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不久之後,我告別瞭德朗內一傢和瑪格麗特,離開法國回到丹麥。在法國的日日夜夜,我永遠也不會忘記。

  一年後,我終於拿到瞭博士的頭銜,同時,我申請的加拿大技術移民也批準瞭。在此之前,我回過一次北京,為的是辦移民所需的公證材料。我知道瞭一些老同學的情況,有大學同學的,也有高中同學的。

  袁靜嫻在醫院裡工作,她和團支書結婚瞭,團支書傢裡有背景,被一傢日本電器公司請去,負責華南地區的銷售。

  臨走的頭一天,我忍不住去瞭一趟原來的公司。許多老同事都不在瞭,也沒有見到林薇。原來的經理也調回美國瞭,琴姐扶瞭正。她很熱情,請我到樓下的咖啡廳坐瞭好一會兒。

  她告訴我,我走後不久林薇就結瞭婚,和什麼管理學院的一個青年教師。不知道為什麼,林薇婚後還和經理有瓜葛,甚至搞到自己傢裡去,結果被抓瞭現行,才一年多就離婚瞭。

  我聽後無限感慨,命啊,都是命!平民百姓小人物,生下來命就賤,如果沒有遇到貴人提攜,個人奮鬥基本上就是原地轉圈。

  琴姐自豪地說,她的女兒考進瞭芳草地小學,很多同學的傢長都是駐華使節。她還詳細地問瞭國外寄宿學校的費用情況。

  都是為瞭生活,都是為瞭孩子!我一點也不再看不起她,我覺得,她是一個非常瞭不起的女人。

  這年八月份,我離開丹麥來到加拿大。我先在多倫多住瞭一個月,後來,經一個在法國時的同事介紹,去卡爾加裡一傢石油公司面試,是一個研發的職位,和輸油管線探傷有關。我根本不懂化工冶煉,所以沒抱什麼希望,不料,幾個星期後,人事部就打電話來,問我還感不感興趣。原來,他們確定的人選嫌錢少,去美國發展瞭。於是,楓葉紅瞭的時候,我就去卡爾加裡的研發中心上班瞭。事情真是順利,誰也沒有想到。

  卡爾加裡是一座新興的石油城市,市區建築都比較新,所以也比較漂亮幹凈。

  我就在公司旁邊的公寓樓租瞭一個套間,上班隻要走十分鐘。這件事我做得很英明,因為很快就開始下雪瞭,加拿大的公交遠不如歐洲,我沒有汽車,住得遠冬天會非常麻煩。

  我們研發中心二百號人,分成六大派別十四分支。經理大經理們熱衷於爭搶資源互相拆臺,普通員工吊而郎當閑聊天傳小道消息。歐洲人的特點是做事慢,加拿大人則是幾乎不做事外加誇誇其談,尤其是那些在美國就學或工作過的,基本上就靠一張嘴。

  我上班沒有太多事情做,基本上三個小時可以完成一天的工作,剩下的時間整理我在歐洲時沒發表的數據,寫成雜志論文寄出去。我報瞭個駕校學開車,下班以後要麼練車,要麼去公寓底層的健身房,其餘的時間想女人。

  我已經快三十歲瞭,三十歲對於男人來說是一個定下來的歲數。首先,你的智力,相貌,社交能力,健康狀態等等,基本上確定成型瞭,其次,你迫切想把職業,婚姻傢庭等等也定下來。

  我積極參加卡爾加裡大學中國學生會的活動,還去瞭幾次華人教會,總的來說感覺不好,出國的中國女人,好像容貌氣質上比國內大城市的要低一至兩個層次。

  周圍的超市裡有幾個收銀員,還有餐館的幾個服務員,都是本地年輕姑娘,長得很漂亮也很熱情,不象國女整天沉著苦瓜臉。我仔細一想,還是不合適,學歷且不論,起碼得找個坐辦公室的吧?要不然怎麼對父母交待?兒媳婦是賣菜端盤子的?!

  我們研發中心有一些女同事,有財會,采購,文秘,前臺,也有技術員,不過年輕未婚的不多。現在時興無紙化辦公,公司不招年輕的小秘書瞭。有一位前臺小姐長得還可以,人也甜,但個子矮瞭一點,還有明顯的發胖的趨勢。另有一位技術員,瘦高的個子身材很好,常常在健身房裡碰到,可惜有一點兒兇相,不旺夫。

  總體而言,加拿大的女人在氣質上遠遜於歐洲女人,別說和德朗內夫人比,甚至不如瑪格麗特。魁北克和海洋省份的法裔稍微好一點,言行舉止和穿衣打扮相對講究一些。

  我們有一個項目經理海倫,三十出頭,從名字的拼寫上看是法裔。她是唯一讓我看得順眼的女同事,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很健康的樣子,看書時戴一副眼鏡,為人也和氣。我主要是喜歡她的穿著,比較職業,通常是襯衣套裙高跟鞋,不像其他女同事,夏天拖鞋冬天皮靴。

  海倫和我在國內時的琴姐有些相似,都有很多那方面不好的傳聞。她是拉瓦爾大學化學工程出身,在多倫多附近的汽車業幹過,嫁給瞭當時她的一個同事,也是項目經理一類的。後來她去美國讀瞭個工商行政管理碩士,還是公司出的錢。學完之後,汽車業不景氣瞭,夫婦倆雙雙跳槽,她來我們公司,她丈夫去瞭上海通用。據說她和我們原來的一個副總有一腿,所以才擠進的管理層。小道消息傳得活靈活現,說是有一次在酒店開年會,大傢親眼看見她從副總房裡走出來,衣冠不整,面色潮紅,發型零亂。

  海倫在研發中心不太吃得開,因為那個副總兩年前跳槽走瞭。她本身技術上不行,而她們組的成員,也就是她的手下,也都不行。據說海倫以前有過幾個能幹的組員,看到她失勢,都找機會跳到別的組去瞭。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職場上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