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巨響,我不知道我這一腳有多大的勁,我隻知道這一腳下去,房門裂開瞭。
我沖進瞭房間。
“小月?”
我瞪大瞭眼睛,怎麼也想不到那嚶嚶的啼哭聲竟然來自小月。淚流滿面的小月也想不到我會突然出現,也許她更想不到我是用踹門的方法出現。
“見到戴秘書瞭嗎?”
我大聲問小月,至於小月為什麼哭我不想知道,我隻想知道戴辛妮的蹤影。朱九同的車就在門外,小月一定見過戴辛妮。
小月不哭瞭,她點點頭:“可能……可能是在地下室。”
“帶我去。”
我用不容質疑的口吻命令小月。
小月也不拖泥帶水,帶著我迅速走下樓梯。
幾乎所有的別墅都有地下室。一般靠海邊的地下室很潮濕,除瞭堆放雜物外實在派不上什麼用場。當然,如果花上一大筆錢認真裝修一下,那地下室同樣可以住人,而且可以住得舒舒服服。
“是這裡嗎?”
我問小月,她圓圓的臉上依然淚跡斑斑,那雙令我印象深刻的大眼睛已經紅腫。唉!我嘆瞭一口氣,心裡根本就不恨小月,恨屋及烏不是我的優良傳統。
“嗯。”
小月點瞭點頭。
得到小月的指引,我推開地下室的大木門,眼前是一條紅木修造的寬木梯,我吃驚於這層地下室的富麗堂皇,在這裡,我甚至覺得空氣比在地面上還流通。
拾級而下,空間逐漸寬敞,燈光如晝,我環顧四周,除瞭有兩間緊閉的房間外,我赫然發現這富麗堂皇的地下室正中央擺著一張賭博專用的長桌子,上面的點數和單雙文字更肯定瞭我的判斷。
我小聲問小月:“這裡是賭窩?”
小月看著我,點瞭點頭。
不遠處,在一間歐式風格的房間裡,隱隱約約地傳來瞭一陣陣蕩人心魄的呻吟。
聽到這陣呻吟,我的胃如同裝進瞭一加侖的苦水,閉上瞭眼睛,我難過地流下瞭眼淚。隻是我必須要看個究竟,所以我握緊瞭拳頭,一步一步逼近聲音傳出的地方。
“嗯……啊……爸爸……小玉受不瞭瞭,小玉好舒服噢……”
聲音越來越清晰,我心裡“咯登”一下,這聲音根本不像戴辛妮。
我身側的小月拉瞭一下我的袖子,小聲地對我說:“李主管,好像不是辛妮姐。”
“嗯。”
我點點頭,小聲問:“這會是誰?”
畢竟這是小月的傢,她應該比我清楚。
小月想瞭想,說道:“聽聲音,好像是紅玉姐。”
我瞪大眼珠子:“趙紅玉?”
“嗯。”
“那你知道戴秘書在哪?她會不會也在裡面?”
我焦急地問。
小月想瞭想,向我招瞭招手,說:“跟我來。”
我點瞭點頭,跟在小月的身後,竟然原路返回走出地下室。
小月看見我焦躁不解,她輕聲道:“我們到排氣口看看。”
原來地下室有專門的排氣口。我和小月繞瞭半圈的別墅,在遊泳池的一個角落裡找到幾個被草藤花木隱蔽起來的排氣口。排氣口不大,但排出的風卻不小,估計地下室裡有很好的通風排氣設備。
我看瞭小月一眼,悄悄地接近排氣口,迎著排出的熱風向排氣口裡望去。隻見一間寬敞的豪華房間裡,有一張可以並排躺下十個人的絲帳彩綢大床,大床上,一個妖嬈性感的女人正在搖動著身體,她的身下,是一位肚肥腦大的老男人。此時,老男人正亢奮地握住妙齡女人的乳房,一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邊挺動他的下體,這裡連空氣都飄蕩著淫欲的氣息。
“啊……啊……爸爸……爸爸……快給小玉……”
呻吟聲、浪蕩聲、喘氣聲,還有呼呼的排氣聲充斥我的耳朵。我不用花很長時間辨認,就敢肯定這個妙齡女人就是KT的公關趙紅玉,一個很美、很風騷的女人。據說我們公司三大天王中的兩位天王侯天傑、寧紅軍都與她有過緋聞。
“那男的是誰?戴辛妮在哪?”
我著急地問小月。
小月沒有回答,我急忙回頭,發現小月在離我五公尺外的一個排氣口前猛向我揮手。我的心臟劇烈地跳動一下,趕緊半爬半挪地靠近小月,順著小月的手指尖,我驚喜地發現在另外一間房間裡,我的辛妮正坐在一張沙發上,表情冷漠、憤怒。
房間裡還有一個瘦小佝僂的老頭,我一眼就能認出他就是朱九同。
這時小月貼近我,她散發幽香的身體緊挨著我的胳膊。
“朗謙調集公司的保全系統,根本就沒有其他人進出我的辦公室,當然除瞭楚蕙那個騷貨外。但是保全的監視系統並沒有發現楚蕙手上有拿東西,所以那些錄影帶也隻有可能是你拿瞭。”
朱九同冷冷地笑道。
“九叔,我沒有拿,我真的沒拿。”
戴辛妮憤怒地註視著朱九同。她的手在發抖,氣得發抖,連身體都在發抖。
“我知道不是你拿的,你沒有這個膽量,是李中翰拿的。保全親眼看見李中翰拿走一隻大盒子。哼!他要拿走那些錄影帶必須要進入我的辦公室,要進入我的辦公室他隻能透過密道,要進入密道就必須先進入你的辦公室。嘿嘿,一定是你把鑰匙交給李中翰,你真的背叛瞭我。”
朱九同很簡單的分析就把事情的原委都描述出來,讓我聽得全身雞皮疙搭驟起,太可怕瞭!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李中翰為什麼拿你的錄影帶。”
戴辛妮囁嚅半天才說話。我猜她此時已明白我為何向她索要辦公室的鑰匙,唉,我並不是有心利用戴辛妮,我讓她受牽連瞭。
“我猜有兩種可能。第一,李中翰想拿掉和你親熱的錄影資料;第二,他想拿這些錄影帶當作籌碼與我討價還價。嘿嘿,這小子真不簡單,膽子夠大。我原先估計他隻敢違規操作而已,但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居然敢私開個人帳號,他這是挪用公款,罪上加罪。想不到這小子運氣好得難以置信,不但贏利還能大賺三十億,有這筆錢在手,他反而更有恃無恐瞭。”
朱九同陰陰一笑。
“不管他做過什麼,既然他是為公司,又為你賺瞭那麼多錢,你就應該放過他。”
戴辛妮焦急地替我求情。
“我本來是要放過他,沒有人願意和錢過不去,何況那是一筆龐大的財富。隻要他肯把三十億交上來,我肯定會放過他,我甚至同意羅畢的意見,分給他五千萬然後讓他滾蛋。可是,他卻莫名其妙偷走瞭錄影帶。”
戴辛妮不停地哀求:“不就是錄影帶嗎?無非就是你偷窺別人的東西,我讓中翰毀掉或者還給你就是瞭。你放過他吧!九叔,我求求你瞭。”
朱九同冷笑一聲:“你錯瞭,錯得厲害。如果錄影帶裡隻是我偷窺別人隱私的東西,事情不會這樣嚴重。遺憾的是,這裡面有幾卷錄影帶是何書記等一些上寧市官員的性愛錄影,如果這幾卷錄影帶流傳出去,造成的嚴重後果將不堪設想,那都是掉腦袋的事情。”
朱九同看瞭戴辛妮一眼,接著道:“雖說要掉腦袋的人是何書記他們,但他們在掉腦袋之前能放過我們嗎?”
戴辛妮愕然。
朱九同酸溜溜道:“當初我讓你遊說那小子,就告誡過你要克制,別輕易墮入情網。想不到你真迷上那小子,甚至把處女之身都給瞭那小子。哼!現在怎樣?麻煩來瞭吧?”
“用不著你告誡,我早就喜歡他,他也很早就喜歡我。你現在既然知道我與李中翰有瞭關系,你就必須放過他。”
戴辛妮火爆的脾氣爆發瞭。
朱九同譏諷道:“放過他?不是我不放過他,而是何書記不放過他。我能怎麼辦?現在何書記就在旁邊的房間裡,你現在就算立即把錄影帶還給他,他也會懷疑我們是不是復制瞭幾卷。”
“那他現在想怎樣?”
憤怒的戴辛妮變得一臉茫然。
朱九同冷笑:“怎麼辦?何書記說瞭,李中翰必須坐牢。何書記才五十歲,他還要在官場混十五年,估計李中翰至少要坐十五年的牢。”
“什麼?”
戴辛妮大吃一驚,我也大吃一驚,就連小月也緊張地抓緊我的衣服。
“別吃驚,你遠沒有我清楚何書記的力量。這次,李中翰是自己給自己惹上瞭大麻煩,他能保住一條小命就已經是祖上積德。戴辛妮,我勸你還是離他遠一點好。”
朱九同幸災樂禍地幹笑兩聲,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戴辛妮高聳的胸脯。
戴辛妮顯得手足無措,難言的焦躁取代瞭怒火,聲音頓時軟瞭下來:“九叔,你替我想想辦法呀!我求你瞭!當初你答應過我,無論結局如何都不讓中翰坐牢。就算他拿瞭錄影帶也是無心的,何況這次他幫你賺瞭這麼多的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想想辦法,幫我求求何書記。”
“我可不敢求,如果要求,你自己去求。不過,我可老實告訴你,何書記盯上你也不是一、兩天瞭。如果他有什麼非分的要求,你可做好心理準備,別到時候說是我把你往火坑裡推。”
“嗚……”
戴辛妮急哭瞭。
“你哭什麼?我養瞭你九年,你不但把我踢成性功能障礙,居然還背叛我,要哭的應該是我才對。”
朱九同怒氣沖沖地大喝一聲。
“九叔,你明知道我的脾氣,雖然踢你是過分點,但也是你自找的。我一直把你當成父輩,你不應該對我有非分之想。”
戴辛妮擦擦眼淚,毫不退讓地斥責朱九同。
朱九同大聲怒道:“我可沒有當你是我的女兒!再說,你把我踢殘廢後,我也不奢望你我的關系有實質進展,我隻希望你能對我忠心。”
“我對你難道還不忠心嗎?這些年我幫你做瞭多少事情,如果不是看你都六十多歲瞭、如果不是你對我有照顧之恩,我要嘛待在英國不回來瞭,要嘛早就離開KT。 我今年都二十四瞭,就隻想嫁一個自己喜歡的男人過平靜的生活,希望九叔你成全我。”
戴辛妮委婉淒楚的語氣把我徹底震撼瞭,我感動得全身發抖。
“哎。”
朱九同淡淡地嘆息道:“好吧,你若執意要跟那小子在一起,我也不攔你,你自己想辦法救你的情郎吧!我是沒有辦法瞭。”
“我覺得很奇怪,既然何書記知道這些錄影帶那麼重要,為什麼要放在你這裡?”
戴辛妮問出瞭我也很想問的問題。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瞭。何書記有自拍自娛的癖好,他每次風流時都全程拍攝下來。半個月前,何書記與何婷婷就在四樓的接待大廳裡弄瞭一次,還是我幫忙攝影的,很不巧,攝影後何書記因處理緊急公務,來不及取走錄影帶,而我也不當一回事,就把這卷錄影帶標記好,隨手放在紙盒裡,沒想到讓李中翰全拿瞭。”
“真變態!你跟何書記說我讓中翰把錄影帶還給他。”
戴辛妮厭惡地罵瞭一句。
“沒用的,他隻相信我一個人,畢竟他所玩的女人都是我提供的。這卷東西經過別人的手後,他心裡就不踏實瞭。嘿嘿,剛才他還大發脾氣,幸好趙紅玉趕來給他滅火,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朱九同無奈地冷笑。
戴辛妮皺瞭皺纖眉:“九叔,你不能這樣對待那幾個姑娘,這樣下去遲早要出事的。”
朱九同一聲大喝:“你閉嘴,如果我沒有養這群小美人,我估計早被杜大維這夥人幹掉瞭。嘿嘿,沒有把葛玲玲這個騷貨弄到手,我死也不甘心。”
戴辛妮憤怒地大罵:“你真是個老渾蛋。”
朱九同盯著戴辛妮問:“你罵我什麼?”
戴辛妮毫不示弱:“我就罵你是老渾蛋!你已經對楚蕙下手瞭,難道就不能放過葛玲玲?”
朱九同仰頭大笑:“哈哈……罵得好,我就是老渾蛋。我不放過葛玲玲隻因為她是杜大維的老婆?我就要杜大維蒙羞,哈哈……”
“你侮辱人傢的老婆有意思嗎?你現在都已經不行瞭,不如就把杜大維趕出KT算瞭,你放過葛玲玲吧。”
戴辛妮盛怒至極。
“誰說我不行?我又行瞭!哈哈……最近朗謙送瞭我一帖好藥,吃後馬上精力充沛還能壯陽。小妮你要不要試試?”
朱九同下流地笑笑。
“我真不想罵你,但我不得不罵,你真是個畜生,你有種就試試看。”
戴辛妮怒極反笑。
朱九同聽到戴辛妮的笑聲反而後退瞭兩步:“算瞭,我還是留著精力對付葛大美人。再給你踢上一腳,恐怕就是吃瞭大羅仙丹也沒救。”
“朱九同,如果你還有點良心,就幫我求求何書記,我會感激你的,將來你死瞭之後,每年清明我都會給你燒燒香。”
戴辛妮嘆瞭一口氣,她顯得很無奈,眼前局勢讓她再次哀求朱九同。
“想咒我早死?沒這麼容易!反正你的處女身都給瞭李中翰,這次你用身體去求何書記也不算虧,這是目前唯一能救李中翰的方法。”
朱九同幹笑兩聲,他把臉轉瞭一個方向,我正好看到他猥瑣的面容。
戴辛妮痛苦地跌落在椅子上,她的眼淚又流瞭出來。我知道,她已經在考慮。
可是我又怎麼會讓她去做傻事?我又怎麼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人受辱?拉著小月的手,我們悄悄地離開排氣口。
站在圓弧形的泳池邊,我發現這幢別墅裡除瞭小月和泳池裡湛藍的池水外,到處充滿瞭骯臟,而且骯臟得可怕。
聽到這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我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瞭。原來就是為瞭那幾卷錄影帶,這幾卷錄影帶記錄著何書記的風流齷齪,他當然想要拿回去。我也可以還給他,但他不能傷害辛妮,一根小指頭都不能碰。
看著站在我身邊,身上散發幽香的小月,我小聲問:“那邊房子的老男人經常來這裡?”
“嗯,他是何書記,很大、很大的官,經常來這裡賭錢。”
小月點瞭點頭,她身上那股如同小君一樣的幽香鉆進瞭我的鼻子。哦,我又想起瞭小君。
“小月,你為什麼哭?”
我現在想起小月在房間哭泣的事情。
小月怯生生地說道:“我怕辛妮姐出事。何書記很壞,何婷婷、紅玉姐都被他欺負過,他還想欺負我。在你來之前,我看見辛妮姐很傷心的樣子,我就……就知道何書記看上辛妮姐瞭,我就求總裁放過辛妮姐,但總裁不聽,還把我鎖在屋子裡。我很難過就哭出來,哭瞭一會你就來瞭。”
“謝謝你,小月。”
我不勝唏噓。
“不用謝,辛妮姐是個好人,那個……朱總裁是壞人。”
小月低罵瞭一聲。
我感到很奇怪,因為沒有自己的女兒會罵父親的,當然,如果父親真的禽獸不如那就另當別論。
“門被我踢壞瞭,嚇著你瞭吧?”
我對善良的小月越來越有好感瞭。她貼我那麼近,人又那麼漂亮,我心裡有點怪怪的感覺。
“現在沒事瞭,我就說門是我弄壞的。”
小月微微一笑。
“你比你爸好多瞭。”
我在苦笑,如此嬌小、柔弱的女孩怎麼可能把一扇大門弄壞?看來這個責任就是讓小月背,她也無法背。
“你……你知道總……總裁是我爸?”
小月瞪大瞭她那雙紅腫的大眼睛。
我沒有回答小月,隻是向她笑瞭笑。在小月的驚愕中,我邁著堅定的步伐走向地下室。
“何書記,隻要你答應放過李中翰,我就答應你一切條件。”
我在門外聽出這是戴辛妮的聲音。
“呵呵,說這些話有傷風雅,難道我何某需要透過交易才能跟戴小姐交朋友?”
一把渾厚的男中音說道。
“你能答應嗎?”
戴辛妮問。
“好,我答應你。”
男中音爽快地同意瞭。
聽到這句話後,我毫不猶豫地推開這間歐式房間的門。那一瞬間,除瞭我之外,另外四個人都驚呆瞭。
“中翰。”
反應最快的竟然是戴辛妮。
我溫柔地向戴辛妮笑瞭笑:“背著老公和別人做交易是不對的。以後別這樣瞭,知道嗎?”
“中翰,我……我……”
戴辛妮從驚呆變成瞭慌亂。她身體在發抖,抖得很厲害。
我走上前,輕輕地把戴辛妮摟住懷裡:“不用解釋,你的話我都聽到瞭,所以你什麼都不用解釋。來,你和紅玉先離開這裡,我要和何書記談談。”
我一邊說,一邊看向床上一個五十歲男人,他應該就是何書記。依偎在他身邊的是一個千嬌百媚的女人,雖然她的名字俗瞭一點,但論起她顛倒眾生的容貌和完美的身材,就連章言言、樊約、何婷婷也略遜一籌,直逼唐依琳和戴辛妮。
何況她風騷異常,顧盼間狐媚叢生,特別是她狹長的眼角,哪怕不笑也能讓男人的魂魄難以聚合。
這狐媚的女人就是趙紅玉。
連何書記這種官場翹楚都對趙紅玉如此迷戀,我這等凡夫俗子更不用說瞭。
雖然不露聲色,但我對趙紅玉身材容貌暗暗吃驚,看向何書記之際,我趁機瞄瞭幾眼身穿薄縷的趙紅玉,看來以後絕對不能以名字的俗雅來判定一個人的相貌。
對於趙紅玉,不知是不是以前太過關註戴辛妮瞭?總之,我走眼瞭。
國字臉上棱角分明的何書記果然是大人物,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對於突然發生的一切,他沒有一絲驚慌也沒有說一句話,隻是盯著我,目光平靜。讓我覺得他既不怕我也不敵視我,這是一種久歷官場的超然境界。
坐在角落的朱九同的表現就不一樣,他鷹隼般的雙目佈滿瞭寒光,雖然身體佝僂還拄著拐杖,但如虹的氣勢直逼而來,仿佛隨時要把我擊倒在地。
朱九同是一個很危險的人,但我知道,我真正面對的危險不是朱九同,而是何書記。所以,盡管朱九同冷芒如電,但我還是背對著他,面對著何書記。
何書記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贊賞,他拍拍身邊的趙紅玉。趙紅玉這才慵懶地從大床上滑下,儀態萬千地從床上拿起一件短短的睡衣披在身上,擋住玲瓏曼妙的曲線。走到我身邊,趙紅玉牽起戴辛妮的小手,溫柔地笑道:“辛妮姐,我們走吧。”
“不,我不走!我要和中翰一起走。”
戴辛妮緊緊地抓住我的胳膊。
“走吧。有些事情有女人在,男人就不好談瞭,回傢煮好飯等我。”
我溫柔地拍瞭拍戴辛妮手,偷偷地捏瞭一下她的手心。戴辛妮目光幽怨地看著我,在我一捏之下,她才無奈地點瞭點頭。
女人們走瞭很久,我依然不說半句話,我知道,先說話的隻能是領導者。何書記是一市之老大,他當然有資格做我的領導,所以我不但不能先說話,連坐也不敢坐,隻是站著。
“你是誰?”
何書記一邊問,一邊穿上一件格紋睡衣。雖然大傢都是男人,但衣不蔽體確實有失體統,何況他的裸體並不雅觀。
“我是李中翰,朱總裁的員工。”
我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你知道我的身份瞭?”
何書記點上瞭一根香煙。
“知道瞭。”
我點點頭。
“嗯,怪不得你把屁股對著你的老板。看來你是一個識時務者,知道權衡利弊。”
何書記語音和緩、淡然穩重,臉色很平和,一點架子都沒有。讓我覺得他像一位老師,像一位長輩,換句話說,就是平易近人。
“在何書記面前,我不敢權衡利弊。”
我有點惶恐,有時候向強大的對手示弱並不是窩囊,因為我知道,眼前這個平易近人的何書記可以瞬間把我捏成顫粉。
“哈哈……很滑的嘴皮子。嗯,我喜歡你這樣的年輕人,如今像你這樣的年輕人不少,但讓我喜歡的不多。你也別站瞭,坐下來說話吧。”
何書記發出爽朗的笑聲。
我沒有絲毫猶豫,因為確實站累瞭。找瞭一張椅子,我端坐而下,臉始終面對著何書記。
“雖然我欣賞你。但如果我覺得你對我構成威脅,哪怕一丁點威脅,我都會除掉你。我有這個能力,你信不信?”
何書記的樣子不但平易近人,簡直就是和藹可親,但我總覺得脊背發麻、頭懸刀俎。
“信。”
我很真誠地點瞭點頭,對於何書記的威脅,我不存在任何懷疑。
“而現在你對我的威脅可不隻一丁點。聽老朱說,你拿走瞭一些屬於我的東西?”
何書記淡淡地問,好像那東西其實並不重要。
“尊敬的何書記,我根本就沒拿你任何東西。”
我恭敬地回答。
“哦,按你這樣說,就存在兩個問題瞭。第一,你在抵賴;第二,老朱在撒謊。”
何書記有些意外,他想不到我會否認。
“何書記,李中翰肯定在抵賴。”
旁邊的朱九同似乎對於這樣的回答感到憤怒,他急忙插進一句話。
“老朱,等會我問你時你再說,可以嗎?”
一直平靜的何書記臉上突然就閃過瞭一絲惱怒,他冷冷地看著朱九同。
“當然,當然可以。”
朱九同雖然心有不甘,但還是謙恭地穩住瞭何書記。
何書記又把目光轉向我:“好瞭,李中翰,現在你有兩種選擇,要嘛是你抵賴;要嘛是朱九同撒謊,你必須選其一。在你選擇之前,你一定要想清楚,如果你繼續撒謊,那麼從你撒謊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死敵,我將用我所能用的一切手段打擊你,你明白瞭嗎?”
“明白瞭。”
我輕輕點瞭點頭。
“好,我等你的選擇。”
何書記臉上平靜溫和。
“我選擇第二。”
我冷靜地回答道。
“李中翰,你居然敢信口雌黃,你徹底完蛋瞭。”
朱九同暴跳如雷。
我這個選擇無疑將把朱九同推上瞭風口浪尖,他再也不能獨善其身。雖然他老辣狡詐,但還是被我激怒。嘿嘿,我非常願意看到這樣的場面。
“老朱,你現在翅膀硬瞭,我說的話你當放屁瞭?”
何書記和藹的笑容消失瞭,代之而來的是讓人不寒而栗的冷意。
“何書記,我……我一時怒氣攻心,您見諒。”
朱九同馬上意識到瞭什麼,身體一顫,趕緊垂下頭。
“我不管你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就算是真的冤枉瞭你,我也會給你解釋的機會,但是你必須等我問完話,等我同意瞭你再說話,你能做到嗎?這已是我第二次警告你,如果再有第三次,一切後果是你不願意見到的。”
“何書記,我知道瞭。不會再有第三次瞭,不會瞭。”
朱九同大駭。
“嗯。那麼現在就請李中翰說說你的理由。”
何書記再次問我時,臉上烏雲密佈,連我看瞭都心驚,顯然被這個可惡的朱九同破壞心情。
雖然心驚膽顫,但我現在隻能硬著頭皮撐下去。腦子想過無數個自救方法,但沒有一個方法行得通,對手是如此強大,我隻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