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人世間,美好的事物總是短暫的。春天很快就過去瞭,火熱的夏天來臨瞭,我也快要結束工作離開法國瞭。

  高能加速器中心有很多訪問學者,七八月份通常會離開一批。今年的中子和倫琴射線年會正好輪到我們中心舉辦,在六月下旬。

  會務組決定把正式的會議晚宴搞奢侈一點,在一座古堡裡舉行,請柬裡按照慣例邀請配偶參加。我問瞭組裡其他同事,他們都帶瞭夫人,反正是來旅遊的。他們說我這種情況,一般是請一個上得瞭臺面的女孩子,算是好朋友或未婚妻。我於是犯瞭愁,大學裡我倒是認識不少中國女子,單身的比較拿不出手,結瞭婚的有幾個氣質還行,可人傢的丈夫在身邊,不太合適也不好開口。

  眼看著還差一個星期瞭。這天晚上,德朗內夫婦在廚房裡忙著,我和瑪格麗特在客廳裡看電視。我猶豫瞭半天,開口把我遇到的難題跟瑪格麗特講瞭,問她可不可以跟我去赴宴。

  瑪格麗特的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一會兒說那天晚上有小組討論,一會兒又說她自己不太會講話,會很尷尬。我覺得她說的也是實話。

  德朗內先生的德語很好,能猜懂一點北歐語。他探出頭問我們怎麼回事,我於是大致又講瞭一遍我的難題。德朗內先生回身和他夫人交談瞭幾句,語速極快,我們根本跟不上,然後轉過頭對我說:“如果瑪格麗特確實害怕,讓娜說她願意代替瑪格麗特。”

  我聽瞭,又驚又喜,忙不迭點頭稱謝:“先生,太謝謝您瞭!我一定順手給您抄一瓶波爾多回來!”

  德朗內先生笑笑說:“沒什麼,讓娜很久沒有出門瞭,當年在巴黎的時候,她可也算是名媛。”然後,又對瑪格麗特說:“小姐,後天我要去羅馬,大概一個星期。他們晚上出去時,您記得把門關好。”

  以後的幾天裡,德朗內夫人一直很忙碌。她是在反復修改年輕時的一身晚禮服,還要走瞭我的西服和襯衫,用蒸氣熨鬥熨瞭好幾遍。我這裡也不敢怠慢,本來準備坐出租車去的,想瞭想咬牙預訂瞭禮儀公司的接送服務。

  這一天終於來到瞭。

  禮儀公司的梅塞德斯已經停在門外好一會兒瞭,德朗內夫人才慢慢地從樓上款款而下。我和瑪格麗特都驚呆瞭:一個高貴典雅的少婦,一襲黑色的低胸吊帶晚禮服裙,外罩一件灰色的短披風,那枚銀制的胸針,恰到好處地別在左胸。下面是黑色的長絲襪,配著黑色的高跟皮鞋,裊裊婷婷,風姿綽約。

  我直勾勾地盯著美麗的婦人,隻覺得心慌意亂,口幹舌燥。德朗內夫人微笑著,挽起我的手臂。

  那天晚上,德朗內夫人取得瞭巨大的成功。同事們都向我擠眉弄眼,我老實告訴他們,是借來的房東太太,於是他們紛紛表示要來租房。我看著興高采烈的德朗內夫人,心想,好在沒有舞會,要不然真的成瞭莫泊桑的小說“項鏈”裡的盧瓦澤爾夫人瞭。

  晚會終於在午夜時分結束瞭。回來的路上,德朗內夫人緊靠著我,興奮地講述著什麼。她的語速比平時快得多,大意是說她在中學時有禮儀課,差不多每個周末都有交際活動,每次都有十幾個或幾十個男子圍著她。我隻覺得小腹一陣陣燥熱難耐,隻好一手攥緊偷拿出來的陳年波爾多,一手捂在腫脹堅硬的兩腿之間。

  德朗內夫人看出我的異樣,她是何等瞭解男人!她停下話語,愉快地笑起來:“小夥子,我是不是很迷人?你是不是把持不住瞭?”

  我松開攥著酒瓶的手,摟住德朗內夫人裸露的香肩。“對不起,讓娜,你實在是太誘人瞭!”

  德朗內夫人俯在我的耳邊,喃喃地,像是自言自語:“九年級結束的那次晚會,我也是坐這種車回傢的,是一個十二年級畢業班的男生,他傢很有錢,還是貴族,有封地的那種。他把我送到傢門口,還吻瞭我,說過幾年就娶我。”

  我緊緊地摟著德朗內夫人:“讓娜,我馬上就娶你。”

  已經是夜深人靜,月色朦朦朧朧,遠處偶而傳來一兩聲狗叫。一陣皮鞋的雜趿聲過後,我和德朗內夫人便擁吻在她臥室的門後。

  我堅硬的下身死死頂在德朗內夫人的胯間,一手攬著她纖細而結實的腰肢,一手探進裙裾,隔著薄薄的絲襪,貪婪地撫摸著圓潤的大腿。德朗內夫人雙臂纏繞著我的脖頸,一步步後退著,終於,仰倒在柔軟的床上。

  一縷清風,無聲無息地掀開紗簾,送進夏夜的涼爽。

  黑暗中,喘息,呻吟。

  咚,一隻高跟皮鞋,落在地板上。

  “夫人,是您們嗎?是您們回來瞭嗎?”寂靜的夜裡,聲音傳得特別響。

  是瑪格麗特!我和德朗內夫人都呆住瞭!片刻,德朗內夫人驚醒過來,她用力推開我直起身。

  “瑪格麗特,是我們,剛剛到傢!”我一面慌亂地提起褲子,一面故作鎮靜地回答著。

  “天哪!您先下去吧!求您瞭!”德朗內夫人一路把我推出臥室。

  瑪格麗特站在樓梯口,仰著臉,看著我走下樓。“你們沒有關大門。”

  “嗯,知道瞭,夫人有點醉,我扶她上去。”一不小心,我腳下一拌,差點兒摔倒。

  瑪格麗特盯著我看瞭好一會兒,沒頭沒腦給瞭一句:“你小心一點!”然後便回自己的房間去瞭。

  躺在床上,我瞪著黑暗,一陣興奮,雖然沒有進入德朗內夫人的身體,也隻差一步之遙,成熟女人的身體真是好啊。興奮之後又是一陣惱火,都怪瑪格麗特不知趣,攪瞭別人的好事。

  惱火之後,身體慢慢涼下來,心底升起一絲懊悔,德朗內先生是個老實的本分人,沒什麼對不起我的地方,我怎麼好勾引他的妻子?我開始擔憂起來,要是讓德朗內先生知道瞭,他會不會拿刀來砍我?會不會和德朗內夫人鬧離婚?

  就這樣翻來覆去,天蒙蒙亮時我才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