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尼年紀不過三十出頭,相貌兒也相當俊俏,山風吹拂,隱約可見那苗條玲瓏的身段,若非與少林、武當的掌門人走在一起,實在難以相信她就是四川峨嵋派的掌門。我正仔細打量白道這六名德高望重的人物,金鈴輕輕碰瞭我一下,對我向如雨那邊打瞭個眼色。
如雨自從上瞭封禪臺後就未言一語,此時見到仇傢,更是銀牙暗咬,玉手緊握玄珠劍柄,死死盯著蕭昭業。我拉住她的小手柔聲喚道:“雨兒…”
如雨轉頭望向我,眼裡盡是讓人憐惜的委屈,眼圈兒也紅瞭起來,哽聲道:
“相公…”
我握緊她的小手,輕輕說道:“相公向你保證,蕭昭業一定難逃劫數,終有一日你能得報大仇,但今日卻不成,咱們要以大局為重!”
如雨垂頭道:“賤妾明白,妾身謝過相公!”
我湊上去親密笑道:“你又在謝我瞭,這回要相公怎麼罰你呢?”
她的眼中閃過一陣嬌羞,連忙躲開我的視線,易容下的臉蛋兒想必已紅瞭起來。我又道:“若你不能做到心無旁騖,那呆會兒相公可不許你出手瞭!”
如雨一驚,原來讓她參加比武大會時她尚且有些害怕,但後來顧忌漸消,雄心卻起,此時若不能出手,反而會令她失望至極,忙抬頭求道:“相公,妾身知道錯瞭,賤妾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我望著她柔聲說道:“無論怎樣,相公也不會對你失望的!”
如雨美麗的大眼睛裡閃起瞭幸福的淚光,小手緊緊反握著我。我回頭看瞭金鈴一眼,她嘴角含笑,想來定是認為我又在哄人,正要低聲調侃幾句,卻見到我眼中深情似海,微微一愣,不由得也臉紅垂下頭去。
月兒正拉著蘇小葉喁喁低語,見我望去,嬌媚而又狡黠地眨瞭眨眼睛,我忍不住哈哈一笑,內心充滿幸福的喜悅和滿足,三女均是如此的溫柔賢淑、聰明大度,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蘇小葉側頭望瞭我一眼,粉臉罩上一層淡淡的紅暈,很是嬌艷。我暗暗心驚,金鈴輕聲道:“你這人啊,收斂一些吧,剛才那長空無雲一直盯著咱們,小心被他識破瞭!”
她和如雨的易容都下瞭很大功夫,光從外貌上的確很難看出破綻,不過男女舉手投足間大不一樣,若非兩女模仿力極強,明眼人照樣一眼就能看出不同,象剛才兩人露出女兒傢的羞態,難免會引起有心人的懷疑。我暗嘆一聲,知道她這話還含有在蘇小葉面前收斂一些的意思,連忙正襟危坐。
又是一下響亮的鑼聲,那司儀大聲宣佈七大派比武切磋大會正式開始,封禪臺上頓時熱鬧成一片,司儀稍等片刻,卻張嘴吐出一些歌功頌德的贊言,江湖中人無拘無束,隨意放任,最是討厭這般繁文縟節,立即噓聲大起。那司儀也不見怪,神色自若地把話說完,這才宣佈參賽名單。
待他連珠炮似的把名單念完,咱們依然一頭霧水。我見四下鬧哄哄的似乎都不大在意,茫然道:“不讓參賽的人亮個相嗎?”
蘇小葉忍不住抿嘴微笑,如雨點頭道:“七派之外參賽的人都集中在這裡,他們自己的人就躲著不見人,這不公平!”
月兒嬌笑道:“誰叫這是他們舉辦的比武大會呢?人傢肯讓咱們也玩,已經很是寬容大度瞭!”金鈴白瞭她一眼罵道:“鬼丫頭,好的不學,隻把他的玩世不恭學瞭個十足!”
月兒銀鈴般地笑瞭起來,頓時引來周圍一道道熱情的目光。她夷然不懼,笑靨如花,側頭向我望來。我迎上她的目光,頓時生出強烈的感應,內心泛起滔天愛戀,情不自禁握住她的小手。月兒輕輕一顫,目泛異采,突然間仿佛燃燒瞭起來,天仙般的面容散發著耀眼奪目的光華,美艷絕倫!
我二人渾然忘我,隻是心中充滿瞭甜蜜的喜悅,一對手緊緊握在一起,隻願能就這樣一直到天荒地老。
不知過瞭多久,我被真氣沖擊得醒轉過來,隻覺得強大的內勁在月兒和自己體內飛速地循環往復,丹田內一片浩瀚,竟好似無邊無盡,全身充滿瞭精力,恨不得跳起來發泄一番。這淳厚的內息竟仿佛是憑空產生,一瞬間就讓我二人大有進益。涼棚裡到處是壓抑的沉重呼吸聲,幸好咱們位置靠後,隻是周圍幾個人受到蠱惑,否則不招來七大派元老懷疑責難才怪!我不及細想,握瞭握月兒的小手,她慢慢將心法收瞭起來,金鈴的抵禦能力最強,籲瞭口氣嘆道:“難怪月兒能把天魔妙相練至這般境界!”
我握住如雨的手輸入真氣,一面不解地望向她。金鈴目中滿是贊賞和羨慕,緩緩說道:“修煉這種心法的人,輕易即可把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往往就忽略一個‘真’字,註定終身難窺這般大成境界…”
我明白瞭她的意思,月兒和我刻骨銘心的愛戀才是她成就這番修為的最終動力,所以剛才與我深情的目光相遇,立即好似失控一般發揮出難以抵擋的威力。
我心中一動,仔細打量金鈴的神色,她明白我的心思,輕輕地道:“我不會嫉妒,我知道你始終都是一視同仁,是月兒更愛你一些…”
我泛起相知的感激,輕輕喚道:“鈴兒…”她看瞭我一眼,嬌羞的垂下頭去,用隻有咱們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道:“賤妾今後會試著更…”
我頓時大樂,湊上去道:“更怎樣?”金鈴羞得渾身火熱,卻仍蚊蚋般地說道:“更…愛相公…”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歡喜道:“好寶貝兒!”
如雨在旁邊拉瞭我一下,略帶醋意的說道:“相公啊,你們兩個大男人這般親熱,別人要看不下去瞭!”
我毫不在乎呵呵笑道:“來!讓咱們兩個大男人也親熱親熱!”如雨大羞,用力掐瞭我一下,說道:“相公啊,比武已經開始瞭!”
我一愣,擂臺上果然傳來陣陣拳腳交擊聲,奇怪剛才竟然充耳未聞。掉頭望去,見兩人拳來腳往,打的好不熱鬧,技藝卻很是尋常。看拳法似乎一人是武當門下,一人是崆峒弟子。寬大的擂臺四個角上不知什麼時候各坐瞭一人,每人身前一張小桌,放有紙筆和一面小鑼。看來剛才咱們模糊的時辰還真不短,我皺眉道:“這四人什麼時候上去的?”
眾女卻無人知曉,蘇小葉在月兒的幫助下也恢復瞭過來,涼棚中有的人神情惶惑,有的人卻仍迷戀地盯著月兒。我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剛好擂臺上那武當弟子一個“肘底錘”輕輕擊在那崆峒弟子胸上,便低喝道:“好!”
聲音好似暮鼓晨鐘般敲響在眾人心上,四周有人奇怪地望瞭我一眼,這一招平淡無奇,有什麼值得如此稱贊的?涼棚中被月兒無意間蠱惑的人卻頓時清醒過來,見到她依然是那麼巧笑倩兮,面容可喜,令人贊嘆,一時也弄不明白自己為何突然糊塗起來,隻好轉而註目擂臺上的動靜。
擂臺四角那四人看來是比試的評判,其中一人敲瞭一下面前的小鑼,那武當弟子抱拳道:“承讓!”崆峒派那人很有風度地抱拳道:“師兄武藝高強,在下甘拜下風!”轉身躍下擂臺,那評判朗聲道:“第一局,武當勝!”
金鈴註視著那評判輕聲道:“這人似乎是‘中州鐵拳’趙廣川…”我見那四名評判都已是花甲之年,武功似乎也頗為不弱,卻是一個也不認識,心想今日和蘇小葉說的話加起來不到五句,太過冷落未免不大禮貌,便轉頭說道:“小葉,這四名評判你可識得?”
蘇小葉打量著四人,說道:“小妹認識的江湖人也不多,不過東邊那個似乎是很有名的‘鐵面判官’崔道山。”我見那人目光堅毅,臉上黑沉沉的全無表情,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笑道:“這人是哪一派的?”
蘇小葉搖頭道:“這人無門無派,小妹曾聽說,比武大會的評判都是七派以外的出名人物…”
我淡淡笑道:“隻要坦坦蕩蕩,派外和派內有什麼分別呢?”
蘇小葉看瞭我一眼,微微一笑,如雨笑道:“鈴姐和小葉都說的對,這兩個賤妾也曾照過面,的確是趙廣川和崔道山,剩下的兩位一個是暗器名傢‘八臂哪吒’,一個是聞名劍客‘哀牢一劍’,不過到底誰是誰,卻要考一考相公!”
四女盡都露出微笑,我呵呵笑道:“這有何難,小葉來作見證,咱們博個彩頭如何?”
如雨見我胸有成竹,先已心虛起來,皺皺鼻子道:“人傢拿什麼輸給你呢?”
我不懷好意地看瞭她一眼,笑道:“咱們就賭三頓酒席,輸瞭的人回到洛陽請大夥兒吃飯喝酒!”
如雨嘻嘻笑道:“那好,反正我有的是你的錢!”她懷裡恐怕有兩三萬兩銀子,大多是我上次去江蘇前交給她的。眾女一齊嬌笑,我掉頭再看瞭擂臺上那兩名評判一眼,笑道:“枯瘦如材那位是哀牢一劍,懶洋洋的那個是八臂哪吒…”
如雨訝道:“相公,你是怎樣看出來的?”我笑道:“若光憑外貌來辨認,恐怕真會上你的當。通常暗器高手眼光高明、身法敏捷,所以才能與敵人保持一段距離,讓對方始終處於挨打狀態。乍一看那哀牢一劍很是符合這兩個條件,不過雖然他沒有配劍,但這人本身就好象一把出鞘的劍,充滿銳利的劍意,他的綽號改的倒蠻貼切…而且哀牢劍法出名的狠辣凌厲,這人劍術雖然很高,但仍然沒有超然於哀牢劍法之上,狠辣的味道始終去不掉,所以瞞不瞭人。至於八臂哪吒那懶洋洋的模樣,根本是做出來給人看的,他雖然發福,但周身協調的很好,靠在椅上的姿勢更是隨時可以迅速反擊,瞇起的三角眼精光外露,便知此人眼光尖銳,所以他才是暗器高手…”
如雨感嘆道:“相公贏瞭…那枯瘦之人確是哀牢一劍伍雲漢,他的兵器乃是束在腰間的一柄緬鐵軟劍,削鐵如泥,堪稱哀牢山一寶,這也是他那綽號的來由…相公真是厲害!”
我微微一笑,擂臺上又打瞭開來,頭幾場比試出場的都是各派的低輩弟子,技藝平淡無奇,不到片刻功夫評判就鳴鑼叫停,各有輸贏,看來是想提起大夥的興趣,逐漸步入高潮。咱們懶得去看,便自顧自的低聲閑聊。蘇小葉接著如雨的話說道:“雨兒忘瞭大哥也是劍法高手,下次和劍有關的事別和他賭瞭!”
如雨嘻嘻笑道:“幹嘛不賭?反正有吃有喝,又不用咱們花錢!”
眾女一起低聲吃吃嬌笑,我笑道:“等你吃成個胖子,看我還要不要你!”
如雨跺足嬌嗔道:“你敢不要!”我見蘇小葉俏臉紅紅的,不敢再把玩笑開下去,隻對如雨眨瞭眨眼睛。她白瞭我一眼,又道:“那八臂哪吒叫嶽名揚,一手追魂回旋鏢堪稱江南武林頂尖的暗器手法。”
“哦?”我笑道:“不知和蜀中唐門的暗器比起來誰高誰低?”
如雨笑道:“嶽名揚怎能與唐門比?他再厲害也隻有一人…就算不論勢力,不管是暗器手法的考究、淵源和創新改進,以及暗器的制作,他怎能和江湖中人聞之變色的唐門相提並論!”
金鈴笑道:“雨兒說的好,唐門的武功和暗器制作始終一脈相承,且不斷創新,絕不可小窺,傢族淵源流長,在巴蜀有龐大的勢力,隻是歷代當傢似乎都沒有什麼野心。唐門嫡傳弟子在江湖上往往有如曇花一現,但每次出手都是大手筆…”
月兒好奇地問道:“鈴姐,唐門既然勢力不弱,為何不同時向川外發展呢?”
金鈴笑道:“唐門的勢力沒有向川外發展,但他們的生意早已做遍天下,隻是外人大多不知罷瞭!”我心中一動,問道:“他們做的什麼生意?”金鈴瞟瞭我一眼,說道:“四川號稱天府之國,氣候宜人,物產豐富,其中有一種生意利潤既豐,又可大大方便唐門的運作,你說那是什麼?”
我笑道:“莫非是藥材?”
金鈴嬌笑點頭,我笑道:“想不到大夥還是同行!”
蘇小葉奇道:“楚大哥也做生意?”
月兒甜甜的笑瞭起來,金鈴和如雨都露出註意的神情,這事我還未來得及對她倆提起,我笑道:“隻是與人合夥罷瞭,小號在揚州,因為開的是藥鋪,就不請妹子惠顧瞭!”
眾女都笑瞭起來,金鈴和如雨既忍不住要笑,又怕被旁人看出破綻,也不知扮的多辛苦。月兒對我說道:“看江湖勢力始終明爭暗鬥,妾身就不明白唐門既然實力和金錢二者都不缺,為何不向東拓展勢力?”
我微笑道:“巴蜀地處西陲,交通不便,歷代中原的戰亂很少有對四川產生較大波動的,乃偏安之地;加上物資豐厚,氣候溫暖,長久下來便養成川人舒適安逸、安於現狀的生活作風,況且中原地傑人靈,勞師動眾未見得便會有成就。
唐門穩居巴蜀,未必不是件好事,以後咱們去四川玩玩你便知道…”
月兒嬌笑應是,金鈴隨口笑道:“若想去四川,眼下可有的是機會…”
月兒神色歡喜正要問個究竟,我瞟瞭她一眼,她連忙打住。我雖不擔心蘇小葉會泄露消息,但少個外人知道總壇的佈置終究更穩妥一些。月兒轉口笑道:
“咱們先把這驅虎吞狼之計做好瞭,再想著玩兒的事吧!”
蘇小葉冰雪聰明,還是看出端倪,裝作無事般轉頭註視著擂臺上的打鬥,隻是神情有些落寞。金鈴歉然看瞭我一眼,擂臺上又傳來一聲鑼響,這次是“鐵面判官”崔道山朗聲道:“第五場,泰山派勝!”
四名評判眼光都很準,每場比試耗時不過片刻即可分出高下,每五場後又有一盞茶的休息時間,這安排倒很合理。廣場上群豪趁休息時間議論瞭一番,那司儀從木箱裡取出兩張紙條,走上擂臺大聲念道:“第六場,東海長空無雲對武當江亭!”
大夥精神頓時一振,長空無雲長身而起,卻先對咱們這一堆人瀟灑一揖。眾人連忙回禮,他微微一笑,雙臂一揮竟騰空而起。隻見他長袖象漲滿瞭風,不住虎虎飄舞,竟好似禦風而行,封禪臺上看熱鬧的人頓時大喜,一時間采聲雷動,長空無雲輕輕落在擂臺上,團團一揖,說不出的儒雅風流。如雨笑道:“相公,你瞧七大派都慌瞭手腳!”
我聞言瞧去,如雨雖然誇大,但七派門下弟子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確是有些出乎意料,那些老的雖然自持身份不露異樣,恐怕也在暗地盤算。武當派的江亭躍上擂臺,看身法即知武功隻是平平。兩人見過禮後,評判敲響鑼聲宣佈比試開始。那江亭顯然先已怯瞭,不敢搶攻,隻是緊守住門戶。長空無雲毫不羅嗦,躍前一拳循中宮擊去,江亭隔擋拉靠,正是一招“四兩拔千斤”,應招很有名門法度,無奈功力差的太遠,長空無雲輕輕一帶已將他轉瞭半個圈,背心要害完全暴露出來。鑼聲響起,長空無雲向後一躍,抱拳道:“承讓!”
第七場比試江南九曲塘少寨主談醉秋技高一籌,戰勝崆峒派石無心。談少寨主使一把七彩斑斕的寶劍,劍法瑰麗如畫,金鈴猜測他可能是出自昔年名動江湖的“彩衣劍客”顧彩衣門下。
第八場乃少林天雲對泰山派常建,眾人一致看好天雲,想不到那常建內力劍法居然都相當不弱,一盞茶時間絲毫不落下風,四名評判一致判為平手,兩人同時進入下一輪的候選。
天雲二十出頭,武功雖然不俗,但離咱們在洛陽時遇上的和尚還有明顯一段距離,看來隻是少林年輕一輩中的新秀,出來見見世面。
待天雲與常建離場後,司儀大聲念道:“第九場,華山盧遠德對擱劍山莊楚朝雲!”
眾人心中都是一跳,如雨突然間有些慌亂,轉頭望向我。我微笑道:“雨兒,去吧!”如雨看著我沉著冷靜的笑容,似乎找到無窮的自信,點頭道:“是!”
擂臺那端躍上條身影,站定後朗聲道:“華山盧遠德在此!”
這第九場尚且是華山派本次大會第一次出手,前些日子蕭昭業在金陵露出瞭虛偽的本來面目,華山派俠義名聲一落千丈,盧遠德鬥志昂揚,看來對這場比試志在必得,似乎想為華山挽回點威名。封禪臺上一時議論紛紛,月兒望著如雨的背影,擔心地道:“相公,你說雨兒能贏嗎?”
擱劍山莊毫無半點名氣,人群裡議論紛紛,我看著如雨緊握的拳頭,心中也甚是擔憂。事情偏就這般的巧,讓她第一場就遇上武功不弱的仇傢弟子。如雨的武功雖然有瞭突飛猛進,但對長時間苦練成果的期盼、對仇傢的憤怒、復仇的急切和臨場的緊張交雜在一塊,心情如何能夠平靜,難免不會影響她的發揮。
不知道這盧遠德以前有沒有欺負過她?我突然覺得對她關心太少,一時沖動便站瞭起來。一雙手卻拉住瞭我,金鈴柔聲道:“小破,現在不宜打亂雨兒的心緒…”
我嘆瞭口氣坐瞭下來,如雨走上擂臺,看瞭一眼臺下黑壓壓的人群,又深深地吸瞭口氣。盧遠德上下打量瞭她兩眼,拔出長劍道:“請指教!”
如雨抽出玄珠劍,點頭道:“請!”
盧遠德看出如雨有些怯場,回劍一繞,竟然連人帶劍猛地一招“飛龍在天”
向如雨攻去,如雨猝不及防隻好揮劍橫擋,腳下連退。盧遠德得勢不饒人,勁風忽忽,砍劈刺挑,強攻猛打,如雨一時之間隻剩下招架之力。
我心中大罵,這盧遠德的武功也就與當初在金陵城外自盡的華山弟子不相上下,蕭昭業若想憑他打入前五名,實是癡人說夢。好在如雨守的還有些法度,四位評判才沒有敲鑼叫停。
二十招轉眼即過,如雨終於慢慢穩住陣腳,劍法的威力逐漸顯露,盧遠德再不敢過分囂張。月兒拍瞭拍酥胸,籲出口氣,我略微側頭問道:“鈴兒,雨兒用的是回風舞柳劍嗎?”
金鈴盯著擂臺,點瞭點頭嘆道:“不錯——哎,雨兒就是少瞭些經驗,下次若再遇上,盧遠德不是她十招之敵!”
金鈴、月兒和我就算是親身應敵也絕不會如此失態,偏生這時卻好似比如雨還要緊張幾分,就怕她明明有強過對方的實力,卻一個失手敗下場來,未免遺憾。
如雨果然不負眾望,漸漸展開反擊,劍光閃爍間玉手翻飛穿插,威勢大生。
盧遠德始料未及,頓時有些手忙腳亂,若不是如雨氣勢先弱,此時難免過分小心謹慎,否則定可趁機取勝。
眾人放下心來,金鈴展顏道:“這是千山雲霧掌!”
蘇小葉笑道:“雨兒這回風舞柳劍套上千山雲霧掌當真令人防不勝防!”
我笑道:“這都是我大夫人的功勞!”
月兒咯咯嬌笑,金鈴呸瞭一聲,神色卻甚是歡喜。蘇小葉抿嘴微笑卻沒有追問,又再註目如雨的招式。眼看如雨已占瞭上風,隻差一線即可獲勝,擂臺上戰況又變,盧遠德劍招一改,竟是相當精妙奇奧。雖然他劍法有限,很多地方發揮不當,但明眼人自能看出其精妙之處,果真奇峰迭起,讓人血脈賁張,心中叫好,但與華山劍法風格迥異,看來不是出自華山。如雨不敢貿進,暫時取瞭守勢。我仔細留意盧遠德的劍招,確定不是認識的劍法,說道:“鈴兒,你可識得?”金鈴搖瞭搖頭道:“賤妾也未見過…”
盧遠德扳回劣勢,又再使出華山劍法,每次如雨攻勢一漲,卻又被他以精妙劍招擋回。我見他使出的劍招來來去去的雖隻數招,但自成一體,攻守兼施,以如雨首次出手的狀態的確不易破去。如雨試探數次後,果然不再存取勝之心,兩人都不敢貿進,頓時陷入悶局。臺下議論紛紛,伍雲漢敲響小鑼道:“第九局,平!”
如雨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卻不是為瞭能和盧遠德打平。盧遠德不甘心地望瞭她一眼,轉身下臺。伍雲漢看瞭如雨一眼,忍不住說道:“兄臺的劍法很好,隻要在應敵策略方面多下功夫,當有很大進步!”如雨抱拳道:“多謝伍老前輩指教,晚輩一定銘記在心!”
盧遠德把那套精妙劍法使的躲躲藏藏,似乎怕被人看去全貌,若非來路不正,便是華山派打算借它來展露頭腳,所以才不願讓人有瞭防備。人群中不由諸多猜測,有人便猜測這些劍招是出自前段時間轟動一時、後來銷聲匿跡的那本《驚天劍譜》。
如雨回到涼棚,受到咱們英雄般的歡迎,她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相公,賤妾本來應該可以取勝的…”
我調笑道:“雖然你一開始就故意讓咱們提心吊膽,但後來越來越好,足見平時下的功夫很深,現在不怕瞭吧?”
如雨神色微羞搖瞭搖頭,直讓我恨不得將她摟入懷裡好好撫慰一番,月兒對她笑道:“你不知道,剛才你在擂臺上時,咱們這裡有個人多擔心呢!”
如雨深情地瞥瞭我一眼,又羞又喜的垂下頭去,低聲道:“是賤妾沒用,害相公擔心…”
第十場是武當張守正對廬州於中天,那於中天顯然是初出江湖,身手也挺不錯,走的似乎是少林旁支的路子,不過運氣不好,頭一個便遇上張守正。張守正是上屆大會評選的五大弟子之一,被武林中人許為年輕一輩的第二高手,僅次於少林的天風。他的模樣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功夫卻相當老成穩重,於中天毫無機會,輸的心服口服。我第一次見到五大弟子中人,當然全神貫註,對他的一舉一動絲毫也不漏過。金鈴輕輕說道:“小破,這人比你可差遠瞭!”
我微微訝然轉頭,頓時心中一蕩。金鈴的語氣雖然平靜,眼神裡卻流露出強烈的愛慕,似乎是溫柔的妻子瞧著鐘情的丈夫,充滿瞭迷戀和依順。我胸懷大暢,忍不住對她微微一笑,金鈴心神一顫,渾身立即火熱,雖然瞧不到她的臉頰,但連頸項卻也變得粉紅。我想起昨晚的纏綿,拉著她的手笑道:“看起來少林的確有意隱藏實力……”
金鈴道:“通常隱藏實力是為瞭讓對手低估自己,但夠資格作少林對手的並不多…”我接道:“本教就是其中之一…”她笑道:“不錯,但聖教已沉靜瞭許多年,要麼就是福建…”隨即又搖頭道:“這也不大可能,若你們在洛陽遇上那和尚果真不是天風,那少林四年前大會上就隱瞞瞭這人,但福建也是近年來才大張旗鼓的,那些兇人聚集的時間更要近一些…”
我笑道:“莫非那和尚是這四年內才展露頭角的?”她微笑道:“那為何不可,你兩年前的武功和現在相比也是天差地遠吧?”我微微頷首,就算是三個月前解開鎖陽王限制後和現在比起來,我的武功也有瞭突飛猛進。我盤算道:“那和尚比我還要年輕,四年前應該才十五六歲,你說他會不會不是天字輩而是慧字輩?”
金鈴笑道:“你幹嘛對一個和尚這麼感興趣?”
我湊到她耳邊邪笑道:“他是佛,你相公是魔,你說我幹嘛感興趣?”
金鈴臉紅啐瞭一口,昵聲道:“你老是這樣不正經!”
我嘿嘿奸笑瞭兩聲,用身體擋住眾人目光,伸手去在她大腿下摸瞭兩把,她連忙揮開我的手,身子卻泛起陣陣熱浪。
十場比試後的休息時間轉眼即過,那司儀的聲音又傳來道:“第十一場,少林天龍對擱劍山莊莊主楚破!”
我皺瞭皺眉,這天龍是上一屆五大弟子中的第三名,這麼快就與他對上,不知會不會影響我的計劃。我站起身來,三女一齊低聲道:“祝相公旗開得勝!”
我哈哈一笑,也向長空無雲抱拳為禮,才慢慢向擂臺走去,一面打量著擂臺對面那堆少林弟子。
有許多和尚埋著頭,也不知是在打瞌睡還是在念經,我沒能找到那和尚,卻在俗傢弟子中瞟眼看到王君儀,他一怔後也把我認瞭出來。在長安清河客棧那晚我曾出手挫敗黃山谷松,此時七派中有些弟子認出瞭我,紛紛交頭接耳。天龍身材高大魁梧,站立有如淵停嶽峙,氣度不凡的在擂臺上等候著我,我卻慢吞吞地從臺階一步步登上去。人群中噓聲大起,我走到天龍對面,抱拳道:“請大師指教!”
天龍合什道:“請施主賜教!”
我隨手拔出吉祥,伍雲漢“當”的一下敲響瞭小鑼,天龍正要出招,我擺手道:“且慢!”
天龍愕然住手,我說道:“在下有一事先要問明…”
擂臺下噓聲暴起,鋪天蓋地而來,很難說其中沒有夾雜對我占有絕世佳人的強烈嫉妒。四個評判皺起瞭眉頭,天龍道:“施主請問!”我笑道:“不知貴派天字輩各位師兄年紀最小的有幾何?”
天龍奇怪的張大瞭眼睛,伍雲漢皺眉道:“不關比試的事不要…”我截斷道:“確是與比試有關!”
天龍回頭看瞭一眼,盤算瞭一番才說道:“年紀最小的應是天明師弟…”
少林眾僧中站起來一個和尚,合什道:“天龍師兄有何吩咐?”天龍瞪著我搖搖頭,我趁機打量少林各僧,那天明也有二十五六,長的瘦瘦高高,卻不是我想找的和尚。我把劍一橫,腳下不丁不八,微笑道:“沒事瞭,請大師出招吧!”
擂臺下有人已罵瞭起來,天龍的涵養卻很好,隻是點瞭點頭,頓瞭一頓,“呼”的一下右拳打向我左肩,左拳虛握於右肘下,含蓄凝勁,立即便要連環打出。我看似隨意的側跨一步,劍走偏鋒,回劍劃瞭個優美的弧線斜削向他脅下。
天龍轉身極快,一掌斬向我的手腕,一把抓向長劍,看來手上功夫瞭得,不畏兵刃。我手腕輕輕一翻,吉祥“嗡”的一聲帶出一片耀眼的劍光,由上而下劃向他的胸腹。天龍大步側身避開劍鋒,仍是一手斜斬手腕,一手抓劍。我沉腕回劍削向他左手脈門,天龍成竹在胸,臉上紅光一閃,周身頓時充滿真勁,一面揮拳擊向我左肩,左手虛捏成爪,吞吐伸縮,變幻莫測地抓向吉祥。我心中叫好,飛快擊出左拳與他的右拳相撞,發出“砰”的一聲,同時劍尖靈巧的顫動幾下,好似朵雪白的蓮花閃耀綻放。伍雲漢“呀”的一聲,情不自禁站瞭起來。天龍臉色大變,“呼”的一下飄退三丈,眾人見他如此魁梧的軀體居然施展出這般靈巧的身法,不由大聲喝彩。
我心中暗贊,如影隨形般跟瞭上去,環繞他不住遊走,劍招變的輕巧靈動,快捷迅猛。眾人隻見他周身好似被劍光包裹,形勢殊不樂觀。天龍氣勢被奪,一時間不敢貿然進攻,兩隻巨掌上下翻飛,不斷敲打在我的劍尖上,“叮叮”聲不絕於耳。數十招轉眼即過,我躍後收劍,笑道:“在下奈何不瞭大師,大師也奈何不瞭在下,咱們算平手如何?”
天龍有些遲疑的望著我,剛才他的脈門差點就毀在劍下,所以駭然大退。但整個比試過程中,除瞭那剎那間的驚心外,我的劍法都十分普通,極容易讓他以為是自己一時錯覺,若是與我論和,心裡說不定有些冤枉。
我轉頭瞪著伍雲漢,他乃劍法名傢,領會最是深刻,剛才驚喜交集,一時失瞭常態,如今也是一頭霧水,頗為疑惑的望著我。見我瞪大瞭眼睛望著他,忙道:“第…第十一局,平!”
我向天龍拱瞭拱手,又慢悠悠走瞭下來。廣場上絕大多數人未看出破綻,許多人認為是我運氣好,遇上天龍發揮失常。三女本打算看場好戲,誰知卻大失所望,也不管我用意如何,俱對我做出愛理不理的模樣。蘇小葉忍俊不已道:“怎麼你們就隻許雨兒打平,不許楚大哥打平嗎?”
如雨抿嘴笑道:“人傢打平是情理中事,他故意弄成這樣,根本就是可惡!”
我笑道:“咱們又不是爭名次來的,隻要能達到目的,要我打輸都成!”
接下來數場都是七派弟子與派外的少年俊傑比試,雙方都無驚人之舉,大多是七大派獲勝。涼棚中參賽之人漸少,長空無雲踱瞭過來,我連忙站起相迎,金鈴讓出我身旁的座位,與月兒和蘇小葉坐到一側。兩人坐下後,長空無雲微笑道:“七派所謂的五大弟子不外如是,剛才若非楚兄手下留情,天龍已被淘汰,可笑他還不自知!”
我知道瞞不過象他這樣的高手,笑道:“君子可欺之以方,天龍武功雖好,但終究是出傢人,打鬥經驗不足是難免的。”
長空無雲淡淡一笑不再深究,說道:“福建邪道勢力猖獗,在下也略有耳聞,先前偷聽到楚兄說能激起七派與之抗衡,在下甚是佩服,願聽楚兄調遣!”
我微覺訝然道:“以長空兄的實力可穩居五大前一二名,難道一點也不在乎?”
長空無雲微笑道:“若能交得楚兄這個朋友,區區五大算什麼?”
我迎上他誠摯的眼光,笑道:“那長空兄這個朋友在下是交定瞭!”
長空無雲頓時笑容滿面,搓手嘆道:“此時竟然無酒,實在可惜!”
眾人莫不莞爾,長空無雲武功雖高,可是不時露出純真性情,誠懇質樸,絲毫不偽,讓人心生親切。蘇小葉取出兩個大水囊,笑道:“兩位不若以茶代酒,既清趣閑雅,又免得落人口實。”
長空無雲和我俱是一愣,何謂“落人口實?”四女卻都笑瞭起來,蘇小葉正色道:“若以酒定交,小妹擔心日後有人說兩位是酒肉朋友啊!”
長空無雲和我相視大笑,我說道:“誰人會說?想必定是你們幾個吧!”
長空無雲順勢打量四人,尤其對金鈴特別留意。我心想他應該隻是看出金鈴武功高強,卻並未發現她是女人,否則不會如此相望。金鈴怡然自若,絲毫不露異色,我舉起水囊笑道:“長空兄,咱們幹一袋!”長空無雲哈哈大笑,舉袋暢飲,那司儀的聲音又傳來道:“第十五場,崆峒魏無情對擱劍山莊莊主夫人!”
月兒是本次大會第一名出賽的女子,偏生對手又是上屆五大中人,人群頓時大嘩,長空無雲訝然道:“夫人也要參賽?”
月兒嫣然一笑,起身對我盈盈一福道:“相公,賤妾上臺去瞭!”
我點頭微笑道:“去吧,小心一些!”
月兒應瞭一聲走出涼棚,長空無雲對我皺眉道:“夫人怎能去和那些粗人打鬥,若是一個失手…楚兄真放心的下嗎?”
他神色頗急,看來確是很喜歡月兒,我卻並不感到反感,笑道:“長空兄不用擔心,賤內也曾學過一些劍法,等閑之人還傷不瞭她!”
長空無雲嘆瞭口氣,轉頭盯著月兒的身影。月兒自出瞭涼棚就一直略微垂著螓首,嫩滑的臉蛋似乎因為害羞而飛上兩團嫣紅,眉宇間好象有些委屈,行走時有若風擺楊柳,搖曳生姿,一襲剪裁得體質地高貴的紫紅輕紗描金鳳紋束腰錦緞長裙更襯得她楚楚可憐,當真清新絕麗,明艷照人!
封禪臺上數千道目光一齊集中在月兒身上,一時間無人大聲說話。山風吹拂,她的神情又變得嫻雅絕俗,寬大的長袖和裙擺不住飄舞,竟好似要乘風而去。人群中贊嘆聲不絕於耳,月兒竟頑皮地振袖凌空而起,許多人不由“呀”的驚呼出來,她輕輕飄上擂臺,眾人才知失態。月兒嫣然一笑,宛如百花齊放,脆生生地說道:“賤妾領教崆峒派的高招!”
眾人這才把目光投向擂臺上站著的另外一人,隻見他身著土黃長衫,中等身材,臉頰瘦削,表情沉毅狠辣,對著巧笑倩兮的月兒竟好似絲毫不為所動。月兒不以為忤,對著他甜甜一笑。擂臺下人群中有人感嘆道:“這女人當真漂亮!”
他身旁立即有人接道:“何止漂亮?”先那人道:“不錯,哎,可惜偏偏遇上最冷酷的魏無情,他怎會憐香惜玉,下一場是看不到瞭!”
有人嘆道:“不錯,若換作是我,我倒願意敗於她手下…”
一時間無人接話,周圍許多人似乎都是這般心思,有人大聲叫道:“姑娘,打敗他!”一些人哄笑起來,似乎覺得這話絕無可能,月兒的美貌太出色,令人不知不覺間忽略掉她顯露的武功。月兒抿嘴一笑,輕輕抽出腰間長劍,說道:
“這寶劍名叫如意,削鐵如泥,魏公子可要賤妾換一把?”
魏無情始終一瞬不瞬的盯著她,聞言搖瞭搖頭,月兒嬌笑道:“那你這個虧不是吃大瞭?”魏無情沒有說話,月兒慢吞吞的根本不象是上臺去比試,魏無情也不搶先出招,卻無人催促,四個評判也似乎忘瞭要鳴鑼。長空無雲睜大瞭眼睛瞧著月兒,嘆道:“難怪楚兄這般胸有成竹,原來尊夫人武功竟如此高明,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
我笑道:“長空兄太過謙瞭!拙荊絕不會是長空兄的對手,不過天龍以下的人倒是難為不瞭她!”
長空無雲完全輕松下來,哈哈笑道:“這估計太過保留,依在下愚見,五大中已出場的人物恐怕都不是夫人的敵手…”
我笑道:“上次大會後七派中恐怕又出瞭一些高手,隻是到現在為止尚未上臺亮相。咱們前些日曾在洛陽遇上一個和尚,武功高深莫測…”長空無雲微覺訝然道:“既然楚兄如此推崇,那此人武功定是相當瞭得,今日楚兄可曾找到他?”
我搖瞭搖頭,專心註視著擂臺。月兒握瞭個劍訣,道聲“有僭!”向魏無情攻去,擂臺上突然間劍光閃爍,月兒的身形飄忽不定,劍招變幻莫測,眾人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紫紅身影滿場遊走,正所謂“瞻之在前,忽焉在後”。魏無情臉色大變,先機盡失,長衫被劍氣逼得虎虎飛舞,但終究武功高強,僅憑勁氣便察覺月兒的劍勢,勉強應付過去,不過情形狼狽不堪,更別說抽身反擊。月兒仗著絕頂身法已穩居不敗之地,手上劍招三虛一實或五虛一實的向魏無情身上招呼。
轉眼間百招已過,她飄然而退,神態嫻靜的把如意插回劍鞘,說道:“承讓!”
長空無雲嘖嘖稱贊,掉頭對我嘆道:“夫人的劍法似乎已到瞭隨心所欲的玄妙境界呢!”封禪臺上數千觀眾愣瞭一愣才采聲雷動,魏無情表情尷尬站在擂臺中央,剛才他雖然一直處於下風,不過似乎沒有落敗。“鐵面無私”崔道山清瞭清嗓子,道:“少夫人,比試尚未…”
“八臂哪吒”嶽名揚插入道:“少夫人已勝瞭!”
“中州鐵拳”趙廣川和崔道山都露出愕然神色,“哀牢一劍”伍雲漢點頭道:“不錯,少夫人已贏瞭,魏賢侄左邊肩井穴已中瞭一劍!”
伍雲漢和嶽名揚一人練劍,一人練暗器,目光到底比另外兩個評判敏銳一些。
魏無情低頭一看,自己左肩衣衫上果然有一個劍痕,隻是渾然不知何時中招,不由面如土色,抱拳一揖跳下臺去。伍雲漢贊賞地看著月兒,嘆道:“少夫人劍法高明,老朽佩服!”
月兒微笑福身道:“伍前輩過獎瞭!”
伍雲漢搖搖頭嘆瞭口氣,朗聲道:“第十五場,擱劍山莊莊主夫人勝!”
廣場上又是一陣哄動,月兒甜甜一笑正要轉身下臺,隻聽一個蒼老慈和的聲音道:“阿彌陀佛,莊主夫人請留貴步!”
眾人訝然循聲望去,隻見擂臺前方正中一椅中的老和尚已站瞭起來,正是少林派掌門心湖。其餘五個掌門人見心湖起立,也跟著站瞭起來。月兒施禮道:
“方丈大師有何賜教?”
心湖合什道:“不敢,請問檀越,剛才使的可是‘清風劍法’?”
月兒笑道:“方丈大師果然目光如炬,洞察秋毫,賤妾使的正是清風十三劍!”
廣場上聽過“清風十三劍”威名的人都不由露出驚訝神情,心湖又宣瞭聲佛號,嘆道:“前輩斬妖伏魔的神技又再重現江湖,老衲倍感欣慰!”月兒微微一笑,見他再無話說,掃瞭其他五個掌門人一眼,轉身走回涼棚。
十五場後有一個短短的休息,群豪嘴上議論紛紛,目光卻跟著月兒投向咱們這邊。月兒對我福身道:“爺,賤妾幸未辱命!”我笑道:“月兒,今日一戰,定會讓你名動江湖!”她瞟瞭我一眼,抿嘴一笑坐瞭下來。長空無雲側頭道:
“楚兄說的不錯,夫人輕功劍法俱是出神入化,長空無雲拜服!”
我心中暗笑,最令他拜服的恐怕是月兒的美貌,月兒微笑道:“長空大哥過獎瞭,魏無情不好意思對我施展狠招,而小妹又仰仗瞭寶劍的鋒利,這才僥幸勝得一招,若論真實本事,小妹還要差他一籌。”
我暗暗點頭,雖然月兒這話說的很是謙虛,但能始終不驕不躁、不時反省自察,確是修為不斷進步的有力保證。長空無雲竟然就那麼順著月兒的語氣說道:
“妹子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魏無情就算有點真實本領,但打架過招就是這麼回事,也不一定要靠真實功夫,況且別人遇上妹子,總是不願失瞭風度,難免心甘情願吃上些虧的!”
眾人聽他說的奇怪,都忍不住笑瞭起來,他又對我道:“長空無雲冒昧失禮,楚兄莫要見怪!”
我笑道:“長空兄愛護拙荊,在下甚感歡喜,何來責怪?”長空無雲大喜道:“那月兒的大哥在下是當定瞭!”
月兒抿嘴笑瞭起來,蘇小葉卻笑道:“且慢!空口白話就能憑空多出美貌的妹子,這般好事人人想做,那怎麼行?”
長空無雲苦笑道:“那蘇姑娘的意思是?”
蘇小葉嬌笑道:“哪能這般小氣,至少要給樣見面禮!”
我笑道:“咱們江湖中人不拘小節,小葉此舉近乎勒索,長空兄不要介意!”
蘇小葉卻不買帳,杏眼一瞪嬌嗔道:“不行,月兒也是我妹子,我可不能讓她吃虧!”金鈴和如雨想笑又怕露出破綻,神情古怪,月兒咯咯嬌笑,瞟著我湊趣道:“況且有人做瞭人傢的大哥,靠的也是空口白話呢!”
蘇小葉頓時飛紅瞭臉,我又好氣又好笑地盯著月兒道:“難道你真想騙長空兄的見面禮?”
長空無雲卻笑道:“是在下憊懶疏狂,實在唐突瞭妹子,幸得蘇姑娘提醒!”
說著從懷中摸出顆渾圓透亮的珠子。月兒臉紅忙道:“妹子開玩笑的,大哥切莫放在心上,小妹絕不能收!”
蘇小葉“咦”瞭一聲,盯著那珠子道:“這是夜明珠?”
長空無雲笑道:“這確是顆夜明珠,乃是在下得自東海異獸之體,又經傢師以秘法用藥物煉制,所以尚可辟百毒,又叫做‘辟毒珠’,今日送給妹子,權作大哥的見面禮!”說著向月兒遞瞭過去。
長空無雲武功高強,他師傅周波臣昔日的仇傢靠正大光明的手段未必便能對付得瞭,看來周波臣制這珠子用意頗深。月兒卻不接過,隻是微笑道:“小妹不能收,大哥行走江湖時用上這珠子的機會要多得多!”
長空無雲道:“你擔心別人對我下毒?月兒放心,傢師對毒技頗有研究,否則也煉不出這辟毒珠,我不去毒人已是他傢山有福瞭!”
眾人聞言都笑瞭起來,月兒卻仍是搖頭道:“有勝於無,妹子不能收!”
長空無雲無奈望向我道:“楚兄,在下確是不需靠這珠子!”我笑道:“長空兄愛護月兒,她也不願你這大哥冒險,你還是留著吧!”
長空無雲猶豫瞭一下,說道:“好!我暫且留著,不過這珠子我已送給月兒,待我辦瞭兩件事後就還給她!”
咱們見他認真的象個孩子,不由笑瞭起來。兩個輕輕的腳步朝咱們這邊走來,金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道:“爺,心池和范九如來瞭!”
我略微頷首,待他們走進涼棚才轉頭望去,站起施禮道:“大師、范老請坐!”
兩人面色平靜,對我能叫出范九如的身份毫不為異,我不由心中盤算。兩人坐下後,范九如對月兒笑道:“若沒料錯的話,老朽曾與少夫人有一面之緣…”
當日青衣會和鐵騎盟在尚城追殺韋固時咱們曾和范九如在小酒店見過一面,象月兒這樣的美人兒無論男女老幼都不會輕易忘掉,縱使范九如先前未認出她來,但月兒一上擂臺,定逃不出他的法眼。況且這兩人此時找上咱們,並不是因為咱們的身份,而是月兒的表現大大出乎他們意料,所以才來試探一番咱們的用意。
月兒微笑道:“不錯,范老在尚城追殺韋固時見過妾身。”
范九如嘆道:“那是場誤會,老朽當日便暗中尾隨徐世祿返回山東,他藏頭縮尾、鬼鬼祟祟,又私下派人收拾傢當,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後來老朽一個不小心被他金蟬脫殼,之後再找不到他,青衣會也換瞭頭領,還請少夫人轉告公主,這事咱們先商量商量…”
金鈴當日曾說兩個月後在洛陽玉白樓給個交代,若果真讓徐世祿就這樣跑瞭,那她和老范都沒面子。月兒嬌笑道:“范老怎知賤妾能見到教主?”
范九如訕笑道:“當日見少夫人與貴教主並桌而坐,想來身份尊崇…”
看來七派是認死瞭咱們這一堆是魔教中人,隻是目前形勢復雜,雙方似乎還算有交情可談,才沒有對證點明,說話的語氣卻是不怕你不承認。這些人對魔教的偏見根深蒂固,都是一副暗暗提防的模樣。月兒心中有氣,笑道:“身份尊崇倒說不上,但關系卻非一般,長公主既是妾身的師傅,又是賤妾的姐姐!”
這話心池和范九如兩個老傢夥聽起來更是大有魔意,隻因她是我的妻室,而金鈴是我的師娘,她算起來也是金鈴的晚輩。武林中人最重視尊卑輩分,對說出這番話的人毫不猶豫便劃入魔類。范九如心生反感,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我微微一笑道:“看來兩位已知道咱們的身份瞭!”
反正別人都已認定,倒不如爽快承認,讓他們覺得咱們還有點誠意。心池苦笑道:“老衲早說公子好雅興,公子武功高強,咱們這區區五大弟子的名號怎會被公子放在眼裡!”
我正色道:“非也,五大弟子絕不可小窺,況且在下知道貴兩派都有些高手尚未露面…”
心池訝然道:“公子何出此言?”我笑道:“在下曾在洛陽碧華軒見過貴寺一名年輕弟子…月兒,那是什麼時候啊?”
月兒想瞭一下道:“回相公,是八天前,這個月初五日!”
我不再言語,隻是含笑望著心池。當日聖教選出的五十名高手突然間齊聚洛陽,少林也暗中防備,說不定倉促間調遣不及才隻得派出一些隱藏的實力,被我胡亂撞到一個。心池笑道:“這事老衲倒也清楚,碧華軒劉老掌櫃宅心仁厚,主動擔待起接濟少林寺方圓百裡內貧民的善舉,當日去取接濟款的是本寺達摩院一個閉關勤修弟子天寶,因這天寶資質可堪造化,所以近些年一直奉令潛修,所以天龍倒不知道有這師弟,隻是出傢人本當四大兼空,他不來參賽倒未必是本寺蓄意安排,公子誤會瞭!”
他如此說出來我倒不好硬指少林蓄意隱瞞,隻是嘻嘻笑道:“那大師不否認他的武功很好吧?”心池微微一笑,我又對范九如道:“前些日在下去湖北,偶然遇上貴派一名弟子,似乎是淮南鷹爪王的小孫子,小小年紀便嶄露頭腳,他日定當一鳴驚人,由此推之,貴派不為人知的高手可真不少!”
四女見我這般強辭推論,不由暗中好笑,范九如笑道:“公子說的是鷹爪王的愛孫項天佑,那小子身兼兩傢之長,前景倒是可觀,不過公子的推論未免太過牽強…”
我笑道:“不瞞兩位說,在下見瞭那天寶和項天佑後,心想少林武當不愧為武林泰山北鬥,否則也培養不出這樣卓越的弟子,對兩派相當佩服,於是不由生出以武會友之心…”
心池和范九如對望一眼,心池笑道:“公子若想見天寶隻需知會一聲,何必用這個法子!”
我搖瞭搖頭,頓瞭頓才嘆道:“不過剛才與丐幫李長老一番交談,又不由得令在下對貴兩大門派有些失望!”
范九如皺瞭皺眉,顯然對我這樣的說話方式有些不耐煩。心池想來也知道丐幫對七大派不是很有好感,剛才確是見我和李佛交談,神色也比較沉重,隻是不知丐幫什麼時候和魔教也拉上關系,忙問道:“公子何出此言?”
我卻未回答他,而是抬頭對月兒道:“剛才蕭昭業認出你瞭嗎?”
月兒笑道:“隻怕很是懷疑,他一個勁的盯著妾身的劍看。”
我點瞭點頭,當日丐幫黎洪便是通過兩把寶劍認出咱們身份,又對心池和范九如道:“兩位想必都知道蕭昭業在金陵的事…”
范九如訝然道:“是公子所為?”我指瞭指月兒道:“是賤內出的手,李長老當時也在場。賤內既然學瞭清風劍法,對不平之事倒也要管上一管!”
蘇小葉瞪大瞭眼睛驚訝的看著月兒,范九如心中想必還有許多疑惑,不過聽我語氣卻不好再問。心池嘆道:“華山為七派之一,雖然當今掌門德行有缺,但門派間的交往是日久累及下來的,咱們也不得不顧及交情…”
我搖頭道:“種善因,得善果,蕭昭業多行不義,自有人找他算帳,華山派也不會因他而絕。在下指的不是蕭昭業,而是兩派任得福建孫仲予一幹邪魔勢力坐大一事!”
范九如皺眉道:“傳聞孫仲予乃是出自貴教,公子這般責怪他人,未必說的過去吧!”
心池默然未語,隻是留意我的反應。我正色道:“孫仲予原來確是教中弟子,但縱容他的另有其人,長公主擔任教主後大力整頓教務,包庇者畏罪潛逃,咱們至今仍在追查他們的下落。此事聖教確要負起很大責任,不過孫仲予屬於所謂的天邪宗,此時旄下集聚瞭大批兇人,貴兩派所為未必是仁善明智之舉,受苦的是福建的百姓!月兒,取過來!”
心池和范九如眼中露出驚疑,月兒從隨身帶來的包袱中取出件血跡斑斑的小佈衫,我接過來在眾人面前展開。山風吹拂,佈衫不住飄舞,小小的前胸竟被挖空瞭一大塊,周圍的血跡已變成黑色,我冷冷地道:“九幽書生素喜生吃童心,這是從福州城外一具小孩屍身上取下的…”
心池目中流露出強烈的悲哀,垂首合什宣瞭聲佛號,范九如盯著那大洞,臉色沉瞭下來。我鄭重地慢慢收起那衣衫,交給月兒,頓瞭一頓才道:“今日俠義道齊聚一堂,在下打算呆會在擂臺上把這衣衫展示給天下英雄,相信定能激起大夥同仇敵愾之心,想那孫仲予勢力雖大,也經不起群豪一起征討!”
心池與范九如駭然對望,心池忙道:“公子請三思,這樣做未見其利,先見其害,若沒有周密的策劃佈置,說不定會讓許多血性好漢無端喪命!”
我嘆道:“若有其他法子,在下也不用出此下策,今日事後在下夫婦四人立即前往福建,為除魔衛道略盡綿薄之力!”
心池勸道:“公子暫且將此舉緩上一緩…”范九如打斷他道:“公子此番參加七派比試切磋大會,是貴教主委派的嗎?”
我冷笑道:“范老想問的是聖教是不是想挑起七派與孫仲予相鬥,然後坐收漁翁之利吧!”
范九如冷哼一聲,心池說道:“公子切莫誤會,范老兄不是這個意思,隻是這般大事總要雙方慎重對待、詳細協商,公子如此舉動未免草率瞭些!”
我知道這兩人在各自門派中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且聽出我的話不盡不實,首先若我真如自己所講是抱著以武會友的心思來參加大會,就不會處心積慮派人去福建弄回那衣衫;其次若真要展示那衣衫,剛才便有大好機會,而隻是向他倆闡明來意,分明是在逼迫以少林武當為首的七派。兩個老狐貍一個態度強硬,一個語重心長,配合的倒很有默契,終究是想說服我別在今日大會上鬧事。我冷笑道:“請恕在下不明白,當日范老前輩聽說韋固濫殺無辜,立即不辭辛勞千裡追殺,如今聽到福建兇人邪徒雲集,為何反倒漠不關心?”
范九如“啪”的一掌擊在木椅扶手上,怒道:“誰說老夫漠不關心?”
我淡淡笑道:“聯手對付孫仲予之事就當在下從未說過,本教自己會佈置處理。七派若不願咱們再參加比試,我也無話可說,不過長空兄和蘇姑娘並不知道咱們是聖教中人,七派可別因為咱們就對付他倆。”
這話充滿瞭兵兇的味道,隻是七派如果沒有聯手對付孫仲予的意思,那咱們也可認為他們是希望聖教與孫仲予拼的兩敗俱傷,然後坐收漁翁之利,自然會改變對七派的策略,雙方關系說不定再度惡化,說起彼此對付也不是不可能。此時言語間稍有不慎也可能引起悍然大波,心池和范九如兩人雖不能肯定我在聖教中的身份,但神色都相當慎重。
這時長空無雲突然說道:“對付福建邪魔這事上,在下願與楚兄同進退!”
蘇小葉也道:“小妹也一樣!”
我甚是歡喜,有這兩人相助咱們頓時實力大增,但也不由苦笑。月兒嘆道:
“長空大哥,賤妾是魔教中人,你這妹子不認也罷!”
長空無雲皺眉道:“月兒,你…哎,你可不要誤會,大哥不是這意思!”月兒道:“難道你認為妹子的相公是大奸大惡、偽善狡詐之人?”
長空無雲尷尬萬分,我笑道:“月兒,不許和長空兄亂開玩笑!公道自在人心,這事不是你我說瞭就能算的!”
長空無雲對我嘆道:“楚兄見諒,在下又說錯話瞭!”我哈哈笑道:“你那話說的合情合理,何錯之有?你這妹子雖不是母老虎,可同樣厲害,這下你知道瞭吧!”
月兒銀鈴般的笑瞭起來,長空無雲瞧著她的花靨,苦笑道:“在下從來都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女人,不管是不是母老虎!”
除瞭心池和范九如外,眾人都忍不住笑瞭起來。我看瞭心池一眼,從懷中掏出塊令牌遞瞭過去,淡淡地道:“大師,這令牌代表著聖教主,乃教中至高無上的寶物,兩位不應該懷疑公主的用心!”
這令牌質地奇特,非銅非鐵,入手冰涼、手感異常,心池一接過去就知道不是尋常之物,趁機仔細打量。隻見這令牌巴掌大小,通體黝黑晶瑩,堅硬無比,做工卻相當精細。一面刻有“聖教至尊,教主寶令”八字,一面卻雕瞭一幅天花飛舞、祥雲環繞的大自在天帝像。那大自在天帝法相威猛,栩栩如生,甚至連空中飛舞的花朵也頗有考究、形態各異。心池與范九如對望一眼,把令牌遞回道:
“不知是教主特使駕到,若有冒犯,還望恕罪!”
我把令牌收入懷裡,拱手嘆道:“不敢,兩位是俠義道中德高望重的名宿,晚輩剛才若有失禮,還望兩位海涵!其實晚輩年紀太輕,閱歷太淺,性子又急,公主原本另有穩重人選,但晚輩執意攬瞭過來,原以為…哎,臨行時公主曾囑咐一定要以當前與七派的和睦關系為重,但晚輩剛才一時情急又胡亂說話,還請兩位前輩不要放在心上!”
兩人對望瞭一眼,范九如微笑道:“年輕人有血性倒未必是壞事,隻是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老弟若是想咱們今日立即領人殺進福建,那確是沖動瞭些!
若是由雙方仔細磋商,那很多事未必就沒有合作的可能。”
我點頭道:“范老教訓的是,兩位前輩或許也有耳聞,近二十年來聖教被小人掌權,教中勾心鬥角、四分五裂,實力大不如前。若再任得天邪宗倒行逆施,說不定滅頂之災轉眼即至,教中最近挑選瞭近五十名武功稍好的弟子,就是打算清理門戶,若非孫仲予實力龐大,咱們早已采取行動。兩位或許不知,孫仲予早在十年前就已不聽總壇號令,如今手下不僅集聚瞭四大兇人、勾漏老怪、北邙真人、陰陽人魔等一些大魔頭,更以魔門秘法訓練一批為數上百、泯滅人性的死士,若讓他準備妥當,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晚輩才心急如焚!”
兩人不由露出驚訝神色,顯然未料到情況已如此緊急,什麼勾漏老怪、北邙真人、陰陽人魔卻是我危言聳聽,隻因能讓九幽書生、漠北人熊那些兇人恭恭敬敬的人當真不多,就從那些驚世駭俗的老魔頭裡抓瞭幾個來充數。范九如幹咳一下道:“老弟,如此說來孫仲予的勢力確是膨脹到極點,你說的魔門秘法是指…”
我嘆道:“兩位前輩明察,聖教中並不是人人兇惡,尤其是廣大教眾,絕大多數都是良善百姓,公主這些年憑著自己在教中的威望,逐步壓制少數人的異端行徑,致力於把聖教引上正途,否則晚輩縱使有師徒之親,也不會為聖教出力;拙荊若無光明正大、正氣凜然的浩蕩心境,也絕使不出枯梅神尼昔年除魔斬妖的清風劍法!孫仲予所用之魔門秘法,乃是由幾個老魔頭授予,絕不是聖教的東西!
拒悉那法子以毒物刺激機體令功力暴增,但人性泯滅,殘忍好殺,且對孫仲予唯命是從,若讓孫仲予練成這批死士,將來不知有多少人要死在他們手下!”
練劍者必先正其心,否則難有所成,這道理武林中人人兼知,清風劍法名頭太大,我又說的鏗鏘有力,兩人被福建的情形震動,不由的微微頷首。心池道:
“公子說的有理,咱們並不是要袖手旁觀,隻是未料到對方暗中竟發展的如此之快!今日大會後老衲與范老便將此事向掌門人匯報,再趁此良機由七派各位掌門人共同協商,相信會有所實效,希望能給公子一個好消息!”
我知道要這兩個老傢夥口頭上承諾什麼絕無可能,愉快笑道:“煩勞兩位前輩瞭,如此晚輩和賤內就退出比試,大會後咱們就在登封城內等候消息,如何?”
心池正要說話,范九如笑道:“老弟和尊夫人已出瞭好大的難題,若咱們沒有出眾表現,今日這五大弟子的頭銜恐怕都要花落別傢,老弟倒不如留下來繼續玩玩…”
我抱拳笑道:“多謝范老成全,晚輩也想領教兩派師兄的高招!”
范九如呵呵而笑,轉頭望瞭心池一眼,卻見他皺起瞭眉頭,不由愣瞭一愣。
兩老去後,我瞟向金鈴,她瞪瞭我一眼,又忍不住露出笑容。月兒遞過水囊,嬌笑道:“相公,口渴瞭吧?”
蘇小葉搖頭嘖嘖嘆道:“楚大哥,你真是口若懸河,死人都要被你說活瞭!”
我哈哈笑道:“今日我打定主意做前倨後恭、反復無常的小人,任你們奚落誹謗,我也不會在乎!”
四女都笑瞭起來,蘇小葉說道:“楚大哥有個優點,就是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我忍不住瞪瞭她一眼,長空無雲笑道:“心池倒有些眼光,老范現在一定後悔瞭,竟然想對楚兄立威,實在既不知己,更不知彼!”
我搖頭笑道:“心池大師隻是慎重罷瞭,武當定有足夠實力老范才會如此有把握,長空兄要當心瞭!”
長空無雲呵呵笑道:“那不是更精彩嗎?”
我淡淡一笑,其實我本來打算就這樣退出比試,並不想現在就逼少林武當亮出實力,以免引起福建那方警惕,但兩派既然不願旁觀者說閑話,范九如說不定還想給我一個下馬威,那也別無他法。如雨問道:“公子,你看少林武當兩派會和咱們合作嗎?”
我思索道:“應該會,不過這合作隻是在打擊孫仲予的行動上協調一下而已,外人也不會知曉,而且就算隻是這樣的合作,也會花很長時間才能達成。”
她點頭嘆瞭口氣,默然半晌又道:“我…我倒希望公子將那衣衫在天下英雄面前展示,看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如何自處!”
我溫柔地望著她道:“那樣做確是很痛快,但一定會使咱們與七派鬧的很不愉快,也會象心池說的一樣先見其害。四大兇人那些魔頭橫行多年,一般江湖人聞之色變,敢去福建除魔的人未必很多;即使有人敢去,象這樣分散力量,也會被對方各個擊破,白白送命。所以咱們最好靠七派發起號召,統一組織行動,才能制敵死命!”
咱們說話的這些時間裡,擂臺上卻沒有停歇。此時日已近午,比試也進行到第二十五場。場間休息之時,那司儀走上臺朗聲笑道:“承蒙眾多江湖俊彥抬愛,本次大會競爭激烈,英才輩出,為弘揚以武會友,光大武道的宗旨,經雙方同意,特再給一次參賽機會,請有志者踴躍報名!”
臺下群豪聽說會更加熱鬧,都是一片采聲,隻不過到瞭此時此刻,還有實力和信心去參賽的卻找不出兩個。接下來的幾場比試果然高手倍出,除瞭少林天寶、天風外,武當風柏舟、秦碧峰都表現瞭高出月兒的實力。第三十二場後,司儀通告第一輪比試結束,半個時辰後開始第二輪。六大掌門退瞭下去,廣場上群豪趁機吃起幹糧,一面議論紛紛,本次少林派瞭四名弟子參加大會,加上武當四名,華山三名,泰山一名,峨嵋一名,崆峒三名,也不過隻占瞭第一輪選手的一半。
派外參賽者象長空無雲、談醉秋等都是不凡,實在比往常幾屆要精采許多!
月兒和蘇小葉也取出準備的夾肉大餅和熟菜,李佛踱瞭過來,拱手笑道:“打擾瞭!老弟,可有什麼進展?”
咱們連忙站起施禮,雙方坐定後,我說道:“在下已把福建的情況向心池大師和范老闡明,那二位答應會後向掌門人匯報,再給在下一個答復。”
李佛聽出端倪,盯著我道:“他們做事就是這樣,總是磨磨蹭蹭,不肯爽快一些!”
我微笑道:“向長老稟明,在下現在是替聖教辦事,那兩位已認定在下是聖教中人。”
興許是李佛心中早有成見,他聽後也不怎麼驚訝,反而笑道:“老朽卻認為公子怎麼也不會入魔,況且魔教總部近些年也收斂瞭許多,長公主接任教主後更是采取息事寧人的手段,公子身份特殊,說不定可以成為雙方的一個轉機…”
我笑道:“但願如長老所言!”
李佛說道:“如此說來魔教也有意於孫仲予?”
我說道:“孫仲予是聖教身上長出的一塊爛肉,雖然他早已脫離管束,但別人難免還是要把帳算到聖教頭上,教主要逐步轉變世人心目中的形象,就要拿出誠意,隻是靠咱們的實力還是差瞭些,所以才要尋求幫助!”
李佛默然片刻才道:“若是七派果真有所動作,老朽定會遊說鄙幫幫主全力以赴!”
我笑道:“貴幫乃天下第一大幫,七派若有行動,絕不會忘瞭你們的!”
李佛失笑道:“那倒也是!”頓瞭頓又道:“若是七派仍不發動,老弟可有什麼打算?”
我嘆道:“長老說的很有可能,一旦涉及門派利益,許多東西都會被放到一邊。若是七派不發動,聖教仍會采取些措施,因為孫仲予一定會先把聖教作為目標,與其讓他謀定後動,不如咱們先發制人,到打完後,縱使不是一方全軍覆滅,也是兩敗俱傷,正合七派之意…”
李佛嘆道:“老弟莫要灰心,事情並非一定如此!”
我微笑道:“晚輩要說些話,長老聽瞭或許會不舒服…”李佛嘆道:“老弟盡管請說,老朽先受夫人救命之恩,後又經老弟指點,功力大進,難道還不清楚兩位的為人嗎?”
我搖頭道:“些許小事,長老不必放在心上,縱使以後咱們要兵刃相見,長老也不用為難…”
李佛驚道:“這…”我嘆道:“依在下所見,無論長公主如何努力,恐怕也難以消除七派首腦對聖教的偏見,各位正派中人恐怕覺得先讓魔教內訌一番、然後一舉殲滅的做法理所當然,而且機會難能可貴。難道殺光瞭魔教中人,天下就果真沒有邪徒瞭嗎?象蕭昭業那樣處心積慮做壞事的人,難道就比魔教中人要好?
不過七派這如意算盤未必就打的響,孫仲予的勢力遠遠超出七派估計之外,若聖教執意與之對抗,結果隻怕是我師娘連教主都沒得做!”
李佛訝道:“老弟何出此言?”
我淡淡地道:“聖教的事也不是教主一人說瞭算,若能把孫仲予一舉殲滅倒還罷瞭,若聖教處於下風,教眾絕不會讓聖教百年基業毀於一旦,那時長老會自然會提出異議,再怎麼說孫仲予也是出身聖教,且手段過人,由他來做教主未嘗不可。我師娘雖是出身聖教,卻也不會與他們同流合污,到時自然會再次引退,在下也可卸下身上的擔子,從此縱情山水,逍遙自在!”
李佛驚道:“那魔教不是名副其實瞭?老弟且慢慌著輕松,老朽雖然在七派說不上話,可也有責任把這可能性向他們說明,他們現在若不當點事,到時誰也樂不起來!”
李佛去後,我笑道:“此老很想幫咱們,隻是少瞭個正當的理由!”蘇小葉笑道:“楚大哥剛才不是把借口給瞭他嗎?”
我笑道:“我苦口婆心的勸說,隻差沒有聲淚俱下,若他們還是袖手旁觀,那我可真要亂幹瞭!與其讓聖教向孫仲予俯首稱臣,還不如同七派扯破臉皮,拖拖他們的後腿!”
月兒把大餅塞到我手裡,抿嘴笑道:“好瞭,相公,諒他們也不敢讓聖教和孫仲予合二為一!”
長空無雲道:“楚兄,果真有這可能嗎?”
我正色道:“絕無戲言,在下雖然會盡力防止這種事情發生,但咱們做不到讓手下的人隻送命而不屈服!”
他點瞭點頭,又道:“這比試大會楚兄接下來有什麼安排,在下無不應從!”
我咬瞭一口大餅,搖頭道:“長空兄自己拿主意吧!”
大會第一輪隻有四場平手,所以共挑出瞭三十六名選手,第二輪又將會分成十八對比試。因為是由司儀隨機抽對,所以眾人各憑運氣,也無話可說。第二輪開始後氣氛更見激烈,比試反而比第一輪快瞭許多,往往是數招勝負便已分明。
隻因高手太多,評判不僅要看成績,而且要看表現。江南九曲塘談醉秋再不隱瞞實力,在第四場比試中隻一招便震碎瞭華山陳遠初的長劍。華山今日派瞭三名弟子參加比試,都順利進入第二輪,但眾人見蕭昭業二弟子陳遠初和三弟子盧遠德表現普通,遂都不看好華山派。豈料第五場華山大弟子段遠揚輕松擊敗少林天雲,顯露出深厚的內功和精湛的劍法,又令人大大出乎意料之外。月兒和我對望一眼,知道當日假扮衛小詩的恐怕不是這段遠揚而是陳遠初。段遠揚劍招精妙,這場比試一開始天雲就落於下風,直到最後評判鳴鑼叫停,始終疲於應付,摸不清他的劍勢。我仔細揣摩他的劍法,若盧遠德隻學瞭五招那精妙劍法的話,這段遠揚一定已練的融會貫通,若讓他搶到先機,倒當真不好對付。
第六、七場武當秦碧峰、少林天寶輕松進入下一輪,第八場長空無雲表現平平,磨瞭一會兒才擊敗峨嵋派方浩然;第九場少林天風與天龍相遇,原以為兩人會平手共進,豈知天龍卻自動退讓,於是人群中有稱贊少林此舉大方得體的言語,月兒卻笑稱那司儀的手巧,配對的大有深意。
接下來如雨遇上瞭泰山派的常建,在擂臺上她果然放開瞭許多,仍以回風舞柳劍配合千山雲霧掌,不時摻雜一些越女劍法中的凌厲招式。泰山劍法沉穩有餘,靈變不足,常建自恃功力要高上如雨一籌,便對其華麗劍招不理不睬,每每仗劍硬拼。咱們都以為如雨會以玄珠寶劍斷其長劍時,她突然間變得身形迅疾,出劍收劍都快瞭許多,劍身破空還帶著“嗤嗤”的聲響,月兒嘻嘻笑道:“這劍法我見過!”
金鈴得意的笑瞭起來,如雨使的正是“至聖逍遙劍”。常建韌性很強,雖然有些手忙腳亂,但片刻就扳回劣勢,隻守的水泄不通。到如雨身形稍慢,伍雲漢“當”的一下敲響瞭鑼,判兩人平手。這下咱們都知道伍雲漢有些偏幫如雨,顯然是對她優秀表現的鼓勵。果然在常建下臺後,他又對如雨表彰瞭幾句,還指出兩個不足之處。如雨謝過後,歡天喜地的走瞭回來。
我見她有些氣浮,知道她的功力還淺瞭些,用那至聖逍遙心法頗為耗費,不由握住她的手責怪道:“削斷他的劍就行瞭,幹嘛用這累人的心法!”
如雨撒嬌道:“不嘛,下一輪人傢是一定不行瞭,剛才真痛快,這場才使出瞭真實功夫!”
我見長空無雲有些異色,笑道:“長空兄見笑瞭,這位其實也是在下的夫人,這次趁著大會讓她來見識一番…”如雨露出女聲道:“賤妾柳如雨見過長空兄!”
長空無雲抱拳訝然道:“在下見過夫人…夫人好高明的易容術!”
我瞧向金鈴,她搖瞭搖頭示意不要揭露她的身份,我知道她是為我著想,且對長空無雲還有顧忌,也就作罷。昨日若不是蘇小葉錯用感情,金鈴也絕不會向她揭破身份。好在蘇小葉相當乖覺,見我隻介紹如雨,也絲毫不露異樣神色。
第十一場是武當風柏舟對西域人宮丹楓。眾人隻知這宮丹楓是西域落日谷中人,但落日谷在什麼地方卻無人知曉。他第一輪比試的時候我正和心池范九如兩人說話,也沒分心註意,但看舉止和氣勢就知武功相當瞭得。兩強相遇,宮丹楓戴上瞭一雙銀白手套,風柏舟也亮出單刀。長空無雲盯著宮丹楓那雙手套,說道:“楚兄,這宮丹楓隻怕是西方黃金宮的人,金無敵當年就以一雙天蠶絲手套縱橫西域,這人應該是金無敵的弟子!”
我瞟向金鈴,她點瞭點頭,月兒笑道:“大哥的見識真是廣博!”
長空無雲呵呵笑道:“哪裡算得上,隻是傢師當年曾與金無敵有些淵源,所以大哥才有耳聞。”
我奇道:“是不是傳聞中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的天蠶絲?”
長空無雲點瞭點頭,如雨不用再裝,好奇問道:“真的寶劍也傷不瞭他嗎?”
長空無雲莞爾道:“若是象魚腸、龍泉那樣的寶劍,就要看雙方的內力修為瞭!”
我見擂臺上兩人對峙如淵嶽,氣勢磅礴,彼此窺探著對方的弱點,笑道:
“這風柏舟、秦碧峰可算是武當悉心培養的精銳瞭,縱使是范九如和他們對上恐怕也是輸多贏少!”
長空無雲笑道:“隻怕張守正也不差!”
咱們一面說笑,一面盯著臺上的兩人。突聽風柏舟一聲清嘯,人刀合一向宮丹楓當頭劈去,宮丹楓夷然不懼,待刀鋒劈到頭頂才一拳擊在刀刃上,果然不畏刀劍。隻聽“叮”的一聲,兩人身形俱是一震,宮丹楓竟凌空飄退。竟好似被風柏舟一招劈飛,眾人不由齊聲喝彩,不料他身形一矮,“呼”的一腿向風柏舟掃去,一手握爪擒刀,一手黑虎掏心。長空無雲大叫瞭聲好,一眨不眨地盯著臺上兩人,神情專註,就好似親身應敵。風柏舟不慌不忙地邁出圓步,身形一轉已避開宮丹楓上下三招齊攻,旋腕繞瞭個刀花劃向他的手臂。宮丹楓的武功頗為奇特,此時左肩一縮,懸肘就勢抓向單刀,右肘擊向對方前胸。風柏舟錯步拖刀,由下往上劃向宮丹楓胸腹,宮丹楓抬腿踢刀,雙手抓向風柏舟胸前。風柏舟變招極是迅速,刷刷兩刀劈向他雙肘關節,宮丹楓隻好回招擋開。
我見兩人勢均力敵,若要分出高下恐怕要上千招,便向蘇小葉笑道:“小葉,你也是使刀的,這風柏舟刀法怎麼樣?”
蘇小葉笑道:“這人深悉刀性,砍削劈戳斬剁等手法圓滑變通,已臻大成境界,若是換成小妹,幾下就被他象切白菜一樣切瞭!”
月兒嬌笑道:“我不信,說到切白菜,誰有咱們女人厲害?定是你把他給切瞭!”
我不由失笑,蘇小葉摟住月兒笑成一團。擂臺上兩人再拆瞭近百招,評判果然鳴鑼叫停,判定兩人平手。觀眾雖然有些失望,但這又不是生死決鬥,也無可奈何。
第十二、十三場分別是崆峒成無富勝山西“雁翎刀”曹密、華山盧遠德勝五行拳傳人羅旭;第十四場我用瞭二十多招勝瞭浙江“神鞭”吳老英雄的弟子楊青靄,可直到司儀宣佈第十七場的兩人姓名時,月兒仍未出場。廣場上暗自關心的人頗為不少,一時大嘩,隻因第一輪選手就隻剩下她和武當張守正。
待十七場比試結束,月兒對我嬌媚一笑,起身走出涼棚。長空無雲憤然道:
“這不公平!顯然是他們故意安排一局淘汰楚兄這邊一人,這回見雨夫人沒有被淘汰,就想把月兒擠出來!”
我笑道:“長空兄不是認為月兒可以打贏張守正的嗎?”
長空無雲一時語塞,頓瞭頓皺眉道:“我怕張守正下辣手!”
月兒縱上擂臺,封禪臺上采聲震天,許多人高聲為她打氣,張守正不慍不火,臉帶微笑。月兒脆生生地道:“張公子可要賤妾換一把劍?”
張守正拱手道:“莊主夫人劍法通玄,用什麼劍都一樣…”
月兒掩嘴嬌笑道:“張公子胸有成竹,竟也能把話說的如此漂亮!”
張守正心有所感,舉目向她望去,不由心中一熱,月兒略微側頭避開他的目光,嫩滑的臉蛋似乎升起淡淡的紅雲,慢慢抽出如意,楚楚可憐的嬌俏模樣動人心魄。廣場上一時隻剩下輕輕的呼吸聲,張守正咽瞭口唾沫,擺開門戶道:“少夫人請發招!”
月兒嫣然一笑,輕輕道:“好!”接著輕描淡寫的一劍向他左肩刺去。眾人不由大奇,上次她和魏無情比試時劍招好似急風驟雨,這次居然連劍風都不帶半點。張守正彈開長劍,略微尷尬道:“夫人請放手施為!”
月兒咯咯嬌笑道:“對付張公子,必須要這劍法才好!”
她笑意盈盈,神采飛揚,衣袖飄舞,姿態優美,就好似在擂臺上舞劍一般,臺下喝彩的大有人在。而張守正把緩緩刺向自己的劍招一一揮開,卻是尷尬萬分,又不能任對方刺中自己,咬牙道:“夫人請恕罪則個!”接著縱身一把抓向如意,一拳擊向月兒香肩。人群中噓聲大起,月兒收回長劍,卻照樣一拳擊去。眾人大驚,張守正忙收回一半內力,訝道:“夫人…”
隻聽“乒”的一聲,張守正被震飛瞭出去,月兒縱身追瞭上去,劍如流星,刷刷數招過後躍後笑道:“張公子,承讓瞭!”
張守正左肩衣衫上被刺瞭個小洞,他低頭看瞭一眼,抱拳道:“夫人內力深厚、劍法精妙,在下佩服!”接著轉身跳下臺去。封禪臺上頓時嘻嘻哈哈笑成一片,張守正雖然敗瞭,卻得到個憐香惜玉的美名,沒有人認為他的武功不如月兒,但被人取笑是在所難免的瞭。
四名評判雖然皺起瞭眉頭,但還是判定月兒獲勝。長空無雲哈哈大笑道:
“今日誰若是把月兒給打敗瞭,那定是個不解溫柔的莽夫!”
他這話竟故意貫註瞭內力,說的封禪臺上每個人都能聽到,立即引起一陣哄笑,人人都在猜測誰來當這莽夫。月兒抿嘴忍住笑走瞭回來,說道:“大哥這麼一說,小妹下次都不好意思出手瞭!”
蘇小葉笑道:“月兒若再打下去,七派隻有抬出楚大哥來把你收瞭,不然五大弟子的頭銜還有什麼意思,倒成最不解溫柔五大莽夫瞭!”
眾人一起笑瞭起來,均覺甚是有理。第二輪比試後是一刻鐘的休息時間,李佛伴著心池和范九如走瞭過來。咱們看這架勢是有好消息,連忙起立讓坐。眾人坐下後心池笑道:“因事態緊急,范老與老衲在午間分別將情況匯報瞭掌門人,六位掌門又作瞭短暫商討,認為此事義不容辭,且丐幫李長老也恰逢其會,正是機會難得。但事起倉促,咱們還要做一些調度和安排,並且各位掌門人也想與貴教主一晤,協商彼此合作的具體細節,公子認為如何?”
我笑道:“不知六位掌門人可曾定下會晤的時間和要求?”
心池盯著我道:“不知貴教主蒞臨洛陽需要多少時日?”
我皺眉道:“在下出總壇時教主也外出處理教務,此時恐怕在河北界內,若在下發出急信,三日內一定可趕到洛陽!”
心池點頭道:“好,那六位掌門人三日後午時便在洛陽城東萬竹山莊相候,為防消息外漏,請貴教主精簡隨從。”
我笑道:“這是自然,各位請放心!”
心池笑道:“到時相信雙方定能定下合作的方式和時間,公子也功德無量,不過現在還請公子幫咱們個忙,這比武切磋大會是越來越離奇瞭,咱們倒不在乎最後誰奪到頭銜,但七派的聲譽卻很重要。”
我望瞭月兒一眼,她福身道:“賤妾胡鬧,請兩位前輩恕罪,並向武當張公子賠禮!”
范九如正要說話,我抱拳道:“是在下管教無方,擱劍山莊參賽的人第三輪比試都會退出,咱們貪玩擾亂瞭大會,請兩位前輩恕罪!”
范九如皺起眉頭,但咱們畢竟是魔教中人,行事怪異世人兼知,如今雙方合作有望,也不好深究。
進入第三輪比試的共有二十二人,第一場便是天風對月兒。天風武功相當瞭得,與天寶也相去不遠,月兒老老實實使出功夫與之相鬥,果然落於下風,片刻後評判鳴鑼,裁定天風獲勝,擂臺下一片噓聲,不過和尚當然不會在乎別人說什麼。
象華山盧遠德、泰山常建、崆峒成無富以及一些七派以外武功稍差的人秋風掃落葉般的被淘汰掉。如雨遇上宮丹楓,劍招被完全封死,險些被逼下擂臺,氣鼓鼓的回瞭涼棚。長空無雲對上武當用劍的秦碧峰,稍弱一籌敗下陣來,但我看出他是故意與咱們同進退。最後我仍是如願以償的與少林天寶相遇,他內功精深,出手曼妙,佈局有若下棋落子,逐步封死我的活眼,不到五十招評判就判他獲勝。
最後一局乃華山段遠揚對九曲塘談醉秋,兩人一時瑜亮,各有特色,倒不易分出高低,還是定為平手。
於是又有十二人進入第四輪,最後本屆大會產生瞭六大弟子,分別是少林天寶、天風,武當秦碧峰,華山段遠揚,西域宮丹楓和九曲塘談醉秋。司儀宣告七大派比武切磋大會結束時,群豪都覺得有些意興索然,一窩蜂湧下嵩山。咱們收拾東西,慢慢走在後面。
月兒終是少女心性,撅嘴道:“想不到這便是比武大會,實在沒意思!”
如雨攬住她笑道:“就算讓咱們放手施為,月兒的武功仍差瞭些,我就差的更多,不如等咱們練好瞭武功,再大幹一場!”
月兒嬌笑點頭,我笑道:“雨兒今兒做的很好,以後多實戰一些,長進會更快!”
如雨愁道:“不行的,妾身今日覺得在擂臺上打鬥和平日裡與相公和月兒練習大不一樣,若是對陣廝殺想來差別更大…”
我笑道:“那還不簡單,以後咱們行走江湖時你不用再易容,所有的茬子由你來接下來,再到處管閑事,那樣打架的機會就多瞭很多!”
月兒最是歡喜,笑道:“那最好,反正咱們一塊兒,若是雨兒不成瞭,賤妾就幫忙,要是咱們倆都不成瞭,那隻有相公出馬瞭,若是相公也擋不住瞭,咱們就溜!”
眾人都笑瞭起來,蘇小葉嘆道:“月兒、雨兒,我真羨慕你們,這般逍遙自在,無憂無慮!”
月兒嘻嘻一笑,如雨卻道:“小葉,是人就不會沒有煩惱,隻有看開一些,快快活活的不是更好?”
我對長空無雲道:“長空兄意欲何往?”
他說道:“在下與人相約,數日後在洞庭相見,楚兄可否給我一個聯絡方式,那邊完事後咱們一起對付福建的兇徒!”
我見蘇小葉隻是淡淡聽著,顯然對長空無雲不是很感興趣,點頭道:“若咱們在洛陽,會住在寶洛客棧天字小院,就算咱們不在,也會給長空兄留下口信!”
長空無雲點頭道:“如此甚好,在下想先行一步,請各位見諒!”
我訝然道:“長空兄何必如此急…”蘇小葉也道:“長空兄若無要事,不如到城裡休息一宿…”
長空無雲笑道:“謝過蘇姑娘,在下也很想,但早一日赴約就能早一日返回,到時再與各位把酒言歡也不遲!”
我笑道:“如此咱們就不留長空兄瞭!”
長空無雲點瞭點頭,對月兒道:“妹子,你好生保重!”再向眾人打瞭個招呼,加快身法搶先下山去瞭。
蘇小葉微笑道:“這人神神秘秘,似乎也有不少隱私…”
她這“也”字用得大有深意,我笑道:“大夥相識才不過一日,他當然要有所保留。”
月兒接著道:“咱們雖也有不少事瞞著你,但卻是為你著想…”蘇小葉忙拉著她臉紅道:“我不是這意思…”
我搖頭道:“今日你們倆和咱們走到一起,七派恐怕對你們也有瞭看法,這些人認定瞭就很難改變,以後說不定會有些麻煩!”
蘇小葉卻毫不在意地說道:“小妹今日對七派失望的很,楚大哥說服他們對付孫仲予或許還有一番用意,但小妹知道出你是真心想除去那些魔頭。姥姥便經常對我說正邪存乎一心,七派枉稱俠義,小妹也不會在乎他們怎麼看我!”
月兒嘻嘻道:“小葉有兩個好師傅,外公又是龍遊幫老幫主,誰要找麻煩都要先想想清楚!”
蘇小葉嫣然一笑,對我道:“楚大哥在聖教中權力很大嗎?”
我微笑道:“我入聖教還不足兩個月,全因教主看得起,確是能說些話。”
她點點頭不再深究,說道:“依大哥看對福建的征討什麼時候能開始?”
我沉吟道:“聖教倒是早有準備,關鍵看七派要拖多久…其實孫仲予勢力早成,不會被咱們一擊便垮,福建是他的地頭,隻要他把實力隱藏起來,咱們未必便有法子,否則聖教早就被正道滅瞭。這是場為時不短的較量,隻是由七派發出英雄令後可以讓孫仲予再難專心順利施展,到時或許會出現轉機。”
金鈴暗暗點瞭點頭,如雨問道:“爺,是什麼轉機啊?”
我微笑道:“福建那幫邪徒現在氣勢洶洶,幹勁十足,勢力膨脹的相當快,所以引起瞭公憤。若是孫仲予銳氣被挫,為圖長遠之計,明智的做法就是暫且隱匿,但這些人終究隻是利益的結合,隻要能令他們感到旦不保夕,這結合便會產生裂痕,我相信縱使是絕世兇人,心裡難免也是虛的…”
如雨望向我的目光裡充滿瞭敬佩,蘇小葉抿嘴笑道:“大哥真是深思熟慮!”
我望瞭金鈴一眼,笑道:“很多人都能想到,但我有聖教主和大夫人支持,所以能赴諸行動!”
金鈴羞赧呸瞭一聲,其餘三女咯咯嬌笑不斷,蘇小葉道:“那林姐在聖教的身份也很高咯?”
我笑道:“你林姐是聖教的聖女,身份可想而知,我也是夫憑妻貴!”
金鈴嬌嗔道:“你今日還沒逞夠口舌嗎?又來胡說八道瞭!”
咱們一路說笑,直到日落西山才回到登封城。蘇小葉又邀咱們同住,說原先借宿的人會後大多都已離開,咱們盛情難卻,就答應下來,約定第二天一早一起回洛陽。她三師伯趙懷逸的屋業果然相當寬敞,主人卻不在此地,本來借居的客人都住在客房,但蘇小葉卻讓咱們住進內院,還派瞭兩名丫鬟侍侯。
晚飯前金鈴又出去瞭一趟,近一個時辰才回來,蘇小葉又等瞭片刻才讓丫環來請咱們去吃晚飯。飯後吃茶談瞭回天,各自回房安歇。
我把如雨輕輕摟在懷裡,坐在一旁欣賞金鈴作美人出浴。金鈴臉紅紅的道:
“爺,你毀傢的仇人有消息瞭!”
月兒正侍侯她沐浴,聞言笑道:“恭喜相公!”
我嘿嘿笑道:“你不提起,我都要忘瞭!”
金鈴說道:“其實這人離咱們也不遠,長安附近高平城有個黑道幫會叫洛河會,控制瞭洛河上中流的水道和一些地域,頗有些勢力。據說他們內三堂有個堂主刀法凌厲狠辣,瞎瞭左眼,說話有時帶著江浙口音,隻是不姓陳而叫王橫,綽號‘屍橫一刀’。這王橫有次喝醉酒後說自己以前做沒本錢買賣時手下沒殺過兩百人也殺過一百九…”
我笑道:“你怎麼查出來的,知道的這麼清楚?”
金鈴道:“這事前些日子我就讓他們留意瞭,分壇上有些弟子還是很有辦法,隻是不知道這王橫是不是…”
我笑道:“咱們去看看不就清楚瞭?那弟子你可要好生嘉獎一番!”
月兒笑道:“那相公怎麼獎賞鈴姐呢?”
我邪笑道:“相公獎賞你們的法子隻有一個…今兒你們三個做的都很好,相公都有獎賞!”
月兒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金鈴霞生雙靨,如雨的嬌軀卻突然火熱起來。我撫摸著她的臉蛋,笑道:“雨兒情動瞭!”
如雨羞的閉上雙眼,臉紅似火,嗲聲“嗯”瞭一下緊緊抱住我。月兒笑道:
“雨兒現在也越來越解風月瞭!”
金鈴擰瞭擰她的小嘴笑道:“小丫頭,你才多大,說的這般老氣橫秋!”
我微微一笑,摟緊如雨低聲道:“寶貝兒,咱們是在別人傢裡作客呀!”
如雨扭身不依,嗲聲道:“人傢又不是要相公做什麼!”
我見她桃腮暈紅,眼波流轉,吹氣如蘭,心中一蕩,握住她的柳腰輕輕撫摸,道:“寶貝兒,你再逗我,相公可什麼也不管瞭!”如雨連忙推開我站瞭起來,逃到月兒那邊,一面兀自道:“誰讓你抱著人傢的!”
月兒瞟著我抿嘴笑道:“想不到爺還會顧忌這些!”
我嘻嘻一笑,色迷迷地看著她倆把豐滿動人的金鈴扶出浴桶,說道:“鈴兒,我今日表現的如何?”
金鈴臉紅道:“爺做的很好,沒有人能比爺做的更好!不過有人興許會把爺看作是行事不擇手段之輩,對爺的清譽難免有損…”
我笑道:“你對今日的六大弟子評價如何?”
金鈴道:“賤妾以為那六人中天寶穩居第一,這人資質奇佳,修為精深,今日大會年輕一輩中妾身以為隻有兩人可以超過…”
我點頭道:“不錯,若是對陣廝殺,長空無雲也能贏他,不過你還是忘瞭一個人,這人也能穩勝天寶…”
金鈴奇道:“是誰?”
我笑道:“你怎麼把自己忘瞭?”她臉紅垂首道:“賤妾癡長這麼多歲,怎能算呢?”
我搖頭肅容道:“什麼癡長這麼多歲,你今年不過才二十五,以後會更年輕,記住別忘瞭!”
金鈴明白我的用意,感激地道:“是,爺,賤妾會記住的!”
月兒這時撅嘴道:“鈴姐也真是,你這般美貌,何必在乎這些小節!”
金鈴歉然瞧瞭我一眼,摟著她道:“是姐姐不好!”
我淡淡地道:“以後你們別叫鈴姐瞭,叫明珠姐吧!不然她老是要忘記…”
金鈴玉面緋紅,月兒和如雨一起笑著福身道:“妹子們見過明珠姐!”
金鈴忙道:“兩位妹妹請起!”她仍赤露著身子,難免有些尷尬。我走過去給她穿上水紅色輕紗小衣,攬住溫暖柔軟的纖腰柔聲道:“本次大會人才輩出,尤其是憑武功進入第四輪的人都表現出不弱於七派掌門人的實力,咱們要仔細留意他們的動向才是!”
金鈴點頭道:“妾身已安排下去,爺請放心…”我點瞭點頭,手指滑下輕輕撫摸她小腹上茂密的芳草,她臉紅道:“爺,昨日四川那邊可出瞭大事…”我正湊上去嗅著她身上沐浴後的清香,隨口問道:“什麼事兒?”金鈴聲音有些懶懶的道:“唐門一舉掃平瞭聖教高山、流水兩個長老近些年來苦心拓展的所有據點,可恨那兩人原本想用這點成就來和妾身討些身價…”
我一愣停下手來,沉吟道:“怎會這樣?難道有內奸?”她微微貼著我道:
“那邊傳來的消息說,唐門對他們的大小情況瞭若指掌,隻怕這人相當熟悉咱們的情況…”
我聽她的話另有文章,奇道:“你懷疑是誰?”金鈴道:“妾身懷疑是霜雪…”我皺眉道:“四川分壇不是早脫離瞭總壇嗎?霜雪怎麼可能對四川的情況這麼清楚?”
她嘆道:“高山和流水兩個老糊塗,這些年來雖然不聽霜雪號令,但仍稱自己是聖教弟子,又怕人說他們心懷不軌,根本不防備總壇對他們的探查。霜雪熟悉教中情況,隻要稍費工夫就能摸的清清楚楚。雖然這次唐門突襲後高山有個弟子不知去向,但從他們動手的時間來看,妾身認為對方熟知總壇情況,那隻是霜雪掩人耳目的手段。”
金鈴說的很有道理,總壇近期閃電般地收回瞭河北勢力,接下來多半會指向巴蜀,高山和流水兩位也隻是想向她討個更好的待遇,而霜雪在刺殺金鈴失敗、浙江又投向孫仲予後變得孤立無援,極有可能尋求一個象唐門這樣歷史悠久、實力強大、最重要是亦正亦邪的勢力保護。尤其是聖教兵不血刃地收回四川的勢力後,與唐門的競爭自然會越變越大,到時仍會產生沖突。與其任由咱們在巴蜀站穩足跟,還不如趁現在聖教與孫仲予對峙、不敢輕易折損實力的大好時機殲滅聖教在四川的實力,況且還有熟知內情的霜雪相助。
我皺眉道:“霜雪既能把四川的佈置泄露給唐門,也可以把咱們各地的佈置泄露給孫仲予,這可極是麻煩,你要費費心瞭!”
這情況雖然當日在總壇我就和金鈴預計過,但現在牽扯到唐門和孫仲予兩大勢力,確是讓人頭疼,好在咱們成功與七派達成合作,目前最擔心的是七派遲遲不肯發動,金鈴嘆道:“妾身也想到瞭,若是來不及變動,賤妾會把重要的實力收回來!”
我思索道:“咱們在四川的損失怎麼樣?”
金鈴道:“死瞭四十多名弟子,對方勒令餘下的人三日內出川,高山和流水已向咱們求援。”
兩人既然求援,那就表示已重歸總壇。我淡淡一笑,探手滑入金鈴兩腿之間,撫摸飽滿柔嫩的兩片蜜唇,一面低頭吻上她的粉頸。金鈴不堪刺激,渾身輕輕顫抖,按住我的手呻吟道:“爺…”
我用力摟住她道:“珠兒,七派知道這消息瞭嗎?”金鈴綿軟的靠入我懷裡,昵聲道:“應該還沒有,這消息是奴傢派到四川和兩個長老接洽的人用鴿兒傳到洛陽的,爺是擔心七派聽到這消息後會故意拖延對付孫仲予的日子嗎?”
我點頭道:“若咱們的反應太過軟弱,說不定所有人都會欺負到頭上來,七派縱使不趁機把咱們滅瞭,也會靜觀一段時日。”
雖然征討孫仲予是白道份內之事,但七派這次做的太過被動,一些人心裡未必舒服。若孫仲予在這時候開始向外蠶食聖教的勢力,七派又不是跟咱們定下瞭攻守同盟,完全可能按兵不動。月兒和如雨一直在旁仔細聽著,月兒這時說道:
“爺,妾身以為,若是咱們的反應太過強硬,七派說不定會覺得咱們實力龐大,又會以為這次合作是在打他們的主意…”
金鈴點頭沉吟道:“月兒說的有理…”我笑道:“既不能太軟弱,也不能太強硬,這可難辦瞭!”
如雨突然道:“不若由咱們主動知會七派一聲,讓他們覺得咱們以大局為重,那這事要好辦的多…”
三人一起動容,我贊道:“妙計呀!好雨兒,這招左消右打使的真妙!”
如雨臉頰酡紅,神色歡喜,低頭抿嘴微笑。我笑道:“這事就照雨兒說的辦,不過具體細節還要和教中的人商量才是!”
金鈴柔聲道:“妾身已召回水晶他們,又讓總壇重要人員明日在洛陽相候,另外馬頭明王也在返途中…”
我輕輕摩挲她圓潤的小腹,道:“哦?他調查的事怎樣瞭?”
金鈴隻覺腹中好似有團火在燃燒,渾身懶洋洋的又是舒服又是難受,微微掙紮著膩聲道:“已辦妥瞭…爺啊,求你別逗人傢瞭!”
月兒放浪的吃吃嬌笑,走過來貼在我身上,我嘿嘿淫笑道:“你們三隻騷狐貍,我不過輕輕抱一抱、摸一摸就浪成這樣,還好意思怪到我頭上!”
月兒笑來鉆到我懷裡,如雨羞的面紅如燒,金鈴狠狠擰瞭我一記,嬌嗔道:
“小破!你壞死瞭!”
東方見白,我睜開眼來,如雨正要出門,見我醒來,低聲笑道:“相公,你醒瞭!”
雖然蘇小葉給咱們準備瞭三間睡房,但昨晚三女誰也不願同我分開,咱們雖沒有歡好,卻親密的睡到一塊兒。我見她手提長劍,笑道:“過來給相公親一下!”
如雨臉頰暈紅,俯身上來讓我親瞭一口,赧道:“妾身侍侯相公梳洗吧!”
我摟瞭摟懷中的月兒,笑道:“你去練劍吧,我讓這懶蟲來做!”
如雨抿嘴輕聲笑道:“讓月兒聽到瞭,看她依不依!”
月兒象夢囈一般的說道:“誰在背後說人壞話呀?”
如雨咯咯一笑,伸手擰瞭擰她的臉蛋,又向我拋瞭個媚眼,才轉身走瞭出去。
我將月兒壓到身下,埋首到她豐滿的乳溝,嗅著熟悉的溫馨體香。月兒舒服的哼出聲來,金鈴霞生雙靨,睜開雙目瞟瞭我們一眼,忙逃下床穿衣梳洗。
走進花園時,如雨正練的風聲忽忽。我叫瞭聲好,拔劍躍入戰圈對練起來,如雨劍掌並用,直將我當作仇敵一般,但法度嚴謹,不徐不急,進退有道,遠勝當日在寶洛客棧後院那一場。我心中暗喜,展開劍法逼她全力施展,殺的她不住遊走。如雨性情堅毅,如今功力也有瞭長足長進,韌性極強,絲毫不肯示弱,加上根基日牢,人又聰明,苦戰中不斷領悟到劍招的奧妙。這場比試打瞭近半個時辰,直到最後我收劍躍出戰圈,她已是香汗淋漓、氣喘籲籲。如雨嬌媚地朝我皺瞭皺鼻子,我哈哈笑道:“寶貝兒,你大可練得清風劍法瞭!”
金鈴在身後道:“是妾身讓雨兒不要練清風十三劍的…”
我回顧奇道:“這是為何?”金鈴換上瞭淡綠宮裝,容色嬌艷,風采照人,她略微垂頭說道:“清風十三劍詭秘奇幻,變招繁復,雨兒性子較直,未必適合修練,請夫君明察…”
我轉念一想也覺有理,月兒心眼多,性子活潑,聰明伶俐,最是適合修練這類靈動變幻的劍法,如雨雖也聰明,卻絕不能象月兒那般將清風十三劍的詭變發揮的淋漓盡致,說不定反而會阻礙她心性的修為。回風舞柳劍雖不象清風十三劍般聞名遐邇,但端麗古樸、清雋飄逸,卻大對她的口味。我點頭道:“是我欠考慮,雨兒眼下還是不要學清風十三劍為好,待劍法大成後倒可以練上一練!”
如雨應瞭一聲,我頓瞭頓又望著金鈴笑道:“你確是比為夫要高許多…”
金鈴俏臉微紅垂下螓首,蘇小葉也來觀戰瞭好一會,此時笑道:“林姐真美!
楚大哥真是好福氣!”
我呵呵長笑,金鈴完全融入自己的身份,瞟瞭我一眼,更是面熱如燒,神色卻很是歡喜。
吃過早飯,咱們棄下大車,又另行買瞭兩匹馬兒,五人這才啟程。一路放馬急奔,不到兩個時辰便返回洛陽。蘇小葉告辭回府,金鈴卻領咱們到瞭城東住宅區,這一帶人數不多,占地卻很廣,大多是洛陽富人居所,庭院處處,極是豪華。
她帶著咱們左拐右拐,終於在一道朱門前停下。上前拍門,來應門的竟然是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