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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 陰陽顛倒

  白光是一把匕首,匕首上帶一封短柬。

  現在匕首便釘在墻壁上。

  慕容偉長心頭巨震,墻壁是青石壘就,堅逾鋼鐵,然而匕首卻直沒至柄。

  假若匕首是射向人身?假若匕首是在先時射至?假若……他不敢想下去。他望向她,她卻隻是微微一笑,輕伸纖纖二指,將匕首拔下,把信箋拈起。

  月光不亞於燈光。

  隻見上面寫:「淫男蕩女,薄情寡義。明日韋莊,一競高低。」

  「韋莊是什麼地方?」慕容偉長問。

  「該當不是很遠。」東方明珠答。

  「送信人約我們前去。」

  「我的意思是不去。」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讓別人安排我的時間。」

  「那麼珠妹明天何往?」

  「我仍不想未來。」

  「不錯,興之所至,隨遇而安,你活得好輕松。」

  「願你也是這樣。」

  他沒有說話,因為他不能。

  他要找到寒玉山莊,他要找到彩雲飛。

  望著窗外的一輪圓月,他的心中突然湧起蘇院士的兩句詩:「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你在想什麼?」

  「想該想的事。」

  「男人不該總是想。」

  「不錯,男人應該總在做。」

  她披上彩衣,立起身。

  「你要走?」

  「我不想再打擾你。」

  他把她再次擁入懷內。

  「我們什麼時候會再見?」

  「塵世茫茫,相遇也可能不相識。」

  「緣盡於此?」

  「不知道。」

  「你多保重。」

  「莫忘記我們先時的誓言。」

  她掙開他的懷抱,為他穿上衣衫,她輕柔好多情、好溫順……她忽然便已不見。

  餘香猶在,倩影已杳。

  今夕何夕?多情自古傷離別。

  他靜靜地佇立在窗前,直到東方既白。

  不打算去的地方都不得不去,便如不想見的人都又不得不見一樣。

  慕容偉長不想去韋莊,不想見「江南四友」英、雄、豪、傑。但現在不得不去韋莊瞭。

  因為「江南四友」擋住瞭他的去路。

  「江南四友」是慕容偉長手下的敗將,他們當然十二分客氣。

  「我們奉莊主之命,恭請大駕光臨。」歐陽英抱拳施禮。

  「韋莊主久仰大俠威名,渴求一見,還望閣下屈賀一行。」歐陽雄道。

  「慕容公子英風蓋世,威名遠揚,不僅韋莊主,武林四大門派,七島八洞的掌門,無不以一睹公子豐采為榮。」歐陽豪道。

  「公子倘無他事,這便請行。」歐陽傑道。

  「如果在下不去呢?」

  四人一怔。

  「當然,當然……」

  「當然」什麼,歐陽英都未能說出。

  「公子莫要怪我等迎接來遲?」歐陽雄道。

  「我未這樣說。」

  「然則何以拒絕?」

  「因為我想拒絕。」

  「既然如此,我等告退。」

  「這是最明智的選擇。」

  「江南四友」晃身離去。

  然慕容偉長並未舉步前行,因為憑直覺,他知道又有人來。

  來人竟然是被東方明珠削去一掌的花甲老者。

  「我們見過面的。」慕容偉長道。

  「不錯,茉莉小店。」花甲老者道。

  「閣下來意?」

  「女娃子何在?」

  「你該去問她。」

  「我現在問你。」

  「莫非你想將另一隻手也送她?」

  「你……」

  「連一位女娃子都惹不起的人,最好不要在人前走動。」

  「你敢侮辱老夫?」

  「是你自己侮辱瞭自己。」

  「老夫一世英名,不意全毀在賊女娃手中。」

  「我真奇怪你何以會活到現在!」

  「什麼?」

  「似閣下這般武功,這般人品,在出道的第二天便該死去,卻竟然活到瞭現在。」

  「你……你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請讓路。」

  「哈哈……」突然間,長笑起於路側。音浪似漲潮的大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戔戔波浪翻湧中,魚龍隱現,巨鯨出沒,當真驚天地,泣鬼神。

  慕容偉長心頭巨凜,巨大的音浪已令他頭暈耳鳴,心中翻江倒海,彷佛要將整個心臟倒出腔外。

  他幾次要開口說話,但幾次都未能說出口外。

  長笑人的內力強他多多。

  他隻有兩條路走:一條是暈死過去;一條是掩住雙耳。

  大丈夫能屈能伸。

  慕容偉長隻得坐在地下,雙手掩住雙耳,強自收攝心神。

  長笑聲中,一灰衣頭陀瀉落當場。

  笑聲突斂,然餘音久久不絕。

  「娃兒,你還未死?」頭陀望著盤膝坐地的慕容偉長,詫異道。

  慕容偉長強自按捺住翻騰的氣血,直盯著頭陀道:「我與和尚有仇?」

  「無仇。」頭陀道。

  「有怨?」

  「無怨。」

  「然則大和尚因何與我為敵?」

  「你不知?」頭陀大為驚異道。

  「大和尚未現身時,便已突下殺手,在下又怎知緣故?」

  「我問你,你因何傷殘和尚手足?」

  「傷殘和尚手足?」

  「你想抵賴?」

  「我與和尚見面一共講瞭幾句言語,又怎會傷你手足?」

  「我曾說你傷殘我的手足是不是?」

  「是。」

  「手足是什麼?」

  「你說呢?」

  「是兄弟,是朋友,是知己。你怎的連這也不知道?」

  慕容偉長猛地明白過來,他沒有想到野和尚也會掉文袋。

  「你的兄弟是誰?」

  「僧俗二奇你可聽到過?」

  「不曾。」

  「你不但愚蠢,而且無知。」

  「是……和尚。」慕容偉長「是」後面略做停頓。

  「僧,便是我頭陀耶和張。」

  「西方有個耶和華,東方出瞭個耶和張,妙,妙得很。」

  「原來你也知道耶和華,他是天上至高無上的神。」

  「所以你便步他後塵,起名叫耶和張。」

  「噢,不錯,你娃兒是怎麼知道的?該不是我老婆告訴你的吧?」

  「和尚也有老婆?」

  「沒老婆小和尚從哪裡來?」

  「有理,你果然是天下第一大智大慧之人。」

  「你早該知道的。」

  「怪不得外號一奇!」

  「另一奇呢,便是那個『俗』。」

  「僧是大和尚,俗是誰?」

  「俗是錢一百。」

  「錢一百奇在何處?」

  「奇在好色,能色。」

  「好色容易明白,能色是何意?」

  「日馭百女,無絲毫疲累之相。」

  「唔!」

  「你說奇不奇?」

  「錢一百之名,便是由此而來的吧?」

  「沒想到,確實沒想到。」

  「沒想到什麼?」

  「沒想到我和尚一加點撥,你便立時變得聰明起來,竟連錢一百名字由來都已想通。」

  「閣下『野和尚』之稱大約也是由姓名耶和張來的嗎?」

  「哎呀呀,你越發聰明起來。我耶和張更名改姓後,畢竟和神仙沒去多遠,所以便索性當瞭和尚,可那真和尚又要吃齋,又要念佛,我自然受不瞭那個苦,於是便做瞭個遊方僧人,當起瞭野和尚。」

  「有趣,果然有趣。」

  「難道這個『奇』字是容易得到的?」

  「隻是你那『手足』錢一百我並不認識,又怎會削去他的左掌?」

  「難道錢一百會對和尚說假話?」

  「說假話很容易。」

  「一百兄。」野和尚突然高聲道。

  「什麼事?」石後轉出瞭花甲老者。

  慕容偉長登時便明白瞭一切。

  花甲老者便是錢一百。

  錢一百便是野和尚的「手足」。

  錢一百左手被東方明珠削掉。

  而東方明珠又是慕容偉長的朋友。

  現在錢一百請來瞭野和尚,但東方明珠已去,自然要找他算帳。

  「原來你便是錢一百?」

  「錢一百不是我又是哪個?」

  「世上好名字千千萬,你該換個姓氏。」

  「哈……」耶和張不覺大笑道:「俺和尚剛才說你聰明,卻原來說錯瞭。」

  「為什麼?」

  「真姓氏總不可改。」

  「普天之下,自然是大和尚聰明。」慕容偉長道。

  「你說瞭很多話,就這句話還算……這個基本正確。」

  「是,嗎?不完善之處,望大和尚指點。」慕容偉長道。

  「指點嘛,我不一直在指點人嗎?」耶和張道。

  「請講!」

  「應該說:」普天之下,自然是大和尚非常聰明『。「

  「原來我少說瞭『非常』兩字。」慕容偉長道。

  「不錯。」

  「大和尚說瞭很多話,但還是沒有講清錢一百名字不能更改的原因。」

  「那我還是告訴你好瞭。」耶和張忽然間抓耳撓腮道:「這…這……錢兄,還是你自己講吧!」

  「老夫有一心願。」錢一百道。

  「唔!」慕容偉長道。

  「每年要馭女一百。」

  「你這名字便是由此而來?」

  「怎樣?比你小子有艷福吧!」

  「今年已和多少女子發生關系?」

  「二十二人。」

  「她們是自願?還是強迫?」

  「我不管她們是否自願,隻需我願意便成。」錢一百十分得意道。

  「耶和先生,此事可真?」慕容偉長轉向耶和張問。

  「你不信?」

  「你信?」

  「當然,為瞭查他是否真實,我和尚還微服化妝及訪問呢。」

  「結果怎樣?」

  「果然是每年一百。」

  「他采花已有幾年?」

  「二十八歲開始,今年已六十八歲。」

  「四十年。」

  「不錯。」

  「四千名女人?」

  「一個女人未見得隻是一次。不足四千,也有三千。」

  「皇帝怎樣?他有佳麗三千,我錢一百也已三千有餘。」錢一百不無得意。

  「今年采花多少?」

  「二十四位。」錢一百道。

  「好,好好。」

  「連你娃兒也說好!」

  「我說好的意思是……」

  「是什麼?」

  「從今往後你永遠不會有二十五啦。」

  「這……這是什麼意思?」

  「這意思便是從今天起,你要做太監。」慕容偉長目光冷冷地盯著錢一百。

  「什麼?你說什麼?」

  「我說你要做太監。」慕容偉長話音未落,雙掌一虛一實已拍瞭過去。

  他用的是「寒玉神掌」。

  掌勢才起,寒氣已狂湧而出。

  沒有人能形容他出手多快。

  寒玉神掌七招二十一式,彷佛一瞬間便已完成。

  人影已幻化成淡淡的煙霧。

  目光所見,隻有掌勢。

  錢一百連退七步。

  慕容偉長每進一招,錢一百便退一步。

  耶和張一怔,他隻覺冷,冷得他想到冬天。他感覺快,快得他無法想像。待他忽然覺得該當出手幫助同伴時,慕容偉長的一路「寒玉神掌」已經用完。

  「你……」耶和張方一開口便已閉住,因為他發現一縷指風向他射來。

  指風是「寒玉神指」。

  「寒玉神指」專點周身要穴。

  現在耶和張已無暇開口說話,他自身要穴極需照顧。

  「寒玉神指」迂緩繚繞,「哧哧」作響,破空有聲。

  尤其要命的是,每一道指風都帶一股寒氣。

  寒氣偏又專射穴道。

  錢一百被掌勢逼退七步之後,心中火登時便燃瞭上來。現下眼見慕容偉長專門對付和尚,心中暗自一喜,從後向慕容偉長偷襲而來。

  以錢一百的名聲,本不該背後偷襲。

  但他已深懼少年人的掌法。

  勝負第一,名聲次之。他要報仇,報斷腕之仇。

  「啊……」的一聲慘呼。

  耶和張駭然住手。

  錢一百用僅存的右掌捂住瞭胯下,彎瞭腰,不勝痛苦的樣子。

  慕容偉長玉立亭亭。

  「你……你傷瞭他?」耶和張疑惑道。

  「我說過,要讓他做太監。」

  「錢兄,看和尚為你復仇。」耶和張怒吼一聲,直取慕容偉長。

  慕容偉長沒有動,因為他忽然看見山坡上出現瞭一副小轎。

  小轎前後分立四位少女。

  「東方明珠!」

  慕容偉長聲音未落便欲奔去,但他卻突然止住瞭腳步。

  因為轎簾已被一侍女挑開,轎內走出一位文雅風流的少年郎。

  耶和張手掌已將擊上慕容偉長的頭頂。

  「住手。」少年突然道。

  耶和張聞聲住手。但心中卻在一百個不願意。

  「這娃兒竟然傷瞭錢兄。」耶和張手指錢一百道。

  「是嗎?能傷瞭錢一百的人,世上並不多。」少年竟然笑瞭一聲道。

  「確實是他所傷,難道我會看錯?」耶和張又已生疑。

  「你沒有看錯,錢一百確實傷在……唔,閣下姓名?」少年向慕容偉長一抱拳道。

  「慕容偉長。」

  「這個名字我是首次聽到。」

  「毫不奇怪。」

  「但明天,全武林都將知道這個名字。」少年道。

  「我不明白。」慕容偉長道。

  「怎麼,難道他們沒給你說?」少年微露詫異道。

  「說什麼?」

  「明天韋莊主…啊,就是傢父,要請武林名宿齊集敝莊,共商武林大事。」

  「那又怎樣?」

  「他們便是奉派赴各地聯絡之人。」

  慕容偉長心頭掠過一絲驚奇,能讓「僧俗二奇」這樣的人物在手下奔走的,一定是一位大有來頭的人。

  「閣下是少莊主?」

  「韋長青。」

  「韋少莊主,小可這便別過。」

  「你原本可以走瞭,但我現在卻想同你與會。」

  「謝謝少莊主好意。」

  「這麼說你同意啦?」

  「我是謝絕。」

  「為什麼?」

  「不為什麼。」

  「難道你不希望自己的名字一日間傳遍武林?」

  「我為什麼要傳遍武林?」

  「如果我希望這樣的呢?」

  「沒有人能左右我的意思。」

  慕容偉長抬腿欲行。

  「慢著!」韋長青沉聲道。

  「有話快講,我還要趕路。」

  「既然我倆都是這樣的脾氣。」韋長青道,「那我們來賭上一賭如何?」

  年輕人好賭,慕容偉長自然也不例外。

  「怎樣賭?」

  「瞧。」韋長青腳尖在地下一點,一粒小石飛入手中:「你猜這小石塊在哪隻手?」

  「右手。」慕容偉長想也未想。

  因為他看見。

  「猜中瞭是你贏,說怎樣便怎樣。猜不中是我贏,我說去便需去。」

  「這個自然。」

  他攤開手掌,掌心突然有一塊小石。

  「我贏瞭。」慕容偉長道。

  「不,你輸瞭。」韋長青道。

  「難道你右掌之中不是石塊!」

  「不,不是石塊,因為它已變成瞭石粉。」

  韋長青用口一吹,石塊果然登時化去,變成瞭飛揚的石粉。

  韋長青在笑,慕容偉長卻說不出的驚疑。

  同樣年紀輕輕,而韋長青內力之強,已達一流境界。

  尤其是機警。

  對方什麼時候運力握碎瞭石頭,他竟未看出。

  「我輸瞭。」慕容偉長道。

  「那就隨我去韋莊一行。」

  「其實無論輸贏,我都該去一趟的。」慕容偉長道。

  「說不定你會愛上韋莊。」

  「韋莊有什麼好?」

  「什麼都好。」

  「吃穿住行都是第一流?」

  「連女孩子也是第一流的。」

  現在慕容偉長已來到韋莊,進大門,經回廊,繞小院,直走到一間小屋中。

  小屋中有一把椅子。

  於是他坐在椅子上。

  這一坐,便坐瞭兩個時辰。

  天黑瞭,有侍女掌上瞭燈。

  這就是韋莊的待客之禮!

  這就是他本不願來,但卻被少莊主殷勤請至的結果?他有些氣憤,因為這是一種污辱。

  他決心一走瞭之。

  他立起身,但卻未曾走出去。

  因為門外進來一人,一位罕見的人。

  這是位女人。

  女人並不罕見。

  但出現在屋中的女人卻是罕見。

  因為這女人,分明便是東方明珠。

  「東方妹?怎會是你?」他且驚且喜道。

  「我是東方妹?東方妹是我?」少女在笑,一付開心的樣子。

  「我們又見面瞭。」他也很開心。

  「世界原本便小,見面是很容易的。」

  「但我決沒想到昨天分別,今天又見。」

  「你是說見得多呢?還是說見得少?」

  「朝朝暮暮,不離不分。」

  「男人的話你一定要信。」

  「我信,如果不信,便不會來瞭。」

  「你怎麼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可以在這裡?」

  「我是問韋莊主是你什麼人?」

  「那是傢父。」她已笑著,夢一般立到瞭他的面前。

  他嗅到瞭一縷香氣,女兒香。他忽然笑瞭。東方明珠怎會是韋莊主的女兒?父女不同姓,他還從未聽說過。

  「你在和我開玩笑!」他說。

  「沒有人把父親開玩笑的。」她有些嗔怪,一把拉住瞭他的手。

  他感到一股電擊般的快感。

  因為她的手忒小,忒綿,忒軟,彷佛是乳酪。

  「那你為什麼不姓韋?」

  「你怎知道我不姓韋?」

  「東方明珠怎會姓韋!」

  「我不明白你的話。」她已偎入他的懷中,把頭部靠在他堅實的肩上。

  嬌喘輕輕,香澤陣陣。

  他愛憐橫溢,用手掌輕拂著她如雲秀發。

  「東方妹,快不要和我開玩笑。」

  「開玩笑?姓氏是開玩笑的嗎?」

  「莫不你有兩個姓?」

  「那麼你姓東方,還是姓韋。」

  「當然姓韋。」

  「可你說你復姓東方。」

  「我什麼時候說過?」

  「昨天,茉莉飯店。」

  「我從未去過茉莉飯店。」

  「你又在開玩笑。」

  「我長這麼大,韋莊大門還未出去過。」

  慕容偉長怔住瞭。

  他移開她的嬌軀,搬轉她的香肩,目光一眨不眨地望著她。

  「你……你不是東方明珠?」他問。

  「當然不是。」她答。

  「你是……」

  「韋莊主的女兒。」

  「韋千金?」

  「咦!你怎知我的名字!」

  「原來你就叫做千金?」

  「莫不還有叫千金的?」

  「叫千金的有千千萬。」

  「我不信。」

  「因為所有的女孩都是父母的千金。」

  「你果然和傳說中的你一樣。」

  「是嗎?有人在背後議論我?」

  「如果你這樣的男人卻無人議論的話,那豈非太也豈有此理?」

  「都說我什麼?」

  「凡是對一個男人能有的誇獎,她全用在瞭你的身上。」

  「這個背後好說人是非的人是誰?」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因為她不讓我講。」

  「其實你不用講,我已猜得出來。」

  「她是誰?」

  「肯講我好話的人,滿打滿算上也沒幾個。」

  「因為你具有讓任一個女孩子傾心的真實本事。」

  「我真的不明白。」

  「當局者迷。」

  「你能說清楚些嗎?」

  「女孩子最喜歡什麼?」

  「別人對自己服飾的誇獎。」

  「還有。」

  「別人對自己容貌的稱贊。」

  「還有。」

  「別人對自己的崇拜。」

  「還有呢?」

  「還有我就不清楚瞭。」

  「別人對自己情欲的滿足。」

  他一怔,隨即恍然。

  「我能滿足你的情欲?」

  「你會陰陽神功。」

  「你……你是怎樣知道的?」

  「彩雲飛?」他問。

  因為彩雲飛最瞭解他,並幫他練成瞭陰陽神功,但他們卻失散瞭。

  「彩雲飛是誰?」她大為不解道。

  「那一定是東方明珠。」他道。

  「我隻從你口中聽到過這個名字。」

  「那麼……」他實在想不起還有何人。

  沒有肌膚相接的女人,決不會知道他練有陰陽神功。

  而與他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隻有彩雲飛和東方明珠。

  但這兩人卻被韋千金否定。

  「我讓人把你請到韋傢莊,便是要親身試試你陰陽功夫的深淺。」

  他望著她,心中說不出是喜是憂。

  她委實很美。決不亞於東方明珠。正確地講,實在該說是又一個東方明珠。

  當然,她也不次於彩雲飛。

  她是一個任何男人見瞭都會動心的女孩。

  可他卻搖瞭搖頭。

  「我身具陰陽神功不假,但不會在姑娘身上施用。」

  「可我知道你一定會同意。」

  「為什麼?」

  「因為我還不算太醜。」

  「你的確很美。」

  「你同意瞭?」

  「我不同意。」

  「我還很聰明。」

  「聰明的人是不會自誇的。」

  「尤其是……」

  「什麼?」

  「你是個男人。」

  「我是個特殊的男人。」

  「不論什麼樣的男人,都不會拒絕一個女人在這方面的請求。」

  「但我拒絕。」

  「最後一個根據是,你不該在這屋中停留這樣久,而且是在這張木椅上。」

  「屋子怎樣瞭,木椅怎樣瞭?」

  「也沒什麼,隻不過屋裡有催情藥,椅上有情欲水。」

  「你……你為什麼要這樣?」

  「因為那誇獎你的人也傳瞭我吞吐之術,我要與你陰陽神功一競高低。」

  慕容偉長心頭一震,這畢竟是件十分誘人的事。

  「你同意嗎?」她問。

  「我同意不同意,不都要這樣做嗎?」

  「順從是男人的義務。」她嫣然一笑。

  慕容偉長被帶到一間擺設精巧的房間。

  房間沒有床鋪,地下卻鋪有被褥。

  令人望去不大諧調的是,這般清靜,清幽的房間,竟然有一張木椅和一張窄而長的條凳放在一旁。

  四壁點瞭燈燭。

  燈燭昏暗。

  昏暗的光線為這間小屋蒙上一層神秘的輕紗。

  這是一種氛圍,是一種能催人興奮、激人情欲的氛圍。

  隻要男人和女人同處此室,便會生出無限風流。

  更何況慕容偉長已吸進不少催情花!他現在便覺得身上一陣陣發熱,血流加快,恨不得立刻便有位異性依在懷中。

  就在此時,她出現瞭。

  在吸有興奮藥的男人眼中,所有的女人都是天仙。

  她不是天仙,她勝似天仙。

  所以有更覺出她美。美得令人心醉,美得令人神馳。

  尤其是當她的衣衫除去之後,那流溢著光彩的肉體,竟然發出一陣陣氤氳的香氣。

  這妙絕人寰的肉體便立在他面前。

  他竟然不知自己是怎樣伸出瞭雙手,一把抓住瞭那雙堅挺著高聳的玉乳。

  「輕……輕些嘛……」她既嬌且嗔,十指纖纖,已搭上他的雙肩。

  「好一雙玉乳。」他脫口贊道。

  「算你有眼光。」

  「我不是看出的。」

  「唔!」

  「是摸出的。」

  「你真逗。」

  「綿、軟、挺、彈、豐、膩、高、七者皆備。」

  「你彷佛很內行。」

  「若非內行,姑娘一定不會找我。」

  「你摸過多少?」

  「加上你三個。」

  「說假話的男人。」

  「我講得千真萬確!」

  「其實你握過多少女孩的玉乳關我什麼事?我隻是隨便問問。」

  「你不嫉妒?」

  「嫉妒是女孩子的心病,最是要不得。」

  「沒想到你心胸很寬闊。」

  「便似我這玉乳,別人要來揉搓你不會氣惱吧?」

  「我……」

  「不過你不用擔心,不會再有男人來亂捏弄的。」

  慕容偉長吐出一口長氣。

  人們隻記得埋怨女人嫉妒,沒想到男人比女人更甚。

  心中一樂,興奮更甚。雙手揉著雙乳,頭已俯在對方的肩上。

  「你好香……」他說。

  「在這種情況下,女人總是香的。」

  「這樣的情況雖有,但香味是不同的。」

  「是嗎?我身上的香氣……」

  「似玫瑰花的味道。」

  「別的女人……」

  「蘭花、月季……」

  「我可是什麼也未……」

  「這是體香,不是別的氣味可以代替的。」

  「你呢?」她輕伸玉指,解開瞭他的衣衫。並把玉面貼上去,輕輕摩擦。

  「好……好癢。」

  燭光灑下昏黃的光。沐浴著兩條赤裸裸的,摟抱在一起的軀體。

  「你身上的味道……」

  「怎樣?」

  「是石頭的味道。」

  「石頭也有味道?」

  「隻有女人才能嗅得到。」

  他用雙手環在她的背後,把她緊緊抱住,讓她的雙乳頂住自己的胸口。心中流淌著一條小溪流。

  小溪流似一首歌,小溪流似一首詩詞。小溪流更似一個美妙的夢。

  她用柔若無骨的小手在他的臀股上揉捏。那股麻麻癢癢,痛痛快快、舒舒服服的感覺,彷佛要把他化去。

  「我有時想……」他忽然道。

  「想什麼?」

  「想如果世界上沒有女人,那世界不知會是個什麼樣子。」

  「將是黑暗、冰冷,沒有靈氣,沒有生命的世界。」

  「你說得對。」

  「沒有女人,便和沒有男人一樣,世界將不成為世界。」

  兩個人雙臂又緊瞭一緊,彷佛當真會變成單性。

  「哇……」

  「怎麼?」

  「你那鐵杵……」

  「對……對不起!」

  「沒門的地方,鐵杵可不要逞強。」

  她伸出右手,抓住鐵杵。

  「哈,好粗壯呢。」

  「高興嗎?」

  「這麼好的鐵棒,哪個女人不喜歡!」

  「怕不怕?」

  「你這棒棒即使再長大一半,咱傢也能應付自如。」

  「信心好大!」

  「女人肚裡能撐船呢。」

  「我這棒棒可是一條吸水巨蛟,鬧海夜叉不老實的。」

  「越是不老實,越招女孩子喜歡。」

  「別人喜不喜歡,隻需你喜歡便成。」

  他用一隻手攬著她的柳腰,一隻手從她的胯下彎過,直探到她的陰唇。

  「哎呀,這地方可嬌貴呢。」

  「嬌貴的地方都是好地方。」

  「那裡也可有東西流出?」

  「沒有。」

  「這說明你那愛撫功還差些。」

  「我隻懂陰陽功,頭一次聽說『愛撫功』,怎麼樣才能好些?」

  「我有個辦法。」

  「什麼辦法?」

  「就是不太文雅。」

  「辦那事怎能文雅?」

  「說的也是,文雅是假象,隻考慮文雅興趣早會消去。」

  「快講!」

  「你仰躺在地。」

  慕容偉長依言仰躺。

  「喏,這樣。」韋千金屈瞭雙腿,騎在他的頭上,「陰陽顛倒」。

  「阿唷,妙極瞭!」慕容偉長見韋姑娘的陰毫拂掃臉上,陰唇正對著自己的面孔,絲毫畢見,好不有趣!

  然後,她把上身俯下去,於是她的玉面便觸到瞭他的肉杵之上。

  此時的肉杵既粗又長。杵上青筋暴起很高,龜頭漲得發光。

  「喲,含不下呢。」

  「好有趣……」

  「我要開始吮啦……」

  「我也開始……再低些。」

  他用手抱住她風致的雙腿,用力拉下。

  她則把自己的陰戶湊上他的雙唇,同時已把紅亮的龜頭慢慢塞入口中。

  「哧……」

  「噗嘰……」

  「吧……吧……」

  粗壯的肉杵把她小巧的櫻唇塞得滿滿的。那滑膩,緊抱的感覺,從肉莖上直傳入骨髓深處。

  他已探出瞭長長的舌尖,盡可能地深入到她的小洞之中,攪拌,搖擺,抽插……「你……你那小舌真……真好。」她滿意之極道。

  他沒有說話,因為他的半條舌身都已進入她那神穴、仙洞。

  「唔……深些……再深些……」

  她那洞府大門終於敞開。

  敞開之後,方覺舌頭不如肉棒。

  肉棒能頂花心兒,舌尖便遠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