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很短,也很長。無論如何,終於還是到瞭再見到周老板的時候。
「這麼說吧,這三天裡小鳳仙把我伺候的很滿意,把兄弟們伺候的也很滿意。周老板開個價,不管多少錢,這女人我們要瞭!」
三天前我說這樣的話弟兄們大概會拼死反對,但三天之後,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
「王老板,我以為我上次說的話你聽進去瞭。」
周老板臉色陰沉,眼裡卻似乎沒什麼怒氣,這讓我覺得也許事情的結果不會那麼壞。
「周老板,上次你說的話我可是一個字也沒漏。你說瞭,有人愛江山,有人愛美人,叫花子自認不是打江山的料,所以在座的都是愛美人的人,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能出席今天場合的人並不多,但比起周老板和他帶的那兩個人,齊聲大吼一下也算得上是聲勢浩大。但也僅此而已,他身後的力量無邊無際,我卻已經把所有東西擺上瞭臺面。
我的心是冷的,但兄弟們臉上的表情都很熱。我該慶幸他們都很蠢,都很享受這種和白道叫板的豪氣,也許會有人想到結果,但改變不瞭什麼。
「王老板,我隻問一句,咱們的生意還做不做?」
「小鳳仙留下,生意照做。小鳳仙帶走,周老板另找高明!」
一句話,把雙方都逼到瞭死路,我的手死死按在輪椅扶手上。
「還有第三條路嗎?」
周老板環顧瞭一圈,表情卻不似剛剛那樣冷峻。
「第三條路,你我都不想走。」我向他冷笑。
「我覺得,還是選第三條路吧。」
王老板嘆息瞭一聲,背過身去。
他的話有很多我不明白的地方,他的行為也讓我覺得蹊蹺,但我知道事情已經進展到最壞的方向,所以我的手從扶手下面抽瞭出來。
這把槍是斷手幫我搞到的,說是有一天萬一他不在身邊我還可以有個防身的能力,這些年一直沒有用過,除瞭斷手,沒人知道它的存在。
我知道一旦開槍,事情就再也無法挽回,丐幫的弟兄,還有我,都會面對一條不歸路。但是,十三年的時光,在這三天裡才終於有瞭意義,隻要能保住秀兒,其他的,都不重要瞭。
我不愛江山,也不愛美人,我隻愛秀兒。
可是,我的槍沒有抬起來。
秀兒的手推開我的時候,我的手才抬到一半,然後就連同輪椅一起倒在地上。
那道致命的刀光也因此而在她潔白的藕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那一個瞬間我忽然明白瞭很多事,但是又來不及去細細想清楚。因為斷手的刀很快,秀兒那一推並沒有起到多少作用,隻給瞭我讓我知道一點事情的時間而已。
我曾無數次看過斷手與人鬥毆,也無數次驚嘆於他用刀鋒劃開對方肌膚時那種精妙和霸氣,可是直到今天,我才切實地體會到那把刀帶來的更深層次的東西:寒冷、恐懼。
也許,還有一點欣慰吧。
雖然我知道如果不是事先就得知斷手要發難,憑秀兒的速度絕對是趕不及在他動手前推開我的。但我也知道,即使是那天晚上,她也沒有如此刻般哭得那麼傷心過。
面前的畫面逐漸有點模煳瞭,依稀看得到周老板沖到秀兒面前狠狠給瞭她一耳光,然後沖著她怒吼著什麼。我雖然聽不到,但我很想罵他一句傻逼,她是個聾子,你吼她有什麼用?
不過,也無所謂瞭,寒冷隨著血液流出體外,在我眼前繪出一片鮮紅。我彷佛又看到那天晚上秀兒腿間觸目驚心的血,還有那天她拍瞭我的肩膀,對我擺手,掌心向上平伸,緩緩移動到雙目,下滑兩次,手背貼在下巴下方,又用食指指向我,手掌再次平伸,掌心向下,緩緩抬起,食指彎曲著在另一隻手掌敲瞭一下再伸向上方,拇指不動,四指彎動兩下,雙手並在一起慢慢合攏,然後,手指指向自己。
她說:不要哭,等你長大瞭,就能保護我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