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喆和優染攜手走到牧師跟前,旁邊一個滿臉胡茬的中年外國男子,操著生硬的中國話說:「願神賜福於你們;今天,教會在上帝面前聚集,在聖堂內為你們公行神聖隆重的婚禮。婚姻是蒙福的、是神聖的、是極寶貴的;所以不可輕忽草率,理當恭敬、虔誠、感恩地在上帝面前宣誓,成就基督徒婚姻的要求!」
阿喆和優染緊張地對看瞭一眼,這麼長長的話語弄得他們心慌意亂,阿喆就聽懂瞭那句「婚姻是蒙福的、是神聖的、是極寶貴的」。真在阿喆試圖記住剛才的那些話,生怕漏掉瞭神的旨意的時候,須發皆白的牧師身披黑色的長袍,手裡拿著《聖經》用右手在胸前虔誠地化瞭個十字,身體微微前傾,把眼睛來盯著他,用莊嚴而不容侵犯的聲音字句清晰地對他說:「新郎,我代表教會在至高至聖至愛至潔的上帝面前問你:你願真心誠意與新娘結為夫婦,遵行上帝在聖經中的誡命,與她一生一世敬虔度日;無論安樂困苦、富貴貧窮、或順或逆、或健康或病弱,你都尊重她,幫助她,關懷她,一心愛她;終身忠誠地與她共建基督化的傢庭,榮神益人!你願意嗎?」
阿喆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這老頭已經管他們叫「新郎」「新娘」瞭,這可叫他感激涕零,一迭聲地說:「我願意!我願意!……」
優染連忙把碰瞭碰他,他才停瞭下來,可愛的老頭,願神賜福與你!
牧師身體微微前傾,又把眼睛來盯著優染問:「新娘,我代表教會在至高至聖至愛至潔的上帝面前問你:你願真心誠意與新郎結為夫婦,遵行上帝在聖經中的誡命,與她一生一世敬虔度日;無論安樂困苦、富貴貧窮、或順或逆、或健康或病弱,你都尊重他,幫助他,關懷他,一心愛他;終身忠誠地與他共建基督化的傢庭,榮神益人!你願意嗎?」
優染純凈的臉龐上掛著抑制不住的笑容,虔誠地向牧師點瞭點頭說:「我願意!」
牧師對優染說瞭同樣的話,這讓阿喆很沒優越感,低頭朝四周望去,隻見梨香著急地朝他倆努力努嘴,比劃著戴戒指的模樣,阿喆才想起來,連忙伸手在懷包裡摸索,終於找到瞭那細小的物什——那顆藍鉆戒指,抖抖索索地拿出來。優染的修長的無名指早就伸過來瞭,阿喆費瞭好大的勁才給她帶上去瞭,額頭上緊張得都滲出瞭細密的汗珠子。優染笑吟吟地掂起另外一顆戒指,阿喆忙不迭地把手伸出去,優染連忙小聲地說:「左手!」
阿喆窘得滿臉通紅,換瞭左手伸上前去,無名指都緊張得伸不長瞭,在空氣裡彎曲著可憐地顫抖。
戒指交換結束,那個可愛又絮叨的牧師又接著說:「求神賜福,使這戒指成為你們永遠誓言的憑據,願你們從今以後彼此相愛、永不分離、相互約束、永遠合一!」
阿喆還沒回過神來,那個愛搗亂的外國中年男子又說:「我奉至高的聖父、至愛的聖子、至聖的聖靈宣告你們成為夫婦;上帝所結合的,人不可分開。上帝與你們同在,直到永遠,阿門!」
下面掌聲雷動,鮮花和彩帶從空中飄飄灑灑地落滿他們的頭發,披散在他們的肩頭上,阿喆和優染在漫天的花雨中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阿喆看見優染的眼睛裡濕漉漉地,閃爍著幸福的光芒。
在教堂的時間,二十分鐘還不到,不過從今以後,他們就是長相廝守的夫婦瞭。從教堂裡出來的時候,阿喆忍不住問優染:「為什麼牧師對你說的話跟我說的一樣,不能換點新鮮的說嗎?」
優染呵呵地笑瞭:「你說什麼胡話呢?大概牧師,哦,不,上帝的意思就是讓我像你對我一樣對你。」
優染的臉龐在近午的樣陽光裡,在潔白的婚紗的映襯下,像極瞭童話中的天使,全身上下散發著令人炫目的光色。
「哦,這,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阿喆聽得一頭霧水,還沒從牧師的聲音裡覺醒過來。
「簡單地說,就是你怎麼樣對我,我就怎麼樣對你!在上帝的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無差的!」
優染用基督教徒專業的語氣說,說的阿喆心裡惶惶地,連忙保證似的使勁兒點瞭點頭。
他們的下一站是希爾頓大酒店,兩傢要在那裡大會賓客,車隊又開始往希爾頓大酒店浩浩蕩蕩地進發瞭。酒店的第二層被整個人包瞭,燈光輝煌的大廳裡洋溢著喜氣洋洋的氣氛。優染的臉上都笑開瞭花,不時地有人來向阿喆勸酒,一杯又一杯,阿喆不停地舉杯,不停地說著「謝謝」,一杯又一杯芳醇的烈酒沿著喉嚨下肚,喝得阿喆的一個頭有兩個大,暈暈乎乎地嘟噥著。阿喆的酒量並不大,可是就是想喝,他心裡高興,直到周圍的人都幻化成瞭「嗡嗡」的蜂群,他還恍惚看見瞭吳琦也來瞭,給他敬酒,身邊跟著低瞭頭紅著臉的綠子 .阿喆腦袋脹脹地就快爆裂開來,癱坐在椅子上起不來,呼吸濁重得急促得就像「呼呼」著想的吹風機,眼睛皮沉沉地像是灌瞭鉛……阿喆醒來的時候胃裡一陣難受,一團東西辣辣地從胃裡升起來,就快到喉嚨眼裡瞭,他連忙死死地憋住掙紮著要爬起來,一雙溫柔而熟悉的手臂抱著她的頭挪到床沿來,「嘩啦啦」地吐到瞭床面前的面盆裡,吐得阿喆都快窒息瞭,一直吐到胃裡空空如野才清醒過來。
「你呀!誰叫你喝那麼多?」
優染嗔怪的聲音傳進瞭耳朵裡。
阿喆抬起狼狽的頭來,看見瞭優染那張美麗的臉龐,身上的婚紗已經卸去,換上瞭昨晚在傢裡穿過的那套透明白尼龍睡衣和白色的配套的吊帶睡裙,全身的冰肌玉骨在衣衫下若隱若現,分外誘人。
阿喆掙紮著坐起來,優染心疼地拿過紙巾來把他嘴上的污漬擦幹凈,阿喆這才看清楚瞭自己已經躺在瞭新房裡,「現在什麼時候瞭,都走瞭嗎?」
阿喆揉著惺忪的睡眼嘟噥著。
「現在都深夜十二點瞭,你還說呢,要不是大哥把你送回來……」
優染一邊站起身來收拾化妝鏡前的東西一邊說,「你不知道你當時的樣子,像頭死豬一樣一動不動,真像給你看看你當時的樣子!我足足等瞭你兩個多小時,你才醒瞭。」
「哪有麼誇張?」
阿喆挪動著酸痛的身子蹭下床來,他不相信自己會狼狽成那個樣子,「可是,你幹嘛要等我呢?你不會自己睡呀?這麼大的人瞭。」
優染轉過頭來,滿臉通紅地說:「虧你想得出來,新婚之夜你讓我自己睡,你還有沒有點良心呢!快給我去洗幹凈瞭!」
阿喆白瞭她一眼,乖乖走到浴室裡去瞭,優染坐在床沿上,心「撲通通」地還兀自跳個不停,不知道這木頭聽懂她的話沒有,這回他該不會有什麼借口瞭吧,激動人心的時刻終於到來瞭。聽著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流的聲音,優染想到阿喆昨晚的樣子,心裡還是惴惴不安起來,昨晚那驚訝的表情出乎瞭她的意料之外,不過剛才看著他漫不經心的樣子,似乎輕松瞭許多,也許他早就做好瞭準備,準備接受他這個她的處子之身瞭呢?但是一想到梨香形容的那疼,優染的心裡就害怕得不行,昨晚上想到的時候還不是這種害怕的感覺呀,怎麼臨到頭來還是害怕,既然都已經是夫婦瞭,誰都要做那事的吧?優染就這樣胡思亂想瞭好一會兒,直到浴室裡傳來吹風機「呼呼」的聲音,阿喆已經洗好瞭,吹幹頭發就要出來瞭,優染心裡七上八下地,三下五二把身上的睡衣脫瞭,脫得一絲不掛,赤條條地鉆到被子裡面去瞭。
阿喆一邊吹頭發一邊故作輕松地告訴自己要冷靜,就要開始做瞭,他的心裡還是止不住緊張起來,他沒想到優染還是個處女,也從來沒有這樣指望過,這年月遇到一個處女並且能有幸地與之締結良緣,這是多麼稀有的事情吶!阿喆的心裡竟有些得意起來,優染還不知道自己是個處男呢?要是她知道瞭會怎麼樣?會小看他嗎?這個時代二十六歲瞭還是處男之身的男士,是比大熊貓還要珍稀瞭,不行,他不能在她的面前表現得像個不經事的大男孩一樣,他要成熟些,至少不要暴露自己連一個真正友都沒有過,又不能對她說自己是第一次,要是這樣的話真讓人抬不起頭來,這事兒千萬不能搞砸?阿喆在心裡給自己暗暗地打氣。