往後還怎麼在東海上橫行啊!”那個叫道:“丁島主,趕緊看郎中去,萬莫就此絕瞭香火!”

  丁驚雷眾部下兇色畢現,紛紛亮出兵器,一齊上前圍攻紀芷晴。

  紀芷晴已是強弩之末,被逼著步步後退,突地腰後一硬,卻是撞上瞭屋柱,再無去路。

  眾賊將她團團圍緊,有意折磨,隻以棍、棒、鞭、鐧等鈍器輪翻攻擊。

  紀芷晴雙腕被鎖,隻得起腿亂踢,猛聽一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咔嚓”聲,卻是右腿小腿骨給一鐧擊折瞭,她淒喊半聲,又給一根長棒砸在頭上,鮮血自額角淋漓而下,延面頰垂到下巴,再滴淌到雪白的衣裳上。

  眾賊淫笑道:“辟邪宮的小娼婦,看你還有什麼本事!”

  紀芷晴單腿支地,猛又起腳將一個逼近的邪賊踢翻,傷腿受力,隻痛得眼冒金星冷汗直流,然她性子剛強,一瘸一瘸的就是不肯倒下。

  “這野蹄子瘋瞭!”有人驚呼。

  “糟蹋瞭糟蹋瞭!好一朵幽谷嬌花,可惜卻碰上瞭這幫全然不識憐香惜玉的莽徒!唉!我見猶憐吶!”董惜玉嘆道,臉上一副痛惜無比的神情。

  紀芷晴望見大廳內黑壓壓的人擠著人,一個個窮兇極惡褻視猥笑,顯然都是淫邪匪盜之流,不由心底涼透,知曉今日絕無僥幸。

  小玄見她蛾眉緊擰,倚著屋柱大口喘息,秀麗的面龐上盡是不倔與不甘,在決絕中隱夾著一絲淒楚,有如牢籠中被困的母獸,心中大是不忍,暗暗敬訝:“這等頑強,不知勝過多少男子!”

  這時丁驚雷緩瞭過來,從背後拔出兩柄短戟,滿面猙獰朝紀芷晴逼進,目射兇光,顯然已存殺念。

  小玄心中交戰:“我若出手,不知會不會被天相宗那幾個傢夥認出來,如若一個不好,就此獨與這廳中幾百邪魔幹翻,未免有點不智,再說辟邪宮派人去助方小子,與皇朝作對,我又何必自找不痛快?”

  他悄從兜元錦袖中摸出役妖令,見鑲嵌在令側的一十三顆符石隻有兩顆亮著,愈是遲疑。

  丁驚雷大喝一聲,巨軀蠻牛般朝紀芷晴沖去,揮開雙戟,路數竟是十分精湛。

  紀芷晴本就招架不住,這下更是險象環生,奈何雙腕始終無法掙脫,隻好用傷腿支地,以另一腿迎擊,跌跌撞撞死命支撐。

  小玄見她披頭散發狀如瘋魔,左右兩腳頻頻交點,不停地輪換撐地,萬分的狼狽可憐,心頭突突直跳,驀地血氣充塞胸臆:“隻要義所當為,便該去做!豈能因為辟邪宮幫瞭方小子,我便見死不救!事事掂斤估兩寸量銖稱,那還是俠義所為麼!”

  紀芷晴的抵抗越來越頓滯散亂,丁驚雷瞧得分明,猛一戟朝下路掃去,正中她那條傷腿。

  紀芷晴慘叫一聲,整個人猛摔在地,丁驚雷一把揪住她頭發,將之提瞭起來,森然道:“求爹饒你!”

  紀芷晴怒目而視,倏一口唾沫啐在他面上。

  “小賤人,老子捅死你!”丁驚雷獰喝,右臂一突,握戟就朝她腹下搗去。

  眾邪眼見這一戟下去,那如花似玉的少女不死也殘,正感有些可惜,突見影子一閃,在丁驚雷與紀芷晴之間已多瞭個人。

  丁驚雷右臂劇震,短戟登時朝旁彈開,緊接左腕驟麻,指掌便松開瞭少女的雲頭發,尚未弄明白發生瞭什麼,猛感一股巨力湧來,人即朝後跌去,噔噔噔地連退七八步,方才立住。

  紀芷晴軟軟垮倒,小玄將她一把兜住,攬在臂灣。

  此變不過兔起鶻落之間,眾邪訝然瞧定,見少女已被一個錦衣公子奪去,不由甚是驚奇。

  董惜玉便是目瞪口呆,根本沒瞧清原在身邊的這個方公子是如何過去的,且於電光石火間迫退瞭丁驚雷。

  丁驚雷驚怒交集地喝:“你是何人?”

  小玄徐徐轉身,淡聲道:“這女人,我要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